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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乱世奇葩 追月逐花 10080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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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

  孙思悯低呼。惊骇万分。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含月公主已经死了。含月公主注视着他的喉头。只要他喉头大动,准备大叫,她立即割断他的喉管。这般打算之后竟有些懊丧:自己怎么也变得杀人不眨眼了?

  “下来。跪下。”

  含月公主面笼严霜。孙思悯颤抖着下了床。跪在含月公主的面前。含月公主的剑锋一直没离开他的喉头。孙思悯虽然惊恐万分,仍不失一份坦然——看来他已准备领死了。

  “你可知罪?”

  “臣知罪。”

  “该当何罪?”

  “罪该万死。”

  没想到他这么爽利。含月公主倒觉得不畅快,想多斥责他几句。想了想之后厉声说:“当年碧云城、金谷城满城忠烈,男女老幼尽皆殉国,想想他们,你不觉得自己毫无廉耻吗?”

  孙思悯本来已垂目待死,听到这里忽然激动起来:“恕老臣直言,老臣就是看了碧云城和金谷城的遭遇才决心投降!”

  “什么?”

  含月公主大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吼出来。

  “也许公主认为他们是自愿殉国吧。”

  张思悯的脊梁挺了起来,眼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

  “其实,碧云城和金谷城顽抗拿云国军十几日,拿云国主为了震慑人心,功克它们之后便满城屠灭。死去的千万百姓将士,甚至守城的将领,都未必是心甘情愿而死的!”

  含月公主呆了呆:“那又怎样?不管他们自愿与否,都作了正确的事情!”

  张思悯瞪大了眼睛,竟愤怒起来:“当时都城已经陷落,昊月国已经宣告灭亡,敌人也已包围了本城,怎么守都是守不住的,非要熬到山穷水尽,再连累全城的百姓被杀,才有意义吗?”

  “这……你们必须要尽忠!这是大义之所在!”

  含月公主色厉内荏。她已经理屈词穷了。张思悯却更加慷慨激昂,越说越快,越说越有力:“恕老臣认为这等‘尽忠’毫无意义!人世中最宝贵的莫过于人命!再说,老臣斗胆以为,百姓……无须对昊月国以死尽忠!”

  “什么?”

  含月公主的脸变得惨白。

  “老臣以为,各国开国之时,都是以武力强行将土地和百姓据为己有,再心安理得地鱼肉百姓,从没有问过百姓是否愿被统治,统治期间也没为百姓作过多少好事。任何富庶盛世都是百姓流血流汗创造出来的,得到最大利益的是王公贵族,百姓却未必快乐!乱世之中百姓沦为猪狗,无衣无食,怎可再让他们白白丢掉性命?”

  他这番话已在心里憋了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倾肺腑,竟如高山流水,势不可挡。含月公主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思想竟已开始混乱。

  司马空鹤见势头不好,忙奔过来:“公主,别听这叛徒信口胡言,他罪该万死,应立即正法!”

  说着一刀朝张思悯头顶砍去。含月公主伸出两指,夹住刀刃,沉声道:“不能杀。”

  将剑锋也从张思悯的喉头移开。张思悯狐疑着看着她。司马空鹤急道:“公主,此人非杀不可。他若上报拿云国主您还活着,我们的危险就大了!”

  虽然以后总要公诸于世,但还是在起兵之前保守秘密比较妥当。

  张思悯坚定地说:“公主放心。今天老臣没有遇见任何人。只是作了一场梦罢了。”

  司马空鹤道:“公主,叛徒的话怎么能相信?”

  含月公主面无表情:“我相信他。”

  说罢转身便走。司马空鹤迟疑着跟上。

  “请等一下!”

  含月公主回过头来。

  “请公主不要再思谋复国。已是……不可挽回的了。您的性命,也是宝贵的。”

  张思悯一脸挚诚,不像威胁。含月公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司马空鹤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刀完剐,可又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

  含月公主和司马空鹤出了张府之后,又躲在暗处观察。张府还是静悄悄的。看来张思悯没有惊动侍卫。看来他真打算把这件事捂下来。

  含月公主连夜出了追月城。然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直赶路。司马空鹤虽然疲惫至极,仍舍命相随。见含月公主这副样子,又惊又怕。

  含月公主总是紧抿双唇,以不变的步伐,不徐不疾地走着。脑子里似乎出奇清醒,又似乎非常迷糊,就像在作一个异常清晰的噩梦。也许事实恰恰相反。也许她以前都在睡梦里,今天才醒过来。以前就知道复国复国,从没有仔细想过复国的意义。看来不管成功与否,复国都是没意义的。失败了,固然连累无数生灵,即使成功了,也只是成就强盗般的事业罢了。太丑陋了。没有任何意义。

  她从没有如此沮丧恐惧。所有的信念,一夜之间瓦解殆尽。没有信念,哪来的希望?她就像掉入了一团漆黑的混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晃晃荡荡,没有根基。

  一阵大风吹得山林刷刷作响。她朝山林深处望去。晨曦中的山林似乎漂浮着无边的梦幻。忽然,她有了强烈的钻到山林里躲起来的渴望。很想就此归去,再也不过问尘世的任何事。

  一片树叶晃晃悠悠地落下来,打在孙雨浓扬起的脸上。打得她浑身一颤。她已恍恍惚惚的在森林里呆了三天。饿得狠了,自然会找野果蘑菇吃,困得狠了,自然会搭窝棚栖身。竟然没有很狼狈。森林里就像没有时间流逝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她感到似乎很舒服。

  又是一个胖嘟嘟的蘑菇。她采蘑菇的技巧越来越高超了。摘到的蘑菇都是最大最好的。可是再好的蘑菇也只能烤来吃,连盐都没有。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提醒自己。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有这个吃已经很不错了。

  一阵奇怪的沙沙声传来。身后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东西。她心头一凉,接着全身都凉透了——她的武功虽然不算高强,但也不弱,任何东西,只要发出声音她就能确定是什么。而今天这响声很奇怪,她从没有听过。体积似乎不小,着地却很轻,虽然在活动,却听不到呼吸——

  嚓——爬出来了。她猛地回过头。立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那是一个人。老人。不,哪还像人啊?浑身黑瘦干枯,沾满泥土,不着一缕,只在腰间有一团烂草,指甲长长地的,弯曲着,塞满了泥土。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贼亮。难道这是一具从地底下爬出的僵尸!惊恐让她僵在那里,忘了逃跑。他越爬越近,抓住她的裤腿。她脑中一晕,似乎心跳都要停止。他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直。眼珠都似乎要爆出来了。嘴唇轻轻动了几下,一个沙哑的声音刺进她的耳膜,赫然是:“救命啊——”

  孙雨浓看着老人狼吞虎咽,蘑菇汁水乱飞乱溅,一脸的哭笑不得。原来是饿坏了,爬来讨食的。看他这副样子,似乎饿了不止一天。身上连衣服都没有,不知遇上了啥,竟狼狈成这个样子。

  老人风卷残云般将一篮子蘑菇吃得干干净净。一抹嘴:“多谢女侠救命。”

  “女侠?你怎么知道我会武功?”

  孙雨浓奇道。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自得之色:“从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精光十足啊。嘿,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会点武功,还挺好哩!”

  孙雨浓撇了撇。她才不信哩。稍微有点武功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目光落到自己腰间,立即恍然:“他肯定是看到配剑猜出来的。”

  老人也看出她一点都不相信她,只笑了笑。抚了抚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还饿吧?你在这等着。我再采些来。”

  孙雨浓说。

  “多劳。”

  老人立即笑开了花。

  又是一篮野果进了他的肚子。他打了几个饱嗝,终于饱了。孙雨浓这才问:“你……是怎么到山里来的?”

  老人还没来急答话,忽然一阵腥风刮来,哗的一声从山林里跳出一头巨虎。孙雨浓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刚才她光注意那老人了,竟没有发现有只老虎悄悄接近!那老虎向下一蹲,准备扑过来,她双腿登时软了。那老人却不慌不忙,只是皱了皱眉头:“我刚才光顾着吃东西了,没发现这畜生,真是失败。”

  张口一呼,忽然天摇地动,老虎被吓地俯倒在地,接着夹着尾巴飞也似地逃了。孙雨浓按住双耳,嘴大张着合不拢。刚才这一吼,震得她耳中嗡嗡作响,没有极强的内力,是绝对作不到的。这老人,果然是和武林高手!

  “前辈,您既然有如此本领,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呢?”

  不知不觉中,孙雨浓的语气恭敬起来。

  “这个嘛……”

  老人尴尬万分。原因嘛……太丢人了。

  “是不是遭仇家暗算?”

  老人立即借坡下驴:“对,对,他几日前将我囚在一个山洞里,然后扬长而去,想将我饿死在里面。今天我终于从山洞里逃了出来,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力气就用尽了,才……窝囊成这个样子。”

  不安地看看她,怕她看出破绽。孙雨浓却没有起疑。又恭敬地问:“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啊——”老人脸刷地红了:“贱名不足挂齿,不提也罢。”

  孙雨浓没有再问。估计他是觉得自己太丢人了,羞于提及自己的名字。

  “请问小姐在这深山里干吗?”

  “唔……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

  孙雨浓撒了谎。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这样啊——那就此别过,我现在形貌丑陋,实在无颜在小姐面前再多呆一刻。”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的确,他那副样子,简直不堪入目。

  “唔……请便。”

  老人拱了拱手,刷的一下不见了。好快!根本看不清他的身法。

  第二天.孙雨浓又摘了些蘑菇,在窝棚前熏烤。

  “小姐,你还在啊?”

  孙雨浓眼前一花,那老者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头发已洗干净,输理整齐,用一根树枝削成的簪儿挽了,身上已穿了件新用树皮编成的长袍。虽然粗糙,倒也雅致。他手里拎了一只野兔:“我看见这里有火,来看看,果然是你。喏,这个送你。”

  “不用……一点蘑菇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孙雨浓的脸红了。她的谎言被拆穿了。老者却并不在意:“哪儿的话。就算是见面礼好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老者就住在不远的山洞里。以后她和老者便互通有无,你送我点东西我送你点东西。也聊聊天,不过只是浅谈,连对方的姓名都没问过。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孙雨浓有了这个朋友,倒也不寂寞。

  一天晚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孙雨浓睡得很不塌实,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忽然眼前一亮,接着一团雨水打到她脸上。她忙睁眼一看,顿时被吓呆了:窝棚已经被拆掉,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一个脸上有疤的夫妇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我还以为是那老贼呢。”

  一个瘦高个劈头一刀朝她砍来。孙雨浓没想到他们找错人了还要杀人,要拔剑相挡已经来不及。

  当!那瘦子一声怪叫,向后便倒,刚刀断为两截,车轮般转着飞上天空。一粒松子轻轻落在她的是身边。莫非是这松子……!?白影一晃,那老者已经挡在她身前,袍袖一卷,她连人带草织的铺盖都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十丈开外的地上。她这才从铺盖中跳出来。拔剑在手。她是合衣而卧,剑就带在身上。

  黑衣人们将老者围在中央,绕圈疾奔。他们越奔越快,渐渐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只能看见老者身边围着一团黑气。莫非是……十二煞神?孙雨浓想起爹曾说过,江湖上有一伙极厉害的强盗,各个武功奇高,而他们联合应用的缩魂阵更是厉害无比,无人能破。他们遇上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走镖之人走镖前必要烧香祷告,求上天保佑他们不要遇上十二煞神。孙雨浓不禁为老者捏了把汗。

  黑气中似有刀光闪动。孙雨浓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老者一声大喝,双臂一伸,竟化为两道弧光。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十二煞神同时倒地,就此不动,嘴边流出鲜血。竟已死了。原来在那一瞬间,老者已拍出了十二掌,掌掌击中敌人的前胸。他出手实在太快,在孙雨浓看来听来,只像拍了一掌似的。远处树丛里一声惊呼,一个黑影疾窜而出。没想到树丛之中还有人。恐怕是对十二煞神不太信任的同伴,先藏起来观战,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出来。

  老者并没有追那个人。只是把十二煞神身上的银钱全部搜出,把那妇人的首饰也摘了下来,都揣到怀里,对孙雨浓说:“快走!”

  “啊?”

  “一块走!我的仇家很多,他们会陆续找上山来的!看到你肯定会对你严刑拷问,逼问我的行踪!也许一见面就会害你性命!”

  “再见。好好地等我回来。”

  含月公主把个小小的包袱往肩上一甩,就往山下走去。她苦思了一路,回到山寨后仍觉得思想混乱,心灵疲惫,便把山寨事务都交给卫康等人打理,自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不许他们任何一人相随。卫康等人虽然不情愿,但公主的命令不能违背。

  含月公主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身后脚步轻响,回头一看,原来是黎飞,便不耐烦地说:“你回去吧!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你们保护吗?”

  “恕属下不能从命!”

  “啊?”

  “我知道违抗您的命令是什么后果,可是,即使您要把我赶出山寨,甚至杀了我都没关系,请您一定要让我跟随您!”

  含月公主盯着他。他的样子无比坚定。她垂下眼帘:“你要跟就跟吧。不过我可不会顾你。”

  虽然说要一个人出去行走,但心中还是很寂寞孤单,很希望能有一个人陪着。她不想叫卫康他们相随,是因为他们满脑子都是复国复国。她不想有人一直在身旁提醒自己无法担负复国的责任。而黎飞,应该不会只想着复国吧。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让他陪着她,却不能给他任何报偿。连空洞的承诺都不能给。说来也很讽刺。虽然秦风伤得她很痛,但她所有的感情似乎都粘到了他身上,越痛粘得就越紧。真是可笑。她被着自己把自己往坏了猜:就是就是因为被秦风伤得太痛,觉得像被全世界遗弃一样,才需要黎飞陪着她宠着她吧。山的最高处断魂崖上,百合一脸凄楚地凝立在那里。虽然她做了那么多的手脚,他还是走了。她虽然知道他不会喜欢她,可还想努力看看。结果,他还是,跟着她,走了。

  山寨里,卫康一脸凝重地翻着书。他知道黎飞一定会跟去的。有他跟着,总比让公主一个人离开好。司马空鹤已经告诉他了。公主可能已经为情所困。那黎飞就更有必要跟着。两害相较,取其轻吧。

  一路上,她漫无目的地走,黎飞一声不响地跟。她径自走到一个无名的深山中。这里风景很好,也很幽静,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烟。她需要一个接不着人气的地方,一头扎进去。

  她用掌击断几棵大树,搭了个窝棚。只要有了力气,盖窝棚就像垒积木那么容易。也给黎飞搭了一个。倒不是照顾他,而是为了让他和自己之间有段距离——他们的窝棚之间隔了十丈。黎飞的脸色黯淡下去。她的心头一痛:自己似乎残忍了些。可如果她不这么做,才是真的残忍。

  山里的时间似乎不会流逝。可等你回过神来就会发现山里的时间流逝得比什么都快。转眼间三个月就过去了。天已经冷了。他们下山买了皮衣。他们平日吃的,都是些野菜野果和打来的野味。一个月下次山,买些粮食和盐。为什么要复国,需不需要复国这个问题含月公主想了无数遍,越想越糊涂,越想越痛苦。后来她一想起这个问题就会心痛。干脆不想了吧,先让平静而又舒适的生活使心平静下来再说。也许,有一天她能忽然想通呢。

  一天夜里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一连三天。雪停后山里便成了粉雕玉琢的世界。含月公主走出窝棚,狠狠地吸了一口清爽的寒气。好舒服。

  “公主!”

  黎飞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冻得通红的脸上堆满了笑,手里拎着个鱼篓:“您看!”

  他今天凿开了河上的冰,钓到了一条大鱼。冷不防鱼从篓子里跳了出来,黎飞忙扔下鱼篓去抓,虽然是在冰寒的雪地上,那鱼仍跳得很欢,黎飞一时手忙脚乱。她觉得很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笑。笑容刚刚绽放开来,她忽然像被雷打似地僵住了:自己虽然渐渐快乐起来,可那个问题……自己还在原地打转!她的笑容立即被愁容取代。黎飞不知自己哪里触犯了她,惊恐莫名。

  积了一冬天的雪渐渐融化了。小草挣扎着探出头,不惧寒冷的鸟儿抖抖唆唆地唱起歌——春天来了。而桓武太子的母亲德皇后,却要迎来生命的终点。去年冬天,德皇后的父亲武丞相因朝政之事与拿云国主发生冲突,惨遭诛族。德皇后为娘家求情,被剥夺后位,还被架到刑场观刑。德皇后受不了这个刺激,回宫就病倒了。幸亏拿云国主没有绝情到底,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只让她迁入偏殿。她才有药医,有人照顾。才能有桓武太子陪侍。即便如此,她的病还是一日重似一日,到了今春已是奄奄一息。桓武太子焦急万分,可就是无计可施。而拿云国主,竟没有来看过她一次。

  太子妃孙妍捧着一碗参汤昂然直入。这是她娘家珍藏了几十年的老山人参。她和桓武太子已经成婚以来竭尽全力地讨好他,可他仍是冷若冰霜。就像一座怎么呼喊都不会回答的冰山。这次侍疾也不让她跟来。她不甘心,今天过来纯粹是为了示威。 乱世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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