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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丑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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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丑陋秘密

  1

  两人回到楼下客厅,坐回沙发上,仍旧是原来的位置,冉斯年和饶佩儿一边,对面是并排坐着的贺启睿和苗玫。

  四个人尴尬地沉默了片刻之后,冉斯年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静:“启睿,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劝你去自首。”

  冉斯年此话一出口,客厅里的气氛如同冰冻一般。饶佩儿不敢置信地扭头盯着冉斯年,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苗玫脸色惨白,垂头望着自己的膝盖;贺启睿僵了两秒钟后干涩地笑着。

  “斯年,你在说什么啊?”贺启睿一副哭笑不得的尴尬样。

  饶佩儿一把抓住冉斯年的手,小声而严厉地说:“斯年,你该不会是因为苗玫姐,所以搞错了吧?我知道你的推理一向很准,运气也很好,可是凡事都有例外,你不可能永远不出错,这一次,一定是你想错了!”

  冉斯年神色暗淡,微微摇头,轻轻地说:“佩儿,只可惜,这一次我也没有想错。”

  饶佩儿来回盯着冉斯年和贺启睿,还是无法相信一脸和善的贺启睿,冉斯年的多年好友会是个变态凶徒。

  “斯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苗玫迟疑了一下,诚恳地说,“你所说的自首,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难道是最近三个男孩失踪的案子吗?你别忘了,三个男孩失踪的时候,启睿都有不在场证明啊,我就是他的不在场证人,那三个晚上,他都好端端地躺在我的身边。”

  “是啊,你也可以去调查小区的监控录像,那三个晚上我并没有偷偷离开过。”贺启睿不紧不慢地解释,没有丝毫的慌乱恐惧。

  冉斯年苦笑着点头:“这一点我并不怀疑,三个男孩失踪的那三个晚上,你并没有出面,而是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是我想,你并不是如同苗玫说的呼呼大睡,恐怕是辗转难眠吧?因为你在担忧,担忧事情是否按照你既定的方向发展,那三个孩子是否会完美地完成你的计划。”

  贺启睿重重呼出一口气:“斯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先从第一个男孩陈佳奎开始说起吧。”冉斯年耐心解释,“陈佳奎之所以会上了你的套主动离家出走,那是因为他得知了自己并非父亲亲生,无法面对父母,想要逃离他的父母,去到你所谓的贵族寄宿学校开启新的生活。其实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出面现身而是以‘长腿叔叔’的身份躲在网络的另一端,是你在网上指示陈佳奎的行动,你告诉他,那晚放学后可以最后跟同学、朋友们去经常去的地下仓库一起玩耍,也算是告别。然后再把书包丢在仓库,向以往的生活告别,从仓库离开后朝哪个方向哪条街道走,到哪个中转站等待什么人去接他,前往所谓的贵族学校。我想,第二天的清晨你一定是很早就出发前往那个所谓的中转站接他的。也就是说,陈佳奎失踪的当晚,你根本就没有到过那个地下仓库,仓库里的录音带和那幅画,是你在之前就放在那里的。”

  贺启睿面无表情,倒是苗玫沉不住气,怒视着冉斯年,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冉斯年无视苗玫的愤怒,继续说:“值得一提的是,那幅画挂得比较高,小学生们在仓库玩耍的时候即使看到了那幅画也很难把它揭下来,更何况地下仓库光线很暗,那幅画又十分压抑恐怖,孩子们就算看到了也会被吓得避之唯恐不及。至于说那个古董录音机和里面的录音带也是你的诡计之一,你之所以要用古老的录音带录音,那是因为你知道现在的孩子们对这种古董录音机根本是不屑一顾的,尤其是放在地下仓库里如同废品一样的录音机,如果你换了一支录音笔或者别的什么数码产品的话,恐怕早就被孩子们发现了,在陈佳奎正式失踪之前就被孩子们给拿走了。这样一来,你也就无法在不出面的前提下,伪造陈佳奎在仓库被诱拐的假象了。”

  贺启睿认真地听完冉斯年的解释,饶有兴致地说:“不错,有点意思。只不过,斯年,你也许猜对了张晓的不出面的诡计,可是却猜错了张晓的身份,我根本不是什么张晓。”

  冉斯年不理会贺启睿的辩驳,继续讲:“针对第二个失踪男孩肖涵,你仍旧是以‘长腿叔叔’为网名跟他在网上交流,你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假装被绑架,引起社会轰动,曝光风华中学的内幕,同时也是为肖涵自己出一口气,对漠不关心肖涵内心世界的不称职母亲出一口气。单纯的肖涵又怎么会知道你这个‘长腿叔叔’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去的?所谓的假装被绑架,不过是他主动走入了你设定的陷阱。那一晚,你仍旧没有现身,是肖涵按照你给他出的主意,把书包丢在了体育馆的地下室,还留下了你邮寄给他的一张恐怖的画,以增加恐怖效果,引起警方和社会的注意。那之后,肖涵便自己偷偷离开了学校。我想,你一定也给肖涵提供了一条路线吧,很可能是先让他去哪个小旅馆过夜。第二天清晨,你再出发,跟肖涵会合,把他领入你为他准备的深渊。”

  贺启睿刚要开口辩白,苗玫抢先说:“斯年,这次你真的错得离谱,你跟启睿这么多年的好友,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再说了,那三个孩子跟启睿无冤无仇,更何况还有一个是他的外甥啊!你这样指控他是无凭无据的,别忘了,只有我亲眼见过那个张晓,张晓当然不是启睿,而且在警局,我不也指认出了张晓吗?”

  冉斯年蹙眉,神态复杂又心疼地望着苗玫,低沉地说:“小玫,我曾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启睿的罪行你是不知道的,你自始至终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其实早就看穿了启睿,你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作为启睿的妻子,你不忍心拆穿他,更加不忍心把他送入监狱。所以你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启睿面前,你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配合他的计谋。”

  “配合?”饶佩儿仍旧不可置信地问冉斯年,“何谈配合?”

  “好吧,那么我就先把启睿的犯罪动机放到最后再说,先说说小玫的配合。”冉斯年转向饶佩儿,“佩儿,你还记得小玫指认张晓时的情形吧?现在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启睿和小玫的反应,蹊跷之处就在当时他们两人的举动之中。”

  饶佩儿歪着头努力回忆,想了半分钟,仍旧是迷茫地摇头:“我记得当时苗玫姐最初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到后来才认出3号就是张晓的。”

  “那么你还记得当时启睿的表现吗?”冉斯年循循善诱地问。

  饶佩儿挠头:“贺启睿当时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很体贴地站在苗玫姐身边,还拉着苗玫姐的手啊。”

  冉斯年直视苗玫,不容置疑地说:“当时启睿一直拉着你的手,时不时拍拍你的肩膀,还小声跟你说三思而后行。”

  “那又怎样?这样有什么不对吗?”苗玫不悦地反问冉斯年。

  “我注意到了,”冉斯年冷冷地说,“启睿每次拍你的肩膀都是拍三下,又跟你说了两次‘三思而后行’,至于说他握着你的手,是不是会用力握三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启睿是在给你暗示,用肢体语言和语言给你暗示‘3’这个数字,他暗示你要选3号嫌疑人,也就是张铮。”

  苗玫瞪大双眼,气愤地反驳:“斯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胡言乱语,小玫,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应该理解启睿的这种暗示。我还记得你曾经给我讲过你接手过的类似案例,案例中的男子会不自觉地用每天无意中接触过的数字去购买彩票。我们一起看过的一部威尔·史密斯的电影里也有类似的桥段,刻意制造巧合让对方频繁注意到某个数字,对方在赌局中就会下意识持续选择这个数字从而上当受骗。”冉斯年说到那部电影,口吻有些别扭,他想起了当时两人还是情侣,是依偎在一起亲昵地看的那部电影。

  苗玫不置可否:“斯年,我承认你这个说法有点道理,但是很可惜,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接受了启睿的暗示。”

  冉斯年无奈地耸肩:“没错,我没有证据,就如同在黑网吧的时候,我认为那幅铅笔画根本就是启睿自己弯腰钻进桌子下方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拽出来,却假装是从机箱后面取出来的,这一点我也没有证据证明。”

  贺启睿笑嘻嘻地问:“我说斯年,你怎么就吃准了我就是张晓呢?你别忘了,三个失踪男孩里可是有我的外甥啊。我又是为什么吃饱了撑的,要对跟我毫不相干的两个男孩和我的外甥下手呢?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斯年,不好意思,我可是要怀疑你对我怀有主观上的敌意,而这个敌意是来自你的吃醋,来自你对小玫仍然无法忘情啦。”

  冉斯年似乎早就料到贺启睿会这样讲,诚恳地说:“启睿,我对小玫是否完全放下,这一点连我自己还都弄不清楚。一开始,我也曾怀疑我自己真的是把私人感情牵扯进工作中,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你就是张晓。哦,不,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是你无意中听小玫提过有张晓这么一个被梦魇困扰的顾客,被小玫草草打发的顾客,小玫也记不清相貌的顾客。于是你决定就利用这个张晓的身份去完成你的复仇计划。后来,当你得知警方开始怀疑张铮的时候,你认为这是绝佳的机会,可以彻底给自己洗清嫌疑,用张铮来当自己的替罪羊,所以你才会赌一把,暗示苗玫3这个数字。”

  “笑话,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3号,又怎么会知道警方在怀疑他?怎么会暗示小玫3这个数字呢?”贺启睿说着,与苗玫对视了一眼。

  苗玫和贺启睿交换眼神,夫妻俩都有些别扭。

  2

  “错,你认识张铮,你不但认识张铮,你还认识张琳和张悦两家人,因为你一早就开始了对这对儿姐妹的调查。你是个黑客,想要调查她们姐妹俩的背景和家庭资料简直是小菜一碟。你对她们姐妹俩的家庭成员乃至近况,甚至是两个孩子的烦恼都了如指掌,这是你复仇计划的前提。”冉斯年的语气虽然很淡,但是说话间却有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贺启睿摊开双手,用玩世不恭的语气问:“斯年,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向张琳张悦姐妹复仇啊?我跟她们俩、跟她们的家人,都是无冤无仇的啊!”

  冉斯年挤出一丝苦笑:“还是错,你跟张琳张悦姐妹俩有仇,不但是跟她们姐妹俩,还有小玫,还有我,还有警方,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姐夫,还有你的外甥佟亮。以上所有都是你的仇家,都是你这个复仇计划的复仇对象。”

  苗玫首先惊呼出声,然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心中的疑问讲出来。

  “斯年,我简直要怀疑你神志不清啦,你把我说成一个跟全世界都有仇的变态啦!”贺启睿爽朗地哈哈大笑。

  饶佩儿拉了拉冉斯年的衣袖,凑过去小声说:“斯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故弄玄虚啦,我是越来越糊涂啦。”

  冉斯年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罢了,我还是从头开始说起吧,从导致今天所有悲剧的源头开始说起,也就是从十五年前的强奸案开始说起。”

  “你是说张悦十五年前被强奸的案子?”饶佩儿回想着,“我记得当时警方并没有抓到那个强奸犯,主要是因为犯人趁黑夜作案,而且进行了伪装,就连受害者张悦和后来的几个受害者都没能说出犯人的什么特征。”

  “是的,这个强奸犯手下的被害者不止张悦一个,而强奸犯强奸了张悦,张悦却在姐姐张琳的劝说下保持沉默,拒绝报警。这就是诱拐三个男孩的张晓,也就是你,贺启睿的复仇动机。因为你认为正是由于当年张悦在张琳的劝说下没有报警,才导致这个强奸犯可以继续为非作歹,让你也成了受害者。所以你憎恨张琳和张悦,追本溯源,你认为她们俩就是你悲剧的源头,所以你才要诱拐她们的宝贝儿子,作为对她们俩的报复。”冉斯年直视贺启睿的双眼,目光灼人。

  贺启睿懵懂地挠挠头:“我明白了,斯年,按照你的说法,我还是个心理有问题的变态嘛,居然会把仇恨转嫁到张琳、张悦身上,而不是直接憎恨那个强奸犯。等一下,斯年,你刚刚说我也是强奸犯手下的一个受害者,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要恶心我啊,我可是个男的!”

  “你当然是男的,这点毋庸置疑,强奸犯也是男的,这点也是毋庸置疑,但是这并不妨碍你这个男人成为那个强奸犯男人手下的受害者,”冉斯年波澜不惊地说,“而你仇恨警方的原因也是源于此,你怨恨警方没能在你受到伤害之前就逮到那个强奸犯,所以你才会用留下铅笔画的方式向警方挑衅,你要以此来报复警方,让警方白白忙活一场,到最后只能找到三个孩子的尸体,你要社会舆论替你向警方复仇。我不得不说,启睿,你的复仇计划真的不只是一箭双雕,简直是一箭多雕!”

  贺启睿刚想反驳,饶佩儿抢先问道:“斯年,那么跟铅笔画一起留下的录音,也是贺启睿对你复仇的方式啦?他也要让你白白忙活一场,到最后只能找到三个孩子的尸体?他也要让你挫败自责,让你接受社会舆论的指责和攻击?”

  “是的,”冉斯年转向饶佩儿,颇为欣慰地问,“佩儿,你现在愿意相信我的说法了?”

  饶佩儿仍旧微微摇头:“我还是不敢也不愿相信,你和贺启睿不是好朋友吗?就算你们之间有个苗玫姐,可苗玫姐现在是贺启睿的妻子啊,要说你们之间在进行一场无形的博弈,那赢家也是贺启睿啊,赢家还要向输家复仇吗?除非,除非……”

  贺启睿的脸色突然一变,冷冷质问饶佩儿:“你想说什么?除非什么?”

  饶佩儿怯怯地望着贺启睿,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嘀咕着:“除非你发现其实苗玫姐仍然无法对斯年忘情,哪怕她已经是你的枕边人。”

  饶佩儿声音虽小,可是客厅的安静却把她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四个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冉斯年和苗玫听了这话都有些尴尬,贺启睿则是脸色剧变。

  客厅里沉寂了两分钟,冉斯年才打破尴尬继续说道:“我想,应该是启睿误会了什么吧,或者是他的自卑在作祟,他认为苗玫对我藕断丝连,而我对苗玫也是余情未了。他对我的报复就像刚刚佩儿说的一样,而他对小玫的报复手段可谓最轻微的了吧,他只是冒充张晓给她发恐吓短信,留下的那段录音里提及了张晓作为咨询中心的顾客曾经被苗玫忽视的事,只是想让苗玫恐惧自责内疚而已。”

  饶佩儿一直不可置信地盯着贺启睿,贺启睿回应饶佩儿的眼神则是极其无辜,像是在无声地说:“斯年一定是疯了。”

  “难道,”饶佩儿犹豫着说,“难道你是在试探?你也是想看看苗玫姐在遭受短信威胁的时候是会向你坦白求助还是会去找斯年帮忙?你想以此来证明,苗玫姐心里到底是爱你多一些还是爱斯年多一些?”

  贺启睿苦笑着说:“饶小姐,你怎么也跟斯年一样胡言乱语啊?小玫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想着去试探她?”

  “你的试探失败了,因为小玫没有把遭到恐吓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工作上的事情。她没有把遭受恐吓的事情告诉你,这让你心底里更加怨怪她。”冉斯年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苗玫,“小玫,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启睿的秘密?”

  苗玫冷哼一声:“斯年,你真的是疯了,我想心理咨询已经救不了你,你该去看精神科的医生!”

  冉斯年无视苗玫对自己的讽刺攻击,又对贺启睿说:“启睿,换个角度,你的试探也可以说是成功了,现在你应该看得出了吧,小玫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事到如今,她仍然竭尽全力去维护你这个丈夫,在她明知道你都做了那些可怕又罪恶的事情之后,仍旧维护你!”

  贺启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转向苗玫,眼神极尽温柔湿润。他握住了苗玫的手,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倒是苗玫,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亲昵地拉过贺启睿的手说:“老公,放心,不管斯年怎么诋毁你,我都不会相信的,别忘了,我是你的结发妻子!”

  “谢谢,谢谢你,小玫。”贺启睿说话间已经有些哽咽,可以看得出,他在强忍着泪水。

  3

  冉斯年轻咳了一声,回归刚刚的话题:“启睿,你的姐姐贺蓉也曾在十几年前遭受过强奸,而强奸贺蓉的人就是那个强奸张悦的连环犯。当张琳讲述当年的强奸案的时候我就猜想到了,这不是随机选择儿童诱拐的案件,所谓的张晓之所以要对张琳和张悦的儿子下手,说明他对这两个孩子都怀有动机,或者是对两个孩子的家庭怀有动机。我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因为两个孩子跟张晓产生过节的可能性比较小,更何况其中的陈佳奎年龄还那么小。所以我倾向于张晓报复的对象其实是张琳和张悦姐妹俩,而能够把这姐妹俩联系在一起的事件,就是十五年前的强奸案,十五年前,是张琳和张悦姐妹俩联手放过了那个强奸犯。于是我便猜想,对张琳和张悦怀有犯罪动机的人很可能就是后来的受害者。我让范骁调查卷宗,找出了连环强奸犯往后的受害者,在名单里发现了贺蓉的名字。在那一刻,我便想到了你。”

  “你认为我是在为我姐姐报仇?”贺启睿不屑地反问。看得出,他已经厌倦了戴着伪装的面具,渐渐暴露真实的嘴脸。

  “当然不是,我之前就说过,你姐姐贺蓉也是你报复的对象。你憎恨你姐姐,憎恨你的父母。这一点,还是我从你发给小玫的恐吓彩信里得知的。”冉斯年说着,掏出手机,打开了里面存储的漫画彩信,举到贺启睿面前。

  饶佩儿这才回想起来,当初在警局,冉斯年还就这些彩信漫画发表了一番类似于释梦的释画言论。当初他就认定这个张晓儿童时期曾经受到过身体和心理的创伤,他曾经被一个成年男性强暴了,而他的父母却对此十分漠视,袖手旁观。

  冉斯年紧锁眉头,又把之前的释画结论复述了一遍,然后叹息着说:“启睿,你一定没想到,正是你的这些画,暴露了你的秘密。”

  贺启睿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半分钟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冷若冰霜:“是吗?释梦大师果然是释梦大师,居然能从这些画里看出这么多名堂,而且是这么离谱的名堂。”

  饶佩儿不理会贺启睿的讽刺,问冉斯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贺启睿儿童时期遭受了欺负,而他的父母也都知道,却袖手旁观,不去保护自己的孩子呢?难道贺启睿真的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孩子?就像陈佳奎一样?”

  “不,启睿当然是他父母亲生的,他的父母之所以不去保护他,无视他所遭受的欺侮,那是因为他们要保护他们的另一个孩子。”冉斯年不住地哀叹,为贺家一家四口的命运和选择。

  “另一个孩子?”饶佩儿脱口而出,“那不就是贺蓉吗?贺启睿的姐姐?她有什么需要保护的?”

  “如果强暴、欺负启睿的正是贺蓉的丈夫,启睿的姐夫佟剑锋呢?”冉斯年哀伤地反问。

  饶佩儿恍然大悟,整个人蔫了下去,缩回沙发,呢喃着:“如果是这样,那么贺家还真是让人哀叹的一家。”

  “是的,当年贺蓉遭到强奸之后是选择报案了的,可惜的是强奸犯没有抓到,贺蓉被奸污的事情却被或大或小范围地传开。我记得启睿跟我说过,他姐姐是在他十六岁那年结婚的,而贺蓉正好比启睿大了十四岁,也就是说,贺蓉三十岁才结婚。当时我和启睿读同一所高中,我记得他跟我无意中提起过,说家里人为姐姐的婚事操碎了心,一心想把姐姐嫁出去。现在想想,当初贺蓉之所以难嫁就是因为她被奸污的事情被传播开了吧,可以想象,贺蓉应该也是谈了几个不错的对象的,可是一旦男方或者男方家人打听到了贺蓉的过往,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贺启睿听冉斯年谈及这些过往,脸色很难看,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冰冷,甚至露出了阴狠的成分。

  “所以在这个时候,佟剑锋的出现就等于是解决了贺家的老大难问题。佟剑锋不但不在乎贺蓉曾经遭受过的玷污,而且还对贺蓉和贺家人不错,这样一来,贺家父母就把佟剑锋当作了大度的好人、贺家的恩人。”冉斯年一边说一边观察贺启睿的脸色,果然,贺启睿的脸色更加说明了冉斯年的推测再一次正中红心。

  饶佩儿唏嘘不已:“斯年,我还是无法理解,就算贺家父母以为佟剑锋是贺家的恩人、大度的好女婿,可是如果得知了佟剑锋竟然欺负了自家的儿子,又怎么会坐视不理,不但不为儿子打抱不平,把佟剑锋这个禽兽赶出家门,甚至还允许佟剑锋一直留在这个家里,依旧对他和颜悦色?”

  “不单单你无法理解,我也无法理解,当年的启睿也无法理解吧?”冉斯年无奈地摇头,“可是启睿的父母就是愚昧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想保住这个家,表面上风光完美的家,想保住贺家的面子,保住大女儿来之不易的婚姻,也算是保住小儿子的名声。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戴着面具面对禽兽不如的佟剑锋。”

  饶佩儿算了算时间,说道:“我想,当时贺家父母之所以保持沉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佟亮,当时应该正好赶上贺蓉怀孕。如果报案把佟剑锋送入监狱,贺蓉不但要面临着堕胎的命运,本来就难嫁的三十多岁的离婚女人,之前有过被奸污的经历,现在又摊上这样的丑闻,她的确难以承受,整个贺家都难以承受这样的丑闻,所以贺家父母的确也是为了保护贺蓉才选择委屈了小儿子。一家人除了不知情的贺蓉以外,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啊!

  “没错,启睿,当年你父母一定这样对你说过,他们说报案有什么用?你姐姐不就是报案了吗?结果警察没抓到坏人,反而让你姐姐的名声受损。现在我们报案,不但你姐姐的孩子必须打掉,她还要离婚,恐怕一辈子都难再嫁,你的名誉也会败坏,你怎么面对你的同学?你以后怎么找对象?”冉斯年哑着嗓子,看着贺启睿的眼神十分复杂。他回想起了两人一同成长的点点滴滴,那个开朗健谈、乐观活跃的贺启睿,那个才华横溢、聪明豁达的贺启睿,原来一直是个躯壳而已,实际上,他的心是破碎的,甚至在渐渐腐蚀腐烂。

  贺启睿干笑两声,不再辩驳,他紧紧咬住嘴唇,难掩悲愤和难堪。他眼神僵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茶几,不再去看客厅里的任何人。

  冉斯年看得出,贺启睿的内心现在是波涛汹涌,他苦苦藏了十几年的丑陋秘密被自己这样血淋淋地揭开,又是在苗玫面前,对于自尊心超强的贺启睿而言,不止是像被剥光了衣服游行一样难堪,而是像被活剥皮肉一样的残忍剧痛。 神探弗洛伊德. 2(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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