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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致命心腹

　　“嘣！”冉斯年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刚被他翻身时挥出去的手打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冉斯年倒是十分庆幸手机落地发出了声响，才能让这个噩梦戛然而止。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冉斯年穿衣下楼。

　　“起来了，正好，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饶佩儿在餐桌上摆开早餐，招呼冉斯年过去，“放心，早餐不是我煮的，是我从外面买回来哒。”

　　冉斯年尴尬地笑笑，坐到餐桌前，小心翼翼地问：“佩儿，你……你没事吧？”

　　饶佩儿大咧咧地说：“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

　　“你，不生我的气了吧？”冉斯年又想起了在警局，饶佩儿绝尘而去的背影，在得知他怀疑贺启睿之后，察觉到他是因为潜意识里还对苗玫无法忘情所以才怀疑贺启睿之后。

　　饶佩儿喝了一口粥：“放心吧，我没那么小气。再说啦，我不过是个假冒女友，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冉斯年听得出饶佩儿酸溜溜的口吻，但是看她放松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气了。

　　两人吃过早餐，贺启睿的电话打了过来。

　　“斯年，你让我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贺启睿叹了口气说，“唉，其实我早就查到了，只是发生了小亮的事情，我就把这件事给……”

　　“没关系，启睿，谢谢你，我这就去你那里。”冉斯年急于挂电话出门，挂上电话前，他又想起了什么，问，“对了，苗玫，她也在家吗？”

　　听到冉斯年问苗玫，贺启睿顿了一下，随后轻松地回答：“在家啊。”

　　“好的，我和佩儿这就过去。”冉斯年挂上电话，坐在沙发里呆愣了两分钟，这才招呼饶佩儿出门。

　　一路无语，饶佩儿一面驾驶一面偷看冉斯年的神色，他一张漠然的脸，嘴角下垂，眼皮半垂，似乎是没睡醒的倦怠模样，可是饶佩儿看得出，冉斯年不是没睡好，而是有心事，而且这心事绝对跟苗玫有关。

　　上午九点多，两人赶到了贺启睿的别墅，又是四个人一起坐在客厅，一如几天前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贺启睿和饶佩儿如同上次一样放松惬意，倒是冉斯年和苗玫多了几分尴尬别扭。

　　“斯年，跟我来书房吧，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寒暄了几分钟后，贺启睿起身打算上楼。

　　冉斯年知道，贺启睿要给他看的东西就是之前他拜托贺启睿调查的有关范骁的背景。

　　两人来到楼上书房，贺启睿打开电脑，插上了一个优盘，一边点击打开文件一边介绍：“我查了一下范家父子的经济情况，这里面果然有问题。范骁的父亲范铁芯因为没有固定工作，一直生活拮据。范骁勉强读完初中之后，因为学费的问题没有读高中，而是在外打工一年。就在这个时候，范铁芯突然多了一笔钱，不但于第二年让范骁就读于松江市最好的私立高中，还做起了贩售水果的小买卖。”

　　“你查到那笔钱的来历了吗？”冉斯年紧张地问，但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那钱是来自瞿子冲的。

　　贺启睿摇头：“查不到，范铁芯和范骁的银行账户没有转账的记录，应该是现金的往来。后来，范铁芯的水果生意失败，他赔了一大笔钱，又患上了肺癌。可奇怪的是，他仍旧有钱治病和供范骁读大学。”

　　“看来范铁芯的这笔钱数目不小，或者说，有人愿意源源不断地接济他。”冉斯年更加确定，那个躲在幕后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就是瞿子冲。

　　而瞿子冲之所以会甘当范铁芯的自动提款机，恐怕就是因为当年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两人都握有彼此的把柄。可如今，瞿子冲是堂堂刑警队长，可范铁芯却是生意失败的穷人，还得了绝症。如果要鱼死网破，那么损失惨重的一定是瞿子冲，也是因为这样，范铁芯有了要挟瞿子冲的把柄。

　　冉斯年坐在电脑前浏览资料，盯着范家父子俩的照片看了好久，越看越能够肯定，他所认识的范骁相貌酷似他的父亲范铁芯，而范铁芯就是一年前的那个炸弹客。没错，他的脸盲症状已经好转了很多，对于关键的这两个人，他已经可以认得出来。

　　贺启睿又操作电脑播放了一段音频文件，那是他打电话到市立孤儿院的电话录音。

　　贺启睿的通话对象是孤儿院退休的一位老师。老师告诉贺启睿，大概三十年前，有一段时间孤儿院附近经常有一群混混儿寻衅滋事，这些混混儿还跟孤儿院里的一些较年长的男孩子有过亲密接触。

　　幸好在孤儿院老师们的努力下，这才没有让那些孩子被混混儿们带坏甚至带跑。提起当年的事，这位老师还颇为自豪地告诉贺启睿，她当年奋力挽回不至于学坏的一个男孩子后来还考上了警校当了警察呢。

　　录音结束，冉斯年已经胸有成竹，当年混迹在孤儿院附近的那些混混中，就有从孤儿院逃出来的范铁芯。而那个差点学坏，如今却是令老师自豪的警察，一定就是瞿子冲。

　　冉斯年可以想象当年的情形，二十出头的范铁芯搭上了十岁出头的瞿子冲，两个人一起闯入了黎文慈亲生父母的家，杀人劫财。那起案子始终没有找到真凶，成了悬案。

　　那之后，瞿子冲似乎是走上了正途，考学当警察，范铁芯那边生活似乎也步入了正轨，至少他有了女人，有了儿子范骁。

　　贺启睿打断了冉斯年的思绪说：“我查到了范铁芯的死亡证明，他是在医院里咽气的，就在咨询中心发生爆炸后的第四天。”

　　冉斯年回想起了当时在咨询中心电梯门口看到的那张脸，那张焦黄的、毫无生气的脸，酷似范骁的脸。那个人必定就是范铁芯没错，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咽气的范铁芯没错。范铁芯是拼了生命的最后一口气来给自己送炸弹的。为什么呢？范铁芯虽然是当年黎文慈父母命案的真凶之一，可是他已经时日无多，又何苦杀死自己这个可能的知情人自保？没错，他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来炸死自己，他是受了某人的指使，就是当时通过办公室的落地窗观察这边情况，手执遥控器的那个人的指使，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黎文慈父母命案的另一个凶手，也就是——瞿子冲。

　　范铁芯之所以答应拼尽最后一口气来送炸弹，很可能是跟瞿子冲提出了交换条件，在他死后，瞿子冲必须负责照顾他的独生子，在世上无依无靠的范骁。更有甚者，瞿子冲必须帮助范骁实现理想，让他一个刚刚从警校毕业的毫无经验的菜鸟一下子就进入到分局的刑警队任职，而且相当于是瞿子冲的徒弟，被给予最多的学习进步机会。

　　反过来站在瞿子冲的角度，这样一个富有心机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乖乖地去完成一个跟他讲条件，甚至把他当成提款机的同伙的遗愿？安之若素地让范骁这个提醒他肮脏罪恶过去的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为什么不把范骁打发走，从此不相往来，而是认认真真地履行当初的承诺，还把范骁当作心腹？

　　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如今仍旧有什么东西在制约和威胁着瞿子冲，范铁芯临死前一定留有什么秘密武器，一个可以在他死后，可以由范骁触发的某种“机关”，可以把瞿子冲送上法庭、送入监狱甚至是刑场的致命法宝。没错，扳倒瞿子冲这个杀人凶手的关键，那个致命的武器就在瞿子冲的身边，它就是范骁。

　　冉斯年开始回忆这段时间以来范骁的表现，琢磨他到底是演技超群还是真的天真直率，对待工作满腔热情，真的就是个热血刑警。他对他的父亲范铁芯和瞿子冲之间的关系，两人当年的罪行到底是不是知情。

　　“斯年，”贺启睿拍了拍冉斯年的肩膀，示意冉斯年先起身，“我把所有查到的资料都存进了这个优盘，你拿回去再仔细琢磨吧。”

　　冉斯年让开电脑前的位置，站到贺启睿身后：“启睿，谢谢你，你帮我大忙了。”

　　贺启睿邀功似的笑：“怎么样，斯年，我这个朋友还够格吧？”

　　冉斯年挤出一丝苦笑：“启睿，我一直认定学生时代的友谊是最纯粹的，哪怕多年后我们一个是教授一个是工人，我们仍旧是好朋友，没有够不够格的问题。”

　　贺启睿怔了一下，故作洒脱地笑笑：“斯年，你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单纯啦。”

　　“好吧，不过启睿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大学教授，而我是个丢了工作的无业游民，而我依然把你当作好朋友，哪怕……哪怕你和小玫，你们……”冉斯年说不下去了，他咬咬嘴唇，“不说啦，咱们下去吧。” 神探弗洛伊德. 2（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