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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承君盛宠 上 风魂 10633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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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毒发好了之后没两天,皇帝因为我中毒怒而将我身边所有人都关起来严刑拷打的流言就传得满天飞,而且出了无数版本,添油加醋,差点没把我说成捧心装病的妲己,而昶昼就是那个要挖忠臣心肝来给我治病的暴君。

  丁香到最后还是没能回来,也不知到底怎么样了。接替她的侍女叫茉莉,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长相甜美,嘴也甜,每天不知从哪里找那么多话来,说个不停。反正我每天空坐无聊,也乐得听她说那些家长里短蜚短流长。那些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也大多是从她嘴里听来的。

  昶昼自己当然也听到过这些流言了,但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依然每天早早下朝,然后拖着我吃喝玩乐。

  那天正陪昶昼在玉梨轩听戏,赐福悄悄走过来,附在昶昼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昶昼皱了一下眉,道:“她怎么来了?”

  赐福还没回话,已有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小孩儿跑了进来。他大概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圆润可爱,走大概还走不太稳呢,这时居然跑得很快,倒像是滚进来的。小孩跑到我面前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我连忙伸手去扶,正想问这里怎么会有小孩的时候,他已向我旁边的昶昼伸出手,奶声奶气地叫:“父皇,抱抱。”

  我愣在那里,看着昶昼从我手里将这小孩接过去,高高举起来,笑道:“灿儿你又长高了啊。”

  父皇?

  他儿子?

  大概是虽然来了这么久,但我的思想还停在我自己的年代,觉得二十二岁的男人,几乎还可以称为男孩,完全不能接受他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等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赐福茉莉他们已跪下行礼,口称“皇后娘娘千岁。”

  我又愣了一下,抬起眼来,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快步走过来。

  嗯,那个人,的确只能称为女孩子。

  她穿着一件粉色薄罗短衫,里面是白色抹胸,腰系一条轻罗长裙,亦是白色的,下摆绣着粉红色的芙蓉图案。乌黑的头发间除了一支雕花金钏之外并没有别的装饰,鬓边两缕散发随意地垂下,掩在双耳两侧。和我前次见到的雍容华贵的太后不一样,与其说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不如说是亲近怡人的邻家小妹。

  她好像根本就没看见我,一脸做错事的委屈和窘迫,双手捏着自己衣服的飘带,向昶昼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刚刚带了灿儿去姑母那里请安,回去时他听到锣鼓声,非要来看……昼哥哥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看,她连说话都像一个甜美可爱的邻家小妹,她甚至叫皇帝“昼哥哥”。

  昶昼轻叹了口气,道:“朕没有生气。”

  皇后这才露了笑容,道:“那就好。我这就带灿儿回去。”她说完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像是奶娘的妇人忙忙上前来想抱过那小孩。偏偏小孩抱紧了昶昼的脖子,叫道:“不走不走,父皇抱抱。灿儿想父皇……。”

  昶昼看向怀里的小孩,好像有一点歉意,眉眼都柔和下来,道:“既然来了,就一起看完戏再走吧。”

  赐福招呼几个小太监在下首加了座,我挪过去。一面喝茶看戏,一面看着旁边那一家三口。昶昼有点心不在焉,儿子叫他才会低下头来笑一笑。皇后坐在他身边,倒是一脸满足的样子。

  一出戏看完,皇后就带着儿子要走,小孩还是抱着昶昼不肯松手,直到昶昼应承明天会去看他,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被奶娘带走了。

  昶昼看着他们离开,又叹了口气。

  我随口问:“你儿子挺可爱的,多大了?”

  “两岁。”

  我静下来,看着他,突然觉得厌恶。

  你看,其实天下的男人都是这么回事。他有那样一位品貌双全的皇后,却仍然爱上了姑婆。他口口声声对姑婆情深似海,但是,她才死了三年,他却已跟别的女人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

  大概是我的鄙夷表现得太明显了,昶昼微微扭过头,错开我的目光。

  我哼了一声,也扭过头去。

  一直到入夜之前没有再跟他说话。

  但那天晚上他还是留在麟瑞宫。他躺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翻了个身,背对他,将自己尽量贴在里面的墙上。

  嗯,我要承认,或者在感情这种事上面,我的确是有点偏执。

  昶昼没有动,轻轻道:“我没有背叛她。”

  我哼了声,扭头瞟了他一眼,“那么,你的儿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你老婆出墙?”

  昶昼皱了一下眉,“我……你要理解。”

  我继续冷哼给他听。我要怎么理解?花心是男人的本性?

  昶昼道:“你要明白,我是一个皇帝。我不能没有继承人。”

  我怔了一下。

  昶昼闭上眼,没再说话。

  我也闭了眼,但很久都没睡着。只是觉得姑婆太不值了。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人?他根本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办法自己做主,哪里来的能力爱人?而我那可怜的姑婆,就这样为他蹉跎了一生。

  昶昼的皇后是他母亲的侄女,据说当年先帝驾崩,昶昼年幼,太后为了拉拢外戚,一手包办了这桩婚事。

  皇后在玉梨轩的时候,把我当成空气一般,没想到第二天居然会来看我,吓了我一跳。

  昶昼才上去朝没多久,她就来了。

  我现在没有封号,又被昶昼护着,根本什么规矩都不用管。皇后来的时候,我甚至都还没起床。听到茉莉禀报,一时间完全搞不清状况,只得像上次一样,一面暗暗找人去通知昶昼,一面妆扮起来去见她。

  她的穿着打扮依然很朴素,坐在那里喝茶。我才要跪下行礼,她制止我,一面道:“你既跟了昼哥哥,名份左右也就是这几天就会定下来,那我们就是姐妹了。也没什么外人在,就不用这些虚礼了。”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笑起来,“我跟姑母不一样,姑母是在监国的时候习惯了,在她的位置也不得不摆出威仪来。要我也那样,我可受不了。”

  我不由也笑起来,问:“不知娘娘今日有何见教?”

  她摆摆手,道:“你快别那么文绉绉地说话了,我最烦这个。我今天啊,一呢,是来给你道个歉,昨天虽然说不是有意的,毕竟是扰了你和昼哥哥的兴致。二呢,也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皱了一下眉,这是唱哪出?按理说,我目前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地下情人,她一个皇后,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向我道歉?

  皇后看着我,轻轻叹息,道:“真像。其实我听说你很久了呢。但是昼哥哥不许各宫各院的妃子来打扰你,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来见你。你真是很像瑞莲姐姐呢。”

  我怔了一下,我说怎么除了太后那次之后,都没有什么三姑六婆来找茬呢。

  皇后继续道:“可惜了,红颜薄命。不过,有时候,我倒很羡慕她。即使她不在了,昼哥哥还是这样喜欢她。连长得像的女子也份外恩宠……”她说到这里,忽地掩了自己的嘴。脸上又显出那种不小心做错事的表情来。

  我笑了笑,没回话,只是越来越觉得她很奇怪。

  在这后宫里,别的人或者要谨言慎行,但她是皇后啊,她还怕说错什么?她就算直接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不就是仗着和金瑞莲长得像才得宠的吗?我也只能听着啊。她干嘛要这样?

  皇后见我没说话,伸手来拉了我的手,道:“你跟瑞莲姐姐长得太像了,所以我见到你,就好像见到故人一样。一时就口没遮拦起来,你不要生气啊。”

  她眼神清澈,声音温柔,一脸的真诚,完全不像是在做戏的样子,继续道:“我和昼哥哥的婚事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人人都知道我长大以后要做皇后,人人都羡慕我尊重我,我却连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有。一直到有一天,瑞莲姐姐进了宫。她和别人不一样,只有她,完全不在意我的身份,只有她会手把手教我怎么种花,怎么做糕点。不会像别人一样,整天跟我说皇后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所以她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姑婆不在意她的身份,是因为姑婆来自一个早已没有皇帝的时代。但那样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开心,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毕竟做为一个女人,谁会喜欢跟自己丈夫的另一个老婆手把手地种花做糕点?

  之后又随意说了一些闲话,皇后便起身告辞,临走还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跟你说话真是开心。以后我还可以再来吗?”又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园子里的荷花已开了。不如过些时候我们一起去赏荷?”

  我只好连连应声。于是皇后开开心心地走了。倒教我有点摸不出头绪。结果她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是来交朋友吗?

  没过一会昶昼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劈头就问:“她来做什么?”

  我把今天皇后来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看荷花?”昶昼沉吟了一会,突然问,“你会不会游泳?”

  这问题真是来得没头没脑。我翻了个白眼,还是回答:“会。”

  答完之后,才突然醒悟,他是怕我会落水?为什么他会从看荷花直接联系到落水?我这院子里也有莲池,他怎么就没想过我会不会落水?还是说,因为一起去的人,他才会想到这个?

  ——他在防备自己的妻子!

  但是,那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他会这样防备?难道曾经发生过什么类似的事情?

  联系了前后一些事情,我只觉得后背一凉,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问:“姑婆她……”

  昶昼抬起手来,吩咐赐福:“朕饿了,传膳。”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而他不想回答。

  所以,我的猜想应该没有错。

  所以丁香、陈太医他们完全不敢多说,而昶昼也选择了不追究。

  我看着他,只觉得冷。

  比毒发的时候还冷。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那一个,可以一脸纯真地说“只有她不一样,她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就好像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那个人做了什么。而这一个,口口声声爱她,却在她死之后不出几个月,就和杀她的人有了小孩!

  我强忍下把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到昶昼头上的冲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令自己平静下来。

  我要冷静一点,这样才能思考,皇后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鬼才信她真的是来交朋友的!

  结果皇后约我去看荷花那天,我没去。

  白痴才明知她不安好心还凑上去找死。

  打发茉莉去告罪,说上次的毒复发,去宁王处疗毒,不能陪娘娘赏花了。然后就躲去了宁王住的承华宫。

  自从那天皇后来看过我之后,我就觉得整个麟瑞宫冷如冰窟,简直一秒也不能多呆。所有姑婆喜欢的花草,姑婆喜欢的摆设,甚至姑婆喜欢的那个人,都像全长满了讥讽的刺,我一看就浑身不舒服。反正昶昼也说我要是不舒服随时可以去找宁王看病,我就索性只要他一去上朝立刻就跑去承华宫,一直呆到他来接或者派小太监来催我回去。

  宁王作为成年封王的皇子,自然有自己的王府,但大半时候还是住在宫里,这也算是本朝的特例。对外的解释是他自幼体弱,太后不舍得他出去,留在宫里养病。当时余士玮说起来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但幸好有他在。

  承华宫在皇宫的西南角,地方不大,但是清静雅致,很适合养病,也很适合做我的避难所。每次去的时候,宁王都白衣胜雪,眉眼含笑,在一屋子淡淡药香中宛若天外仙人。他一般会例行公事地给我把脉,再问些起居饮食的事情。我赖着不走,他也不赶人,偶尔会跟我一起喝茶聊天,更多的时候,只是请我随意,然后他拿了医书坐在一边看。

  他若看书时,我也会拿本书蜷在窗边的躺椅上看。头两次不过因为无聊,又不想回去。慢慢就想,昶昊也说自己是缠绵病榻多看了几本医书才学会医术,那么我为什么不自己也学起来?以后要防着人下毒也容易。反正这鬼地方连皇帝都靠不住,不如靠自己。

  所以,我开始有意地向昶昊借一些入门的医书来看。昶昊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有些吃惊,但是也没多说什么,给我找了几本,还跟我说,看不懂可以问他。

  这里的文字基本和我们用的没多大差别,我读写都没有问题。但医书毕竟不同我平日看的小说杂记什么的,很是生涩。我能自己消化的部分很少,一般都是靠昶昊讲解。他是个很好的老师,温和又有耐心。反倒是我,经常会在他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清越的声音中出神。

  常常会想起过往。

  还在学校的时候,和程同一起上自习。

  他会给我讲题,讲着讲着,我就会看着他发呆。然后他就会半开玩笑地将书本拍在我头上。

  我那时是那样地喜欢那个人……

  昶昊轻咳了声,温和地笑道:“姑娘累了罢?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望着他漂亮的面孔,一时错愕。

  是呢,这人不是程同。我也不是在自己的时空里了。而且,就算我还在自己的世界,程同也再不可能那样笑着将书拍在我头上了。

  一切,都已过去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

  昶昊像是误会了我道歉的意思,继续微笑着,将手边的书收起来,“姑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大概是觉得我之所以走神,是因为医书太枯燥,我终于失去兴趣的原因吧。我讪讪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只是道:“是老师教得好嘛。”

  昶昊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看看了天色,问:“不早了,要回去了么?”

  我摇摇头,把身体向躺椅里面缩了缩。“不想回去。”

  他笑了笑,又问:“为什么?”

  他的笑容和声音,依然有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叹了口气,微微蜷起身体,“我怕。”

  他稍稍静了一会,问:“怕什么?”

  “太后,皇后,昶昼,这个地方……”我垂下眼来,轻轻道,“全都叫我害怕。”

  他好像有一点犹豫,但还是伸出手来,轻轻拍拍我的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

  他的手指微凉,但对此刻的我来说,却似乎传递着某种温暖,我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他稍微往外抽了一下,我却下意识地握紧了。昶昊抬起眼来看着我,良久之后,把另一只手覆上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委屈你了。”

  自我进宫以来,人人都说我狐媚惑主,别有居心,我都没放在心上,但到了今日,突然听到一个人说“委屈你了。”不知为什么,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

  我抓着昶昊的手,放声大哭。

  他也没劝,也没动,等我哭得差不多了,轻轻递过一块手帕来。

  我接过来擦了把眼泪,勉强向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依然淡淡微笑,道:“你要相信陛下。”

  那种人怎么可能相信?

  昶昊继续道:“陛下从未曾为了一个女人和母后争执过。即使当年为瑞妃,也不曾摔过东西……”

  所以他有愧于心,才会对我好吧?但是,我看着昶昊,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如果说是看在昶昼的面上,他能每天问问我的病情,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何必这样待我?更不用说第一次见面时的提点了。

  昶昊只淡淡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不回我的话,只是继续自己原本的话题,道:“但是你要体谅,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才不想体谅那种混蛋,我现在只关心另一个问题。我看着他,又问:“你认识瑞妃吗?”

  昶昊继续答非所问:“太后那边,我会尽量帮你说好话。但是皇后那里,你要自己留心。不过,只要不危及她和太子的地位,她应该也不会有过份的举动……”

  “昶昊!”

  我忍不住重重地叫了一声。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唇边是云淡风轻的笑容,“嗯?”

  我就在这笑容里泄了气,翻了个白眼,“算了,没什么。”

  过了一小会,他突然又轻轻问:“你在陛下面前,也是这样直呼名讳么?”

  “嗯,怎么了?”准确的说,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叫,能“喂”两声,就算不错了。想到这里,我不由愣了一下,在这种时代里,直呼帝王名讳,是大不敬的死罪吧?这样说起来,昶昼对我还真是有够宽容的。

  “没什么,挺好的。”昶昊又笑起来,轻轻道,“毕竟对我们来说,能够叫我们名字的人,实在不多了。尤其是他。”

  他的声音很轻,淡若这时香炉里升起的烟,却又似乎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连一个会叫自己名字的人都没有,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寂寞?

  静了一会,我听见昶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他说:“不要负他。” 承君盛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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