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叫声老大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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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怀心从工作室回来,在宿舍门口看到了闻昕。
比刚认识那会儿,闻昕白了很多,原本营养不良的头发看起来也有了点儿光泽。从上次在她这里要了一些主持指导视频之后,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
还没等许怀心走近,她就笑着跑了上去:“怀心,我听说你最近每天都回得很晚,是去图书馆看书了吗?”
“没有啊,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喜欢泡图书馆的人吗?”许怀心笑着说。
闻昕有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你可是我们省的高考状元。”
许怀心掏钥匙开门:“说了我是运气好嘛。哎,以后别再说什么状元了,都高中毕业多久了。”
“好,那以后不说了。对了,怀心,”闻昕跟在许怀心身后,“我听阿泽学长说明年一月份,浅州有个十校联盟的主持人大赛,你去参加吗?”
“开年一月份?那不快期末考试了吗?”
“你还怕期末考试啊。”
“不是怕,我开学那会儿不是被化生院的刘成海教授扣了平时成绩吗?”
“也是,想要拿奖学金的话,考试是要好好准备。”
许怀心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桌子上拿了些零食给闻昕:“奖不奖学金我倒没想,就是分数不能太难看,毕竟要过年了。”
闻昕接过零食,没去争辩许怀心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奖学金,而是把话题绕了回去:“那你去参加主持人大赛吗?你以前参加过类似的活动,应该会有优势。”
“这个我可能要再想想。”
看许怀心留有余地,闻昕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那你要是想参加的话,我俩一起报名,有不懂的还能请教你。”
“好啊。不过我也很业余,未必能帮上忙。”
“你总比我强。”
许怀心把要翻译的内容找出来放在桌面上,闻昕看她手头上有事,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快熄灯的时候,英华才从图书馆回来,顺便还在楼下捡回了参加学生会聚餐喝到腿软的高妹。
舍友总花前段时间跟她男朋友宋后凌一起搬出去住了,现在缺个人手,许怀心和英华扶不动高妹,只好在地板上打个地铺给她。
一直折腾到宿舍熄灯才消停,这边许怀心刚喘上一口气,林双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提醒许怀心周末许国庆八十大寿,她自己要给学生补课没时间,让许怀心别忘了买个礼物带过去。
挂了电话,许怀心往椅子上一瘫,想到周末要去见许家这边的亲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说给许国庆挑礼物了,就是朝他面前一站,都要花光她一年的勇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特意找了周青柠当垫背,一开始对方兴趣不大。
“你真不去?”许怀心在电话里说,“许怀山要是拿到芝加哥大学的offer了,那一去可是好多年见不到了。”
“去,我说我不去了吗?”
周青柠不仅没拒绝,并且周末那天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摘掉了她平时戴的黑框眼镜,化了淡妆。
许怀心在校门口等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敢笑一个你试试看。”周青柠威胁。
许怀心憋住:“不笑,不笑。”
“今天都有哪些人啊?如果就你家人的话,我去会不会不合适?你哥会不会觉得我太不矜持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年轻时桃李满天下,后来又当了我们省教育界的一把手,你觉得他过八十大寿会只有我们家里人?”
“也是,说不定我爸妈也会去。”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去。不仅你爸妈会去,我俩从小学到高中的班主任、代课老师说不定都会去。”
“啊?那我还是别去找虐了吧!”
“晚了。”
许怀心一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拽着周青柠赴鸿门宴一样,走得那叫一个悲壮。
许老爷子为浅州教育改革也是呕心沥血,风雨半生,并且一生清廉,名声极好。
因此能来到现场给他祝寿的人自然也是能在浅州教育界排得上名号的优秀教师,或是相关从业人员。
寿宴是许怀心二叔许风霄特意回国一手包办的。
林双月和许怀心娘俩算是临时被通知。
这一年多,虽然他们嘴上什么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把许怀心和林双月目前在许家的位置安排得明明白白。
林双月为人纯粹,一心扑在自己的教育事业上,无心计较那些家长里短,也很少给许怀心灌输成年人世界里的负能量。
所以,到现在,许怀心都对许家人没有任何怨言,该到的礼数一个都不会少。
和周青柠到现场的时候,许怀山和许风霄站在酒店大门口迎客,见了面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许怀山还问了许怀心大学生活习不习惯,有什么不懂或者困难都可以跟他开口。
温文尔雅的许怀山,给了周青柠一如既往的错觉,让她上楼的一路上都在低声尖叫,跟许怀心说,这辈子要是跟他做不成情侣,下辈子怎么着也要做对兄妹。
“那我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兄妹。”许怀心打趣她。
“你少乌鸦嘴。”
电梯到达,周青柠去找她爸妈,许怀心提着特意买的紫砂壶去找许国庆。
老爷子今天兴致很高,被人围着坐在宴席正中间,右手边坐着许怀心的姑姑许风晴。
年过四十还没出嫁的老姑娘了。
没生过孩子,所以岁月的痕迹很浅。
看到许怀心进来,许风晴一脸灿烂地冲她招了招手:“心心,过来坐在爷爷边上。”
老爷子闻声,朝门口看过去,脸上原本慈祥的笑容逐渐冷却。
许风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看不懂许国庆的脸色,更加热情地招呼道:“心心快过来呀,爷爷刚才还念叨你呢!”
许怀心提着盒子尴尬地往许国庆身边走,到跟前的时候把手上提的东西递给许国庆:“爷爷,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
“风晴啊,扶我下楼去看看,我有两个学生过来不知道路。”
许怀心的手僵在半空。
许风晴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站起来扶住老爷子的胳膊略过许怀心朝外面走去了。
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哎,那不是风鹤的女儿吗?”
“是啊。风鹤真是可惜了。”
“也难怪了,这种日子就不该来吧,老人看到小辈难免会伤心,真是不懂事。”
许怀心:“……”
不懂事的许怀心可真想把手上的紫砂壶扔到他们脸上,看看他们都是怎么懂事的。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许怀心安抚好了自己,提着东西去找周青柠,想跟她倒倒苦水。
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周青柠就又跑下了楼,这会儿正跟许怀山请教出国留学的事情。
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
关键时刻,闺蜜大概就是用来戳心的。
许怀心拎着紫砂壶一扭头,差点撞到身后的人。
“对不起啊。”她赶紧道歉。
“知道哪儿能抽烟吗?”
“啊?”
许怀心抬头。
见鬼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十安指间夹着烟,往后随意指了指:“刘成海教授是今天过生日那老头儿的学生。”
“所以呢?这跟你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我是刘成海的学生啊!”
许怀心:“刘成海的学生,就您一个?”
“就我是他想带着的。”楚十安咬着烟,似笑非笑地盯着许怀心手上那套没送出去的紫砂壶看,“壶哪儿买的?”
“超市出口卖茶叶的摊子上。”
楚十安差点笑喷:“服了,你怎么不自己去绿化带里抠点儿泥巴回去给他烧一个?”
许怀心:“……”
“走吧。”楚十安偏头示意她跟上。
许怀心问:“去哪儿?”
“退壶。”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礼盒,不觉得是三无产品啊,为什么要退?
“退了我送他什么?”
“退了换个至少没毒的。”
“你说我这壶有毒?”许怀心惊呆了。
“从你这壶外观十级美颜的磨皮抛光特效上看,它不是化工壶,就是灌浆壶。这种东西,坑外行一坑一个准,你还不如给老头买两斤菊花茶降降火,我看他火气不小。”
“可是,卖壶的人说,这壶是用天然紫砂泥,纯手工经过七七四十九天……”
楚十安按了下楼的电梯:“他炼石猴呢?还七七四十九天!过来。”
来参加许国庆寿宴的人太多,一批招待不完,分成了中午和晚上两批。
楚十安带着许怀心一去就是一整个下午,最后送到许国庆手上的礼物还是那个在超市门口卖茶叶摊子上买的紫砂壶。
而她做梦都没想到,楚十安居然会带她出去玩。
她先是象征性地拒绝了一下:“我爷爷八十大寿呢!”
楚十安一看就知道她在装,但是懒得拆穿:“八十大寿又不是登基大典,再说你又不是东宫太子爷,露个面就行了。”
“凤尾也长在凤凰身上啊。”
“那,回去?”
“去哪儿玩?”
楚十安笑:“看电影。你看,我补会儿觉。”
“电影我要自己挑。”
“别挑声音大的。”
“你怎么不让我挑无声的?”
“别抬杠行吗?”
许怀心撇了撇嘴,最后选了部爱情歌舞剧。
周末,电影院全是情侣,那部电影又是刚在奥斯卡上得奖的影片,看的人多,许怀心只买到了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楚十安非常给面子地在电影开始前一分钟抱着胳膊睡着了。
窄小、昏暗的空间。
银幕光打过来,照在他脸上,许怀心支着下巴看他闭眼后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张线条很美却单薄的嘴唇。
看到电影快进入高潮时,她慢慢歪过头靠在他肩膀上。
就靠一会儿。
反正他也靠过我的。
不会醒吧?
不会吧?
这么自我催眠了几分钟后,因为电影后面的剧情有点乏味,不知不觉,她就把自己给催瞌睡了。
半梦半醒中,她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搂住了。
接着她闻到了薄荷香型的烟草味。
……
刘成海打来电话,非常生气:“你陈年何师叔的基因研究院,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去学习,你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楚十安弓着腰出了电影院后解释:“我走之前已经跟陈先生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教授您别生气,我这边是临时有点急事,就没来得及跟您讲。”
“有什么急事比自己前途还重要?”
楚十安干脆走到抽烟区给自己点了根烟,坏笑着回:“终身大事。”
刘成海哼了一声,让他自己把握分寸,然后就气呼呼地挂掉了电话。
楚十安干脆就没再进去,给许怀心发了个消息让她看完去候场区找他。
其间他又收到了楚玒的消息,约他晚上见个面,想跟他聊一聊。
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再想到前两天宋又蓝指着他鼻子,骂他害她丢了一个季度的奖金,觉得也许楚玒能出面帮她说几句好话,于是就答应了。
电影院里空调冷气太足,许怀心睡得有点轻微感冒,提着紫砂壶在回酒店的路上,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她擦着鼻涕问楚十安:“你说我买的紫砂壶有毒,那我现在送什么?”
把人送到酒店门口,楚十安本来想搭着来时的出租车离开,听她这么问,就下了车:“过来。”
许怀心走过去,脸红扑扑的。
楚十安逗她:“叫声老大就告诉你。”
“老大。”
许怀心配合他的恶趣味。
楚十安虚荣心得到满足,于是给她灌输心灵鸡汤:“如果一个人在乎你,千里送鹅毛那叫礼轻情意重;如果这个人压根儿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就是雪中送炭,在他眼里你大概也是脑子有病。懂了吗?”
许怀心点头又摇头:“你说的我都懂,可这跟今天我送什么给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你跟你爷爷关系怎么样?”
“好过吧,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候。我妈说,我刚出生那会儿爷爷可疼我了。”
楚十安都不忍心拆穿她妈的谎言:“据我观察,不,不是观察,随便看了一眼,听了一嘴。原因我不知道,但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待见你……咳,因此,你今天就是送他一个黄金壶,他都未必会用,那有没有毒,又有什么关系?”
“好有道理。”许怀心面无表情地给他比了个赞。
楚十安笑:“以后跟着老大好好混,保证你也能成为人生导师。”
“老大,你不能因为工作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就学人家传销组织洗脑吧?”
楚十安迎合她的玩笑:“那能怎么办,我现在不就只剩个你了吗?虽然次了一点,但好歹是个喘气的。发展下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啊,许同志。”
许同志把楚十安送上车,关门的时候趴窗户上跟他说:“今天谢谢你啊,老大。”
“不谢。情感咨询费我就从你工资里扣了。”
许怀心:“……”
她是疯了才会对他抱有期待。
楚十安从倒车镜里看不到许怀心了,才掏出手机拨通楚玒的电话。
对方应该是在开会,挂断后发了个定位给他。
两个小时后。
“燕回”总店。
楚十安推门进去,楚玒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吃的喝的,但他没动,正在跟家人视频。
楚玒看到楚十安冲他招了招手:“快过来看看,弟弟刚醒。”又指着楚十安对屏幕里奶声奶气的孩子说,“十喜,叫哥哥。”
楚十喜听话地喊了楚十安一声“哥哥”。
楚玒高兴得眉开眼笑。
楚十安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冷眼旁观他们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楚玒大概是感觉到了楚十安的冷淡,又逗了那孩子一会儿就把视频给关了。
他指着一桌子的饭菜说:“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但他们说浅州的年轻人都来这儿,你尝尝。”
“谢谢,不用,我吃过了。”
客气、疏离。
楚玒面色略失望,但不勉强:“这两年,过得好吗?”
“挺好。”
“如果我没记错,你高考志愿填的应该是和生物工程相关的专业吧?”
“嗯。”
“那怎么还搞起翻译了?和你专业不沾边吧?”
“总得会个不用毕业就能赚钱养活自己的技能吧。”
楚玒脸色一哂:“当初,爸爸……我告诉你真相,并不是要你离开的意思。”
“您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没有要怪您的意思,男人早晚都得独立不是吗?不要再觉得愧疚,相反,是我欠了你们太多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楚玒拿筷子的手忽然开始抖。
楚十安的话太硬了,像一把生锈的剑,戳到他心上,痛感虽然不强烈,但后劲大。
“小安啊,前十八年,我们没拿你当过外人。你虽然是我领养的,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你重新成为陌生人。”
或许,连陌生人都不如呢?
楚十安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烟圈吐出来,面前的楚玒变得模糊。
而他说的那些话,对现在的楚十安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事后安抚的作用了,听起来甚至还有点扎耳朵。
十八九岁,在别人的记忆里,可能是告别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夏天,是高温混合着西瓜、汽水、冰激凌,是汗水浸染着篮球、跑道、游泳馆,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无非为了成绩而已。
他兼而有之,又多了点儿不一样的。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他抱着最后一沓复习资料回到家,鞋子刚换上,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被告知,他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在他根本来不及思考是该表达喜悦还是震惊之情的时候,又被自己其实是他们楚家领养的孩子这一消息给砸蒙了。
最后,楚玒乘胜追击,表示要跟他解除领养关系,因为国家那会儿还没开放二胎政策,弟弟或者妹妹将来出生需要上户口,而他已经成年具有独立开户的条件了。
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多等一天,等他从高考的疲惫中缓解过来,就连续在他心口上扎了三刀。
他无措、慌乱又恐惧的那个下午,记忆里全是鹏城夏天台风过境的那股湿黏的腥咸味,让他产生了反射性生理性反胃,以至于到现在,只要想起那天他还是会忍不住犯呕。
楚玒叹气,一时感性起来:“是我们对不起你,不就是多花点儿钱的问题嘛。虽然那会儿我生意上是出了点儿问题,但那点儿钱还是凑得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一时想不开,非要做那个决定。”
楚十安觉得没什么好不理解的,对于那个迟到了十多年的孩子,楚玒一家想给他全心全意的关注和毫无保留的宠爱而已,跟钱无关。
也是在那个时候,年少的楚十安突然明白,孩子与父母之间的情感、缘分,可以那样深,也可以这样浅。
后来,楚玒跟楚十安讲道理,说他对楚十安的义务其实已经结束了,以后楚十安要是愿意就还叫他一声爸,不愿意,他也不会怪罪楚十安。
于情于理。
他都得接受眼下并感恩过去。
于是,高中以前那个省心又温顺的楚十安于情于理地也不见了。
如果他从牙牙学语开始,就知道自己被领养这一个事实的话,他或许也能学会在十多年的相处中,尽量表现得客气点儿,再客气点儿,省心点儿,再省心点儿。
不会擅自把自己安插在他们孩子的那个角色上,不会跟他们产生骨肉交融的情感,因为那样,将来抽离的时候就不会伤筋断骨。
就不会在被告知真相的时候,天塌地陷地崩溃了。
以后即便是要报答别人当初那份善心,也会报答得纯粹一些。
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容面对的内里,其实暗潮翻涌从未停息。
但是毕竟一个大男人没必要总是把伤啊痛啊的挂在嘴上,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点到为止,楚十安马上说出来找楚玒的重点:“您觉得宋又蓝助理怎么样,就是那个带您去找我的女人。”
“挺漂亮的,就是性格有点像男孩子。不过只要是你喜欢,我们的意见也没那么重要。”
楚十安:“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觉得她工作能力怎么样?”
“哦,哈哈,你问这个啊,工作挺认真的,而且很干练,有条不紊。”楚玒客观评价。
“是这样,我想麻烦您,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不可以替她说几句话。”
这孩子从家里出来,一走就是两年多,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回去,说的都是场面话,一句体己的都没有。
从不主动见面,知道参展商是楚玒,当场扭头就走,车开到楼下怎么叫都不下来。
宁愿努力打水漂,也不想额外再欠他人情。
当年那事,肯定让他伤心极了,才会这样吧。
现在,他却为了一个朋友,还是不算熟的朋友,居然跑过来拜托自己。
楚玒答应了,但心里很难过。
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就算情感上他比不了亲生的楚十喜,但在他身上付出的时间和精力,那都是一样的。
所以关系断了以后,伤心是双向的。
楚玒微微叹了口气,拣了桌子上好消化的东西吃了两口:“你当初选择浅州的大学,是不是打听过那家人?”
“打听过。不过跟来这里读书没关系。”楚十安说。
“我手头上有他们现在的地址,你要是想去认,我可以……”
“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比起养父母的行为,亲生父母从一开始的遗弃更让他难以轻易释怀,何况他现在已经过了没有父母就活不下去的年纪。
楚玒见这个话题也说不下去了,只好回到今天叫他出来的初衷上:“我跟会议主办方打听了,说是一开始定下来的翻译就是你,但听说你是你们学校那个什么社的成员,承办方才把活动给了那个社的负责人,没想到弄了这么大个乌龙。不过国贸会还没正式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你看,我说句话也就是一张口的问题,你要是……”
“不用,我尊重结果。”
“没必要为了在我这儿争口气就浪费掉自己的努力和应该属于你的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私下找参展商合作,只是一种补救方法,并不是想走后门。每一个参加竞争的人都很努力,如果我接受了您带着私人感情的帮助,那不叫能屈能伸,那是不择手段。这对其他人来说同样不公平,那样,我跟口译社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我晚上还有事就不陪您一起吃饭了。参展顺利。”
楚十安离开“燕回”直接去了图书馆。
他在通宵自习室里看了一整夜陈年何这些年发表的论文,以及他们基因研究院在医学还有其他领域取得的成就。
到了大三,楚十安不得不面对未来从业的选择。
浅大的生物工程是他高考第一志愿,甚至是唯一的。
足以想见,这个专业于他而言,并不是闭着眼睛在纸上瞎选的,多少也是承载了一些年少的梦想。
大学两年,虽然他没获得过奖学金,专业课成绩却一直保持得很好,甚至还跟着刘成海做过国家级的重点科研项目。
刘成海有心培养他,所以极力推荐他去陈年何的基因研究院学习。
另一边,从他被楚玒退养,经济还没实现完全独立的时候,他恰好接触口译这个行业,并用它养活了自己。一起共同度过的这两年多,他早就分不清,对这个行业是喜欢还是依赖。
目前的问题是,“译起来吧”工作室内忧外患,成员走得只剩下了他和许怀心,甚至许怀心都还没入门,而他自己在翻译圈子里也并没有站稳脚跟。
人生的十字路口,并不是红灯停绿灯行那么简单,稍不注意可能就南辕北辙了。
所以,即便是向来抉择果断的楚十安,在已经明确了鱼和熊掌无法兼得的前提下,对于是该选鱼还是选熊掌这件事,多少也有点犹豫。
起床铃响后,楚十安夹着两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往工作室走。
经过无涯湖,他居然在湖边看到了靠在大理石栏杆上读英文报纸的许怀心。
他走过去,正看到她打了个哈欠,读报的声音不大,遇到不认识的单词用“啥”字模糊过去,然后露出个扬扬得意的表情。
楚十安差点笑出了声。
许怀心扭头看到楚十安,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对他说:“老大,你今天迟到了。” 我想和你谈恋爱(闻人可轻高糖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