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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吴景生

　　最后一天乔治说话算话，让她们自由活动，爱干嘛干嘛去。然后自己急匆匆出门了。

　　可自由归自由了，这县城能活动的地方并不多。林澄和徐朵围着县城的商业街转一圈，这边大喇叭里喊着2元一件，不要错过。那边录音机里外放着，十元五件，厂家挥泪甩卖。

　　实在是无聊的耳朵都难受。俩人直接回了旅馆，徐朵接着补美容觉，林澄看书，应付最后一科考试。

　　等到6点了，乔治打电话过来，说委托方的吴总正好跟黄总在吃饭，要他们一起过来，顺便带上行李，吃完饭就住市区，第二天直接出发。末了要挂电话了，又嘱咐她们可别穿去矿上穿的运动鞋运动服之类的，穿的正式点。

　　打扮的正式点，这没问题，他们每次出门，拉杆箱里必备两套正装，一套公司制服，一套自己购置的。

　　晚上，果然来了个司机接他们一路奔向市区。城市不大，不到一个小时也到了。

　　林澄还在心里斟酌打草稿，如果客户问起，如何口头叙述这几天的发现。到了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了。而乔治当然早已经在了，正跟身边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林澄她俩不用看脸，光看那男人夹着烟的手指上的几个大金镏子，就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黄总一听服务员带着俩女同志来了，急忙站起来，“快，快，咱们可又见面了，我跟小乔刚才还说你们呢。”

　　黄总左手边坐着的男人穿浅灰与白相间的条纹衬衫，气质温文尔雅，却是上次吃饭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吴总。林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熟人客户，怪不得这么小的事，乔治亲自出马。

　　吴总顺手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来，小澄坐这儿。”语气亲切自然。

　　客户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新鲜，叫的这么亲热却让林澄当时就征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乔治一眼，乔治耸耸肩，也是，乔治旁边还坐一个张助理和黄总的小秘书，要是她们也坐乔治那边，吴总这边空落落一排，到看的有些刻意。

　　林澄十分自然的挨着吴总坐了下来，徐朵依次。

　　吴景生面上的笑如同整个人一样柔和亲切，“辛苦你们几个了，我正好跟老黄在吃饭，听说你们也在，就让乔经理打电话把你们请了过来，黄总跟你们也是老相识，咱们就不用客气了，大家随意一些。”

　　客户这样谦逊有礼，林澄跟徐朵急忙欠身，连声说不敢，不敢。

　　乔治也隔着桌子欠了欠身，“吴总太客气了，做我们这一行的，这样的调查算是幸福的了，当然没有一定经验，也不敢接这样的活。只是现在只是初步的考察，具体的需要回去以后再做进一步的询证，到时候我会跟律师沟通，做进一步的补充以正式的文件给您阅目。”

　　吴景生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们了。”

　　林澄看乔治一眼，乔治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林澄笑着接话，“您可不要小看我们乔经理，虽然年轻，经验是相当丰富的，这样的前调做过很多，乔经理以自己的经验就能大概推测出经营情况来，经他的手的调查绝对没有问题。您放一百个心。”

　　乔治点头是示意她可以透露些微情况，给她个表现的机会，毕竟这吴总公司是有固定合作事务所的，一般情况是美女上阵，事半功倍，如果能侥幸从对方手里捞点业务过来，达成固定合作关系也不错。没想到却听她先把自己夸的跟朵花似的，喝到嘴边的水突然就呛到气管里，咳的脸红脖子粗的，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黄总开口道，“对，小乔这个年轻人不错，绝对有前途，我看好他。吴总你不知道我这上市的事，麻烦了他快半年了，每次给他打电话，绝对不超过3秒就接，那边一说有什么不对的，他绝对是一句话，我跟他们沟通，我们马上改。敬业，太敬业了。”

　　黄总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小乔这年轻人真是好，太好了。我这就是自己没闺女，不然一定招他做我家上门女婿。”

　　“哈哈，哈哈。”黄总笑的十分豪爽。

　　林澄和徐朵当场石化，这句话恐怕是对乔治最大的肯定了吧，不管是随口客套还是真心实意，都说明乔治把这个黄总哄的比亲爹还周到。

　　林澄和徐朵不怀好意的冲乔治露出个笑脸。乔治用嘴型无声的对她俩说了个，滚。

　　几个人正聊着，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以林澄跟黄总吃过两次饭的经验，这黄总是个讲究的人，惯常喜欢开饭前致个辞，先干为敬再动筷的。

　　于是俩人已经准备好了接招，没想到，黄总一看菜陆续上了，热情的开始招呼，林澄这才发现桌上竟然没酒，乔治和小张面前摆着的仿佛是饮料，而黄总和吴总杯子里却破天荒的仿佛是茶。服务员看又添人了，也是往空杯子里续上饮料。

　　林澄一时就有些惊讶。看来这次吃饭果然是真的吃饭来了。突然想到自己右手边的吴总，顿时也有些了然，这样的改变显然跟这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有关，于是心中对这个吴总有了一丝不寻常的好感。

　　菜很丰盛，七个人而已，大桌子几乎满了。大家客气了几句就开始动筷子，林澄确实也是饿了，看见鱼正好转到自己面前，卖相不错，加了几筷子，没想入口才知道鱼肉虽然看起来是白的，竟然辣的超乎自己想象，一时就不住倒吸凉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客户在旁，她正尴尬的不敢抬头。

　　不期然一只手拿起一只透明的玻璃杯轻轻放在了她右手旁，修长的手指弯起在桌上轻叩两下，示意她可以喝。

　　林澄有些意外的拿过水杯，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温水。在酒桌上跟客户吃饭一贯是踩着钢丝行走，不喝个你死我活，客户觉得你不真诚。难得还能遇到这么温情的时刻，林澄心里有些感动。热水入喉缓解了辛辣，她抬起眼却正与吴总的视线对上，他眼镜后面的眼神很柔和似乎含着微微笑意注视着她，即使与她目光相撞也没有一丝不自然。

　　“不能吃辣吗？”

　　他关切的询问。

　　林澄点头，“仅限于微辣。”

　　他用筷子夹了块鱼肉，尝了一口不禁皱眉，“确实辣，是我疏忽了。”

　　转过脸又对林澄笑道，“下次注意。”

　　似乎是调侃却又仿佛在讨好。林澄有些诧异，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公筷夹了菜过来，“菜心不错，你尝尝。”

　　他语声平和，亲切自然，似乎在于相熟已久的朋友说话，而不是一个员工。

　　这种年长男人的关心，林澄从来没有机会体会到。自小，父亲就是不待见她的，工作后遇到的形形色色中年男性客户，更是各怀鬼胎，心思各异。所里的几个合伙人到是经常对他们关切有加，但一般收到合伙人的关心，就预示着接下来一个月他们要连轴转，上厕所都得跑着去。

　　林澄心里有些感动，低声回答，“谢谢。”平时伶牙俐齿的劲，在他面前却一下莫名拘谨起来，怕自己平时那不拘小节的举动给男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正胡思乱想着，服务员上了汤。

　　一旁的黄总接过服务员乘好的汤，喝了一口十分嫌弃，“吴总，你这怎点的什么汤，不咸不香。”

　　吴景生点点头，“丝瓜花蛤汤给两位女士准备的，美容养颜汤，你一大老粗，喝它做什么？”

　　没想到黄总却并不生气，依然笑呵呵的，显然两人关系比他们想象中亲密。

　　徐朵和林澄受宠若惊急忙要站起来致谢。

　　吴景生摆了摆手，“就是吃顿便饭，别这么拘谨，多累。”声音不高，态度却不容人置疑。

　　俩人急忙道了谢又坐了下来。

　　这是个有涵养的绅士，林澄就觉得意外，黄总和他明显两个世界的人，不知怎么竟然能坐到一起吃饭，看起来还交情匪浅。再一想商人关系深浅无非以利益来论，俩人有什么合作也不一定。

　　黄总哈哈大笑，“也是，我要喝得喝什么鹿茸大补汤，牛鞭填精汤。”

　　俩女士一听再傻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以前接触时都是谈工作，还没见识过这黄总这样豪放，脸一红就不好再搭话。

　　吴景生就皱了皱眉，“老黄，你这马上都上市公司董事长了，怎么说话还这么糙。”语气已经带了些微责备的意思。

　　黄总却不恼，作势的捂嘴，“我说错了，说错了，我自罚一杯。”

　　乔治在边上把话岔开，“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个月底就要过会了，您那儿准备的怎么样？”

　　黄总神秘一笑，“能打点的都打点到了，只要你们面上的做到了，就绝对没问题。”

　　乔治乐了，“那就等好消息了。”

　　“好，好。等一切搞定，咱也搞个庆功宴。”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