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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另一种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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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另一种爱的方式

  放心,真的面临死亡,我也会让你比我先走。把痛苦留给我,把寂寞留给我,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厉铮换了衣服,陪颜珏一起去找文景。

  关门前,厉言正在屋里脱衣服,当兵的热血,一旦有那个条件,总喜欢穿部队那种绿色跨栏背心,也不管窗外天气是否正飘雪。

  颜珏关上门说:“厉铮,你真不必和我一起去,文景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天气预报说今天暴雪,我担心路上交通不安全,还是我亲自送你过去才放心。”看出颜珏的犹豫,厉铮揉揉她的头,“放心,真要有私房话,我不听回避就是。我的任务就是怎么把你安全送到,再安全接回。”

  颜珏歪头盯着看厉铮:“这么体贴,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厉铮笑了。相爱的意义就在于,默契无处不在,好像厉铮和颜珏。

  厉铮的车子停在蓉北一条不知名的巷口前,文景正蹲在马路边哭。天上雪在飞,文景的泪似止不住,妖孽则在一旁不知所措。听到刹车声,聂文轩回头,见到救星似的奔向他们。

  “颜珏,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自行切腹的心都有了!”聂文轩头发半长,被他隔着帽子抓出一把,乱草一样露在帽子外。颜珏白了他一眼,下车:“大摄影师,情场高手,哄个女人哄成这样,可真出息,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文景这个哭法,电话里问你你又不说?”

  厉铮没下车,坐在车里朝聂文轩点头,妖孽看看不远处的文景,把颜珏往旁边拉拉,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说:“文景今天被她婆婆拉去医院,结果好像不大好,她婆婆说话可能是有点儿不好听……哎呀!”妖孽思维有些混乱,“总之我也不大清楚过程,我也是刚好去医院碰到她们的,直说吧,好像是文景检查出来不孕还是怎么的,然后她婆婆想她和程北望离婚!”

  妖孽说的关于文景婆婆的话,颜珏并不意外,那个老妖婆眼里从来只有孙子,不过文景查出不孕不育的结果,颜珏倒真是意外了。她离开聂文轩弯腰钻进车里:“厉铮,文景这边的事情真有些大条,我看我们还要忙一阵,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厉铮一如既往地微笑,温柔坚持。颜珏却于心不忍,他这几天咳嗽非但没好,而且还有点儿低烧,对厉铮的身体,颜珏一直很担心。她仰头看看外面的天:“要不这样吧,你送我和文景去我原来的公寓,我估计她今天是不会回家了。我晚上在那边陪她。”

  厉铮沉吟了一下,点头:“那好吧,你去叫文景。对了,车上有你件外套,给文景披上吧,天冷。”

  “厉铮,你真好,对我朋友也好。”

  他微笑的样子很好看:“爱屋及乌,谁让我爱你。”

  颜珏去找文景时,那姑娘基本已经哭穝岔气了,颜珏刚一靠近,她直接扑到颜珏怀里:“颜珏,他妈让我离开程北望,他妈那么绝情,就因为我可能生不了孩子……呜呜。”

  “没事,你不也说是可能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那么多,就算真的是,咱们治病就是了。”颜珏拍拍树袋熊一样扑到自己怀里的文景,“文景,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们。”

  “对头,文景,你还有我们。”妖孽大冬天耍漂,只穿了件呢子大衣,陪着文景在雪中站了许久,早被冻得直打哆嗦,听到颜珏的话,他点头附和,只是他的点头是主动发出,还是被动被冻的,不得而知。他吸吸鼻子:“颜珏,丁冬那边好像也有点儿事,文景这里你一个人搞的定吗?搞的定我得先走了。”

  颜珏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文景身上,也来不及问丁冬到底出什么事了,只是敷衍地朝妖孽点头:“去吧。”

  把和他一样冻得脸僵手僵的文景推上车,妖孽又敲敲车窗,朝厉铮说句“我这俩姐妹儿就拜托你了”,之后甩手离开。车里,厉铮滑上车窗,开大暖风,给身后的颜珏递了包面纸:“帮她擦擦。”

  是了,在风雪中哭了这么久,文景的脸早红了。文景还在哭,就算颜珏在擦,她还在哭,哭到颜珏不耐烦,发飙了:“文景,你能别哭了吗?留着那点儿水分不如换成口水都喷那老妖妇脸上,在这哭有屁用!”

  颜珏的骂声很有效,文景果然不哭了,她睁着眼睛任凭颜珏擦着她的泪。后视镜里,厉铮发现文景在看自己,眼神意外,他放慢车速:“她急了说话是这样的,我知道。”

  文景叹气:“颜珏,你找了这么一位是诚心让我现在触景伤情加伤心吗?”

  “程北望对你不好?”颜珏又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继续擦,“今天的事情他知道吗?什么态度?”

  “他不知道,我就是恼他不知道,我被他妈骂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我受委屈的时候他不知道,可我最恼的是,我自己都不想他知道,颜珏,我真的生不了孩子怎么办?”文景伤心的语无伦次。颜珏看了一眼开车的厉铮,厉铮倒没看她,但她知道他什么都懂了。

  车子停在颜珏原来那栋公寓楼下,厉铮这次倒没要求送他们上楼,车子一个转弯,车尾隐没在一片白茫茫的苍雪中,甚至连颜珏那句“你慢些开”厉铮听没听清她都还不清楚,声音就被裹进一片簌簌雪花声中了。

  一月二十九,下午三点,天早早地就一片阴凄凄了。颜珏带着文景上楼,却没想到隔了没多久她就又见到了厉铮。

  半个小时后,文景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正在拒绝颜珏为她煮的一碗面,门口传来敲门声,颜珏起身去开门。房间里放着舒缓神经的轻音乐,文景等了一会儿,见门口没声音,涩着嗓子问:“颜珏,是谁啊?”

  当程北望出现在房间门口时,文景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

  “你,你怎么来了?”文景目光游离,没勇气去面对丈夫。程北望几步走到床边,蹲在文景脚边:“老婆,我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你要和我说,无论是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扛的,不就是检查结果不大好吗?没事,有病咱治就是了,身体的事情慢慢调理,前提是你不能总哭啊……”

  窗台上的百合反季节的开了一小朵,应景着屋里两人的温情,屋外颜珏关上房门,问身后揽住她腰的厉铮:“你怎么不问问我就擅做主张把程北望喊来了,我和文景都没商量好呢。”

  厉铮刮刮她的鼻头:“有些男人需要女人防备谨慎,但相信我,程北望绝对是值得信任和依赖的男人,与其把问题向他隐瞒,不如和他面对面解决来的效果好。”

  “你又知道?”颜珏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我知道。”厉铮回答的倒是一本正经的严肃。颜珏笑着栖上他:“我还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厉铮抱住她,包容她一切淘气的小动作。

  “我知道,你比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都靠谱、贴心,让我不爱都不行。”

  颜珏说完,捧着他的脸,他们在颜珏家的老公寓卧室门外,接吻、热吻。没顾忌一门之隔里还有两个人。

  文景的事情后来是怎么处理的颜珏没细问,她的做人原则是当朋友的困难在自己可控范围内时自己从不主动过问。

  年初二十七,公历二月七号,濮稼祥出院。家里来了许多人,颜珏的二舅开着家里那辆气派的加长版凯迪拉克,载着浩浩荡荡的濮家人来医院接外公,二舅妈来了,二舅家的两个哥哥来了,老舅来了,让颜珏好笑的是他还附带带了老舅妈来——两个。

  卖乖的说法是,外公一直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借着外公出院的机会让外公帮着选一个,借机冲喜。现在已经恢复说话的外公付之一笑,拄着拐棍,慢悠悠地钻进了厉铮的车里。

  “你们都是大忙人,我是麻烦不动,该干吗干吗去吧,我要我外孙女婿送我。”

  这是倔老头表面的说辞,颜珏理解后应该翻译如下:你们这群混蛋王八羔子,老子我住院的时候一个两个连影子都不见,现在看我没死,就又围上来了,没门!

  濮云岫跟着濮稼祥一起上车,坐在后座,她给父亲围上围巾:“爸,哥他们也许真是忙,别和他们一样。”

  濮稼祥算是幸运的,一场脑出血留下的后遗症竟极少,连他的主治医生都说像他这样的年纪,能恢复到几乎正常,概率非常低。可濮稼祥不仅成了概率低的之一,脾气也见长,他哼哼冷笑两声:“阿岫,不是我夸张,我住院这段时间,你那两个哥哥,不把我的芙蓉里败光,我就阿弥陀佛了。”

  “爸……”对父亲,濮云岫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想到另一件事,“爸,你的病好多了,我想明天我就带峻民回余杨,再几天就过年了,这段时间忙,家里什么都还没弄。”

  “你也气我不成,我现在就你这么一个过得去的孩子了,留蓉北过年!”濮稼祥皱着剑眉一声令下。颜珏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外公,我妈总不能把我爸一个人留康复医院过年吧。”

  濮稼祥认了濮云岫,并没认颜峻民。

  正开车的厉铮眼睛弯弯,他的女人就是聪明,聪明到从不放过每一个为自己争求福利的机会。”

  濮稼祥吹了一下胡子:“女婿也一起。”

  颜珏松了口气。

  濮家的年夜饭会提早到大年二十九这天,因为三十那天王英回来,约了颜珏和厉铮吃饭。

  早上九点,颜珏对着镜子打围巾,厉铮坐在床上看她。

  “好看吗?”

  寻思半天,他点头:“好看。”

  “这个问题很难答吗?要想那么久?”

  “女人果然是最复杂的生物。”

  他起身,站在她身后抱着她:“颜珏,我们以后的宝宝一定像你这么可爱。”

  他等着明天和妈妈见面后开始筹备两人的婚礼,那团可爱的、软软的小人好像就在不远的将来朝他挥着小手:“我们要两个,大的是哥哥,可以照顾小的妹妹。好不好?”

  脸上泛红,女人半晌后点头。

  此刻的濮家,浓郁的不止新年气氛,还有一靠近就能闻到的明显火药味。

  管家张叔给颜珏和厉铮开的门,濮玉也在,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遥控器在细长手指里被优雅地操控,电视画面从财经频道调到了每日娱乐播报。

  无视楼上二叔三叔的争吵声,濮玉朝颜珏招招手,指指电视:“颜珏,这人是你同学吧,她这张脸最近出现在电视里的频率很高嘛!”

  颜珏拉着厉铮坐到濮玉旁边,往电视一瞧,可不就是范丽雅那张脸吗?唇更红,脸更白了,看那衣着架势,都有种要赶超国内一线明星白冰冰的趋势。

  导播员的声音从电视里清晰地传出:据悉,范丽雅已经接到来自巴黎金竹电影节的邀请,届时,她所参演的电影《小雏菊》将参与最佳女配角、最佳改编剧本等五个奖项的角逐。这是作为电影界新人范丽雅在国际电影节的第二秀,此前她已经拿过日本电影节的最佳女配角奖。另外近期有传闻范丽雅将传出婚讯,具体情况我们还未从当事人口中得到证实。

  “婚讯?蒙里要娶她?”颜珏摇头嗤笑。

  濮玉也摇头:“结婚倒是真的,但新郎不是蒙里。”

  颜珏这次来了兴趣:“那是?”

  “恒发集团的董事长。”

  “恒发集团?就是那个旗下三个连锁品牌,全国五十多家连锁超市的恒发?没记错,他家的董事长六十多了?”

  “再两个月七十三,老色鬼一个,换了五任太太了。”

  颜珏没忍住:“那按照婚姻法,这老头不得赔惨了,夫妻财产共有。”

  “怎么可能那么傻,你不知道有婚前协议这东西,除了每个月的零花外,哪天他们离了婚,范丽雅一毛钱都拿不到。”

  “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颜珏笑得坏坏的,濮玉点点她额头:“他们的婚前协议就是在我的律师事务所签的。”

  噗!颜珏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

  楼上哐啷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砸了,颜珏抬头问:“二舅老舅又闹什么呢?”

  “老爷子不在的时候,芙蓉里的股票被人暗中收购了不少,外公回来才发现,现在对方手里的股票和濮家差不多,他们急了吧!”濮玉也倒了一杯茶喝,表情淡然,好像她说的事情和自己没丝毫关系。

  “收购!谁啊?”颜珏惊讶。

  “你认识——林渊。”

  濮云岫带着颜良和颜峻民一同进门时,刚好二舅他们吵完架也下了楼,濮稼祥脸色不辨喜怒,只说了一声“人齐了就开饭吧”。

  在颜珏的有生之年中,新年前的晚餐从没如此无聊过,除了偶尔摩擦杯盘的声音外,竟鲜少有人说话。她吃着那道佛跳墙觉得味道不错,夹一块给厉铮。

  “你也多吃。”

  安静餐桌旁,颜珏和厉铮这对未登记的夫妻成了让濮稼祥唯一露出笑容的理由。饭局将尽,他清清嗓子,放下碗筷:“正好新年了,我有事要宣布。”

  颜珏的二舅最近在公司上纰漏频出,濮稼祥的话让他手里一抖,红烧肉掉在桌布上,留下一个红黄印记:“爸,爸有什么事说好了,用得着这么正式?”

  颜珏和厉铮也吃得差不多了,落了筷子。厉铮看颜珏,意思在问:我们要不要离席?

  外公没说就是不用。颜珏摇摇头。

  二舅家的儿子打个哈欠:“爷爷,你们大人的事我们小辈就不听了,我上去睡觉了,昨晚睡太晚了。”

  “谁现在离开,就是自动放弃濮家财产的继承权。”濮稼祥这次倒是没拄他那根拐杖,声音平和却把整张桌子人的魂吓去了一半。颜珏的二哥听了爷爷的话,讪讪坐回椅子,还是没能幸免地被自己妈剜了一眼。二舅妈朝濮稼祥谄媚一笑:“爸,你看你才出院,身体正在恢复呢,怎么好好地说起分财产的事情了。”

  二舅妈碰碰身旁的二舅,示意他说话,二舅也的确要说话,只是还没开腔就被濮稼祥堵了回去:“你们谁都不用说了,这个家再不说明白点,恐怕真等被你们败得一分不剩时我想留点儿什么给你们都没有了。”

  颜珏看着她二舅和老舅两家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好笑,真不知道他们早干吗去了。

  濮稼祥朝身后站着的管家老张抬手示意,得到指示的老张上楼,又是漫长的一分钟后,他下楼时手里多了份文件。

  “老张,念。”

  “是的,老爷。”老张应声,摊开文件夹,“我濮稼祥名下房产五处,包括现居祖宅一处……”

  老张的声音像云南的古钟,每一响都满是岁月的痕迹,他语速缓慢,低沉地宣读着枯燥的名头,引人发困,颜珏打了个哈欠。

  她的满不在乎并没感染旁人,颜珏的二舅第一个忍不住发声:“爸,你怎么能这样,我辛辛苦苦为芙蓉里小半辈子,现在你告诉我,我一份的股权都没有,爸你没老糊涂吧!”

  “是啊,二哥说的是!”老舅满脸通红地附和,“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在外面有多少应酬,你现在就给我分那么点儿钱,以后我出门,濮家三少爷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云岫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凭什么回来分我们的股票分我们的钱!”

  颜珏这才反应过来,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外公把他在芙蓉里的所有股权以及财产的大部分都给了母亲,这让人意外。

  再看濮云岫,无论哥哥和弟弟怎么闹,她都低着头,旁边的颜峻民也难得没疯闹,整张饭桌除了他们,其余的大多数人都只能用两个词形容:激动,愤慨。

  濮稼祥反应淡淡,不耐烦地抬抬眼皮:“说完了?啧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有这么多话和我说呢。老二,我住院第一天,你因为和明城的周董赌气,拿了芙蓉里的1%的股份去做赌注,结果咋样?老二媳妇,我住院第二天你穿得花枝招展的和市里那群人组团去澳门赌,结果是赢了还是输了?云啊,我的大乖孙……”

  濮稼祥桩桩件件的细数,数的桌上的人都脊背发凉时。

  “爸,我们……”唯一保持声音存在的二舅“我们”了半天再“我们”不出一句话。

  濮稼祥眉头皱紧,半天后叹气:“爸何尝不知道你们是我的孩子,我该包容,我该体谅,财产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至于芙蓉里的股份,我就是全部转到云岫那里了,我死前芙蓉里我管,我死后,芙蓉里是好是坏,随天命吧,谁让我的孩子不争气。”

  一直没说话的濮云岫这时突然开口:“爸,你的心意我懂,不过你忘了咱们家有个更合适替你管理芙蓉里的人……”

  谁?一桌人都是这个疑问。

  “你的长孙女,濮玉啊,小玉精明能干,一定能帮你打理好芙蓉里的。而且我现在和峻民已经习惯了平淡的生活,你再让我管理那些事物,我也没心思管了。”

  濮玉轻笑出声:“姑姑,谢谢你记得我。”

  端起酒杯,她举杯示意:“不过,这事别说‘爷爷’他老人家不会答应,我也不愿接受。”

  红酒波光掩映,她的眼睛埋在波光里明动。

  “濮玉和你外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回去的途中,厉铮问颜珏。

  “表姐之前不在濮家生活,二十多岁才被外公在外面找到的,她不喜欢外公,也不喜欢濮家。”

  “可濮玉却喜欢你?”厉铮温柔的声音里带着轻笑,惹得颜珏张嘴咬了他一口。

  “我俩那时候是同病相怜,喜欢我怎么了?你不也喜欢我?”

  “喜欢,特别喜欢。”车子开到楼下,厉铮停车,搂着她低下了头。

  新年前夕,有孩子在楼下空地放烟火,蹿天猴,一根燃起直蹿天空,带着卷曲的尾巴。

  烟火底下,颜珏被吻得几乎断气。

  “厉先生,你都不用换气的吗?”她抿抿被亲到红肿的嘴,看着眼睛明亮的厉铮。他眼睛真亮,黑压压四周里,好像一盏能照透人心的明灯,颜珏重新回到他怀里,“厉铮,不要拿这种眼光看别人。”

  “为什么?”

  “太让人心动了。”颜珏再次搂着厉铮的脖子,这次是她主动。那晚,在颜珏的央求下,厉铮买了许多烟花,看着满天颜色绽放,颜珏哼起“哥哥”那首歌: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开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多么高兴,在琉璃屋中快乐生活。对世界说,什么是光明和磊落。”

  回家时,厉铮搂着她说了一句话,又让颜珏小小的感动开了一把,他说:“有我在,你可以软弱些,因为我会给你坚强。两个人在一起,男人就该给女人臂膀。”

  可颜珏没想到,她感动的泪花还没干,厉铮就病倒了,虽然他安抚说是自己太累的缘故,休息下就好,但接近三十九的温度计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颜珏的自责心理,如果不是她那么任性非要厉铮陪她放烟火,如果不是最后厉铮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厉铮哪就这么容易病倒了。

  她明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明明知道。

  厉铮倒是淡然,他接了颜珏的水,拍拍她的头:“小丫头,谁还不生点儿病?你要是觉得照顾我照顾的亏了,下次我伺候你!”

  颜珏破涕为笑,可看着紧接着睡去也睡不踏实的厉铮,她心里又不安起来。

  一夜折腾。天刚大亮时,手机里的日历提醒响起,颜珏才想起今天他们是约了去王英回家新年的。厉铮还没醒,颜珏摸摸他的额头,烧是退了点儿,可仍是热。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王英那边了。她想了又想,拿起手机打去给王英。

  “阿姨,咳咳,我是颜珏,是的,病了,在发烧,嗯,你也在忙,那要不咱们下次见面吧,嗯,厉铮?他在给我煮汤。好的,先这样,阿姨。”

  挂了电话,颜珏发现自己脑门全是汗,果然说谎心虚流汗是一条龙服务。身后有声音,是厉铮。他脸色煞白,额头带着汗:“丫头,你觉得病人会亲自请假说不去赴宴,那个病人病得重吗?”

  笑容在白纸样的脸色上像勾画坏了的线条,让颜珏心酸,她揣起手机,几步跑过去扶住厉铮:“你怎么起来了,我说都说了,就算你妈知道是我撒谎,最多是扣我点儿印象分,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啊,咳咳,本来想今天和妈妈商量我们结婚的事,被你一个谎话泡汤了。咳咳。”厉铮还在咳嗽,依旧带着苍白的让颜珏心疼地微笑打趣。颜珏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把他推回床上:“行了,你就好好歇着吧,你病着还想结婚?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一个病秧子的!”

  她给厉铮盖好被子,又从壶里倒杯温水,整杯给他喝下去。厉铮皱眉:“我才见识了,你也会不温柔。”

  “你再不好,我更不温柔,这可是本姑娘第一次新年了还在伺候病人呢。”颜珏吸吸鼻子,“我去给你炖点儿汤,喝了热的,发发汗,好得快。”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厉铮看着那抹消失在门口的浅黄背影,耳朵虽然还在轰鸣,心却是静谧的。

  每次感冒,他的耳朵总要出点儿问题。

  厉言来得很意外,他身边带来的女朋友更让颜珏瞪出了眼珠子。

  “俞、俞、俞……渝,你是厉言的女朋友?”

  颜珏的好友俞渝,上次借助妖孽关系采访到著名导演何盼的俞渝,厉铮弟弟厉言的女朋友,当几重身份叠加在同一人身上时,颜珏有些不能接受,没记错的话,她自己和厉言同岁,而俞渝则比自己大四岁。姐弟恋?好时髦啊!惊诧之后,颜珏接受得也快。

  “嫂子,婶婶说你病了,我看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唯一可能病的地方就是怎么不知道请我们进屋呢?我对象,俞渝,《风品》的特别专栏记者,笔杆子超级硬气一人。”厉言站在门口也不管颜珏是否挡着门口,兀自换了鞋打算带着俞渝往里硬攻。

  “厉言,我们认识,我和颜珏是好朋友。”俞渝脸上的尴尬只存续半秒不到,化成端庄微笑,她拍拍颜珏发愣的脸,“你真不打算让你准内弟和你好朋友进屋怎的?”

  “谁说的,就想看看你们。”还了一记白眼,颜珏侧身让开。

  “颜珏,是厉言他们来了吗?”厉铮虚弱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是。”

  颜珏应声时被厉言捅了一下:“就知道是我哥病了,不过嫂子你也真敢说,自己打电话骗我婶婶说是你生病了。”

  厉言说完,进屋去找厉铮,锅刚烧开,咕嘟咕嘟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颜珏拉起俞渝,进了厨房。

  “什么情况啊?”

  “就这情况呗!”俞渝耸耸肩。

  俞渝和厉言在四川相识,她在四川有采访任务,偏僻的山村,漫长的采访,等离开时,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山路崎岖,又恰好一场雨后,独自下山的俞渝迷了路,更糟糕的是她脚扭伤了,有什么能比当时的情形更让人无助的呢?

  “后来他出现了?”颜珏憋着笑看正甜蜜回忆的俞渝,后者点头:“在当地执行任务的他救了我,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后来我知道他也在蓉北。颜珏,你说在我这个年纪还为爱情疯狂,是不是疯了?”

  “有点儿。”颜珏竟点头,“不过爱情本身就是件让人疯魔的事,不是有那句话吗?爱情里总有那么几个疯女人为了几个疯男人而行为正常。”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过?”

  “我!”舀起一勺汤,她递给俞渝尝。

  “是不是淡了点儿?”

  “厉铮发烧了,吃太咸不好。”拿回勺子,她调了调火,“不过,如果你们真是认真的,我要和你说件事,厉言的爸妈都不在了,做得了他主的就厉铮的妈妈,他婶婶了,王部长那关有点儿难。”

  颜珏做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的表情给俞渝,冷不防身后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飘然而来。

  “知道难就劝你朋友早对厉言死心。”

  鬼魅般驾到的王部长站在厨房门口,黑着脸看着俞渝和颜珏。

  “颜珏,我很佩服你的勇气,每次当我刚对你有点儿好感时就能把这点儿好感毫不犹豫地抹杀。这个就是那个俞渝吧?你朋友?俞渝,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不会同意你和我家厉言在一起的,我需要对厉言的父母负责。”

  “婶婶,我不需要你负责!我喜欢俞渝,我爱她,她聪明、善良、睿智,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你的影子,这么一个好姑娘你为什么要反对我们?”听到声音的厉言从卧室跑出来,挡在了俞渝前面。

  “就因为她比我大四岁,我们有真爱,年龄根本不是问题!”

  “总之你们的事我就一句话,不同意,厉言,明天你们袁政委会通知你回部队的事情,春节假期到此结束,你也玩够了!”

  “婶婶,你能不能别这么专权,对我哥专权,对我还这样!”厉言几欲抓狂。

  病中的厉铮出现在门口,一直沉默的颜珏见他一脸虚弱,忙过去扶:“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厉铮拍拍她的手:“外面都快开锅了,我哪里还躺得住。”

  借着颜珏的搀扶,厉铮走到母亲面前:“妈,不管是我还是厉言,我们都是你的孩子,孩子就该听家长的话,这看上去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想过吗?我们也都到了该为人父母的年纪,如果还是什么都听凭你做主,那我们将来拿什么主见去帮我们的孩子,妈……我……”

  颜珏只觉得手弯一沉,再一看,厉铮竟晕过去了。

  要怎样的病痛才让这样的男子昏厥,颜珏的眼泪瞬时流了下来。

  她打水回来,看到文景坐在床边,脚上的短靴被正她一跷一跷地弄着玩。颜珏问:“程北望呢?”

  “公司有事,出去打电话了。”文景脚一勾,穿好鞋下地,“我说你家厉先生这小身板也不行啊,怎么说病就病,都快赶上我了!”

  放下水壶,颜珏敲了下文景的头:“你是妇科,厉铮是感冒转肺炎,能一个比法吗?”

  文景笑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颜珏又给熟睡的厉铮掖掖被角,这才转身问文景:“你那边怎么样,大年初一的还跑医院来看我们,程同学他那个妈不会又挑你的理吧?”

  自从厉铮年三十那天晕倒,王英连同厉言和颜珏当即把他送到了医院,值班大夫很快确诊,是感冒后积劳成疾转成的急性肺炎,打了一夜的点滴,现在烧总算退些了。王英第二天有会要去外地,临走没给颜珏一个好脸色,外加把厉言赶走,这才女旋风一样飞走了。

  文景耸耸肩,牙齿咬着嘴唇:“程同学带我出去住了,我们现在住得倒和你近,就在汀岛B座临两条街的公寓,条件虽然比不上从前,不过幸好暂时躲得过他妈,总算让我在新年喘口气。”

  “你们就打算躲老太太一辈子?”

  “我也不知道。”文景颓废地垮了肩,“过一天算一天吧,大不了离婚,他妈现在不就想他赶紧和我离了,再找个新人给他们老程家延续香火吗?”

  “颜珏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程北望拿着手机从外面回来,“怎么了,又说什么伤心事了?这脸皱的都赶上保姆张妈那张脸了。”

  “你才像张妈!”想想满脸褶子的老保姆,文景皱起了眉,“嫌我老?嫌了说话,我帮你再找个年轻的,漂亮的怎么样?”

  程北望脸上的笑容收起,几步走到文景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点儿,不管你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程北望的老婆,唯一的老婆。”

  文景眼泛泪光,一时对温柔诚恳到不行的程同学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颜珏咳嗽两声:“程同学,你的话现在可是有旁证的,什么时候违背了要遭雷劈的!”

  这句威胁在不知情的文景那里有些莫名其妙,知道颜珏没有坏心的她只跺了跺脚:“颜珏,不带这么诅咒我家程同学的,我信着他呢!”

  信吧信吧,哎……

  “颜珏,你放心,我不会辜负文景的!”

  “行了行了。”和我表决心又没用。

  她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今天怎么也是大年初一,你们就别陪我们在医院候着了,赶快回家包饺子过年吧。”

  对颜珏的逐客令,文景不以为然,她突发奇想:“颜珏,要不我和北望今天就在医院里陪你们过年吧,咱们包饺子,聊通宵!”

  颜珏晕倒,她真的很替文部长的智商着急,在医院包饺子?聊通宵?她当这里是北戴河疗养地了吧。

  “快把你老婆带回家去异想天开吧。”打发走文景和程北望,她回到厉铮病床边,看着她男人长长的睫毛,忍不住伸手去拨弄,“厉先生啊,你到底想装睡到什么时候啊?”

  “又知道我在装睡?”无奈地睁开眼,就着颜珏的手,他喝了一口水,“我睡了多久?”

  “二十个小时。”叹声气,颜珏深深地看他,“如果不是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外加发烧才睡这么久,我都以为你……”

  “以为我会死?”拉过她的手,厉铮笑容苍白,“放心吧,不会的。”

  不是有那样一句话吗?真的面临死亡,我也会让你比我先走,为你安葬,让你安心。把痛苦留给我,把寂寞留给我,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肺炎和小孩儿们得的百日咳差不多,要养足一定日子才会好。厉铮整整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打了吊水无数,吃了药品无数才算康复出院。

  正月十五。

  颜珏在家里做汤圆。

  厉言也在她家,他这次是私下和领导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跑回来的,为了俞渝。不过不知道是太巧还是不巧,俞渝又被外派采访了。

  大过年的,真不消停。叹气的工夫,汤圆好了,边下锅,她边喊人出来吃饭。

  才出锅的汤圆烫口,厉言却吃得起劲,咬汤圆的劲头好似咬人。

  “哥,嫂子,婶婶她怎么这么封建,人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俞渝还没大我满四岁呢,就三岁零十一个月,哥,你给我支支招,我怎样才能把婶婶这个强力工事拿下。”

  厉铮吃得比厉言斯文许多,两兄弟坐一起,颜珏真的不信厉铮和厉言一样当过兵。他舀了个汤圆在勺里,吹了吹,才递到颜珏嘴边。

  “这个我真没什么办法,我和你嫂子当初是因为我妈觉得门第不同,属于软件可协调矛盾,你和俞渝……怎么说……是改变不了的硬件问题。”

  “你才硬件问题!”颜珏和厉言一起出声,颜珏更是把出嘴里汤圆的汤汁,直接喷了厉铮一脸。厉铮湿着张脸,无可奈何地接过颜珏递来的纸巾:“其实无论是硬件问题还是软件问题都不是真的问题,我担心的是,你和俞渝差距四年的年纪,人生观和价值观到了之后会产生很大分歧,再加上你……”

  厉铮看了一眼弟弟,后者竖了眉毛:“我怎么了!”

  “年轻气盛,做事冲动,我觉得妈是担心你三分钟热度。”

  女人的青春像灿烂夏花般在当即盛开似火,过了那个年纪凋零的速度快得可怕,厉铮理解母亲担心的是什么:年华逝去,容颜衰老,到时候厉言还能否接受这四年的差距。

  “我不会!”那天,厉言留下这句话,以及一个原本装了十个汤圆的空碗离开厉铮的公寓,回部队去了。

  大病一场之后,厉铮的身体总给颜珏一种不放心的感觉,所以当十五过后,厉铮提出回公司上班时,颜珏依然决定在没开学这段时间里到厉铮的办公室“陪读”。

  年后的日光比起年前的苍白多了些葱茏的黄色,微暖地照在沙发上盖着薄毯熟睡的人身上。颜珏本来是在画画,可不知是空调的声音过于规律,还是室内温度太适于午睡,总之颜珏就那么手拿画笔、画板睡着了。厉铮看完第二份设计图纸时,抬头发现了睡着的人,这才拿来薄毯给她盖上。

  他撩起她一束发丝放在唇边,轻轻地嗅,是好闻的味道。可有人偏偏要煞风景,颜珏啧啧嘴,闭着眼:“我三天没洗头了,你是在闻我头发上的油味儿吗?”

  厉铮拉她起身:“没记错,昨天好像有人一直缠着我要洗鸳鸯浴?”

  “胡说。”颜珏脸红的拉开毯子起身,她才不会说昨晚那个像个女土匪一样,强压着厉先生陪她洗了一场火辣辣鸳鸯浴的人是自己呢!她只不过太想他而已。

  “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唔……”厉铮低头沉吟下,“那就来杯卡布奇诺吧。”

  卡布奇诺还在咖啡机里冒着泡泡,咖啡厅隔壁座位两个人的对话声吸引了颜珏的注意。当第一个女声出现时,颜珏认出那是属于程北望妈妈的声音,尖酸刻薄,带点儿张狂。她只是没想到,程北望妈妈和谁说话都这个口气。

  “说个数吧,要多少钱你才答应给北望生个孩子?”颜珏看不见人,却想象得出程北望妈妈此时双手抱肩,昂着头一脸高傲的样子。

  可当第二个声音传来时,颜珏彻底呆了。

  竟是Chris。

  Chris不知是刚刚哭过还是感冒了,声音闷闷的,程北望妈妈说完话半天,颜珏才听她说:“抱歉,阿姨,你的要求我答应不了,真的,北望他现在有家庭,有他深爱的妻子,我不想也不能去破坏他们,虽然我承认我还爱他。”

  咖啡机在继续转,颜珏冷笑一声,Chris果然和程北望有过曾经。

  程北望的妈妈在继续:“既然爱就行了,阿姨承认,阿姨当初强行拆散你和北望是阿姨不对,阿姨如果知道北望如今娶了个不能下蛋的鸡,阿姨当初怎么也不会反对你和北望的事情的。”

  你才是鸡,你们全家都是只会下蛋不会好声叫唤的鸡!颜珏气得头发晕,她扶着桌台,往隔壁靠了靠,因为程北望母亲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的底我早摸透了,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你当我会选你这个没人要的婊子吗?和北望分开之后,你被多少男人睡过,你自己记得清吗?据我所知,你爸到现在还在赌,而你妈的癌症也一直在靠你维持,我和你把话说明白了,要么你老老实实去和北望和好,给他生个儿子,顺利的话,我会让北望和那个女人离婚娶了你,到时候你既有钱救济家里,还能享受程家少奶奶的殊荣,何乐而不为,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就算我们北望最后不会娶你,你作为我们程家继承人的生母,我们也是不会亏待你的。”

  上午十点,咖啡厅里的人三三两两坐着,人不多,所以颜珏拍案而起的声音在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你说够了没?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叫下不了蛋的鸡?你生的出程北望那家伙,那我岂不是要尊称你一声好鸡了?就你这种家庭,文景配你们,是糟蹋了!”

  服务员刚好送来打包的咖啡,被颜珏这一发飙一吓,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不知进退,颜珏骂完,夺过咖啡要走,可想想又折了回来,她做了那天最有失身份的一件事,把厉铮那杯卡布奇诺直接兜头伺候了程北望那个妈。

  她想,泡沫配上程妈妈那头大卷发,也算得上一番景致,对得起她“好鸡”的名号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半路杀出的Chris的话。

  Chris那样的人,应该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乌黑的头发洒满棕色的液体,远远的颜珏闻到咖啡和她头上发油的浓郁香气。颜珏嘴巴抿紧半天,却没道歉。

  “活该。”说完这句,她调头离开,也不去听缓过神来的程妈妈的骂骂咧咧。自尊,是先要尊重自己,才能让别人来尊重你;自爱,是先要自己爱自己,才能让周围的人爱你。此时替程妈妈挡了咖啡的Chris在颜珏眼里成了不自尊不自爱的人。

  咖啡厅离厉铮公司所在的蓉北商业街东段30号有二十几米远的距离。出来的匆忙,颜珏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只有一件薄棉袄,此时漫无目的在马路上走出好远的她被风一吹才觉出冷来。近处有个报亭,橱窗里摆着几包香烟外壳。颜珏走过去,敲敲窗:“来包茶花!”

  “啥是茶花?”窗开了,里面的人一口东北口音回答。颜珏懊恼地反应过来,这种地方哪里会卖女士香烟,她从钱包里拿张票子:“随便来包什么烟。”

  香烟这东西,从来不是个好东西,无论是几块钱一包的双喜,还是几十块一包的中华,许久没抽烟,尼古丁的强烈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一阵咳嗽。

  一双手在她背上拍拍,颜珏转脸看去,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Chris。Chris挨着她坐在马路边,拿过她手里燃了三分之一的香烟,按灭在地上。

  “颜珏,你知道吗?我很羡慕文景。”

  颜珏嗤笑一下:“羡慕她什么,羡慕她不能生孩子,然后能腾个位子出来给你?”

  颜珏的话没让Chris生气,她莞尔一笑:“我是真羡慕她,她有你这么个能给她出头,愿意给她出头的朋友,那时候,哪怕有一个朋友肯帮帮我,我也许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额头上还带着没擦净的咖啡渍,颜珏想拒绝却说不出口,只能低头玩着手里的烟盒。

  “我本名不是Chris,我原来的名字叫简洁,简单、洁净,大家都说那是个好名字。”

  只是不是所有拥有好名字的人都能拥有一段好故事,Chris的就是。

  听完她的故事,颜珏久久不语,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到了她的朋友文景。 梧桐私语高暖言情合集(共1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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