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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分手
林澄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新手机，但是在补办号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办了一张新卡。
她知道作为一个职场人，随意换号是很不理智的，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丢了手机，她似乎带着赌气的心理，让他连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他也不在乎吧，那天把她独自一人扔到机场的时候，他甚至连个信息都没有给她，他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所以她又何必再作践自己。
上班开始就是没完没了的任务压顶，她终于抽出时间给客户们群发短信，除了拜个晚年顺便告诉客户自己的新手机号。
小审计员在旁边一脸不安的询问，“林姐，那个养殖场真的明天就得去现场吗？我刚跟那里的财务联系了，她说办公地点就在养殖场内。”
林澄抬起头来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所以呢？”
“我们要在养猪的地方做审计？”小审计员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对，你有疑问？”
“那再说白了，就是我们去猪圈做审计？”
“对，如果没有意外，还得数猪。”
小审计员已经吓得面色发青了，平时路上偶遇拉猪的货车，都是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这次要去猪圈里，他简直可以想象到现场的惨烈。
林澄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严厉了，放缓了语速，“不用担心，没有网上传的那么邪乎，别人遇到的那个是大的养殖场。咱们这个不过是食品厂附属的资产，猪少多了，工作量不会太大的。带一身自己的脏衣服穿，而且就两天，也不会让你们住那里，忍一忍就过去了。”
小审计员唯唯诺诺的走了。
林澄抬起头，对面楼上的落地窗前站着再眼熟不过的男人，他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目光投来的方向却是她这里。
如果是在春节前，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她只觉得有无以言表的快乐。
而现在，她……
将他碎尸万段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他甚至没有跟她联系过一次。
她是换手机号了，可他如果想知道新号码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然以前他是如何一次次的出现在她出差的城市的。
他也知道她家的地址，他如果真想解释，完全可以在她家小区门口等她。
可他没有，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在偶尔她回到公司的时候能看到他在对面忙碌不停。偶尔会朝这边望过来一眼，他在看什么，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林澄恨恨的想，姑奶奶我活的很好。
或许是他自知那天的事情之后，再多的解释都是无力苍白，因为他那天的行为证明一切根本无处可解释。
既然意识到已经无法挽回，再多的付出都不会有相应的回报，不如就此收手，省得损失更大。
商人不一向讲究这个吗？
知道不会成功，根本不愿意做无用功。
瞧，这就是成年男女之间的博弈，从来不会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再费功夫，因为根本不值得。
他已经冷静的斟酌好取舍了，所以连去她这里碰一次壁的事情都不愿意做了？
林澄越想越气，却发现自己生气的原因更多是在他现在的表现，她对他的不作为感到气愤，而不是那件无法容忍的真相。
她到底明不明白什么才是重点，难道女人一陷入爱情智商就要跟着下降吗？
时间越久，她这样的情绪便越加的强烈，她甚至想，他哪怕没有合理的解释，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大吵一通，不欢而散，也好过这样的冷处理。
回家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注意小区门口有没有他，出外勤的时候她会想着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酒店，而期望被现实打碎时，她便更加的浮躁不安。如易燃易爆的火药。
上午看到小朋友交来的底稿，在改了无数次依然在原地踏步之后，她再难控制，火气冲天的把实习生给训哭了。
惹的崔哥忍不住探头看，到底是出什么大事了，最后硬是把她拽自己办公室去喝茶消火。
铁观音泡开了，整个一玻璃壶里全是大叶子。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口，她就嫌弃的全吐了出来“老崔你天天喝这个不会中毒啊？你看你那发际线挪的都快能当寿星了。”
崔哥：……
得，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以前每天被工作折磨，那不过是一种机械性的忙碌与重复。
而现在，她受折磨的是自己内心的矛盾，一边恨男人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至死不相往来，一边却又在怨恨男人久久不出现，给自己一个解释。
哪怕是编织出来蹩脚的谎言也好。至少证明他对她的一切不单纯是欺骗，他真的在乎着她。可如果他不是欺骗，自己将如何，她死活也想不通。
她觉得自己会拥有这自相矛盾的想法简直是不可理喻，可人本就是复杂的生物，情感上也不可能泾渭分明的给自己划条线，告诉自己，这个可以接受，那个必须禁止。不然词典里怎么会有个词叫又爱又恨。
虽然明知道自己与男人的关系是一种不道德的甚至会被众人唾弃的存在，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办法。
可要让自己把他从心中抹去，对他彻底无动于衷，却也做不到那样决绝。
男人仿佛幽灵一样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在她脑海，回忆越甜蜜，心里的苦就越浓烈。
想到自己要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再想到自己的男人有可能会躺在别人的床上，于是更巴不得现在就打开窗户跳下去。
林澄开始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白天只能靠一杯接一杯的咖啡提神，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能变成一颗移动行走的咖啡豆。
林澄心里的情绪也在一天天的变化着，从刚开始知道真相时候的愤怒、厌恶、绝望、迷茫，逐渐演变成了大锅炖，然后就给炖成了茫然一片。
她开始想不明白，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错了，她根本就没有去加拿大，也没看见什么一家三口，那一切不过是她做的梦。
男人越表现的若无其事，她越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或者，那天看到的根本不是他。
当他不出现，她竟然开始自己找理由为他开脱，她越想越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乔治重新回平市述职，她正好在。他吓了一跳，“这一段是不是又忙的加夜班了，就瘦成这样了？”
林澄翻个白眼给他，“想你想的不行啊，那边烂摊子怎么还没好，你到底什么时候滚回来。”
乔治：……
中午俩人在球案前打球，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G市的工作。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林澄的心跳几乎漏跳了一拍，两个月之后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听到他的脚步，她难以描述内心的感受，他终于出现了，终于肯来到她面前，可却要在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出现，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澄咬牙切齿，这个臭男人。她真想转身把球拍朝他脸上狠狠拍过去，看他还能不能维持那样的好风度。
脚步停在离她数米的地方，声音依然温和沉着，“乔经理，许久没见了。”
乔治急忙放下手上的球拍，朝男人走近几步，“刚从G市那边回来。吴总吃午饭了没有。”斜眼瞥见面无表情的林澄，立即明白，这俩人又闹别扭了。
林澄僵硬的转过身，抬眼望见眼前的男人，这么久没见了，他会以一个如何的表情面对她。
她冷冷的微扬下巴，近乎挑衅的看着他，却突然发现，男人即使外表依然一丝不苟的讲究，却难得在脸上有几分说不出的倦色，眼镜下也掩饰不住眼睛里密布的血丝，似乎也是比那时清瘦了不少。
所以……
所以这两个月来，他并不好过，原来痛苦的不仅仅是自己，想到这儿，林澄心里平衡多了，竟莫名奇妙的得意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吴总，你好。”
说完不待他说话，便冲乔治挥了挥手，“我明天还得去外地，先回去给他们开个会。”
她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却在即将经过他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胳膊，“小澄，等一下。”
林澄没理他，回头看乔治一眼，“乔经理，你不跟我一起开会吗？”
乔治站在球案前恨不得隐身，怎么每次都要让他遇见。
吴景生抬眼瞥乔治一眼，乔治立即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了，那就是与球案融为一体的空气。
他松开了林澄，“乔经理，贵所负责的上一个报告出问题了。”
乔治一直在G市，他后来的几个报告是林澄负责的。所以是他要公事公办的，她为什么要躲。林澄冷哼，“什么问题？”
“对方的存款是负数，当时的银行询证函是假的。林经理当时怎么出的报告？”他虽然语气温和却带着质问的态度。
“什么？”乔治和林澄同时出声。
天下之大，什么事都有，伪造发票的，伪造单据的，现在来了更高级的，伪造银行。
租下一间临街的房子，装修与银行一模一样，甚至还配备了保安，结果只是为了应付收购公司的检查。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