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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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内佛菲尔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充满了活力。一切都是新的,而新的东西无异于一剂毒药。
她把一些碎石堆在洞里,把洞藏起来,然后,她提着胆子慢慢往前走着,长满茧子的手指在波状的墙面上划过。墙上的岩石是新的,一块一块被砌起来的,干净利落,不是那种因年代久远变得粗糙且长满青苔的。石块在她脚底下滚动着。不远处传来一些声音,因为有回声而变得十分嘈杂。她意识到,这就是她日常世界里的背景音乐,而现在,由于中间隔着厚厚的墙壁变得模糊不清。此时此刻,她仿佛觉得耳塞从耳朵里一下子给拔了出来。
然而,最令她迷惑的是她的鼻子。在过去7年的时间里,她的鼻子对于奶酪强烈的味道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此,哪怕是蒙上眼睛,仅凭身旁奶酪释放的味道也可以在格蓝迪宝的隧道里行走自如。对她来说,那种味道很熟悉,很柔和,有一种催眠的效应。
奇怪的是,现在,她的嗅觉在奶酪面前突然失灵了。恍惚间,她仿佛闻到各种各样非奶酪的味道:冰凉的,新凿的石块闻起来像洗过的粉笔的味道,看不见的植物生长中潮湿的味道,温暖的味道,动物的味道,人的味道,脚的味道,汗的味道,头油的味道,肥皂的味道……每一种味道都很特别,独一无二。这些味道太强烈了,因此,内佛菲尔喜欢的还是自己面具那熟悉的味道——发霉的天鹅绒的味道。
在这些味道的背后,她闻到了胆战心惊的兔子的味道。内佛菲尔跟踪它的味道往前走,在隧道的前方发现了一堆湿乎乎的褐色粪便,像个小金字塔。逃犯显然路过此地。
她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来到狭小通道的尽头,蹲伏下来,往她目前见过的最大的洞穴望去。
洞穴有15米高,里面灯火辉煌。洞穴呈半圆形,洞壁上有天然的窗台和阳台。钟乳石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上面生长着巨大的野生捕蝇草,和她的头一般大小。捕蝇草上长着斑点,像兰花一样,在张开长满利齿的大嘴时,闪着奶油色的光芒。内佛菲尔意识到,既然捕蝇草在这里生长得这么茂盛,一定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捕蝇草之所以放出亮光,是因为不久以前这里有什么动静或者有气体释放出来。
洞穴入口的对面是一堵凹凸不平的大墙,上面有很多宽大的岩架,这些岩架搭成的路似乎都从这里通出去。最高处是打着钻孔的金属轨道,时不时地可以看见一人来高的碳钢车辆从黑暗的洞口里出来,车轮子摩擦着铁轨,咣当咣当地响着,拐弯时,蹭出火花,矮小的烟囱颤抖着,冒着看不见的烟,不一会儿,便再次消失在黑暗深处。窄一点的岩架似乎是供行人通过的,这一点从栏杆上就可以判断出来。岩架和岩架之间悬着绳梯,供行人使用。洞穴里落满灰尘的地面上有着一道道车辙。尽管平时足不出户,此时,内佛菲尔心里也清楚,这个洞穴是各种通道的一个大会合点。
在内佛菲尔的藏身之处和大墙之间有一个3米宽的大坑,是一个水池。许许多多生锈的铁环钉入附近的岩石上,其中一个铁环上拴着一个灰色的动物,那动物长着4条腿,鼻子很长,个头跟内佛菲尔不相上下。根据恩斯特怀尔的描述,她意识到,这一定是隧道里运输用的瞎眼小马。它的鼻子浸在水里,一会儿皱着,一会儿抖着。内佛菲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它喝水,看着它鼻孔里灰色的纤毛和杂色的斑点,看着水上的涟漪,看着它缰绳上的银铃,看着看着,内佛菲尔感觉自己都快醉了。
突然,一只白白的强壮的胳膊伸了过来,打在小马的左肋上。这时,内佛菲尔才意识到,它后面站着一个人。根据墙上的影子判断,那人个子不高,身形单薄,和她的个头差不多,也许年龄也相仿。
她的心脏开始猛烈跳动,可是,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突然,她发现自己平卧在地上,两手放在脑后,护着头。要是站着,有人可能会发现,外部的世界可能会发现。她还没有安全准备好。她原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其实没有。
“嘿!”
内佛菲尔往后爬行了一两米,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着。后来,她意识到,那一声喊叫不是冲着她来的。于是,她又往前爬了一会儿,朝洞穴里望去。
洞里有三个人。离她最近的是一个褐发男孩,看上去和她的年龄差不多,正用很沉的刷子使劲刷着小马厚厚的毛皮。他脸上的表情很僵硬,很警觉,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发号施令。即便他看向一边,那表情依旧不变,仿佛身边的石头、小马、灯笼都在那里等他训话。那种表情可以说是下人的标配。
不远处,在一辆没有上漆的狭小的木头车里,坐着两个女孩,一高一矮。她们两个在聊天。可是,内佛菲尔费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她们是在说人话。她们咿咿呀呀地闲聊着,话语像小溪一样,无拘无束地流淌着。那语速让可怜的窃听者大摇脑袋,偶尔能听出几个音节就已经很不错了。跟格蓝迪宝声音粗哑、简单粗暴的话语完全不同,而且,她们的语速甚至超过了恩斯特怀尔。
“……嗯,我们得尽快想想办法了,否则,咱俩都得掉进无绳的井里了。我本想一个人处理,可是,这次不行,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年长的女孩十分自信,说话的调子比同伴的要高。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一根长长的金色发辫垂在灰色棉布外衣的肩膀上,闪闪发光。她有三种自己钟爱的微笑,显然,她对此颇为自豪。不说话的时候,三种笑容轮番上场,就跟排好了班似的。三种笑容分别是温暖自信的微笑,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微笑,把头歪向一边开心期待的微笑。下人和经常造访格蓝迪宝的听差通常只有一种笑容。显然,她属于更高的阶层。
另一个女孩稍矮一点,更丰满一点,行为举止有些犹豫。她的头发裹在白色的头巾里。当她回过头去时,内佛菲尔瞥见了她的五官。那是一张娃娃脸,圆乎乎的,嘴角自然下垂,一只眉毛向上挑着,仿佛她的面部肌肉正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
男孩再次把小马套到车上,领着它慢慢地朝内佛菲尔所在的通道走去。然而,马车从通道边上走了过去,消失在另一个通道里。
好悬!好悬哪!内佛菲尔看了太多的东西,简直给迷住了。金发女孩袖子上有着闪闪发光的金属饰片;赶车的男孩脖子上有一块浅褐色的胎记;小胖女孩指甲是粉红色的,被咬得很短。对内佛菲尔来说,这一切都是全新的,是真实的。一想到这些东西都从她的生活中溜走了,她就感到一阵阵伤心难过。
然而,当她目送着拐过弯去的马车时,内佛菲尔注意到另一个细节,让她备感痛心。马车的后面有一辆盛行李用的手推车,车斗很浅。在箱子和盒子中间,竖着两个白色的兔耳朵尖儿。
当然,她有使命在身,可是,迟早她还是要回到格蓝迪宝师父的身边。她觉得,要是兔子丢了,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
三个小行人继续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黑衣人从暗影里的碎石堆中站了起来,在后面缓缓移动,追着他们。黑色的面具后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到一抹红云,那是她红色的辫子在甩动。
小车在一条条宽阔的通道上嘎吱嘎吱走过,最终消失在一条粗略凿成的狭窄隧道里。那里,唯一的光线来自男孩手里的捕蝇草。进了隧道,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时,内佛菲尔可以清楚地看见男孩时不时地弯下身来,把地上的落石移开,以便车子顺利通过。在夜色的掩盖下,内佛菲尔大着胆子跟近了一点。尽管隧道里有回音,她还是能够听清他们之间的一些对话。
“波尔卡丝,我们说话的时候,你非要弄出那么多鬼脸吗?”年长的女孩问道,“那很容易让人分心的。”
“是的。我今天有一个面试,你忘记啦?我得活动一下面部肌肉!”年幼的女孩大声说道。至少,内佛菲尔认为她是这么说的。她说话时嘴里打嘟噜,听不太清楚,也许是她有一个嘴角耷拉下来的缘故吧。她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四的。偶今田由一哥棉四,亡鸡来?偶得话当一哈棉布纪右!”
“听着,亲爱的,你该活动一下你的脑子!”高个女孩反驳道。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有些不耐烦,她的面部表情和说话的腔调却依然非常和善友好。“如果我们现在甩手不管,听之任之,将来会有多大的麻烦,你忘了吗?我在翻看阿伯莱恩夫人的箱子时,让她逮了个正着。一旦知道咱俩是好朋友,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清楚是谁把我弄进那个聚会的。波尔卡丝,阿伯莱恩夫人每年只从礼宾学院挑选一名女孩做‘礼宾小姐’。如果她觉得你不可靠,无论如何也不会选你的,你说对吧?到那个时候,你面试成绩再好,也无济于事。”
年幼的女孩波尔卡丝抽了一下鼻子,声音听上去有点担心。
“你缩(说)过,这司(事)你扩(可)以办的。”她责备道,“你缩(说)过,你扩(可)以恙(让)她忘掉一切的。”
“这得看情况了。”金发女孩及时插话,“我这里有酒,而且,该有的都有了。咱们的计划要想成功,有一个前提,就是她必须订购我的东西。这是我们的家酒,她不订购,我也没有办法。所以,面试的时候,你要把酒给她。所有参加面试的女孩都要给颜匠考官送礼,对吧?”
内佛菲尔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她知道,每一位颜匠都会雇用几名“礼宾小姐”,为潜在的客户展示各种面部表情。之所以叫她们礼宾小姐,是因为她们都受过专门训练,使面部像雕塑黏土一样灵活多变。其中,一些幸运的女孩会成为独立的颜匠。
更重要的是,这两名女孩显然认识阿伯莱恩夫人。也许,她们可以帮助她,告诉她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位颜匠。当然,这就意味着,她必须亲自和她们两个谈一谈。
此时,内佛菲尔的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她爬得离车更近了。她想对她们说些开心的话,让她们平静下来,可是,她的大脑里面乱糟糟的,毫无头绪。不久,她离车越来越近,借着灯光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两个女孩脑袋的轮廓了。灯光把年长的女孩细长优雅的脖子照得雪白,把波尔卡丝零散的头发照得闪闪发光,让她们看上去像天使一般温暖柔弱。
“别抖了。”年长的女孩脸上挂着温暖自信的笑容,她的声音听上去和蔼可亲,合情合理,“只要坚持自己的计划,一切都会好的。什么也不需要担心,不用担心这决定那决定的。都交给我好了,我会永远照顾你。”
她听上去很不错,很有大姐姐的风范。内佛菲尔内心希望大增。和往常一样,她对别人毫无戒心。她的心脏一阵狂跳,毫无保留地喜欢上了眼前这两个女孩,喜欢上了她们洁净的皮肤,喜欢上了她们聪明的声音。也许,一切真的都会好的。她会和她们说话,她们也会坦诚以对。她们会成为她的朋友。当然,她们现在还不知道,可是,如果她一直跟着她们,听她们说话,了解了她们的喜好、习惯、秘密,如果她把这一切都亲口告诉她们,她们肯定会喜欢上她的……
正在这时,波尔卡丝突然僵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内佛菲尔内心那些激动的想法随之中断了。
“泽艾拉!辣四森么(那是什么)?”
“什么?”
她们看到我了吗?听到我了吗?
“偶……偶(我)闻到了森(什)么。”
“什么?等等……没错,我也闻到了。腐烂的味道,或者也许是……奶酪的味道。”
内佛菲尔闻了闻,有点吃惊,因为这个隧道里奶酪的味道最淡。过了一会儿,答案出来了,把她吓了一跳。
“波尔卡丝……”年长的女孩泽艾拉的声音第一次显得不那么自信,“我想……我想你是对的。我们后面有什么东西。我听到……听到抽鼻子的声音。”
快!我得赶紧弄出点什么动静来。马叫?!
内佛菲尔根本不知道马究竟是怎么叫的,只能凭感觉学出它的叫声。慌乱中,她弄出来的动静既像打哈欠,又像尖叫声,很快沿着隧道传了过去。两个女孩同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赶车的男孩则显得异常平静。他随手扔了一枚鹅卵石,击中了内佛菲尔身后一棵沉睡中的捕蝇草。捕蝇草很大,正在发芽,被击中后猛然怒放出明亮的光彩,牙齿咬得嘎吱响,寻找着食物。内佛菲尔身后突然一亮,又长又细的影子在眼前的隧道里延伸着。
“看!拉里!快看拉里!”
“没有脸!”
“啊啊啊啊啊!红毛虫砸(子)!”
马车突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冲去,灯笼在前面晃来晃去。
“等等,求你们了,别走!”内佛菲尔的声音淹没在面具的背后,淹没在女孩的尖叫声和马蹄声里。她猛地蹿了起来,全速向前,脚下的石块擦伤了小腿。她看见两个女孩在座位上扭动,张大嘴巴高声叫喊,因为她就像一个无脸的魔鬼在后面狂奔着,一只手伸了出去,试图抓住车的后帮。泽艾拉的脸上仍旧残存着一丝微笑,而波尔卡丝不对称的脸上则挂着“练习”的表情。她们真的受惊不小,竟然忘了改变自己脸上的表情。
内佛菲尔使出浑身力气想抓住车的后帮和小行李车。就在这时,她感到什么东西击打在她的脖子上。泽艾拉慌乱中抓起了马鞭的鞭梢,猛地一抡,打中了内佛菲尔的脖子。一阵疼痛袭来,内佛菲尔大吃一惊,松开了手,同时,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下巴震得嘎嘎作响。她只能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向前奔去,看着灯光慢慢消失。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把我抛下……”
马车走远了,捕蝇草觉得附近没什么好吃的,于是,把自己的“灯”也灭了。突然,隧道里一片黑暗,水滴声淹没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面具后的抽泣声。
一直占据着内佛菲尔内心的外部大世界开始注意到她,开始对她进行评判。它觉得她不够资格。甚至,它感到惊恐,它感到恶心,它狂奔而去。她的脖子受伤了,但是,更让她感到痛苦的是大姐姐般善良的泽艾拉对她的狠命一击。
她往后退了退,站了起来,摸了摸浑身上下的伤口和肿起来的地方。她强忍着痛苦,一瘸一拐地继续追着马车。内佛菲尔很难接受别人对她的拒绝。事实上,尽管经常练习,她仍然没有掌握其中的诀窍。抛开别的不说,她还要去追兔子呢!
几分钟后,她的坚持得到了回报。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内佛菲尔忍着疼痛,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快速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在转弯处,她终于看到了“猎物”的灯光,明白了刺耳的声音源自何处。
马车一开始走得很缓慢是有原因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落石,路面坑洞很深,随时恭候着大意的车轮子的到来。从马车侧翻的角度来看,它仓皇逃窜时,其中的一个左轮陷了进去。
两个女孩都下车了。驾车的男孩得到泽艾拉的悄声指示之后,似乎想把车从坑里弄出来。波尔卡丝负任盯梢,她看着来时的路,抽泣声中透着一丝绝望。
内佛菲尔走了出来,两腿发抖,她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波尔卡丝手指着她,哀号一声。
“魔鬼!它一直跟着偶闷(我们)!它要来抓偶闷!”
“啊啊啊啊!”
石块乱七八糟地飞了过来,落在了内佛菲尔身旁,打掉了一些墙皮。
“我……别!……停!你差点……噢……停!我不会伤害你们!我不想……”
她本想继续解释。可是,就在这时,兔子受够了各种叫声,抓住机会向墙缝里冲去。内佛菲尔不再安抚她们了,她猛地朝马车跑去,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她从马车旁边跑了过去,竭尽全力猛扑过去。她的身体撞到石头上,双手碰到了它的毛皮,她逮住它了。兔子给按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简直疯了一般。它一门心思想着如何逃跑,可是无济于事。她俯下身来,用膝盖夹住它,然后,猛地脱去上衣。转眼间,她的怀里多了一个狂躁不已又踢又打的兔子包裹。
“对不起。”她颇感无助地说道,口里含糊不清,“对不起。我出来抓……它踢翻了水桶,逃跑了。我追呀追呀,追到了这里……”
她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刺耳,周围的人都很不适应。泪水从她眼里流了出来,使事情变得越发糟糕。
“我不会伤害你们!”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一瘸一拐地向马车走去。
“你想干什么?”泽艾拉的声音变得非常刺耳,听得出来,她非常恐惧,手里的鞭子指着内佛菲尔,抖个不停。
“我……我……我要奶酪。”内佛菲尔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三个陌生人上下打量着她,斜瞥了对方一眼。
“谁有奶酪?”泽艾拉低声问道,“如果我们把奶酪给它,它会走吗?”
“不……不光是奶酪的事。嗯……”内佛菲尔跪了下来,怀里的兔子一直想咬她。此时,对话已经超出了原先的范围。她试图把一切都给他们解释一下,从当时如何不该把奶酪送给阿伯莱恩夫人到如今如何急切地要把它取回来,面面俱到。可是,话从她口里出来,显得那么笨拙,那么愚蠢。等她说完,她觉得别人根本没有在听。她一味地埋怨自己,根本没有听到车里的低语声。
“不。”泽艾拉从牙缝里说道,“听我说,这样可以,这样真的可以。这个女孩想去找阿伯莱恩夫人,而我们正想找人把酒送给她。所以,你负责把她弄进去,比如偷一张请帖什么的。她呢,也顺便帮我们这个忙。好,别哭了。我要的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脸。我过去和她说说。”
脚底下碎石的声音唤起了内佛菲尔的注意。她抬起头来,看到泽艾拉正小心翼翼地朝她走来,那个小心劲就甭提了,仿佛是怕把一只野兽惊醒似的。金发女孩脸上挂着愉快的微笑,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期待。
“没事了。”她说话的语气和内佛菲尔对兔子说话的口吻如出一辙,“一切都会好的,我们会帮你的。”
内佛菲尔抬头看着她的笑脸。在内佛菲尔眼里,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使。 面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