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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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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结语

  明朝人夏鍭曾说:“学者有三证,必有一要。三证,取予、去就、死生。一要,诚善是也。”按照一般儒家士人的看法,道德堪称至尊乃至至高无上的东西,是一个读书人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其次才是节行;再次则是才能;至于富贵,应该说“至细”之物,对于一个学道之人来说,简直就是可有可无之物。儒家学者所谓的“三证”,在这三者中间,无不包含着一个对待“富贵”的态度问题。面对世俗的富贵,是取,还是舍弃;是留恋自己在官位上的荣华富贵,还是及时隐退,去享受山林之乐;在生死面前,是留恋生时的富贵,还是毅然为了“节义”而加以抛弃。所有这些,都必须要过“富贵”这一关。自古以来,有道之士,之所以可以做到“铢轩冕而尘金玉”,无不是因为他们在内心深知“内外大小”之分。不过到了明代,即使像王阳明这样的大儒,堪称一时巨擘,但还是被薛蕙认为并没有真正通晓“道”的意蕴,因为他“终身未透富贵之关”。薛蕙之所以说这番话,也是有他自己的根据的。他说:“怀明月之珠者,必不匍匐以拾块。向使阳明果闻道,则其行事当仿佛白沙矣。”这显然是拿王阳明与陈白沙相比。换言之,若与陈白沙之潇洒林下相比,尽管王阳明有一时勋业,但还算不上参透富贵之关。可见,人的一生,若是将其置诸取予、去就、死生三者之间,应该说是多么的复杂,令人不敢遽下论断。

  当面对取予之时,明代的士大夫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如方孝孺对“取”与“与”分别作了解释。所谓“取”,就是“非吾义,锱铢勿视。义之得,千驷无愧。物有多寡,义无不存。畏非义如毒螫,养气之门。”这是说有所取,有所不取,取与不取,完全取决于是否是“义”。所谓“与”,即“有以处己,有以处人。彼受为义,吾施为仁。义之不图,陷人为利。利惠虽劳,非仁者事。当其可与,万金与之。义所不宜,毫发拒之。”这是说有所与,有所不与,与还是不与,也完全取决于是否是“义”。当然,在取予关系上,事实上也存在着一个历史的变迁。正如明人姚旅所言:“古之人一介不取易,一介不与难,唯其难,所以易;今之人一介不与易,一介不取难,唯其易,所以难。此古今之人不相及也。”

  揆诸明代士大夫的生死观念,有两大倾向值得引起关注:

  一是梳理“生死”与“时命”之关系,导致感叹世运不济。这是士大夫生死观念中消极悲观的一面相。照理说来,运关兴废之际,虽上圣不能以力争;而生死进退之大闲,则匹夫之志,要自不可以夺。在生死的选择上,无关乎时运。事实却是,很多士大夫将之归于时命。如张煌言尽管信心十足,深信自己一片孤忠,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天地间的真男子,但时势交迫,终不克一,昂首伸眉,所有这些,亦不过是“命也已”。抗清决心如此坚定之人,尚且有信命之论,更遑论在生死抉择上左右摇摆的吴伟业了。所以,吴伟业在诗中不时出现感叹时命之论,诸如“人生岂不由时命,万事忧愁感双鬓”, “时命苟弗谐,贫贱安可冀”, “时命苟不佑,千载无完人”, “丈夫沦落有时命,岂复悠悠行路心”, 应该说是他内心情感的真实流露。

  二是重新梳理“人”与“天”之关系,进而产生“百折不回”“人定胜天”等积极的另面相。如张煌言认为,古今以来朝代的兴废,“其兴也天启其机,其废也人惎之谋,或兴而复废,或废而复兴”。即使如此,对于有志之士而言,必须抱定“人定可以胜天”的信念,遇到一时的挫折与失败,更应“百折不回”。唯有如此,才可能“上则欲匡扶宗社,下则欲保捍桑梓”。当然,有一部分学者还是认同“天定胜人”之说,并就此说加以进一步的发挥。如熊开元认为,古人之所以能做到颠沛不违,并非他们别有一种操持,而是他们信天信自己,始终不惑,“如斯而已矣”。这是将“信天”与“信自己”融合在一起。 明代士大夫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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