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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李菲被抓
老道长一直像枯木一般坐着，没有表情，纹丝不动。李菲和关兴闲着，看看忙活着的张雷和张凯，又看看枯坐着的老道长，一脸凄惘。
张凯和张雷忙活完了，来到老道长身边。老道长一脸秋风，看也没看他们，说：“各位，我看咱散了吧。”
老道长声音清晰，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凯问：“道长，您说什么？”
老道长说：“你们没听错。我觉得咱各自散开，各走各的，活命的机会能大些。”
李菲问：“道长，您这么说……是为什么啊？”
老道长昂了昂头，叹口气说：“我想了想，金人这么做，有几个原因：第一，他们其实是个没有自己领地的民族，特别注意成群结队的人，因此，昨天下午永禄的父亲成了第一个遇害的。
“第二，我们无意中进入了他们的重要区域，导致他们以为咱发现了什么，因此跟踪咱到了千关洞。第三，也是比较重要的，凌云观和金人是有一些矛盾的。大清的时候，康熙皇帝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这些远亲，就派了人马来寻找他们，想让他们一起出去享福。康熙帝的愿望是好的，为了帮助他们找到金人，一直跟金人有联系的凌云观的道长就带着他们到了金人的栖息地附近。可是金人不知道，他们听说来了大批清兵，马上组织人进行偷袭、暗杀。
“一开始，官兵忍着。可是金人杀人太多，官兵终于忍不住了，双方就厮杀起来。金人英勇，男女老少齐上阵，但是架不住官兵太多，据说，最后逃出去的金人不到十个，他们逃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金人以为是凌云观的道长带着官兵去清剿他们的，因此痛恨凌云观，在休养生息了一些年之后，常派人来杀凌云观的道士。
“光绪年间，曾经有五位道士一起失踪，后来发现都被扯断喉咙，抛尸野外。于是凌云观加强防备，抓了几次金人，都放了，两边关系和缓了些。过去这几年，为了对付日本人，金人的阿坝族长还到凌云观来过。可是金人心性不稳，换新族长的时候，常常需要杀人示威，他们就随便找一些过去的仇家进行杀戮。不过他们有个规矩，不是在战场上杀的人，他们就要对自己杀的人举行安葬仪式。他们认为，被他们举行了仪式的人，就不会再怨恨他们。”
李菲惊讶地说：“这一条规矩还真是挺怪的。”
老道长说：“所以很多人死后，都找不到尸体。”
李菲问：“道长，那怎么这次他们杀了两个人，没把尸体带走呢？”
老道长说：“应该是我们人太多，不方便。但是如果真的是金人杀的人，明天早上咱来找永禄的尸体，就应该没有了。埋葬了的，他们也能挖出来带走。所以无论是第一条，还是第三条，你们跟着我都没好处。恐怕等不到咱杀了那日本特务，金人就把咱杀光了。”
几个人听了老道长的话，面面相觑。关兴首先表态了：“反正我是要跟着道长的。一个人太孤单了。”
李菲见关兴表态了，也说：“我也是。还是人多在一起好，危急的时候能互相照顾。说句最不好听的话，就是死了，也有人知道是怎么死的。你们什么意见，张大哥？”
张凯说：“我也觉得还是一起好，我不赞成分开。”
老道长叹气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要多加小心了。”
回到吃鱼的问题上来，众人跟着张雷上了山坡，顺着西南坡下去，越走越平坦。果然，走了三四里路，就看到河滩了。
李菲首先兴奋了，半空蹦了一个高，欢呼着就朝河边跑。
张雷本来是打算自己先下去侦察一番的，没想到李菲这么按捺不住。李菲跑下去后，关兴也跟在后面跑，他的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胳膊比画着，从后面看去，就像是一条丢了一半尾巴的鱼。两人很快跑到河边，李菲捧着水洗脸，关兴站在一边，痴迷地看着河水。
张雷看着静静的河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发现离他们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树木轻微地晃动着，他暗叫一声“不好”，对李菲喊道：“快回来！李菲，快回来！树林里有人！”
话音刚落，从树林里冲出四个手持长刀的日本人，朝着两人就扑了过去。关兴先看到了，大惊，挥舞着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就冲了上去。一个日本人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得凌空飞起来，掉进了河里。
李菲一边躲闪着日本人，一边要去捞关兴。关兴让她快跑，对她喊，这些日本人就是来抓她的。
李菲回过神来，朝着张雷他们就跑。张雷等人也挥舞着半路砍下的木棍，朝他们跑来。
李菲被日本人追上了，两个日本人抓住李菲，架起她就跑，另外两个跟在他们后面。
关兴从河里爬了上来，冲着那两个日本人又冲过去。他那只吊着的负了伤的胳膊竟然也好了，挥舞着，骂着，一拳头就砸在了一个日本人的腰上。
那个日本人转身朝他就猛砍一刀。关兴一蹦跳开，这个日本人又飞起一脚，把关兴踹翻了，然后举起刀，朝着关兴就砍了下去。
幸好张雷赶到，用手中的棍子挡住了这一刀。但是日本人的刀快，把张雷的木棍砍成了两截。这个日本人翻手一刀，又朝张雷砍来。
张雷躲闪不及，还是用手中的木棍迎接，这一下，木棍又被削掉一截。张雷趁着日本人的刀还没收回来，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腰上。这个日本人很健壮，竟然只是晃了晃，没有倒下。
灵虚道长和张凯也赶了过来，两个日本人紧握钢刀，盯着他们三个。
这时候，架着李菲疯跑的两个日本人中的一个，手起掌落，击昏了李菲，扛起她就跑。
剩下那个日本人，也拖着刀，跑到张雷等人面前。
关兴看着扛着李菲的那个日本人越跑越远，哇哇叫着要去追，被张雷死死地摁住了。张雷知道，自己手一松，关兴就是死路一条。
刚刚这个日本人看到张雷有些手段，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们知道张凯不会武功，知道这几个人好几天饭都没吃，现在站着都感觉发晕，那他们早就扑上来了。
三个手持快刀、训练有素的日本士兵，对付他们几个饿得发晕、手持木棍的病残，孰胜孰败，根本没有悬念。
那个扛着李菲的日本人跑得没了影子，三个日本人倒退着走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张雷松了手，关兴从他的手中瘫软下来，像是一条被抽去了脊梁骨的狗，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张凯和老道长也都坐在地上，浑身没有了力气。张凯喃喃地说：“咱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保护不了一个女人，真是窝囊。唉，还不如人家自己在那儿装鬼呢。”
张雷听张凯这么说，涨红了脸，把手里的短木棍狠狠地摔在地上，说：“你以为咱就凭这些东西能打过那三只狼？咱冲过去，还不是白白送死？”
老道长坐着一直没说话，关兴一直在呜呜地哭着，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老道长过来，给关兴把了把脉，说：“没事，虚火太盛，加上太饿，有点儿东西吃下去就好了。” 被诅咒的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