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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败者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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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败者为胜

  1

  “启睿,我之所以选择在你家,在只有咱们四个人在场的环境下跟你说这些,”冉斯年恳切地说,“就是为了劝你去自首,只要你肯自首,配合警方的话,这件事是可以积极争取主动的。

  “算了吧,”贺启睿打断冉斯年,言辞激烈地说,“斯年,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那么我多说无益。如果你或者警方有证据,尽管可以来逮捕我,如果没有证据,请你立刻停止对我莫须有的侮辱!”

  冉斯年不再说话,冷冷瞪着贺启睿。贺启睿的双眸似要喷火一般,也炽热地回应冉斯年冷冷的眸子。冉斯年对贺启睿失望透顶,贺启睿对冉斯年强压怒火。

  这样对峙了一分钟后,冉斯年首先退下阵来,继续刚刚的推理:“启睿,这十几年以来,你一直在佟剑锋的恐吓下与他保持着肉体关系,没错吧?他威胁你,如果你反抗他,他就会把你们之间的肮脏秘密公之于众,害你名声扫地生不如死,害你们一家人都颜面无存。当年你还小,除了臣服于佟剑锋的淫威之下别无选择,你也没有向父母求援,因为你对他们彻底失望了。你只能一边隐忍,一边等待长大,变得强大,伺机复仇。可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被你的外甥,佟剑锋的亲生儿子佟亮给发现了,你们的关系就是佟亮所谓的肮脏的秘密,这个秘密已经快要把他给逼疯了。而佟亮所谓的这个肮脏的秘密给他带来的好处,其实就是指佟剑锋不再阻止他上网,并且为了让佟亮保守秘密,给他出资,给他联系可以上网的黑网吧。”

  贺启睿冷冰冰地说:“讲完了吗?讲完了请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一个胡言乱语、恩将仇报的疯子。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换来的竟然是你的一盆盆脏水!”

  冉斯年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戏剧化的是,当长大成人的你开始策划自己的复仇计划的时候,你竟然调查得知,原来佟剑锋就是十几年前的强奸犯,他就是那个连环强奸犯。你的姐姐贺蓉竟然嫁给了强奸她的罪犯!于是你的复仇计划便有了方向性的改变,你不单单要对佟剑锋复仇,而是追本溯源,要从悲剧的源头开始,去惩治当年没有报警的张琳张悦姐妹,惩治警方,甚至惩治引狼入室的姐姐,惩治袖手旁观的父母,你惩治他们的方式就是夺走他们最爱的孩子。对了,顺带着,还要带上我和小玫,你的复仇计划里还有我和小玫这两个报复的对象。你的复仇不但在广度上牵扯如此多的人,更是穿越了时间的深度,从悲剧的最初起源开始。”

  苗玫突然拍案而起,尖厉地叫道:“冉斯年,你不要太过分!我早就受够了你的这种风格,当初在咨询中心的时候就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的那套理论更是乱七八糟!”

  冉斯年哀伤地凝视苗玫,心痛的心情溢于言表。他想起了两人在一起的日子里,不谈工作还好,每当自己想跟苗玫分享他的释梦理论获得的成功的时候,苗玫总是很抵触,要么就是转移话题。冉斯年心爱的事业反而成了他们俩感情之间最大的一道屏障。

  “乱七八糟的明明是你们的婚姻和你的婆家!”饶佩儿突然出言反击,她听了刚刚冉斯年的推论,已经彻底站在了冉斯年这边,“苗玫姐,我劝你还是面对事实,事到如今,你再袒护贺启睿、再袒护你们的婚姻也是无济于事的!你改变不了事实!”

  冉斯年愣了一下,冲饶佩儿挤出一丝苦笑,低声说:“佩儿,谢谢你信任我。”

  饶佩儿恍然大悟地说:“斯年,原来真的是我误会你了,你并不是因为苗玫姐所以才怀疑贺启睿的,而是有这么多的推理作为基础。只可惜,我们还没有证据。”

  “放心吧,证据会有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冉斯年又转向贺启睿,“所以我才会趁瞿子冲他们找到证据之前来劝你自首,你现在自首,跟瞿子冲带着逮捕令来逮捕你,那完全是两个性质!”

  “哼,”贺启睿冷笑,“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因为我是无辜的,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我真的不明白,斯年,你为什么要咬住我不放,你这是在垂死挣扎你懂不懂?小玫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和她已经是过去时了!”

  2

  冉斯年看了饶佩儿一眼,淡淡地说:“启睿,其实你早就暴露了,只不过不是暴露在我这里,而是暴露在陈佳奎的父亲,张悦的丈夫,陈国斌的视线范围里。”

  贺启睿狐疑地问:“陈国斌?那个以为我是张悦情人的疯男人?”

  “陈国斌的确有些疯狂。”冉斯年徐徐讲述,“还记得那天我和佩儿,还有陈佳奎的母亲张悦一起去到陈佳奎的同学家的时候,当时陈国斌就怀疑张悦会趁机约会陈佳奎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张悦的情人,所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后来我找你来帮忙调取陈佳奎和‘长腿叔叔’的网聊记录,咱们几个一起出来的时候。当时陈国斌马上冲过来,十分自信地认定你就是张悦的情人,他为什么会这样认定呢?”

  “哼,陈国斌被妻子背叛,心理变态。”贺启睿自信地解释,“我当时不是说了吗?陈国斌眼看着你们几个一起进了单元门,后来我这个生面孔又突然出现,跟你们一起出了门,他自然会怀疑我就是张悦的情人啦。”

  “不对,你正好说反了,你这张脸在陈国斌眼里并不是生面孔,而是熟面孔。”冉斯年说着,转向饶佩儿,“佩儿,我终于做完了那个噩梦,明白了噩梦想要给我的提示,原来那次启睿说他是生面孔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就已经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已经开始怀疑启睿了。只是我那时拒绝和抵触潜意识里的怀疑,所以哪怕在梦里,在潜意识的领域里,潜意识仍旧分化成两股力量在抗衡,一股力量仍旧以恐惧为名在做抵抗,以至于我做了三次梦,才把那个潜意识给我提示的噩梦做完。”

  饶佩儿问:“那个梦到底想表达什么?”

  冉斯年哀伤地凝视贺启睿,说:“其实陈国斌是见过启睿的,就在他家的附近,恐怕还不止见过一次,因为陈国斌的潜意识里已经怀疑陈佳奎并不是他亲生儿子,怀疑张悦有地下情人,所以他的潜意识里就会不自觉地注意家附近出入的陌生成年男子。他见过你,很可能就是在你徘徊在张悦家附近调查张悦的时候,在你观察陈佳奎的时候,在你去往他们家附近的地下仓库放置录音和铅笔画的时候。陈国斌的潜意识里早就把你这张脸标记为嫌疑人了,在陈佳奎失踪后,你又跟张悦一同出现,他自然会认定你就是张悦的情人,陈佳奎的亲生父亲。”

  贺启睿的脸色难看,不屑地笑笑,并不争辩。倒是苗玫再一次反驳冉斯年:“斯年,这还是你的推测,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冉斯年心痛地对苗玫说:“小玫,即使在启睿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还要包庇他吗?”

  苗玫顿了一下,强硬地说:“启睿对我做了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饶佩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后知后觉地问:“斯年,难道说……难道说把我和苗玫姐拐到猪头山的防空洞里,安装假炸弹的人,也是……也是……”

  “没错,启睿一直是这场寻宝游戏的主导者,最后这一场收场的炸弹游戏,也是他的杰作。”冉斯年又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那噩梦般的抉择,虚惊一场的收场。没错,那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虚幻的噩梦!

  经过那一番折腾后,冉斯年这两天每晚都要做一次重回猪头山防空洞的噩梦,梦里,他都要经历一回当初的生死抉择,以命相搏的赌注。残酷的现实这才变成了纠缠他的噩梦。

  “幸好,防空洞的炸弹是假的,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只不过,启睿,我真的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耍我吗?就只是为了让我为难,就要牵扯无辜的佩儿和小玫?”冉斯年声音微微发颤地反问。

  贺启睿的神色渐渐缓和,他刚想开口,又被苗玫抢过去,苗玫拍案而起,质问冉斯年:“我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把我和饶佩儿绑架到防空洞里的人就是启睿?”

  “因为那个防空洞是高中一次野游的时候,我和掉队的启睿一起发现的地方,当时我们俩就在那个防空洞里过了一夜。那一晚启睿还曾经跟我说,那里就是我们的秘密据点,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他了,或者是他藏了什么东西,一定是藏在那个防空洞里。一开始,尽管我已经开始怀疑启睿了,但我并没有想到那个防空洞,直到佩儿失踪,我才突然间想起了十几年前和启睿的过往,让瞿队派人去猪头山的防空洞。”冉斯年越说越激动,越说声调越高,他的一腔愤慨悲痛已经到了沸点。

  饶佩儿同情地望着苗玫,低声说:“结果我和苗玫姐真的就被贺启睿带到了那个防空洞里,贺启睿还安排了一场炸弹游戏,让所有人都虚惊一场。”

  苗玫仍然固执地仰着头,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她跟贺启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眼神的交流。

  “斯年,我不知道那个张晓是怎么知道防空洞那个地方的,总不能因为那个防空洞是咱们俩在十几年前发现的,现在或者未来几十年里,只要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犯罪行为或者痕迹,就都赖到我的头上吧?我又没有在那里安装防盗门,那里又不是我专有的秘密场所。”贺启睿又露出了一副轻松神态,笑呵呵地说。

  “没用的,”冉斯年靠在沙发背上,无力地说,“启睿,虚惊一场之后,在警方送走了小玫和佩儿之后,他们就开始在防空洞附近搜索尸体。我知道,你一定是把三个孩子给埋在了地下,你留下的三幅铅笔画想要表达的就是尸体的腐烂过程,而且三幅画都是留在地下的场所,你一早就在暗示我,这场寻宝游戏我是必输无疑,因为在游戏开始的时候,第一个孩子,陈佳奎的尸体就已经埋入了地下。现在,警方已经在防空洞附近挖掘出了三个孩子的尸体,现在三具尸体都在进行尸检,一旦在三具尸体上发现你留下的细微证据,就是让你无法逃脱的铁证!”

  苗玫瞪着满是血丝的眼,张口结舌,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冉斯年看得出来,以往的苗玫当然是已经知晓了所谓的张晓就是自己的丈夫贺启睿,但是她却拒绝直面这个事实,甚至没有跟贺启睿挑明一切,只想自欺欺人地把这件事给忽略过去。她更不愿意相信贺启睿杀死了三个男孩,其中还包括了他的外甥。

  苗玫一定是以为贺启睿把三个孩子带到了别处,就像是炸弹游戏一样,只是虚惊一场,完成了对三个家庭的复仇之后,他还会把孩子们给带回来。苗玫怎么也想不到,三个无辜的男孩都已经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个残忍的刽子手,能够对孩子下手的恶魔!

  但苗玫只是哭,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她无法再为一个刽子手恶魔辩驳,但也不想在证据还没有敲定的时候就跟贺启睿反目。

  3

  贺启睿安静地听着苗玫的哭泣声,一直到那声音渐渐平缓,这才开口,幽幽地说:“我想赌一把,赌我当时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此话一出口,就像是晴空一道炸雷,客厅里顿时安静,就连苗玫都停止了哭泣。

  “启睿,你终于承认了。”冉斯年重重吐出一口气,哀伤而又释怀。

  贺启睿微微点头,又摇头:“斯年,我只是对着你们几个承认,并没有对警方承认,我说了,我要赌一把。如果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承认的。我认为,你也应该祈祷警方找不到证据,这样我们俩也能相安无事,一旦我遭殃,我也会尽我所能地拉上你,没错,我会把你拜托我帮忙调查瞿子冲和范骁的事情对瞿子冲和盘托出的。”

  饶佩儿恨得牙痒痒,怒斥道:“你这算什么好朋友?简直是落井下石的浑蛋!”

  贺启睿“嘿嘿”一笑:“没错,我是落井下石的浑蛋,但我也是斯年最好的朋友。我们从高中相识开始就是一见如故,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并且实力相当。哦,不,应该说我们一直实力相当,所以才能成为最好的朋友。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辛苦地追赶,生怕落后斯年太多,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份别人眼中实力相当的友谊,可实际上,我已经被这场比赛折磨得心力交瘁。”

  “启睿,你这又是何苦?”冉斯年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了刚刚在楼上,贺启睿对他说的:够格做你的好友吧。原来贺启睿的心里一直在跟他较劲,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只能说贺启睿的表演功夫一流。也对,如果不是表演功夫一流,又怎么可能在跟姐夫佟剑锋保持着肉体关系的同时,在学校里维持他阳光优秀男孩的形象呢?

  冉斯年知道,贺启睿的心里苦,这么多年,这份苦涩吞不下,吐不出,已经把他折磨得变态了。他为自己的好友哀伤,同时又憎恨他这个魔鬼刽子手。

  “何苦?”贺启睿仰头干笑了两声,“斯年,你是不会理解的。我跟你比了、争了十几年,终于,我以为我胜利了,我抢走了你最爱的小玫,在你最落魄的时候。现在,你又要仰仗我的帮忙才能查你想要调查的人的内幕。我终于是胜了你。可是我不甘心,因为我只抢来了小玫的人,并没有得到她全部的心!她还是会看着你们的合照发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偶尔叫你的名字,甚至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还会叫错名字,叫我斯年!我真的赢了吗?没有,我还是活在你冉斯年的阴影里!我恨你和小玫,所以我要把你们俩也加入到我的复仇计划当中,你们,还有警察、我的父母、我的姐姐姐夫,当然还有张琳和张悦,全都是把我推入深渊的凶手,我要看着你们痛苦,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痛苦,我要做偷笑的那个人,掌控你们命运的那个人!”

  饶佩儿不住地摇头,感叹着:“你真的是疯了,就连自己的父母和姐姐都要报复,他们是你的亲人啊,他们是无辜的啊!就算当初是你的父母阻止你去报警,可你的姐姐没有啊,她根本完全不知情!”

  “错!我姐姐根本就知道!她只是拒绝承认罢了!是她的自欺欺人害了我!是她引狼入室害了我!”贺启睿猛地转向冉斯年,“斯年,你不是会释梦吗?你告诉我,我姐姐做的那个牧羊女的梦代表着什么?你是不是在听她讲述了那个梦之后马上就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冉斯年无奈地点头:“是的,那个梦的确说明了贺蓉的潜意识里已经清楚她对这个家、对她的弟弟做了些什么。贺蓉的梦的确在描述一个成语,只不过,不是什么‘亡羊补牢’,而是‘引狼入室’。她的牧羊犬其实就是当初偷羊的狼,披上了伪装,成了牧羊犬之后,因为每天都有牧羊女给它喂食足够的肉,因此羊没有再被偷。可是后来,家里没了肉,牧羊女用剩下的饭菜打发牧羊犬,牧羊犬竟然离家出走。牧羊犬出走后卸去伪装,又变回了狼,夜晚偷羊。牧羊女再把它找回来后,牧羊犬又开始偷吃牧羊女家的猪肉。这个梦里的牧羊女所指就是贺蓉,这点毋庸置疑,牧羊犬也就是狼,指的就是贺蓉的丈夫佟剑锋,家里丢失的羊,其实就是在暗指除了贺蓉之外被佟剑锋这个连环强奸犯奸污的妇女,而牧羊女家里被偷吃的猪肉,指的,就是启睿。”

  “天啊,你的意思是说,贺蓉的潜意识已经发觉了佟剑锋跟贺启睿之间的关系?她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欺负自己的弟弟?”饶佩儿扭曲着一张小脸,龇牙咧嘴地说,“可即便如此,因为贺蓉的自欺欺人,她不愿意去正视这个问题?哪怕是她的梦一直在给她提示?”

  冉斯年点头,又摇头,对贺启睿说:“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释梦的本领,你不能因为你姐姐没有看透一切就迁怒于她啊。”

  “那我能迁怒于谁呢?”贺启睿一副不解的样子,好像自己的想法才是理所当然的,“引狼入室的的确就是我的姐姐啊!”

  “废话,当然是佟剑锋啦!”饶佩儿大叫,“你最应该恨的人是佟剑锋,要说报仇,冤有头债有主,你也该找佟剑锋报仇。可你都做了什么?你杀了三个无辜的孩子,让三个家庭痛不欲生,可独独留下了佟剑锋这个人渣!”

  贺启睿突然放声大笑,用看幼稚孩子的眼神看着饶佩儿:“错!我早已经对佟剑锋复仇啦!佟剑锋会是最痛苦的那个,他会跟我一样,堕入深渊,生不如死,就像是那三幅画中一样!斯年,那三幅画,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哈哈,这场最后的比赛,果然还是我略胜一筹啊!斯年,我终于还是赢了你!”

  冉斯年全身一抖,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三幅画,恐怖压抑的铅笔画,还有贺启睿所说的“最后”“已经复仇”“堕入深渊”“生不如死”。

  “启睿,难道……难道你……”冉斯年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终于想明白了到底那三幅画在表现怎样的主题,不是三个已经被埋入地下的孩子,而是这个复仇者本身,复仇者未来的命运,或者说,他现在正在承受的平静表面下内部的腐烂!

  “难道,你……你,被传染上了……艾滋?”冉斯年用了好大力气,这才问出这句疑问。

  贺启睿冷哼一声,没有否认。

  饶佩儿倒吸一口冷气,马上去看苗玫,这个艾滋病患者的结发妻子。

  苗玫整个人已经愣住,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全身剧烈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冉斯年痛苦地扶住额头,哑着嗓子说:“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把艾滋病传染给了佟剑锋?可……你又是怎么被传染上的呢?”

  “拜佟剑锋所赐,我的性取向在这十几年间已经彻底混乱,我喜欢女人,可我又对男人有兴趣,除了佟剑锋,我还有三个固定的同性伴侣和两个固定的异性伴侣,至于说不固定的嘛,已经不计其数。我想,这致命的病毒就是从不固定的那些人中传染而来的吧。”贺启睿大大咧咧地说,就好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

  苗玫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贺启睿,你……你……你对我到底……到底……”

  “抱歉,小玫,我对你其实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是罪恶的。其实刚刚斯年还猜错了一点,我对他的恨意并不源于你对他仍旧余情未了,事实正好相反,我是因为觉得你对他余情未了而觉得自己失败,所以想要再赢他一次,让他再败给我一回。”贺启睿诚恳地对苗玫说,“小玫,我对不起你,我之所以会在你跟斯年交往的时候对你示好,追求你,到后来的跟你结婚,其实都是为了打败斯年这个终身的对手。我对你,只有愧疚,要说男女之情,抱歉,几乎没有。刚刚所说的固定的异性伴侣,并没有把你算上。”

  “骗人!”苗玫冲到贺启睿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我们曾经……曾经的幸福不是假的,你的开心、你的笑,不是假的!”

  贺启睿挤出一丝苦笑:“我的开心和我的笑是真的,但那是源自我的胜利的喜悦,每一次感受到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好,想象到斯年此时正孤身一人,再也享受不到你的好,我就会产生出胜利的快感。但小玫,我说过我对你怀有愧疚,所以我才会想在最后为你留一条后路,甚至为了给你留这条后路,我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暴露自己。”

  “你……你还给我,给我留了后路?”苗玫歇斯底里地大叫,崩溃似的一边哭一边笑,最后全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真是不枉费我这样包庇你,真是万分感谢你,感谢你给我留了后路,哈哈哈!”

  饶佩儿心疼地看着苗玫,这个可怜的女人,沦为两个男人间竞争道具的女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拥有幸福婚姻、完美爱情的女人。饶佩儿气愤地问贺启睿:“你留了什么后路?”

  贺启睿耸耸肩:“饶小姐,你也参与了不是吗?我把你和小玫带去那个防空洞,又导演了一场炸弹生死抉择的戏码,这就是我给小玫留的后路。之所以会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把你们送去那个防空洞,而不是别的位置,就是为了确保斯年能够及时找到你们啊。斯年,你刚刚还说错了一点,我导演这场假炸弹的戏码才不是为了要报复你,看你笑话,我是要替小玫赌一把,我赌斯年的心里也还有小玫,我希望他们俩能在关键的时刻正视彼此的内心,发觉他们心里仍旧最在意彼此,在我伏法或者是病逝之后,还能再续前缘。只可惜,可惜啦,饶小姐,因为你的介入,那场炸弹游戏并没有如我的愿,虽然斯年最先选择救小玫,可是他自己最后却宁愿跟你同生共死。”

  饶佩儿陷入了回忆,她想起了在防空洞里,当冉斯年把苗玫交到瞿子冲怀里之后,折返回来,冲向自己的样子。那一刻,饶佩儿真的觉得死也甘心,因为有冉斯年的奋不顾身,有他愿意生死相依。本来一切是壮烈的、美好的,可是接下来,并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过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当她想要欣喜地投入冉斯年的怀抱中的时候,冉斯年却说了她这辈子听到的最煞风景、最泼冷水的一句话。

  冉斯年当时说:“果然,果然是虚惊一场,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不过是他的又一场试探游戏而已。”

  原来冉斯年并没有奋不顾身,并没有想跟她生死相依,他只是吃准了这是一场恶作剧,根本没有什么炸弹。

  “也不见得,”饶佩儿酸溜溜地说,“斯年早就猜到了所谓炸弹什么的不过是你的又一场游戏,他本来就自信,有很大的把握根本没有炸弹。所以你的这场试探,你所谓的替苗玫的赌注,这最后的结果根本也不能算数。”

  “哦?”贺启睿无奈地拍了一下沙发,“无所谓啦,斯年,现在的关键问题在于你是否愿意帮我,你是想让我彻底坏了名声锒铛入狱,遭受世人唾骂,顺便彻底毁了我的家庭,还有暴露你自己,让瞿子冲发觉你已经着手调查他和范骁呢?还是想办法帮我一把,让我安安稳稳地度过短暂的余生,也可以对瞿子冲继续隐藏你已经知情,维持你的安全地位呢?”

  冉斯年蹙眉眯眼凝视贺启睿,近乎哽咽地说:“启睿,我竟然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你,我多么希望你还是从前的你。”

  贺启睿不屑地挥挥手:“斯年,你不要妄想打感情牌,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你不帮我,不要怪我出卖你。你要怪就怪自己吧,怪你这么多年没有看穿我,在我抢了你的女人之后,还愿意不计前嫌来找我帮这么重要的忙。”

  冉斯年低眉垂目,神色安详,没有一丁点被贺启睿制约的样子,坦然地说:“启睿,我不用选,因为在我看来,根本不存在两个选项。我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哪怕你想要跟我玉石俱焚。”

  贺启睿也没有吃惊,他叹了口气:“果然,以我对你的了解,我就料到你会这样选,对于我给你的难题,无论是在防空洞,还是现在的抉择,你都能四两拨千斤。好吧,既然你这样选,我也只好再赌一回啦,我赌警方找不到证据。”

  4

  冉斯年缓缓从怀中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有一通未接来电,正是十分钟前瞿子冲打来的。刚刚冉斯年就已经感受到了手机的振动,他也知道一定是瞿子冲要通知他警方对三个男孩的验尸结果,是否找到了关键性证据。但冉斯年当时没有回复,因为他想先抓紧时间劝贺启睿去自首。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无望了,那么也是时候给瞿子冲把电话拨回去了。

  “喂,斯年,我们正在去往贺启睿家的路上,你在哪里?”瞿子冲马上接听了电话,直接就问。

  “我就在贺启睿的家里,”冉斯年深吸一口气,问,“看来你们在三具尸体上找到了证据,对吧?”

  “没错,我们在陈佳奎的指甲里搜集到了皮屑,在肖涵的嘴巴里找到了一根带有毛囊的毛发,只可惜佟亮的尸体最为不堪,已经无法提取什么有用的证据了。唉,三个男孩都是被活埋窒息而死的。”瞿子冲咬着后槽牙说,“从凶手对佟亮最为残忍这点看来,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贺启睿。我们这边也已经查证了佟剑锋当年的连环强奸案,初步确定了贺启睿的杀人动机。经过我们的一番努力,已经申请了传唤证,这就要把贺启睿带回来提取DNA比对,一旦比对结果出来,那就是铁证,这个变态死定了!”

  “好的。”冉斯年淡淡地说。

  瞿子冲顿了一下,说:“斯年,你要小心,当心这个变态狗急跳墙。我们马上就赶到。”

  “放心,我没事。”冉斯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贺启睿听不到冉斯年电话里瞿子冲的声音,但是看冉斯年的神色,他也猜到了大概。他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气,说:“罢了,既然这就是我们俩的命运,我们也只能接受了。不过斯年,你一定要记得,我们之间的这场较量,最后的胜者是我,因为你所找到的不过是三具尸体。你和警方都会如我所料,受到舆论的指责和抨击,而那三个家庭,我对他们的复仇也已经实现,至于说佟剑锋,哼,他将会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淹没腐蚀殆尽,这是我对他最为极致的复仇,哈哈!”

  冉斯年默默无语,眼神扫过贺启睿,盯着墙上的挂钟,跟随着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等待瞿子冲到来的这段时间,恐怕是他这一生中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珍视了十几年的友情正在奄奄一息,正在缓缓死去。

  “斯年,”贺启睿突然打破沉静,低沉地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不会出卖你。我需要你仰仗我的帮忙,我需要你的命运掌握在我手上,我需要你略逊一筹,我需要你我之间最后的胜利,但我并不想彻底毁掉你。所以我不会出卖你,这就是我跟你之间,我的胜利。”

  冉斯年微微点头,几次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的确,他早就猜到了,在刚刚贺启睿以此为威胁的时候,冉斯年就有自信,贺启睿不会出卖自己,不是因为对十几年的友情有自信,那友情现在已经证实不过是贺启睿的表演和自己的错觉,而是对贺启睿的心理状态有自信。贺启睿太想要赢过自己了,他们之间的比赛不是你死我活,所以贺启睿想要成为两人之间的赢家,要做的就是放过冉斯年,让他因为他的仁慈、他的高姿态而躲过一劫。

  终于,门铃声打破了客厅的安静,应该是瞿子冲和他的人到了。饶佩儿起身去开门,然后跟在瞿子冲他们后面再进来。

  瞿子冲给贺启睿看了传唤证,十分强硬地要把贺启睿带回去留置审问。

  贺启睿倒也配合,全程都保持着绅士风度,只是他一直盯着冉斯年,神色淡漠,好像在用眼神传递着信息:放心,我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出卖你,因为我是最后的胜者。

  冉斯年默默无语,目送着瞿子冲他们带着贺启睿离去,一直到车子驶离视线范围,他还冲着那个方向愣神了一分钟。冉斯年相信贺启睿,非常相信,不管是什么原因相信他,但是这种相信他的感觉冲淡了一些心中的憋闷痛苦。

  “斯年,斯年,苗玫姐晕过去啦!”客厅里突然传来饶佩儿的叫声。

  冉斯年忙回身跑进客厅,一看之下也是吓了一跳,苗玫脸色惨白已经倒在了饶佩儿的怀里,陷入昏迷。 神探弗洛伊德. 2(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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