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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追捕

面具人 [英]弗朗西斯·哈丁 5945 2021-04-06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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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把宫廷看成是丛林,这是不无道理的,它有着丛林的苍翠繁茂和绚丽多彩。渐渐地,住在宫里的人和生活在丛林里的生物变得十分相似。有的像羽毛鲜亮的鸟儿和长尾巴蝴蝶,千娇百媚,光彩照人,暴殄天物,自私自利;也有的终日劳累,不知休息,虽无怨无悔,但鲜为人知,仿佛巨型蚂蚁在满是叶子的地板上拖着沉重的负担;还有的像丛猴和狐猴,成天抱着树枝,那突出的眼睛不会放过夜晚丛林里的任何动静。

  丛林中有许多危险,但是,最大的危险也许是忘记了自己并非唯一的猎人,而且,并非最强悍的猎人。

  *

  看管食物品尝师住所的卫兵看到最年轻的品尝师腰带歪斜着满脸通红地从他们眼前经过时,一言未发。

  跑回自己的房间后,内佛菲尔把门锁上,一屁股栽到椅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她想起了自己写给格蓝迪宝和柴尔德辛的信。她把垫子移开,令她满意的是,信都不在了,只有一张折好的字条。她十分兴奋地把字条打开了。

  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是谁。要是告诉你了,你的脸就会把我们给暴露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了,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小心点儿。今天,你身后一直有人跟踪。我们相信,那个男人是一名刺客。

  内佛菲尔盯着“刺客”二字看了足足有一分钟。她觉得她经过那些庭院时已经十分小心了。而且,她一直很警觉,生怕有人跟踪她。她注意到了很多人都盯着她看,但是,她没有发现盯梢的人。她突然感到脚底一阵冰凉,似乎突然意识到刺客一直就跟在自己的后面。

  更为糟糕的是,她根本无法确定这个刺客为什么盯上了自己。也许是她过去生活里的某个人派他来的,那个人害怕她会想起某个可怕的秘密。也许是她打翻了酒的那家人雇他来的,也许是她无意中得罪了的某个人也不一定。

  她每走一步似乎都意味着新的风险。跟陌生人说话会丢了性命,忘了餐桌礼仪会丢了性命,不了解情况会丢了性命,而现在,离开自己的房间散散步似乎也会有生命危险。

  “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啊!”她内心深处那个反叛的内佛菲尔说道,“我出去进行了调查,我发现了很多东西。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按自己的想法行事,而且,也很奏效。”

  她坐了起来,想着在外面看到的一切。如果辛普莉亚和希尼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大约7年以前,阿伯莱恩夫人就开始为一个小女孩买衣服了。也许那个孩子是她的侄女或外甥女,也许是她朋友的女儿。可是,她对此为什么要三缄其口?为什么要搞得如此神秘?如果不是为自己的孩子或自己的女儿买衣服,又何必要债台高筑呢?

  她一定很爱她。如果德·梅娜姐妹想通过买衣服这件事让内佛菲尔轻看她们的对手,那么,她们真的是失败了。恰恰相反。这件事让内佛菲尔心里对阿伯莱恩夫人充满了同情、好奇,同时,也让她燃起了希望。

  内佛菲尔先前的一切恐惧,此时都变成了激动,就像心里有无数银色的毛毛虫一样,百爪挠心。她的脚下意识地在缎面鞋里蠕动着。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长得像阿伯莱恩夫人吗?她还能记起自己在镜子里的样子。不太像,她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她漂亮,而且,我比同龄人要高一些,而她比同龄人则要矮一些,不过,我们俩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那个地方发生了流感,也许是因为外埠人不知怎么闯入了凯弗纳市,把病菌带了进去。也许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他来到了多尔多拉,遇到了阿伯莱恩夫人,双双坠入爱河,之后……

  内佛菲尔想象的翅膀突然停了一下。不,不对呀,那样的话,小女孩应该是流感暴发后出生的。事实上,并非如此,流感暴发时,她至少也有5岁了,而且,一直有人给她买衣裳。所以……也许阿伯莱恩夫人偷偷溜出了凯弗纳市,悄悄结了婚,有了孩子,然后,又偷偷地带着孩子溜了回来……可是,这一切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内佛菲尔犹豫了一下,眉头紧锁,咬着嘴唇。她试图让自己的想法看上去合乎逻辑,可是,总有一些讨厌的事实横在那里,疙疙瘩瘩的,让她无法自圆其说。她感到很不安,觉得自己是把毫不相干的图块硬生生地拼到一起。

  内佛菲尔需要获得更多的线索。如果真的有刺客躲在庭院里伺机刺杀她,那么,再次单独出现在那里真的就是疯狂之举。她需要一个盟友。她迅速拿起一张白纸,坐下来,又写了一张字条。

  亲爱的泽艾拉:

  请给我写信,告诉我你一切安好。你的家人还在相互陷害吗?还把你锁起来吗?我很好。此时此刻,没有人会逮捕我,这是一个很好的变化。

  你能到宫里来吗?我真想和你聊聊,聊聊我最近发现的与阿伯莱恩夫人有关的一些事情。宫里的事情,你知道得比我多。而且,你点子也多。另外,你知道一个叫作多尔多拉的地方吗?

  回信只能通过这名信使,否则,会落到特案调查组的手里。

  内佛菲尔

  信放到了垫子底下。内佛菲尔又抱着膝盖,坐着沉思。她的脑子里出现了新的想法,心里也有了新的感受。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不用藏在角落里,或者躲避一个又一个紧急情况。这一次,她变成了猎人,搜寻着自己的过去,搜寻着与阿伯莱恩夫人有关的一切。

  *

  毋庸赘言,在整个凯弗纳市,人们正在谈论着另一场不同的搜寻。飞天大盗盗走斯多克佛尔特以及摄政王发出的挑战成了这个迷宫一般的城市里街谈巷议的话题。香水商推出了新的品牌,分别叫作“偷心贼”和“隐身猫”。艺术家根据自己的想象画出了一百多幅飞天大盗的画像,大部分都是高大、文雅、披着斗篷的形象,和那天看到的从奶酪盘上越过、潜入环礁湖里的头戴护目镜、身着金属外衣的矮胖形象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人们想到了无数的办法,试图逮住那个粗鄙的奶酪窃贼。巨型奶酪的味道一般都极其浓烈,斯多克佛尔特也不例外。受雇于特案调查组的香水商也走遍了每个洞穴,试图从空气中捕捉到其特有的苔藓香味。另一些人则在隧道里忙活,利用驯服的小盲蛇特有的嗅觉寻找猎物。

  此时,人们对珍奇馆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好奇了。数以百计的人蜂拥而至,观察那里的珍稀物品,尤其是那只瘦长的驼豹。参观者都发现卫兵增加了,但是,还有很多防范措施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些看不见的卫兵,他们躲在墙的后面,通过墙上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他们的嗅觉通过闻各种香料变得异常敏锐。

  为了预判盗窃如何发生,一名特案调查员甚至动起了奶酪的脑筋。他不顾各种警告,贸然拿了几小块臭名昭著的低语鼹鼠·呢哝切达干酪。这种奶酪可以预测未来,而且,它闻起来就像火上烤的鼻涕虫汁液腐烂的味道。然而,这种奶酪可不是什么“温顺”的食物,其预测未来的能力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特案调查员倒是瞥见了自己的未来。他了解到,他的二儿子将来会是个斜眼儿,他自己的鼻子将来会被企鹅形状的镇纸打破,而且,那一天,他会因为吃了过于油腻的食物而生病。

  与此同时,摄政王正精心设计着把守珍奇馆的计划。他竭尽全力,确保珍奇馆周边几乎水泼不进,针插不进。是的,几乎!事实上,这里的“几乎”二字至关重要。他要在整个防御工事中留下一个“缺口”,这一缺口只有胆大心细聪明无比的飞天大盗才能发现。那就是宫里的主水管这一通道,而这里只有疯子和无所畏惧的人才会想到。他坚信,飞天大盗会发现防御中的“疏漏”,希望他误以为这是卫兵工作中的疏忽。如果计划奏效了,如果他真的从为他准备好的“缺口”里爬进来,那么,摄政王的卫兵就会严阵以待,将其收入囊中。

  如果计划失败了呢?摄政王笑了笑。如果失败了,还有其他的陷阱等着他呢!他认为,飞天大盗那包得严严实实的、奇怪的金属外衣很可能会保护他免受飞镖、毒气和香水的袭击,于是,他让人专门设计了一样特殊的东西以应对这一场合。内佛菲尔搂完驼豹之后,它那填充的身体便不再安全了。现在,它的体内有一种奇异的粉末,和锯末掺和在一起。如果驼豹移动了,或者有人动了它,就会释放出气体来。

  这种气体不会让人窒息,也不会让人变得精神错乱,但是,它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金属腐蚀了。摄政王只等着看最终的效果如何,此时的他因为对科学的兴趣而浑身一抖。他知道飞天大盗身手敏捷,因此,他对这种气体是否能将他的金属外衣完全腐蚀仍然心存疑惑。

  屋子对面,一只爱探险的蜘蛛吊在一根闪闪发光的丝线上,它的腿像人的手指一样蜷曲着,身下是鲜艳的绿光,它每动一下,腿上都熠熠生辉。它一点一点往下降,试图去够下面泛着白光的垫子上那只死苍蝇的头。往下,再往下,突然,它消失在捕蝇草的嘴里。捕蝇草的嘴巴合拢了,小牙啮合着,让蜘蛛插翅难飞。

  *

  竖琴厅里,一个小东西大摇大摆地晃着,轻轻地叽咕着。它时不时地左顾右盼,深褐色聪明忧郁的眼睛周边露出了眼白,但是,它看上去并非受到了什么惊吓。它突出的粉红色嘴上粘着调和蛋白。在厅的正中央,有一束光线,极不情愿地照着地面。那个小东西舒舒服服地待着,嗅着聪明的小手里仍然攥着的红毛,它又拉又扯,仿佛一名家庭主妇正整理着手里的纺线。

  最后,它嘴唇一突,做出老人喝汤的样子。随后,它站起身来,继续朝着对面的墙壁懒懒散散地走去。它把挂毯的一角往后拖了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绳梯。它开始往上爬,挂毯上凸起的部分告诉我们它爬到哪儿了。爬到梯子的顶部后,它来到挂毯遮住的拱窗面前,一下子爬了进去。

  另一边的房间里,光线似乎稍好一点,来自竖琴厅非常特别的音乐充斥其中,那声音大都是人的鼾声和鸟儿的鸣啾。猴子站了起来,举着双手,像一个十分讲究的公爵夫人,动作优雅地朝桌子对面蹒跚着。它经过一个装着鼾声如雷的狼獾的笼子、一个盛着洞穴蜘蛛的玻璃盒子和一个满是鱼的鱼缸。那些鱼身上有着深红色和奶油色的条纹,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旁边还有数十对看上去像脊柱的带状鱼鳍漂浮着,形成一个圈。它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径直跳上一只胳膊,然后,又爬到一个肩膀上。一根手指轻轻挠着它下巴边上的毛,它羞怯地噘起嘴来。

  “好极了,卷毛。”卷毛手里的红毛被轻轻地拿走了,举到灯光底下。卷毛得到了一个去了皮的巴西果。它拿在小手里转来转去,然后放进嘴里嚼着。“好样的!”

  这时,它的主人把软软的红毛拿到灯旁边的盒子里。盒子是用最好的钢丝网制成的,因为里面的住客可能从任何别的材质的笼子眼儿里溜出去。里面,可以看到一个滑溜溜、鼠灰色的球球,偶尔慢吞吞地动一下,像一个给人遗弃了很久企图自己打开的绳结。

  卷毛的主人拿起一个木头家什,它看上去像一台胡椒研磨机。他在笼子上方晃了几圈,好像一个信心满满的大厨往炖菜里洒调料。木头家什里洒出来的是很细的浅粉色的粉末。然而,这不是胡椒,而是研磨得很细的“棠米粒颗”。那是一种香料,其作用是提高嗅觉的灵敏度。突然,笼子里的“绳结”动了一下,一个个尖尖的脑袋伸了出来,嘴巴张开,品尝着空气。

  卷毛的主人用钳子夹取红毛中的一根软毛,把它顺着钢丝网的眼儿放进去。里面那些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顿时非常认真地蠕动起来。它们你挤着我,我挤着你,蓝色的寒光像电流一般颤抖着传遍它们光滑纤细的身体。那根软毛被十几张如饥似渴的小嘴从钳子里咬住拖走。然后,这些嘴巴又重新张开,寻找更多的猎物。

  卷毛嘴角上扬,它的嘴像一个张开的黄色拉链,笑了一笑。 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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