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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铁锁之阵

　　数日后，水军大将毛玠、于禁二人恭恭敬敬来到曹操面前报告：“启禀丞相，所有江湾上的船只均已配备铁锁。完全遵照丞相的命令，或五十艘，或六十艘连环相结，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战。”

　　“好！”

　　曹操立即登上旗舰，逐一检阅水军，并当场分配任务。

　　中央船队一律升起黄旗，作为毛玠、于禁统领中军的标志。

　　前列船队则在樯头升红旗，由徐晃统领。

　　悬挂黑旗的船队，由吕虔率领。

　　船阵左侧可见青旗飘扬，便是由乐进所率的船队。右侧悬挂着白旗的船阵，担任大将的则是夏侯渊。

　　此外，还有夏侯惇、曹洪各率一队，作为水陆接应；老将许褚和张辽二位，负责交通护卫和监战使。密密麻麻的船阵、船帆层层叠叠，宛如重岩叠嶂一般，从江边一直延伸到岸上。整个曹军的水师阵营严阵以待，异常森严。

　　曹操手搭凉棚，眺望船阵，信心十足：“老夫平生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但论规模之雄伟，军备之充盈，没有一次能胜得过此次会战。”

　　曹操的意兴遄飞，气概吞吴。

　　“时机到了！”

　　当日，他便号令三军，庞大的船队立刻逼近东吴。

　　以三通鼓声为号，各队船只从三处水寨的栅门鱼贯而出，驶入大江之中。

　　这一日，江上风浪滔天，航路凶险。但是，由于曹军船队各船之间有连环锁结，晃动不大，将士们如履平地，故而士气大振。

　　曹操道：“凤雏先生所献之计，果然神妙！”

　　江上的风浪持续不止，整个船队顺江而下行驶了数十里之后，便在乌林湾口暂时停泊。此处仍为曹军要塞，南岸吴军的主阵已近在眼前，天气晴朗之时，清晰可见。

　　“丞相，请恕属下直言，也请丞相勿怪属下出言不吉。只不过，如今这寒风猎猎，丞相真的心中毫无担忧吗？”部将程昱忍不住问道。

　　“有何事值得担忧？”

　　曹操反问时，程昱便立刻说道：“现在，我军所有的船队都以连环锁联结首尾，因此虽然狂风大作，船体也很少动摇，士卒也不会晕船。如此做法，确实看起来非常有利，但是属下担心，万一敌军使用火攻怎么办？到时候，恐怕全部船队便付之一炬！”

　　“哈哈哈！你多虑啦！如今是十一月，刮的是西北风，而非东南风。如今咱们的所有营阵都在大江以北，吴军则位于南岸。他们若是胆敢使用火攻，岂不是引火自焚吗？东吴就算没什么能人，但也不至于搞不懂这点浅显的气象常识吧！”

　　“丞相所言极是！”

　　众将们闻言，甚是佩服曹操的智慧。事实上，曹操麾下的将士大部分是来自青州、冀州、徐州、幽州等地的北方人，他们原本就不习水上生活，因此没有人反对连环之计。

　　在等待风平浪静的这段时间，原为袁绍手下大将，如今则改仕曹操的燕人焦触、张南二人，自告奋勇地主动请命道：“我等自幼便习于水性，今愿借丞相二十艘船舰，以作为首战之用！”

　　“你们二人不都是北方生人嘛，怎么突然就习于水性了？老夫借你们二十艘船又有何用？行军打仗怎能被你们如此视若儿戏，徒遭敌人嗤笑！还不退下！”

　　曹操反而斥责了二人一通，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焦触、张南仍然不肯死心地叫道：“丞相这么讲，未免有失公道！其实我们二人自幼便生长于长江边上，无论是驾舟还是潜水，都十分擅长，如履平地一般。请丞相给我们一个机会，万一吃了败仗回来，我等甘愿领受军法处置！”

　　“嗯！你们二人勇气可嘉，但如此心高气傲也使不得，莫要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啊！另外，如今所有的大船、战舰均以铁锁相连，现在能够自由出入的，唯有走舸和艨艟了。”

　　“我等原未打算借大船或战舰，只求丞相借我们五六艘艨艟、十数艘走舸，合计二十艘便足矣。”

　　“哦？你们准备如何作战呢？”

　　“张南与我兵分两路，趁吴军不备，从他们把守的江岸攻入。我们打算先挫一挫敌人的锐气，以揭开大战的序幕。”

　　焦触十分热切。曹操见状，禁不住二人恳切的要求，这才答应。

　　“可是你们只带二十艘未免太少，过于冒险了。”

　　为了慎重起见，曹操又命文聘率三十艘兵船，并另行加派五百兵士随行。

　　有关当时船舰的种类及装备，在此有必要简略介绍一下。

　　当时最大、最坚固的船为战舰。首尾备有石炮，船舷四周围以铁栅，船楼上则架满弩弓。另外，还有锣鼓手立于其上，指挥船只的进退行动，与今日的现代战舰并无很大的差异。

　　最普通的船是大船，相当于今日的巡洋舰的角色。大船既可以用来水上运输兵力及军需用品，也可以直接参与作战，发挥辅战威力。

　　艨艟是一种快速中型船。其整条船体皆以强韧的牛皮所包裹，专门用来袭击敌人的大型船队，或在奇袭时搭载六七十名士兵，展开快速战斗。

　　走舸是一种轻型战舰，可搭载二十人左右。走舸通常散布于江面上，以其轻便灵活的特点，向敌人的大船投掷火石，或展开近身肉搏，用以骚扰敌军。

　　除此之外，当时还有许多船型，大小不一、作用各异。所有船只的船首处均饰有华丽彩饰，船身也被涂满浓浓的油彩，船舱之上插满旌旗刀枪等，华丽无比。这些船只漂在江面之上，与水天共映，壮观得令人难以用言语形容。

　　再说那厢，吴军阵容中也时刻警戒，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他们派出无数轻舸，络绎不绝地在江面上穿梭往来，刺探敌情。

　　另外，营地附近的山坡上也布满哨兵，他们时刻监视江面，昼夜不息。哪怕是有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哨兵眼睛。

　　突然，一队负责放哨的士兵发现有异，于是大呼：“敌人来了！”

　　“曹操的船队驶过来了！”

　　哨兵们一路狂奔，跑下山坡，来至周瑜的主阵前，大声报告：“启禀大都督，敌人兵分三路，驾驶艨艟、走舸，乘风破浪向我军阵地逼来！敌军来了！敌军来突袭了！”

　　同时，山上瞭望台也燃起了狼烟，将敌情迅速通告全军。

　　“有敌情了！”

　　周瑜立刻现身于辕门前，对惊慌失措的众将士发号施令：“大家切莫惊慌，那不过是敌人的几艘小船而已。有谁愿自告奋勇出去迎击，将他们粉碎，为序战立下首功？”

　　韩当、周泰立刻挺身而出：“末将愿往！”

　　之后，他们立即解开十余艘系于江岸边的牛皮船，左右鼓手擂起战鼓，向敌船疾驶而去。

　　周瑜立刻登上阵后方的山丘，站在瞭望台上向下看。此时，江面上白浪滔滔，两家交锋已经开战了。

　　敌军有三四十艘快舟正在向岸边突进，同时张弓乱射。那便是曹军的焦触、张南率领的船队，正不顾一切地试图抢滩登岸。

　　两人一边指挥进攻，一边沙哑地大声激励兵士奋战。

　　“弟兄们！谁第一个登上岸的，必呈报丞相，在军功簿上记上第一笔！给我冲啊！”

　　吴军大将韩当手执长枪，立在一艘快艇之上，正面迎敌：“大胆曹军！谁不怕死，就尽管上来吧！”

　　韩当一面厉声大喝，一面驾船从侧面横撞向敌船。

　　焦触毫无惧色，他挺起长矛迎上前来。两人各立船头，战了十几个回合，竟然势均力敌，难分胜负。而同时风急浪大，两船纠缠在一处，不知要战到何时。

　　周泰见状，立刻拨船来相助。

　　“韩当！对付这种货色，哪需如此费力？”

　　一语未毕，周泰立刻掷出手中枪。

　　这杆长枪不偏不倚正中焦触，将他刺得跌入水中。副将张南见状，大骂一声：“休走，看箭！”

　　张南下令张满弩弓，乱箭齐发，径直朝周泰的船逼近。

　　漫天箭雨之下，周泰只得躲在船舷之后，才勉强抵挡一阵。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两船相撞，掀起一片水雾。周泰趁此时机，哇呀呀一声大吼，飞身一跃便跳上张南的船。他手起刀落，一刀砍死张南，顺势夺得敌船。

　　两军水上的初次交锋，便以曹军两员大将被斩，大败而终。曹军的其余船只见势不妙，只得仓皇逃窜，四散而去。

　　“哈哈哈哈！我方大捷！首战便如此顺利，看来与曹军的江上决战，我军必胜！”

　　周瑜伫立在山上瞭望台观战，见此情景不禁喜形于色。

　　但是，随着战场上的局势万变，周瑜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心中惴惴不安。原来，曹操获悉首战失败后，异常愤怒。他大声咆哮，下令所有战舰、大船及艨艟一并出击，恨不得将东吴的水军立刻歼灭。魏军的大小船只齐刷刷向东吴挺进，黑压压驶过大江，直溅得浪花翻涌，气势宏大。

　　“哎呀！曹军果然厉害！百万大军一起出战，船阵如此壮伟，周某虽掌管水军十年，却从未见过如此阵势！这该如何是好？”

　　目睹眼前这一切，周瑜几乎被曹军的气势完全震慑住了。如今，他心中只剩懊恼、战栗，除此之外则是一筹莫展。

　　但是，此时江面上忽然卷起一阵狂风，惊涛骇浪掀起数丈高的水雾，曹操所乘的旗舰上竖立的“帅”字大旗，竟然硬生生被狂风吹断了。

　　“快看！”

　　江面上立时呈现一片慌乱。今日乃是会战的第一天，帅字大旗折断正是人人忌讳不祥之兆。最后，那些连环相接的曹军战舰、艨艟，只得转舵而归，返回乌林湾港口。

　　“真是天助我也！苍天在上，庇护我东吴啊！”

　　周瑜见状，不禁连连鼓掌，狂喜不已。

　　正在这时，江面上又卷起一股龙卷风，紧接着乌云密布，雷雨大作。凄厉的风雨席卷而来，更引得江水汹涌，浪花滔天。

　　“啊！”

　　只听得周瑜突然一声绝叫，众将连忙冲到跟前，一看究竟。原来竟是有一杆旗杆被狂风吹断，将周瑜的整个身子压在底下，难以动弹。

　　“不好！周都督吐血了！”

　　众人惊慌失措，连忙将旗杆撤到一旁，将周瑜抱到山下。而周瑜一言不发，已经昏厥过去。 全面战争·日式三国(吉川英治笔下的三国英雄记)(套装共5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