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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薇薇,我说你干吗对他那么好?又是巧克力又是过敏软膏,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徐宁抱着书本跟在苏薇后面,没有抬头看路,脑袋一下撞上了苏薇的后背。
突然停住的苏薇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一点点加快,从脚趾处升腾起来的愉悦感在全身蔓延。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嘴角高高扬起,她加快脚步从441班路过,十个眼神有九个不经意间偷偷落在许言之的身上。
“宁宁,你看到了吗?他用了我送的软膏!”苏薇拉着徐宁的手,因为用力,徐宁的手有些泛红。
“看到了看到了,薇薇,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无情的。”徐宁忍不住打趣她,“你现在还觉得许言之是一块石头吗?”
他仍旧是一块石头,一块闪闪发光的钻石。
苏薇一整天都特别高兴,哪怕是面对同班的余泽。尽管余泽知道那一晚的事情,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并没有泄露出去。
徐宁为苏薇制订了一个表白的方案,打铁要趁热,时间就定在周五下午。
徐宁是走读生,中午回家吃饭的时间在花店里买了一束盛放的火红的玫瑰。
“你确定吗?可我是女生,送花什么的……”苏薇有点为难,她抱着那束花犹豫许久也没能踏出一步。
“你再不快点许言之就要回家了!”徐宁把她拖了出去,然后推进了441班。
放学时间他们班里人不多,看到苏薇抱着花,其他人都停了动作。
徐宁在门外给她比个“加油”的手势。苏薇强忍着心里最深处的羞涩,红着脸走到许言之的座位旁边。
她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好歹把话都说完整了:“许言之,我喜欢你。”
苏薇把花递出去,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口哨声当中,脸红得像要滴血。
温暖还奇怪许言之怎么没反应,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人家给你送花呢。”
许言之反过头问她:“好看吗?”
“好看啊,大红色的玫瑰花最……”温暖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住,许言之已经把花束塞到了她怀里。
“送给你。”
温暖都不用抬头,就已经能把苏薇的表情猜个七七八八了。她心里难得发怵一回,果然苏薇就已经泫然欲泣了。她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温暖把花还给苏薇,递给她一张纸:“别哭啦……”
温暖不太会安慰人,也没有安慰过人,语气尽管生硬了一些,但意思还是在的。
苏薇越发觉得温暖是在讽刺她,她推开温暖的手,哭着跑了出去。
“真可怜。”温暖摇摇头。
“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哎?”
许言之把笔记丢温暖桌子上:“明天把化学公式背了。”
真可怜,这次是她了。
02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考的时间表就被翻过很多页,只剩下63天。
两个半月都不到。
接二连三的测试过后,校园里突然开进一辆救护车。红十字的标志格外显眼,从上面下来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经过五楼他们班级的窗口,温暖抻长了脖子去看。
“夏温暖同学,请你到讲台上来解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用粉笔在那道写满了“x”和“y”的题目下敲了敲。
温暖扭头去看许言之,她刚才根本就没听怎么会写?!
许言之递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温暖上台,从表面温和的老师手里接过粉笔,手臂有点发抖。
教室门被人敲了几下,发出很清脆的声音:“抱歉,打扰一下,441班的同学需要排队去体检室验血。”
温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喜欢过医生,她连忙举手:“我要第一个验血!”
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医生大概是被她吓了一跳,没有谁会这样兴奋地去扎针的,当然温暖除外。
针尖扎进血管,暗红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装了大半管子。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已经吃到肚子里的零食,因为肚子疼被拉了出来一样。
结果在第三天的时候血检结果下来,温暖是AB型血。温暖瞄了一眼许言之的单子,乐了:“万能O型血!许言之,以后我要是需要血,你记得给我贡献一点。”
“说什么傻话呢。”许言之敲她的脑袋。这种几近宠溺的动作,做起来竟然没有一点违和感。
天气越来越暖了,五月初温暖种的两排蔷薇结了花苞,粉粉的,格外可爱。
泡芙慢悠悠地晃过来,在温暖脚边乖顺地匍匐着。柔软的毛蹭着温暖穿着凉拖的脚背,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余泽帮她把花圃里新长出来的杂草除掉,还捉到了一条肉乎乎的通体呈绿色的软虫。
他走到温暖身后,把软虫丢到温暖面前。温暖刚好起身要去拔她前面的草,一脚把软虫踩在了脚底下。
余泽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他仿佛听见了那条软虫被踩得黏液四溅的声音,惨。
温暖换了个方向,脚步挪开。
余泽不忍心去看,太惨了,惨不忍睹。
“对了余泽,你是什么血型?我是万能受血的AB型,以后要输血的话多方便!”温暖站在蔷薇花丛里,手上还拎了一把草。
“我B型……哎,你动作小心点,都有刺。”余泽刚说完,温暖就小声“嘶”了一下。
“都说要你慢点了。”余泽给她拨开身边那丛花,好让她从里面走出来。
温暖抖掉裤子上沾的泥土:“有O型吗?”
“有啊,全班就两个,苏薇和徐宁,还刚好是好朋友。”余泽对这件事表现出极大的好奇,“你说难道是O型相吸?”
“拜托,异性才相吸,同性相斥。”
03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测验,温暖在试卷到手后随即填上了自己的大名。
窗外太阳越发高了,暖意渗透进教室的墙壁。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笔头摩擦纸张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要到五月。
她的成绩稳步上升,已经排到了年级前20,在两百多个高三生里,已经算是突出了。
夏煦虽然很少在家,可是却一直关注着她的成绩。对于温暖从及格线一跃至满分线的进步,夏煦把这归结为是列祖列宗显灵。
温暖回家时,他刚好把一锅玉米排骨汤端上桌。
“爸,你不忙了?”温暖把书包放下,趿着拖鞋进厨房帮忙。
“你要高考了,我请了几天假来陪陪你。”夏煦往外看了看,“小泽呢?”
“他们班老师留堂讲试卷呢。”温暖舀了几勺汤,“爸,你先喝。”
夏煦端着碗,有些欲言又止,几次三番话都到了嘴边,偏偏没能说出来。
温暖皱了皱眉:“爸,你是想说妈的事儿吧?你说。”
夏煦惊讶于温暖的细心,又愧疚于不能给予她一丝母爱。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进入温暖耳里:
“你妈之前离开也是不得已的,全是因为我。她挺想你的,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
温暖喝汤的动作一顿,她埋在碗里的脑袋抬起来,眼里好像覆上了一层薄冰:“我要高考了,没时间。”
这大概是她度过的一个很糟糕的周末,她收拾了几件薄一点的衣服,坐夏煦的车去了学校。
周末的晚上少有人在,温暖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在亮堂堂的寝室楼下,遇到了苏薇和徐宁。
温暖在她们俩后面不远,但是经历过上回那么尴尬的场面,她实在不好意思跟她们打照面。所以尽管她们走得慢,温暖也没打算超过她们自己先走。
徐宁手里提着从学校超市里买的东西,她伸手在袋子里摸了摸,摸出来一个杧果递给苏薇。
温暖听到苏薇有点抱歉地推辞:“不好意思啊,我吃不了杧果。只要吞进肚子里一点就会浑身起小红点,又痒又难受。”
温暖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大脑一阵眩晕。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直到苏薇和徐宁挽着手经过宿管员的办公室然后上楼。
她猛然间想到许言之那天过敏的情况,和苏薇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
余泽说苏薇是O型血,许言之也是。他们血型一样,甚至连吃什么过敏都一样。温暖站到两腿渐渐变得僵硬,才迈开步子爬上四楼的寝室。
是巧合吗?还是……
04
“一定是巧合。世界上血型一样的人多了,吃杧果过敏的人更多,哪有这个概率你们竟然会是同学?”
温暖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等简清雅发表完自己的看法,才接上她的话:“可是中间辗转过了十三年,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简清雅沉默了一会儿,连带着电话两端的气氛也凝重了一些。
半晌,简清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有个办法,可以确切地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许言晴。”
许言之拿铅笔敲她的头。木质笔杆落下来其实并不疼,温暖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念叨着:“好疼好疼!”
许言之一下就被逗笑了,但他笑完之后仍旧认真严肃地说:“题目没做完,不许去吃饭。”
欧阳在讲台上反复地提醒:“只有36天就要高考了,你们都要争点气!”
用“飞逝”来形容时间真的最合适不过了,三位数的时间表一下子就被撕得只剩下两位数。很快,将只有个位数。
对联在风里飘扬,颜色被雨雪冲刷得不如先前鲜艳,但仍能激励每个人发愤图强。
温暖有许言之近乎绝情的辅导,成绩提升得很快。欧阳在近几次发试卷时特别表扬了她,这是质的提升。
放学前许言之给温暖讲题,他浑身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影子投射在温暖脚下,那样专注认真的样子,一下让温暖入了迷。
许言之轻咳了一下问她:“这道题懂了吗?”
温暖懵懂地点头,视线却落在许言之有些泛红的耳朵上。
真可爱,她想。
余泽在晚间来找她,沉静下来的道路两旁落下了树的影子。一排排踩过去,很快就到了寝室楼下。
“你要苏薇的头发干什么?”余泽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真空塑料袋,里面装着好几根细长柔软的黑发。
“余泽,可能要麻烦你跑一趟医院。”温暖把她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交到余泽手上,“我记得余叔叔在中南医院有一个朋友,你可以请他帮忙做亲子鉴定。”
“你的意思是苏薇就是许言之的妹妹?”余泽惊讶得张大嘴巴,像是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但是……很有可能。”
余泽跟中南医院的温医生认识,他找到温医生的时候,温医生刚好做完了一台手术。他还穿着蓝色的手术服,身上残留着斑斑的血迹。
在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温医生接受了余泽的请求。只是最近太忙,结果可能会出来得比较慢。
温暖没在意时间的问题,毕竟现在的她正一头扎进复习题的海洋里。
05
许言之中午给她打了饭,她都没能吃上几口,真不知道是该感到欣慰,还是心疼。
夜里温暖肚子饿得咕咕叫,长吁短叹地给许言之打电话诉苦。
那端的人似乎无语了一下,才状似看笑话地说:“活该。”
可是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温暖寝室刚熄灯,许言之又打了电话过来:“我在你们寝室楼下。”
温暖抱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又低低地笑起来。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踩着一双人字拖,从五楼悄悄地跑到一楼。
寝室的大门已经被宿管阿姨关上了,许言之站在门外,温暖站在门内。隔着铁门的栏杆,温暖看到眉间有些许倦意的许言之。
他脱掉了校服,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牛仔裤,就像他刚进入441班时的那个样子。
温暖活动了一下手脚,朝许言之眨了眨眼:“你等会儿。”
她灵活地踩着脚下的花坛,手掌攀住那道不太高的墙头,然后跳了下去。
“带什么了?”温暖拉着许言之的手臂,快速闪到了操场旁边的乒乓球台上。
“晚上不能吃酸辣粉,会肚子疼。我买了盖码饭,会比较容易填饱肚子。”许言之把塑料袋打开,从里面端出了一个一次性食盒。
盖子打开的瞬间,温暖听到自己肚子传来的热烈回应。她有点尴尬,少见地红了脸。幸好操场上的灯光打在脸上,是很柔和的黄色。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许言之把椰汁的瓶盖打开递给她。
“许言之,以后谁当你女朋友一定幸福死了。”温暖喝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她感觉到胃里有点凉凉的。
许言之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吃,那双微蹙着的眉一点点松开。
温暖窝在床上,暖洋洋的阳光从窗口透进来,照在她的被褥上,不想动。
急促而又喧闹的铃声响个不停,温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触碰到颤动得有些疯狂的手机。
“喂?”
“暖暖,你能来虞唐吗?我现在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简清雅颤抖着的声音里带着刻意隐藏的哭腔,一瞬间让温暖慌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你别急,我很快就来。”
她随手捞了一件短袖套上,风一般冲出客厅。
夏煦系着围裙在做饭,声音追了出去:“暖暖,干吗去?”
“我今天不回来吃饭啦!”温暖跑过广场,在汽车靠边的时候爬了上去。
许言之从挂满了吊饰的玻璃窗里看了一会儿,一边脱掉工作服一边往外走:“我请一天假。”
他赶得及时,在汽车起步前几秒灵活地蹿了上去。他径直往里走,在被早晨的阳光覆满的倒数第二排右侧,见到了心神未定的温暖。
许言之坐在她旁边,温暖顾着看窗外还没有注意。
直到他问:“你要去虞唐做什么?” 请别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