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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爱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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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9 爱是胆小鬼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誓言就是把爱的人铭记于心,可对有的人来说,铭记是件痛苦的事,请原谅爱情她原来是个胆小鬼。

  如果有天,你的手机微信突然蹦出条消息,说你有条QQ离线信息,你登陆QQ,发现是个很久没联系过的QQ好友发来的,内容是“招工,日薪180,具体联系138××××××××”的时候,你是不是会以为这位许久没联系的好友QQ被盗了呢。

  九月末,日光柔和,天空是让人愉悦的湛蓝色,乐明申坐在咖啡间里吹着凉风,编辑了这么一条信息,发给他对面的人。

  他数了声“三、二、一”,打了个响指,看着对面的人徐徐睁开了眼。

  “陶心诚,你认得我是谁吗?”

  “乐扣。”

  他长吁了一口气,却看着对面的陶心诚眼睛氤氲。她想起了他,也想起了那场车祸。

  “二呆,我已经不恨那个男人了,你也放下过去,别再忘记我了,好不好?”他乞求着。

  就在刚刚,他完成了一次催眠治疗,很笨拙,也很漫长的过程。虽然就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让陶心诚看到了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做过的,和遇到过的事,那些事有些是真实发生的,譬如沈佳琪,再譬如赵洛阳,而有些人的出现也出乎了乐明申的意料,譬如徐亚。

  “乐扣,我想去看看爸爸。”陶心诚说。

  乐明申答应了。

  医院。

  加护病房。

  隔着透明玻璃窗,陶心诚看到了里面的陶景滦,还有陶妈妈。陶心诚觉得这样的老头儿对她来说有点陌生,老头不再是活蹦乱跳,不会跳着脚劝她离赵洛阳远点、更不要选乐明申了。现在的老头儿平静地躺在床上,合着眼,像在睡觉,她看着一旁表情平静又木讷的妈妈,知道老头儿根本不是在睡觉。

  “乐扣,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好。”乐明申去楼下取车。

  经过二楼,他很意外地看到了结伴站在走廊里的赵洛阳和舒虞。那两人在谈些什么,似乎不大愉快,赵洛阳脸色不好。

  舒虞先看到了乐明申,招手同他打招呼:“这么巧,乐医生。”

  “是很巧。是你们家里人谁病了吗?我以为心坏了的人都不会生病呢……”乐明申说风凉话时总爱笑眯眯的,像个好人,像现在这样。

  赵洛阳脸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舒虞大方地笑了笑:“洛阳知道陶叔叔住院,一直想来看看,刚好今天我有时间,就陪他过来了。”

  “哦,那你们待会儿再上去吧。”

  “怎么?”

  “陶心诚在上面,还没下来,她估计是不会想看到你们这两张脸的。”乐明申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竖了根拇指,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阳,我们是现在上去吗?”目送走乐明申,舒虞问赵洛阳。赵洛阳头低着,半晌说:“还是再等一会儿吧。”

  舒虞的眼光闪了闪,没说什么,她拉着赵洛阳朝走廊里的金属排椅走去。赵洛阳的手机适时地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脸色更难看了。

  “谁的?”舒虞伸头看了眼,她看到短信上面写着“赵医生,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过期后果自负哦”。

  舒虞叹口气,拍了拍赵洛阳的背:“不要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用怕的。”

  她头轻轻靠在赵洛阳肩上,期盼他给自己一个回应,可是赵洛阳像木头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赵洛阳看着远方,舒虞也跟着看去,是陶心诚正扶着扶手下楼。

  舒虞的眼睛满是受伤,她双手攥紧,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舒虞回到家,母亲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她进门,舒妈妈把电视调到静音,回头和舒虞说话:“和洛阳出去了?”

  “嗯。”舒虞声音闷闷的,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舒妈妈觉得女儿最近的状态一直是这样,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随手扔了挎包,舒虞人瘫软在沙发上,她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就开了口,“妈,能借我点儿钱吗?”

  “你这孩子,又看上什么贵重东西了,和妈妈还提借字。”舒妈妈笑道,“要多少?”

  舒虞报了个数,舒妈妈有些惊讶:“什么东西这么贵?”

  “妈,你就别问了,这笔钱能让你女儿一辈子幸福的。”舒虞睁开眼说。

  舒妈妈将信将疑地拿出支票本。

  第二天清晨,赵洛阳还在一个算得上美好的梦里不能自拔,家里的电话突然就响了。他嘟囔两句,遗憾着那个没做完的美梦,随后睁开眼。

  他伸长胳膊,拿起电话,看了眼是舒家的号码。

  他猜是舒虞打来的,有些不大想接,电话一直响着,赵洛阳僵持了一阵儿,最后妥协似的按下了接听键。

  “舒虞,怎么了?”

  “洛阳,舒虞没在你那儿啊!”

  “没有啊,阿姨。”赵洛阳听出是舒妈妈的声音,“舒虞怎么了?”

  “昨晚上她和我要了一笔钱,然后就出门了,早上起来我没看到她人,以为是去你那里了。那孩子不会是出什么事吧?”

  “阿姨,你先别急,舒虞人那么聪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我现在出去找,一旦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赵洛阳挂了电话,他想起舒虞之前说的话,舒虞说她会帮他,他想到那笔钱。

  舒虞,他们要的不是钱,你别干傻事啊!

  正想着,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没有犹豫,赵洛阳接起了电话:“喂……”

  “赵医生,我真羡慕你,有个这么知冷知热的女朋友,为了你还拿了这么一大笔钱给我,你知道吗?我差点儿就被感动了。可你别忘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要想用几个钱就把我打发了。要么答应我的条件,要么等着给你女朋友收尸吧……”

  对方笑着挂了电话。

  赵洛阳脑子有些乱。

  那是他读大学的时候,在美国一所医院实习,年轻气盛的他在主刀医生缺席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给病人开了刀。开始病人的反应一切良好,可下了手术台的第二天,情况突然恶化,很快就死了。

  这件事,赵洛阳被定为主要责任人,将面临几项控告不说,医生资格也就此被终身撤销了。

  那时候的他觉得人生好无望。

  如果不是舒虞,或许他之后的几年就在监狱里度过了。

  舒家帮忙找了另外一个责任人,顶替赵洛阳服了他该服的刑责。在那件事后不久,赵洛阳接受了舒虞的心意,和她成了男女朋友。

  几年过去,赵洛阳几乎淡忘了这件事,他没想到,当年的顶包人提前出狱不说,还混起了黑道。这次,对方来找赵洛阳,不过是希望他能帮忙钻几个法律的空子罢了。

  那群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舒虞那点儿钱。

  这么想着,赵洛阳忙拿起外套出门了。

  在床上辗转了一个晚上,陶心诚总算在几近黎明时睡着了,她没回家去,也没去乐明申家。和每次有心事时一样,她去了应英家。

  这几天,应英的情况不比陶心诚好到哪里去,周野回来是真的,不是催眠产生的假象。

  周野约她今天见个面,应英答应了。

  做好早饭,应英进客房去看陶心诚是不是醒了,没想到陶心诚不在。她再一回头,看到早洗漱结束坐在餐桌旁吃蛋饼的陶心诚。

  “你怎么起这么早,反正不上班乐扣也不会扣你的钱。”

  陶心诚塞了大半张蛋饼在嘴里,人噎得翻着白眼,她喝了口橙汁,总算把这口气顺下去了。陶心诚摆摆手:“脑子乱,睡不着,刚好陪你出去走走,你不是也请假了吗?”

  应英瞪着眼睛:“我是去见……”

  “不就是周野吗?又不是老虎。”陶心诚无比自然地说。

  好吧,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陶心诚在这事上就是比她淡定。应英深吸口气,和周野之间的事情她想清楚了,今天不过是去做个了断而已。

  陈熙被她送去邻居家住了有几天了,也是时候带着孩子去见见周野了。

  陈熙已经几天没见妈妈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带她来见这位叔叔。

  应英啜了口果汁,手一摆:“陈熙,我女儿,她爸是陈升平。”

  陶心诚很佩服应英的单刀直入,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周野。

  九月的阳光,柔和中带些苍白,略过姜黄色的印花玻璃窗,扭曲成深浅不一的线条抹在周野脸上。他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被拢进一片阴影,看不出细节。

  半晌过去,他抬起头,明澈的眼睛被日光染亮,他说:“我知道。”

  陶心诚一口碧螺春差点儿喷出来,她使劲儿含住了茶水,仔细回忆了茶叶价格,又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去。她舔干唇上的茶叶珠,傻傻地看着应英:他早知道了?

  “是,我是知道,才回来有同学和我说了。”看出陶心诚的心思,周野答。陶心诚想不明白了,这世界上为什么这么多无聊的人,总喜欢在第一时间传递些八卦信息,这么做了,他们很有成就感吗?

  应英却早料到周野知道一样,表情出奇的平静,她扬了下眉毛:“所以……”

  “你和陈升平已经离婚了,而且当年是我不辞而别在先,应英,我喜欢的是你,这么些年一直没变,所以就算你要做什么决定,想想再做好吗?”

  陶心诚从来不觉得可怜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是个褒义词,不过对此刻的周野,她是真心没有贬低意味地用这个词在他身上。

  “应英,你打算好怎么办了吗?周野还是陈升平呢?”出了店门,陶心诚站在路边,手牵住陈熙,陈熙也看着妈妈,她妈妈看着天空。

  入秋了,城市干燥的空气中多了许多小颗悬浮物,飘在上层楼宇间,让头顶的天空多了种朦胧。应英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摸了摸女儿软软的头发:“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譬如我这种带个孩子的离异妇女不是该无人问津的吗?唉,人太优秀年轻漂亮了,看起来也不是好事。”

  陶心诚意识到应英是在说她自己,禁不住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她不担心应英,因为在感情这事上,应英一向比她来的有主见和坚持。她是发愁自己。

  “你愁什么?不是已经明确表示移情别恋了吗?那就放心大胆地忘了赵洛阳那号人,安心和乐明申在一起不就好了?”知道陶心诚已经想起过去的应英拍下陶心诚的脑门。陶心诚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心里却容易装事,应英觉得这个习惯并不好。

  其实打从心里讲,陶心诚虽然没完全忘了赵洛阳,可她听人说过,当初觉得再深刻,再放不下的感情,如果俩人最终没在一起,那这段感情的最终结局不过是大同小异都沦为一段陈旧的回忆罢了,陈旧程度不同而已。

  现在牵绊陶心诚情绪所在的,是另一件事。

  赵洛阳不知道他已经成了陶心诚决定放弃的那部分了,此时此刻的他站在一扇满是斑驳的黑漆铁门前,等着人来开门。他才按过门铃。

  没一会儿,门里侧传来轻微脚步声,紧接着,门轰隆隆的开了。一个矮胖子探出头来,他嘴里叼着根牙签,看了眼赵洛阳的身后,嘟囔了句:“没报警吧?老大说了,敢报警你女人立马儿见血。”

  “就我自己。”赵洛阳沉着脸,迈步进了门。如他所想的,安排了人给他搜身。总之一番折腾过后,他站在一个光线明亮的大房子里,看着翘腿坐在他对面那张白皮沙发上的男人,说:“你要我办的事我答应你们就是了,如果不放心,我就待在这里给你们做事也行,放了舒虞。”

  男人拿出口中的烟,吐了个烟圈:“早这么痛快答应不就免了这些麻烦了吗?你保住了自己的名声,我呢,也愉快地做了生意。”

  男人招招手,他身后的一个人随即离开,没一会儿那人回来了,身后跟着舒虞。

  舒虞右脸颊肿了一块,她左手扶着右臂,看样子是受了伤。赵洛阳眼神一痛,走过去扶住了舒虞。

  “他们打你了?”他问。

  “一点儿小伤,没事,我不想让他们碰我,自己摔的。”舒虞答。

  一旁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装模作样地训斥身后的人,说什么“不是告诉你们小心伺候着吗?”

  赵洛阳没理那男人,扶着舒虞,朝门外走去。

  有人拦住他们。

  “你们不是有我的把柄吗?还怕我跑了?”赵洛阳自嘲地说。

  正午,飘浮着颗粒物的天空限制住气流,人站在天底下是气闷的感觉。

  一个女人倚着一个男人,离开了那栋老宅,黑漆大门在他们身后闭拢,女人脸上带着伤,却一脸的幸福。

  “洛阳,谢谢你来。”

  “别说傻话。”

  乐家上次聚会是为了给乐明舒庆生,时间没隔多久的这次聚会是为了给乐明舒举行订婚仪式。

  秋夜,璀璨的星空预示着明天是个晴天。

  乐家,灯火辉煌。

  陶心诚本来没心情参加这个聚会的,不过陶妈妈劝她去,不想再让本就疲惫的母亲再操心自己,没办法,陶心诚换了身礼服去乐家赴宴。

  乐明舒穿件白色的羽毛礼服,娇小可爱,站在准新郎旁欢迎着客人。陶心诚远远看着乐明舒悄悄对着新郎皱下鼻子,看起来乐明舒是不耐烦这种活动的。

  和乐明舒打过招呼,陶心诚进了大厅。她记得在那场催眠里,赵洛阳是和乐明晏站在二楼的回梯那里的,她抬头,二楼位置上刚好站了个人,样子也是陶心诚熟悉的,不是赵洛阳,也不是乐明晏,竟然是洞拐先生,那个交警。

  她有些兴奋,也有点忐忑,“记忆中”的沈佳琪和这位洞拐先生走得很近,她不确定这记忆是真的还是粉饰过后的记忆。

  和乐明申打声招呼,陶心诚提了裙子去二楼。洞拐依旧身姿挺拔,手撑着红木扶栏,样子却是一脸的不耐烦。

  “洞拐先生?”陶心诚和他打招呼。

  洞拐皱着眉回头,随后一副了然样子:“是你啊。”

  “是乐家请你来的吗?”

  “乐家请我我才不来呢,最不耐烦和这些有钱人打交道。”

  “那你这是……”

  “他喽。”洞拐朝楼下努嘴,顺着他指的方向,陶心诚看见了大门口站的那堆人。

  她“哦”了一声,是那里面的谁请的洞拐啊,她还是没闹清楚是谁。

  “笨死了。”洞拐换只手撑着下巴,“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们队的队草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个小丫头给采了。”

  “你们队的?”

  “是啊。洞幺当新郎,不然我才不来。”

  啊?陶心诚有些跌眼镜,乐明舒要嫁的人竟然是洞幺先生,是个交警。她把头往围栏外探了探,后悔刚刚没仔细看看准新郎长什么样。

  “我建议你去趟动物园,借样东西。”洞拐说。

  “什么?”

  “长颈鹿的脖子。”

  她收回身子,站正,想了想,问:“你和沈佳琪怎么样了?”

  “沈佳琪?”洞拐又皱起了眉,半天,像想起什么,他“哦”了一声,“她啊……”

  然后没了。

  陶心诚心一沉,从洞拐这个反应看,估计她的那些“记忆”又是人为美化过的了,沈佳琪没和洞拐有过什么暧昧,也没“在一起”。

  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陶心诚和洞拐告别,转个弯,准备下楼,楼梯口,她看到了舒虞和赵洛阳。

  舒虞在帮赵洛阳理着领口,动作轻柔,表情认真。

  这次见面,陶心诚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自己是要下楼的。

  舒虞觉察出身后有人,她回头,发现是陶心诚,人也愣了一下,随后她开口想和陶心诚打招呼。这时赵洛阳声音低沉地说:“还没弄好呢?”

  舒虞眼睛晃了晃,回头重新给赵洛阳理起了领口,赵洛阳是真的要和陶心诚划开界线了。

  陶心诚也发现了这点,说实话,她的心真有那么片刻是酸酸的,不过也就是片刻的事情,接下来,她脚步轻盈地下了楼。

  陶心诚走远了。

  舒虞放下手,说:“好了。”

  “好了就走吧。”赵洛阳拉起舒虞的手,也下楼。

  不知为什么,舒虞觉得赵洛阳是放弃了陶心诚,可她不觉得踏实。

  陶心诚觉得洞幺这个人不错,长得说不上有多好,个头不算高,比较挺拔,对乐明舒的照顾和关切却在举手投足间可见一斑。

  离陶心诚的位置几米远,洞幺正和乐明舒一起向宾客敬酒。乐明舒似乎很累,陶心诚注意到她不时弯下没一会儿又重新挺起来的腰,洞幺很快也注意到了这点,分出一只手一路揽着乐明舒。

  “也难为他了,那衣服的材质摸着可扎手。”陶心诚说。

  “是呗,真挺难为他的。”乐明申答,“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长足了八只手才应付得了乐明舒的种种状况。”

  陶心诚看眼洞幺,又看眼身旁的乐明申:“你这是在吃醋吗?”

  乐明申撇嘴,才没有。

  陶心诚觉得乐明申真是很口是心非,她笑着端起杯子,喝的时候又不笑了,她想起了此刻安静地躺在医院里的陶景滦。她记得以往她和男生走得稍微近点,老头儿都会黑脸的,更不要说她把男同学领回家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乐明申真没少挨老头儿的脸色,赵洛阳也是。

  她朝赵洛阳看去。

  赵洛阳和舒虞坐得离他们不算远,中间就隔着对带孩子的夫妻,孩子哭闹得厉害,陶心诚只能看到正和赵洛阳低声交谈的舒虞,想听到他们说什么却是不可能的。

  她收回眼光,发现乐明申正看着她。

  “干吗?我脸上有脏东西?”

  乐明申摇头。

  陶心诚沉默了片刻:“有些人我是没忘……”看到乐明申脸色变了,她俏皮地笑笑,“不过迟早会忘啊,至少我已经决定忘记了。”陶心诚钩钩乐明申的手心,“来,给大爷我表演个破涕为笑看看。”

  “你个反了天的小丫头。”乐明申抓住了陶心诚的手,他想着,这下,他总不会再弄丢她了吧。

  订婚宴结束时,已是深夜。天上,星空璀璨,地上,舒虞盯着地上被路灯拉得老长的影子,等着赵洛阳开车过来接她。

  很快,赵洛阳的车稳稳停在她身边,赵洛阳下车,很绅士地帮她开了车门。就在赵洛阳抽身准备走时,舒虞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洛阳,我们也会结婚,然后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是吗?”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的。”赵洛阳拍拍舒虞的手背,抽手去了驾驶位。

  他说会一直在她身边,他没说他们会幸福地生活。他是不幸福吗?舒虞咬着嘴唇,上车。

  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赵洛阳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号码,接听,整个电话赵洛阳除了偶尔“嗯”一声外,舒虞再没听见他说其他。

  赵洛阳挂了电话,舒虞问是谁打来的。

  “他们。”赵洛阳答,“明天你在家,我会过去,他们需要我帮忙处理点文件。”

  舒虞突然很不忍心,她咬着嘴唇,没来得及说什么,赵洛阳就先开了口:“没事,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也会让你幸福的。”

  舒虞重重点头。

  第二天,赵洛阳起了个大早,他先是洗了个澡,又在衣柜里选了套灰色套装换上,一切准备停当后,他站在门前鞋柜旁,拿起了上面的文件看了一眼,那是两天前他收到的两份文件,其中一份来自美国。至于上面的内容,他了然于心。

  放下文件,他穿上鞋子出门。

  或许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就此改变。

  他又去了那天那栋有黑色漆门的老房子,门里有人等着给他开门。

  他换了鞋子,进了房间,那天的男人依旧坐在客厅里,只是这次手里没拿烟。

  “赵医生,哦不,该叫你赵律师,我们开始吧。”男人扬扬手,有人随后拿来两个文件夹,里面夹着不算薄的文件。

  赵洛阳却没动,他深吸一口气:“真打算让我这么做了吗?”

  “什么?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儿,当然要做!”男人有些恼火,手重重地敲着沙发扶手,沙发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可这么做就真的违法了。”赵洛阳说。

  男人火了:“赵洛阳,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我做些违法的事情没关系,不过舒虞因为我这样一个窝囊男人,也把自己栽进来,真的值吗?”窗外,日光呈现出灰白色,透过窗照进房间,陷在阳光里的赵洛阳五官不清。

  其实他第一次来这栋房子,就已经觉察出不对了。他记得于柏书家里有套空置的老房子大约就在这个位置。

  他找人查了查,印证了当初的猜想,房子是于家的。和于柏书要好的舒虞在这栋房子里出事,赵洛阳不能不多想。

  那之后,他联系了还在美国的同学,至于他要对方帮忙调查的那件事的结果,就在家里鞋柜上的文件夹里。

  当年的医疗事故责任的确不在他,那个病人有项过敏指标不正常,而记载了那项不正常指标记录的档案被人为丢失了。

  这件事的真相最近得到了澄清,所以当年顶替他入狱的人才得以提前释放。

  可有人故意向他隐瞒了真相,还试图真的让他背上某种罪责。

  “舒虞,为我这种胆小怕死的人,做这么多,值得吗?”赵洛阳看着推门进来的舒虞说。

  “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值得。”随着舒虞的到来,沙发上的男人以及他的那些手下的鱼贯而出,舒虞眼角流下了泪水。就在刚刚,她去了赵洛阳的住处,她开始还满心欢喜地憧憬着她和赵洛阳的未来,随后所有的憧憬和希望都被鞋架上的文件打得粉碎。

  她捂着脸:“洛阳,其实我早就万劫不复了。”那份丢失的档案是她拿走的。

  赵洛阳觉得舒虞是个特别傻的姑娘,也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这份感情,赵洛阳想着或许就这样吧。两个同样千疮百孔的人在一起,不失为另一种绝配。

  他抱住了舒虞,紧紧地抱住。

  舒虞哭得更厉害了,她说:“赵洛阳,从认识你到现在,这是你给过我的最踏实的一个拥抱。”

  人果然是要活在真实的世界里,偷来的幸福终究是假的。

  舒虞说:“赵洛阳,我们分手吧,去找她吧。”

  去找谁?陶心诚吗?赵洛阳的心突突跳了两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久没这么跳过,是自由的感觉。

  可他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觉得对不起我?”舒虞苦笑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不快乐,那你觉得我快乐吗?我每秒都在忐忑你会离开,或者是知道真相,发现我是这样一个用心险恶的女人。赵洛阳,我不单单是放了你,也是放我自己自由。”

  雾霾像在天上罩了层厚重的棉被,可天底下的两人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赵洛阳问了舒虞将来的打算,舒虞说或许还是出国吧。

  舒虞问赵洛阳的打算,赵洛阳笑笑,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不说,她也猜得到。

  处理好和舒虞的事情,赵洛阳急忙去了陶家。陶家的人说陶心诚去了市里,具体在哪里说不上来。

  离开陶家,赵洛阳一路快车去了市区,陶家人说陶心诚约了个朋友见面。赵洛阳想这个朋友十有八九是乐明申,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没结婚,这就不晚。

  陶心诚的确约了乐明申见面,她记得今天是乐明申的生日,在男装店选了条领带,她让店员帮忙打成礼盒,打算一会儿送给乐明申。

  窗外天气不好,室内却因为壁画喷泉以及厅堂的各种摆件让人心情愉悦。

  很快,店员打好礼包,递还给陶心诚。接过袋子,她看眼时间,觉得还早,就进了商场。

  女装部,她拿起一件衣服对着镜子比了比,随手放下。店员小姐不死心地极力游说着,她都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人叫她的名字。

  “陶心诚。”

  她回头,身体被一股冲力猛地向后撞了一下。

  “赵、赵洛阳,你怎么了?”

  “陶心诚,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这句话迟了许多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真的迟了,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那舒虞呢?”

  赵洛阳眼神黯了黯:“其实一直没有舒虞。”

  他拉着陶心诚到一边,说当年,说他和舒虞。

  “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个窝囊的人,不过我真的不想错过你,即便有乐明申在。”

  “乐明申?他是谁?”

  赵洛阳抬头看着陶心诚,他是该庆幸陶心诚在这个时候忘了乐明申吗?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乐明申的容僵在脸上,他提着蛋糕,本来打算和二呆好好庆祝一下的。可这份“生日礼物”他能拒收吗?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誓言就是把爱的人铭记于心,让这爱至死不渝。可对有的人来说,铭记是件痛苦的事,原谅爱情,原来她是个胆小鬼。

  有那么一瞬间,赵洛阳真的想过告诉陶心诚乐明申是谁,告诉她明申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他看到乐明申朝他摇了摇头,转身默默走了。

  赵洛阳突然有些同情起乐明申来,可他真的不想放弃陶心诚了。

  “买的什么?”他问。

  陶心诚扯开袋子,看了看:“一根领带。”

  “买给谁的?”

  是啊,买给谁的呢?陶心诚也想不起来了。她为什么莫名其妙买了条男人戴的领带呢?

  “如果没人认领,送我好吗?”赵洛阳拉着陶心诚的手,眼睛里满是神采。

  记忆里,赵洛阳很少拿这种眼神看她,陶心诚不习惯,也有些不自在,她低着的头点了点。她递了袋子给赵洛阳,有些不信地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哪句?是我和舒虞的事,还是我喜欢你,再或者是我想你做我女朋友?”赵洛阳叹气,他张开手臂,重新抱住陶心诚,“真的,这些都是真的。”

  陶心诚眨眨眼,轻轻回抱住赵洛阳,她眼睛有些湿,她觉得某些情绪正一起涌进她心里,有喜悦、激动,还有点儿失落和空荡,至于为什么会有后面那两种情绪,她说不上来。

  乐明申没走远,他站在一家化妆品站台旁边,一直看着陶心诚和赵洛阳。他看着赵洛阳微笑着和陶心诚说话,他看着赵洛阳拿走了陶心诚手里的袋子,看着他们拥抱,他看不下去了,转身朝电梯走去。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失恋吗?你根本从来没恋过。”乐明申昂着头,手插着口袋,微笑着走到一楼。

  商场门口,他站定,微笑,微笑着。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几秒钟后,电话被对方接听了。

  “喂,陈升平,有空吗?出来陪我喝两杯……没事,就是我觉得我快死了。”乐明申微笑着,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说。

  持续阴霾月余的城市难得晴了块儿天,那抹蓝色俏皮地悬在头顶,乐明申却没因此觉得心情愉悦,他没去取车,徒步去了和陈升平约定的地点,那地方离他很远。

  天上的蓝逐渐扩大,很快就几乎完全笼罩了城市。乐明申的身影却渐渐消失在路尽头,化成一点。

  “你就这么放弃了?不再坚持了吗?乐扣你都坚持了这么久了。”陈升平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颇为惋惜地说。

  乐明申端着酒杯,盯着里面暗黄的酒花:“我不能再坚持了,二呆她心结太大,我以为我的治疗会让她放下,可现在看,那个死心眼儿一直是内疚的,她不知道我没有怪她。如果她想抛弃那段记忆,除了不再让她想起我,其他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周围人的交谈声都变得很小,店里的背景乐变得明晰,是首偏快节奏的女声歌曲,喝光了杯里的酒,陈升平支起耳朵听那首歌。

  像是听出了什么味道,他扬手叫来一个经过的酒保。

  “这歌叫什么?”

  “啊?”酒保没料到客人会问这个,他稍微愣了一下,“这个啊,《失恋万岁》。”

  “好歌!”陈升平突然拍下巴掌,“扣子,唱歌去!”

  乐明申拿看疯子的眼神看陈升平,陈升平则无所谓地揽着乐明申的肩:“‘为孤单干杯,祝失恋万岁’,歌词写得多好,明显为咱俩写的嘛……”

  陈升平没和乐明申说过,这几天他心情也不大好,他听说了应英和周野摊牌的事了,可周野似乎不在意,除了没再联系过陈升平外,周野倒是一直和应英相处愉快。

  听了陈升平的话,乐明申起身,豁出去一样甩开了身上的外套。是啊,人生难得放肆一下,谁说只有女生可以在失恋时放肆情绪,男人就不能吗?

  能!

  他拉着陈升平上了表演台,那里原本没人在表演。乐明申扬扬手:“老板,我们要唱歌!”

  被酒保叫来的经理傻眼了,他们这是酒吧,又不是KTV,唱歌?搞笑吧。

  “我们给钱的,而且要是有人说唱得不好听我们就下场怎么样?”已经半醉的乐明申说。

  经理没了顾虑,吩咐人开了灯光以及音响设备。

  平时是乐队表演的舞台,乐明申和陈升平两个大男人站在上面,最初还是很有违和感,可随着音乐声起,陈升平先开腔,那种违和感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所谓

  反正爱情 本来就是缥缈的感觉

  我有所谓

  有种滋味 是尝过再也追不回

  和自己过不去 别求谁去爱你

  我不过想付出 为何他要退出

  有没有他没所谓 解不解渴有所谓

  有时情人不如一杯热咖啡

  有没有爱没所谓 快不快乐有所谓

  他带不走我们的全世界

  我没有所谓

  就算心碎 该你的你怎么拒绝

  我有所谓

  没有食欲 我想再下去会伤胃

  我从来没后悔 只得到他一些

  我好想去逛街 我要自己更美

  有没有爱没所谓 痛不痛快有所谓

  只要我要明天还会有人追

  有没有哭没所谓 开不开心有所谓

  我只在乎自己的感觉

  Oh!Go Away去喝个醉

  为孤单干杯 祝失恋万岁

  陈升平唱了整首的大部分,只有到“去喝个醉,为孤独干杯,祝失恋万岁”时,乐明申才拿起麦克唱两声。女生的歌被两个满是情绪的男人唱出了另一种味道。

  那晚,他们很晚才离开酒吧,走前不止一个打扮入时的贵妇模样女人和他们搭讪。陈升平是沉默着拒绝,乐明申直接挑着眼,回道:“没看清我俩身上的标签吗?我念给你听哈:缺心少肺的有主人士,只许看,不能买,摸也不行。”

  之后,走在马路上,陈升平挖苦乐明申,说他特像封建时期死了丈夫的小媳妇,三从四德,至死不渝的。

  乐明申敲了他一下:“说的好像你比我强多少似的。二呆她活得好好的,而且她会很幸福,很幸福。”

  是啊,有这么一个傻子默默站在她身后,连个声都不敢吭,就怕打扰到她,这样的女人哪里会不幸福!

  乐明申几天没去所里,这天如果不是秘书催,说几个老病人等了他好几天,说不准乐明申还会在家里挺尸。

  他出了电梯,去办公室的路上遇到几个所里的同事,打招呼时,同事基本表现无二,都有片刻愣神,再然后说了差不多同一句话:“Doctor Le,是你家出什么事了吗?几天没见,人瘦了好多。”

  “嗯,我素食,在减肥呢。”乐明申笑眯眯地答。

  向秘书要了杯咖啡,想起什么,乐明申又折回了秘书的办公桌前:“陶医生的办公室找个时间清理一下,弄好了让陈升平回去办公。”

  “啊?”秘书一愣,“那是要Dr Chen和Dr Tao对调办公室吗?我这就是让陶医生准备一下。”

  “陶医生她来上班了?”

  “是啊,正在给病人治疗呢。”秘书眨眨眼。

  乐明申愣住了。

  “Dr Le,我什么时候去通知陶医生?”

  “暂时先不用了。”乐明申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距离第一个病人来还有几分钟时间,乐明申站在窗前,看着恢复蓝天的城市。

  他做了个决定。

  他回到电脑前,打开邮箱,逐一给所里的工作人员发了一封邮件,邮件内容是这样的:

  即日起,请不要和陶心诚提起我和她的事,包括所有,我和她的关系是一个新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如有违反者,不必递辞呈,直接走人,按要求完成者,每月薪资提高20%。谢谢。

  乐明申

  邮件发出后,基本没人回复,唯一一封回复邮件来自陈升平,邮件里就一个拥抱的手势。

  那天,因为才复工的关系,乐明申只见了三名患者,工作结束得比较早,他却没提前下班,因为陶心诚那边还没结束。

  他站在门这侧的窗边,手指扒开百叶窗,站在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陶心诚办公室的门。

  陶心诚的办公室也拉着百叶窗,他看不到里面发生着什么。不过他相信他的二呆是在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努力幸福的。

  终于半小时后,陶心诚送走了患者,自己也换好衣服下班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只是匆匆看眼她的背影,乐明申也觉得这是幸福的事。

  他又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书,估计着陶心诚已经走远了,他这才拿了外套,出门。

  走去电梯时,门刚好准备闭拢,乐明申忙按了下向下键,留住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时,他又后悔了。

  他心里说:二呆啊,你动作怎么总这么慢啊。

  陶心诚站在电梯里,正在讲电话。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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