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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承君盛宠 上 风魂 10595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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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昶昼就住在麟瑞宫,而且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宫女们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服侍他穿衣洗漱。

  我跟着坐起来,歪着头看向他。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上正式的朝服,明黄色的缎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五爪飞龙,红蔽膝上亦绣着间以云朵的龙纹。镶满珠玉的金冕前面长长的珠串垂到他的额前,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大概是发现我在看他,昶昼便回过头来,柔声道:“朕很快就会回来,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吩咐我“不要乱跑”。这算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呢?还是说他其实还是不相信我,所以要把我软禁在这里?虽然有点郁闷,我还是点头应允:“好。”

  昶昼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补充,“也不要见什么人,谁叫你都不要去。如果实在拖不过去,马上叫人来找朕。”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郑重。他那样的表情,让我忍不住要想,或者这笼子也是双面的?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我跑出去,另一方面,也是一种保护?

  那么,他想在保护我不受谁的伤害?他是皇帝,这宫里还有谁敢动他看上的人?我皱了眉,然后就想起余士玮说过太后专权的事情。也就是说,昶昼在防备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看着昶昼,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悲哀。我虽然一直很介意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但至少我从不用和自己的母亲为敌。

  昶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洗漱好之后,我坐在妆台前让宫女帮我梳头,一面扭头看向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轻风微拂,阳光明媚。

  我这时才看清,原来窗口正对着那处池塘,池子里种了一池睡莲。这时花才打苞,小小的,低低地依着水,似乎有一种弱不胜风的羞怯。

  或者就像刚刚到南浣时的姑婆。

  我想起姑婆来,不由得有一点走神。呆了半天,才发现我的头发还没梳好。我微微扭过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宫女原来也在发呆。

  我一动,她才如梦初醒般,忙忙地跪了下来,道:“请姑娘恕罪。”

  “没什么。起来吧。”

  我抬手让她站起来,发现她的眼睛居然都已红了,盈盈地蓄着泪。我又没说什么重话,又不是那个动不动就要打人杀人的昶昼。这怎么就哭了?

  我皱了一下眉,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她身体一颤,又跪下来,“奴婢该死,只是因为姑娘长得和瑞妃娘娘太像了,奴婢一时……”

  “你见过瑞妃娘娘?”我打断她,急切地问。

  她点下头,“是。奴婢曾经有幸服侍过瑞妃娘娘。”

  这宫女曾经和姑婆一起生活过!我看着她,只觉得有千万个问题想问她,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愣了半天,才想起她还跪在地上,连忙伸手拉她起来,问:“你叫什么?”

  她垂手立在旁边,回道:“奴婢叫丁香。”

  “我姑……我是说,瑞妃娘娘,之前就住在这里?”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瑞莲姑婆年轻时的生活。

  丁香点头应了一声。

  我又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瑞妃娘娘是个好人。”她说,眼圈又有些泛红,却住了口没往下说。

  “她在这里……过得好吗?”这句话问出口我自己就觉得有点蠢,如果姑婆在这里不开心,又怎么会一直惦记着想要回来?

  丁香又点了点头,道:“陛下很宠爱瑞妃娘娘,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专门为她重修了麟瑞宫,不上朝的时候就和娘娘在一起……”

  我不由皱了一下眉,静了一会才问:“那么,她是怎么死的?”

  丁香像被雷击中一般,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吗?我皱了眉,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丁香一张脸已变得惨白,低低道:“这事在宫里是不准再提的,姑娘你就不要再问了。”

  我怔了一下,正想说话时,门口已有太监通报说,太后宫里的桂公公来了。

  啧,来得好快。

  桂公公果然说是奉太后之命,召我到永寿宫晋见。我照昶昼吩咐的,悄悄叫丁香打发人去找他,一面以梳洗更衣为由拖延了一会。但是昶昼没能赶回来,所以我也就只好跟着桂公公去了永寿宫。

  我在屋外候着,桂公公进去通报,过了好一会,才回来唤我过去。

  房里垂着繁复的纱幕低,有淡淡青烟从帘后的香炉中逸出,甜腻的香气让人有一种很不舒服的窒息感。

  一个妇人斜倚在一张短榻上,抚弄着怀里的猫儿。她看来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却依然美丽。云鬓高挽,衣饰华贵,冰肌玉骨,长眉凤眼,连眼角几缕细纹都有如精心描绘的图样。此刻的神情虽然慵懒,眉宇间却自有一种积威,令人不敢逼视。

  她身后立着几个宫女,旁边还坐了个白袍金冠的俊美少年。

  我跪下行礼,她却并不理会我,只带着点淡淡的笑容,侧过身去和那少年说话,就好像根本当我不存在一样。反而是那少年一面微笑地听她说话,一面不时扫我两眼。

  我大概跪了十余分钟,脚都已麻了,她还是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特意叫我来罚跪么?我皱了一下眉,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她。

  桂公公在旁边低低喝了声,“大胆!”

  那白衣少年笑起来,轻轻咳了声,道:“母后还有事情要办,儿臣今天就先回去了。”

  太后这才抬起眼来,打量我两眼,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淡淡向旁边的少年道:“你看这人,像是不像?”

  那少年点点头,道:“像。前前后后十几个,只怕这个最像。”

  前前后后十几个?我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余士玮啊余士玮,看看你这是什么白痴计划?怪不得昶昼一见我就知有问题,前面都有这么多人做过这种事了,就算真的是个白痴也骗不到了吧?想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昶昼很可怜。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居然要被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太后亦微微点了下头,道:“怪不得皇上要那样子带回来,又安排住到麟瑞宫。你叫什么?”

  我回答:“金木樨。”

  太后淡淡笑道:“也是姓金,这倒巧。你多大了?”

  我不知她到底想将我怎么样,这时只能有问有答。“二十五了。”

  “也过了年少无知的年纪了。”太后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我如实回答:“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走在路上莫明其妙被人强抢了来而已。”

  她怔了一下,反而笑了,冷冷笑道:“你想要什么?”没等我答,又问,“你家主子又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安安稳稳活下去。我没有主子。”我抬起眼,继续很诚实地回答。

  太后道:“那余士玮是你什么人?”

  “是我舅舅。”虽然当着这位神态威严的太后我不敢像在昶昼面前那样直接说是仇人,但还是没能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声舅舅说得不情不愿轻蔑之极。

  太后居然又笑了笑,“你胆子倒大,在哀家面前还敢说谎。小桂子。”

  桂公公连忙应道:“奴婢在。”

  太后轻描淡写道:“拖出去先掌嘴二十,再带来回话。”

  桂公公应了声,一招手,就有两个太监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抓住我。

  我咬了牙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肯讨饶。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希望昶昼能够赶来。

  太后看着我,冷冷一笑,两名太监立刻就将我拖起来,要往外走。

  “放开她。”

  昶昼稍有点急促的声音传过来,我抬起头,正看到他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抓着我的两个太监并没松手,先扭头看了看太后。

  太后身边的白衣少年站起来,向昶昼行了礼:“陛下。”

  昶昼抬了抬手便算作答应,自己上前一步,给太后请了安。太后白皙纤细的手指抚着怀里的猫,淡淡笑道:“陛下今天来得倒早。”

  昶昼道:“左右也没什么要儿子做主的事情,儿子乐得早点过来陪母后。”

  太后扫了我一眼,又笑了笑,“真的是想来陪我这老太婆么?”

  昶昼也笑了笑,道“顺便来看看,母后这次又想将儿子的人怎么处置?”

  又?他说又?我皱了眉,看向昶昼。他说的这个“又”,是指之前那十几个相似的女子,还是指最初那个——我的姑婆?

  太后脸色一沉,道:“先把她带下去。”

  昶昼几乎立刻就跟着向我道:“你在门口等朕。”

  我和几个太监齐齐应了声,然后退了出去。不一会就看到原本在里面服侍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全退了出来,连先前那白衣少年也出来了。不知那母子两个摒退了众人,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和姑婆的死有关?我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子,向里面看过去。

  有人在我身边轻咳了声。

  我扭过头,正是刚刚那个白衣少年。之前我听到他称太后“母后”,那么他应该是昶昼的兄弟吧?但是他们长得并不太像。这少年的线条要比昶昼柔和得多,肌肤若雪,眉目如画,若不是神情之间丝毫没有脂粉气,说他是女扮男装我也信。

  昶昼的兄弟本来就不多,活到成年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宁王昶昊。他只比昶昼小两岁,母亲死于难产,是被现在的太后抚养大的。据说这位王爷是早产儿,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所以一直没有供职,也没有外放,留在宫里养病。想来这个就是了。

  他笑了笑,声音清爽柔和:“不该看的就不要看,不该听的也不要听,这才能平平安安活下去。”

  我有点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我说这话。但这个“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里面昶昼的声音突然大起来,叫道:“顾念她?她可曾顾念过我?你当我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吗?”

  昶昊皱了一下眉,我很无辜地耸了一下肩。这可不是我自己想听的,他叫我在这里等他,自己又说那么大声,我想不听也难。

  然后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寂静。我看着门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听得昶昊在我身后轻轻道:“莫要辜负陛下一片心意。”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只见那白衣的少年已转身走开了。

  这时昶昼从房里冲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外走。

  回到麟瑞宫,昶昼的脸色还是很不好。

  丁香泡了茶,我端过去递给他。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在旁边坐下来,等着他开口。

  结果他静了很久,居然说:“朕会尽快给你册封的。”

  我怔了一下,然后急急地叫:“我才不要什么册封。你忘记了吗?我是瑞莲姑婆的侄孙女,怎么可能再做你的妃子——”

  昶昼打断我,“不然你要怎么样?如果没有名份,在这里连个太监都能整死你。”

  我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这的确是个问题,一个没名没份无权无势的女人,在这里深宫内苑里被干掉还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连个借口都不用找。

  说到这个,我想起我今天一直在纠结的一个问题,于是看着昶昼,小声,但是清楚地问了出来:“我姑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问,昶昼的表情,窗外的鸟鸣,甚至于这时的风,似乎都在这个瞬间停了下来。

  我自然也跟着安静下来,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昶昼,试图在他表情的细微变化里捕捉一些什么。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双眼变得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淡淡道:“我对不起她。”

  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没有意义了。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但是,似乎很多人都喜欢说。他也是,程同也是。程同对我说“我对不起你”,但仍收拾了东西,跑去新欢的身边。那又何必多说?还是说,他们以为说了之后,自己的内疚会少一点?

  似乎是受不了我的目光一样,昶昼垂下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这算是一种补偿么?我问:“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昶昼没看我,放了茶杯,目光落在窗外那一池睡莲上,轻轻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是你可以要求的极限。”

  ……那不等于白说?

  不过他既然开了口,我什么要求都不提反而有点奇怪,于是我笑了笑:“那么,我要找个高明的医生,还需要要一个信得过的保镖。”

  要医生自然是为了解我身上的毒,至于保镖么,用意也很明显。有昶昼保我,明面上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但暗地里就不敢说了,有个保镖我会安心一点。

  昶昼扭过头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半晌点下头。“好。”

  那天稍晚一点的时候,昶昼便先招来了太医。

  那位留着三缕长须,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医隔着帘子为我把脉。我靠在枕头上,从帘子的缝隙里看见他的表情愈来愈凝重,然后向坐在旁边的昶昼道:“微臣抖胆请陛下恩准撤下帘子,让微臣看一看娘娘面色。”

  昶昼抬了抬手,两个太监跑来把床前的帘子撤下。

  老太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如遭雷击,睁大了眼,整个人僵在那里。

  昶昼皱了眉,轻叱了一声:“陈太医。”

  他这才低头告了罪,走到我床前来,仍是一脸不敢置信。但好歹没有再失态,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又问了一些平常饮食起居的事情,然后一副深思的样子,没再说话。

  昶昼有点不耐烦,喝问:“怎么样?”

  陈太医连忙跪下去,道:“微臣无能,微臣该死……”

  昶昼哼了声,声音大起来:“朕没有要你去死,只是问你,她怎么样?”

  “娘娘脉象阴寒,似乎确是毒物所致,但是……微臣无能,一时间并不能确诊是什么毒……”陈太医伏在地上,惶恐不安。

  但是昶昼并没有生气,只问:“你要花多久才能确定?”

  “微臣……微臣尽力而为……”陈太医道,“不如微臣先开张方子,让娘娘调养一段时日——”

  “你连她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还开什么方子?”昶昼不耐烦地打断他,挥挥手让他出去。陈太医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昶昼转过身来看着我,我咧嘴露了个笑容给他看。他皱了眉道:“你看起来真不像是个中了毒的人。”

  我又笑了声,自己去倒了杯茶来喝,一面说:“看来余士玮的阴谋虽然笨了一点,毒药倒是挺不错。”

  昶昼道:“总能找到会解的人。但是,如果余士玮知道你把什么都说出来,还会给你解药吗?”

  “谁知道?”我又耸了耸肩,“他只叫我记得在你面前给他说好话,又没说不准说实话。”

  我这也是在赌,我才刚刚接触昶昼,不论余士玮想要什么结果,现在肯定都还不是时候。他应该不会就这样舍掉我这颗棋子,顶多也就是让我多痛一会警告一下而已。

  昶昼微微挑了挑眉,笑了笑,走到我身边,伸手捞起我一缕头发,在指间轻捻,声音低下来,“这样的话,朕要不要先给他点好处证明你的确吹了枕边风呢?”

  他言语暧昧,还顺便在我颈畔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拂上我的皮肤,我的鸡皮疙瘩就一粒粒地冒出来。

  说起来,其实这个男人倒很符合大众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长得帅,有钱有势,其实也不像外间传闻那样暴戾,对我也算不错,但是,只要想到他和姑婆的关系,他的任何亲近,都会让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就有了排斥反应。

  他自己显然也看到了那些鸡皮疙瘩,伸手摸上去,皱着眉道:“你好像一直很怕朕碰你?”

  我点头承认,一面移动自己的位置避开他。

  他没跟过来,但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为什么?”

  我无奈地一摊手:“还能为什么?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姑婆的丈夫。要和自己的姑婆跟同一个男人那个……这种事情我接受不了。”

  昶昼垂下眼来,很久之后,才又道:“不管怎么样,朕会册封你。”

  声音很轻,语气却不容抗拒。

  我很无言。 承君盛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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