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调戏你,是最浪漫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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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调戏你,是最浪漫的结局
那瞬间的落花,仿佛在,记录你和我的爱情童话——安诺,童夏
安诺悠悠醒转过来,她睁大眼睛看了看,头顶是一片阴云,身下不远处还有没干的水渍,看来是雨过天晴不久。脑子依旧不是很清晰,当意识回到脑中后,她发现她的双手双脚都是被绑着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经历了一场意外,她被人绑架了。动了动脑袋,迅速判断出这应该是一栋还在修建的楼房,四周都是砖头,她在的地方是天台,她努力回想着之前的经过。
欧阳斐!当这个名字随着那双阴蛰的眼睛一起从脑海里闪过时,安诺几乎尖叫出来。
一个男人从天台悬梯爬了上来,手里的啤酒瓶不断地向外溢着。
“你醒啦,麻醉剂放多了,差点你就醒不过来了,不好意思啊。”他吐着烟圈,语气很客气,可是却把人的生死说得像吃饭一样自然。“怎么样,这里风景好不好?你想要自由,我说过会给你,从这里飞下去的感觉一定很自由。空旷,没有阻碍,我刚才看了下,确实是!”
“你到底想干吗?”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欧阳斐径直走到安诺边上,抓住她的手臂,左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脸,“托你那小情人的福,我这几个月天天住在这里寻找自由的感觉,所以,我想让你们一起来陪陪我喽。”
安诺靠向墙边:“你什么意思?我和童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把手里的啤酒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欧阳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心中恐惧却又佯装镇静的女人。曾经,他也动过和她过一辈子的可笑想法,他竟以为,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供她读书,供她母亲的医药费,她多少都会感激他。可没想到,他亲手喂大的猫儿,竟伙同外人将他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临死怎么也要把他们拉来垫背。
“怎么我看到的不是这样呢,那王八蛋为了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你当我眼睛是瞎的吗?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我已经用你手机里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如果到天明他赶不到,啧啧,那就只能替你收尸了。”欧阳斐慢慢地坐在地上,前方的大厦灯火辉煌,却没人知道它的对面,暗如黑色胶片。
安诺白了脸,抬头迎着他一双通红得如野兽般的眼,“欧阳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欧阳斐扬起脸,看着安诺,面露狰狞:“怎么?心痛了?哈哈,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我只不过用手那么轻轻地一推,她就像张纸片一样飞了出去。”他突然大笑,不过笑声中却有些凄风苦雨般的悲凉。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杀人偿命,你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你去自首吧,白道黑道,你该知道你惹了什么样的人!”安诺死死瞪着他。
“我坐牢了,你们是不是最开心?安诺,你也是魔鬼!我提防所有人,却惟独忘记了你。原来,我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你!”此刻的欧阳斐如同鬼魅,冰冷而又带着杀气。他的手掐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看她痛苦的表情,徒劳地挣扎,竟有了一种释放的快感。听着她猛烈的咳嗽声,还有逐渐下坠的身体,他最终还是缩回手,跌坐在水泥地上。
“为什么到最后,把我逼上绝路的会是你?”欧阳斐摇晃着她瘦弱的身子,“为什么会是你!”
安诺笑得讽刺,原来兜兜转转,最后的结局还是由他们两个来完成。
“欧阳先生,你把我培养成了白衣天使,却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想当天使。我给过你机会,我们好聚好散,是你为了报复,不顾一切地伤害我,所以在你和他之间,我的选择永远不会是你,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离开。是你伤害我在先,你所谓的爱对我来说只是伤害,你懂爱吗?”她抬起头,一改以前每次见到他时的卑微,高傲地看着他。
欧阳斐扬起手掌,清脆的声音环绕在安诺周围:“你说得真好,我曾经以为,哪怕我失去所有,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可惜,原来在你心里,我永远不过只是个备用品。”
此起彼伏的笑,在空气中传播,欧阳斐扯着嗓门高喊着:“老天,你公平吗?为什么有人就能风流快活,而我却要被人践踏尊严,连一个正常的男人都做不了?那些人有什么了不起哈哈,我就是要他们,要他们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身边的咳嗽声一直持续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多到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让他变得几乎不认识自己。他曾经也是个风华少年,是谁将他变成这样的?她求他放过,那谁又来放过他?
他把脸凑近安诺,问:“那小子怎么还没来,故事要结束了,怎么能少了他呢?怎么少得了那个害得我一无所有的人!”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懂,害你一无所有的人是你自己,你凭什么把罪恶都推到别人身上。欧阳斐,你无耻至极!”安诺愤怒地打断他。
四周陷入寂静,静得能让人听见粉尘飞舞的声音。他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瓶被摔碎的声音在晨光中显得那么清脆,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斐笑着说:“他来了,你输了。安诺,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看看你的小情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
欧阳斐将一块破布塞进安诺的嘴里,紧接着,童夏就冲了进来。天边已经有点微亮了,他能勉强看清地上绑着的女人,她半坐在地上,是他熟悉的牛仔裤和一头秀美的短发,她血流满面,早已看不出五官。那一瞬间,童夏心如刀绞,猛地就要上前。
“别动,就站在那里。”漆黑的角落里响起一个低哑的声音。
童夏猛地原地站住,说:“我来了,是一个人,你出来吧。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我做的那些事和安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麻烦童医生,喔,现在应该叫童总裁才对,把衣服裤子都就地脱了。如果不习惯裸奔,可以允许你穿条内裤,反正在这里的都是老熟人,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可得知道你有没有带着武器来呢。”
童夏没有丝毫迟疑,按他的要求脱得只余一条内裤和一双袜子。
这时暗影里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哟,童总,好久不见了!最近可真是风光啊。”男人大声地打着招呼,哈哈笑着,仿佛是老朋友见面一样。
“欧阳斐你少废话,要多少钱,开个价。”童夏皱了皱眉,将目光从安诺那里强收回来,看向眼前的男人。
“哈哈,蒙童总所赐,我这几个月像条流浪狗一样风餐露宿苟活着,就为了等这一天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阳斐脸上带着笑,眼中却透出凶光,诡异得叫人不寒而栗。
“原本想着你也就是一个玩女人的货色,没想到老子反倒被你玩了一把,你这一把玩得忒大了。我所有的产业毁于一旦不说,还赔光了我的积蓄,更欠了一屁股的债,这还不算,你做得真绝,还买通黑白两道追杀我。童总给我这么大的恩赐,你说我能不想着童总吗?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差点就没挺住,可一想,总要当面跟童总说声谢谢啊,这不,就找童总一起过来叙叙旧了。只不过童总是大忙人,我跟你说不上话,只好借你女人的手来请你了。”
童夏半眯起眼,似笑非笑地说:“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和她没关系。现在我来了,把她放了,你有种就冲我来。”
“哎呀,好多人都说童总是情圣,果然是真的,为了这个小女人,竟然连命都可以不顾了。不过我想听童总亲口说说,你真有那么爱这个女人吗?”
“是,我爱她,只要你放了她,我可以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他句句情真意切,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对安诺的爱已经深到愿意为她挡住死神的地步了。
“真是感人啊,童总,你真是个痴情的男人,想不到童总不但是个多情种,还是个痴情种。”
童夏看了一眼安诺的方向,一定要拖延时间,难得对方还有心情和他聊天。他冷冷地说:“你对我的事打听得还真清楚。”
“好,童总真是个爽快的人,既然这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那么我们就来谈谈价码吧。你知道的,大哥我被你整得倾家荡产,如果问你要一个亿,应该不过份吧?”他突然用乌黑的枪口抵在了安诺的胸口。
“你别乱来。钱没问题,但是一亿不是小数目,就连我也要向公司申请,你必须给我时间。我留在这里,你把她先放了。”童夏的声音平缓,却字字铿锵。枪看上去不像假的,本来他还打算靠近对方用身上的功夫一招制敌,却没料到对方手上竟然有枪。不论真假,他都不敢再去赌,只能拖延时间等秦皓和警方布置了。
这两人都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猫捉到老鼠是不会立即咬死的,当然要先好好戏耍羞辱一顿。欧阳斐盯了他足足有一分钟,才森森地开口,“我要你跪着到我面前,你跪着过来,我就把这个女人放了。”
远远的,童夏望了一眼安诺的方向,他最爱的女人正发出唔唔的哀鸣,她在冲他摇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能感受到那份牵挂与担心,她终究做不到心狠的。
他心中一痛,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但还是对她弯了弯唇。他一步一步走回到边上,最终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就这样光着腿,在满是碎石和土渣的地上,一左一右地挪动着两个膝盖,一直跪着走向柱子的方向。这一刻,他并不觉得屈辱,他只当他是在对着安诺下跪。
尖利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膝盖,嵌进了皮肉里,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细细的血线,可是他的脸上毫无卑微恐惧之色,就算跪着,他浑身也散发着王者之气,让人不可小觑。
而安诺,早已经泪如雨下。
他跪走到欧阳斐的面前,欧阳斐恶狠狠地一脚踢在他的脸上,接着又一巴掌急促有力地扇过去,堂堂的名门公子居然也有这一天。看到童夏的唇角有血渗出来,他笑得越发猖狂,将枪口对准童夏的太阳穴,阴森地说:“你以为一亿就能让我放过你吗?老子不是吃屎长大的,我就是有那个命拿也没那个命享,别说警察会满世界抓我,就是你也会买通黑道要我这条命。我不蠢,告诉你,今天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当然了,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还没容他站起身,欧阳斐手持枪柄猛地向他头上砸来,童夏没办法闪避,只能举起双手护住头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手指骨肯定已被砸断了一根。
眼前的欧阳斐举着枪,眼红得像只饿极了的狼。
“欧阳斐,快去投案自首,不要一错再错。”童夏趁着他第三下砸下的间隙弹跳起身,一个扫堂腿就把他扫在了地上。
但欧阳斐已经杀红了眼,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泥沙就向童夏撒去,趁着童夏躲避的瞬间又捡起枪,狂叫着:“姓童的,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童夏的手指骨断了,他只能护着头微弯腰躲避。他的头被击中了,血顺着他的脸庞流下,红得吓人,可欧阳斐的狠劲一点也没有减弱,每一下都狠毒,每一下都要命!
这简直是在剜安诺的心。
她将脸蹭到墙上,终于将嘴里的布团吐出,尖叫着:“欧阳斐,这些年你干了多少坏事?所犯的罪死十次都不足惜!”
欧阳斐突然把对准童夏的枪口转向安诺声音传来的方向,说时迟那时快,童夏瞅准这个难得的机会,迅速飞起一脚踢向男人握枪的手腕,欧阳斐一个重心不稳,枪就被童夏踢飞到了天台外,二人转眼间就扭打到了一起。这一下童夏下手毫不留情,一拳头击向欧阳斐的脑袋,欧阳斐躺在地上不动弹了,童夏来不及管他是死是活,急忙冲向安诺解开她的绳子,弯腰抱起地上早已吓坏了的女人。刚冲到天台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童总,如果你和她只能走一个,你会让谁走?”
童夏猛然站住了脚,身后,欧阳斐笑得森冷,而在他另一支枪口下,是他和安诺的命。童夏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摇头,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对方不会再给他任何一丝机会。
“我让她走。”他慢慢地开口,已经没有选择了,对方是不会放过他的,此刻能救一个算一个。“诺诺,如果还有下辈子,你来做王子,我是灰姑娘,你一定要记得我这辈子对你的亏欠,来世要好好地践踏我。”
童夏的话让安诺的心好像被人捅了一个窟窿,血从窟窿里汩汩地向外冒,可是却只有她自己看得到。生的唯一机会,他最后仍旧让给了自己,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情痴。
“那么,童总,我就先送你上路了。”童夏最后望向安诺,随即将她狠狠一推,然后闭上了眼睛。一秒之后,扳机扣动,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原来,这就是他最终的结局。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就在这一秒之间,安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扳机扣动的一刹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欧阳斐,巨大的惯性带着两人翻过天台栏杆,向下坠去。朝阳穿透云层,刺出第一道光亮,那道光束里,安诺缓缓地回头,对着那个一直深爱自己的男人露出最真挚的笑容,那抹笑里是对他所有的感谢,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终于用最宝贵的东西报答了他给予的爱!
“诺诺……”指尖与指尖最后的相触,他想紧紧地握住她,却再也没有了力气,只能任修长的手指在天台上划出无数道纵横交错的血痕,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流淌而出,和眼泪混成了一体,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一切,所有的眼泪都浮成了光,光圈里只有一个女孩的脸,那么明朗,那么,清丽!
如果时间停止,此刻会不会是永恒?
呼啸的风吹过,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谁,在世上又走完了一个轮回。
楼下,闪烁的警灯与朝阳辉映成一片。
香港玛丽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病床上的安诺面白如纸。因为警方在楼下已经布置了救生气垫,他们所在的楼层并不算很高,欧阳斐和安诺又奇迹般地掉在了气垫上,所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欧阳斐被警方抓获,安诺惊吓悲伤过度,还晕厥着,氧气罩下的她,依旧有眼泪不断涌出,纷乱地爬过她的每一寸脸颊。那种悲恸,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陪着一同落泪。
她看到自己站在凤凰花下,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不由地转头看去,在她身后的拐角处,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踏着一辆山地车而来,见她看过来,也回以微微一笑。
他的背后是一大片凤凰木,阳光从外面透了进来,照在他的身上,耀眼无比,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金光,整个人仿佛带了那么一点儿仙气。因为阳光的缘故,安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轮廓漂亮分明,带着一点书卷气息。
那一刻,她分明听到是谁叫了一声:童夏!
他的笑容那么漂亮,漂亮得像是春天落下的雨滴,滋润着她受伤的身体。梦里他最后的怀抱是那样用力,就像面临绝境的老牛要倾尽最后一点力量去护住它的犊子。
明明是在做梦,可梦里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是那么的真实,梦里面的那一张笑脸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脑海里,从此挥之不去。
眼角涌出的是更多的泪,她慢慢睁开泪眼,看到床边围着好多穿着白大褂的人,秦皓也在。这次,他又该骂她了,她果然是个不祥的人,不但自己衰运不断,还连累着身边的人都没有安宁的日子过。她姓安,可是她却没能安稳过好每一天。
那么多穿白大褂的人中,却没有那一双温和的眼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艰难地要摘下氧气罩,秦皓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要做什么,是不是想说话,别急,我来帮你。”他轻手轻脚地取下了罩子,凑近安诺的脸,问:“你是不是想找他?”
安诺点了点头。
“童夏现在正在另一间抢救室里。”安诺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蠕动着的唇瓣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说出一个段完整的话。最后她咬紧牙关,含糊不清的吐了四个字:“我……要看他。”
秦皓一愣,周围的人也都随着这三个字而垂下了头,他们脸上那种哀伤的神情,让安诺那颗勉强跳动着的心再次深深沉入了谷底。她从楼上摔下来都没死,童夏怎么可能会有事?难道他还是中枪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猛然坐起了身子,一把拨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跌跌撞撞地就要下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立即有三个护士上前来按住她,让她躺好。安诺不停地摇头,滚烫的水滴掉落下来,砸在手背上,她知道是自己的眼泪。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明明那么强烈,她却始终无法发出半点声音,体内的某个地方被彻底地掏空了。
秦皓受不了了,安诺这样下去不行的,他不能再让历史重演,只能狠下心给她当头一棒:“安诺,我坦白和你说了吧,童夏的脑袋被砸了个洞,这次受伤虽然不算很重,但他之前因为车祸就损伤过颅脑,所以引起了不可预计的后果。他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就算能救回来,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
秦皓泪流满面:“安诺,童夏豁出了命去救你,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正常地活着。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是千古罪人,就对不起他为你付出的一切。”
“我不信……我不信……我这样都能活下来,他一定也可以的……你们这群骗子,只有他不会骗我,我要去问他。”安诺疯了一样地挣扎,主治医生闻讯赶来,马上交代护士,准备给病人注射镇定剂。
“去拿个轮椅,让她去。”秦皓开口,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安诺目光呆滞地坐进了轮椅里,被秦皓推了出去。
趴在重症室的门上,透过门上的一个小窗,她看到童夏头上缠着纱布,不时有血渗出来。他依旧闭着眼睛,她好怕,好怕他太累了,会这样一直睡过去。
“他会和上次一样醒来的,是不是?”安诺抓着秦皓的衣领,就好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仿佛只要他说一声没事,童夏就能马上醒过来一样。
“如果他死了我怎么办呢,你说我还能活得下去吗?我不想他在阴森森的奈河桥边等我那么久,阴间很冷的,很冷的……”
秦皓抱住了哭泣的女人,一声声地安慰,“安医生,童夏从小身体底子就好,你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挺了过来了,这次也不会有事的。”秦皓的声音也在颤抖,可是他不能不镇定,这个女人已经面临崩溃了,他不能让她再出事。上天就别再折磨这一对儿了,给他们一些希望和幸福吧,如果童夏清醒了而安诺又倒下了,还不知道又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呢。医生是相信奇迹论的,所以他相信童夏就算是为了安诺,也一定会醒的。
“你保证他会醒来娶我的,是不是?”安诺抓着秦皓的衣袖。
“是,是,他最好了,早晚会醒来娶你这个傻女人。”秦皓差点就喘不上气来。
“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有脸在这里?”林晓晓从人群里冲出来,对着轮椅上的安诺抬手就打,秦皓迅速拦了下来。
“你还拦我,重色轻友的东西,童夏都要死了,是被这个女人害的,她害了他一次还不够,非要把他缠死。童家二老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们不能来和她计较,但我怕什么,今天我非要教训她,谁都别想拦着。”林晓晓疯了似地抬脚就要踹安诺,秦皓大喊,“她怀着孩子,是童夏的孩子,童叔童姨,你们要看到童家绝后吗?”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孩子?是啊,她是有孩子的。原来孩子没事,老天保诺,安诺紧紧抱着肚子。
“好了,他知道你在外面,会好好活下去的。”秦皓拍了拍安诺,转身去安抚童家二老。
值得吗?真地值得吗?她值得这个优秀的男人一次次为了她去送命吗?安诺扑通一声跪倒在童家二老面前,不停地磕头,眼泪再次决堤,“是我,都是因为我,童夏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我是扫把星,是祸水,沾上我的人都要九死一生,不得善终。我对不起你们,我害得你们儿子差点死在车轮下,现在我还在害你们的儿子。我一定是天煞星转世,最重要的人都死在我面前,我上辈子犯了什么不能饶恕的罪孽?这辈子要这么惨?自己惨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你们,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如果死的是我大家都会好好的,是不是?”
“该死的还是会死,我们是医生,别唯心论。”秦皓说。
“他的命就是我的命,命那么重要的东西,他都不要了,那我他肯定也不愿要了,我的命又该扔去哪里?我不想走绝路,我想好好活,跟他一起,好好活着,可我是个该死的女人啊,从来就只会让他失望,又矛盾又可恶又神经,你们知道吗?我现在有多憎恨那个故作清高的自己,是我辜负了他啊——”
“安诺,你别说了,我都懂,我们都懂。”秦皓在心疼,心疼,再心疼,原来他一直都看不上的爱情竟然可以这么伟大。
她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本来就哑了,叫久了更是嘶吼着,那声音并不动听,甚至有些骇人。
一个如此跪着喊着说“都是她的错”的女人,要旁边的人怎么忍得了?她每一次哭喊都在生生挖人们的心,谁人不心如刀绞!
秦皓抱住她,她的身体却执意往下滑,她跪在地上,仰着头,不停地哭叫:“你说我们要有三生三世,现在,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了?童夏,我错了,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求求你,想想我,看看我好不好,我一个人,一个人怎么活,怎么活?”
童母实在受不了,和秦皓一起拉她,可是她不起,就是不起,甩开他们的手,一直叫,叫声挖人的心。“童院长,我错了,你帮我跟他说说,我错了,我真地知道错了,让他别恨我,别抛下我。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可你让他也想想我的好,给我留一点念想,一点念想,童姨你跟他说说,说说,我明白了,明白了,我给你磕头,你帮我说说……”
哀号响彻每个人心底,突然,她猛烈地咳起来,童母的眼睛已经通红,想骂又怎么开得了口。
“诺诺,别再说了,一切为了孩子。”秦皓心疼地都想给她跪下了!
她果然不再说了,只是,泪,不停地在流,仿佛这一夜就要流光。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眼泪混着鲜血,异常鲜艳。
她再度醒来已经躺在了病房里,上天没有带给她奇迹降临的消息,但童夏还有呼吸,这已经足够让安诺坚持下去。
童夏病情稳定后就被接了回去,那一天,回到病房的安诺先看了眼仪器,看到一切生命体征正常,她才趴在床边小声说:“欧阳斐自杀了,都过去了,童夏,我们也该回家了。”
她有时候一个恍惚,会觉得那些残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她和童夏似乎就这么吵吵闹闹地一路走来,然后,很自然的,他爱上她,她也爱上了他。
但她觉得自己还是要清醒些,因为她还有个大肚子。童夏成植物人的第一个月,她吃不进任何东西,吃了就吐,她不想妥协,强迫着自己吃,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消瘦,枯萎,他的笑脸在她眼前依然那样灿烂,她忘不了他,忘不了。她还有孩子,这些,她都懂!可是,真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就成天警告自己,不能哭啊,再哭,身体会受不了的,会受不了的!
童夏的用心良苦,她必须要成全。
“安医生,快件。”有人叫。
安诺接过,是从芝加哥寄来的一封信,她慢慢撕开信封。
她小心地将里面的信拈出来,信纸是那种最普通的商务通讯纸,质地很好,整齐地叠了两道。信是这样写的:
安诺:
你好!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离开了所熟悉的地方。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有点无奈,但是更多的是祝福你和童夏能够幸福,如果说我们是对手的话,那么你是一个值得我尊敬的对手,说句老实话,我要是童夏,也会选择你。
我在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运用自己的“心计”去解决问题,但是你就不一样。童夏曾经很无奈地对我说,你真的是个很傻的人,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在我的记忆中,你一点都不完美,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了。爱情中的两个人要的不是彼此都是完美的,而是彼此的契合,他是个不怎么发脾气的人,但是我看到你总能够轻易触动他的神经,让他按耐不住急躁,掩饰不了情绪的波动,但是你的一个眼神,同样可以安抚他的躁动,平息他的怒气……我并不是说我和他不合适,但是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我拼命地想回到从前,可是我和他的相处却让我们在感觉上像是陌生人。
可我没有认输,我用了很多手段想要拆散你们,DNA的事件,是我动的手脚;那天我在病房外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当即就录了音,去网站上发音频。我真的不是个高尚的人,还有些睚眦必报,这有可能是我的外貌造成的。我总是比较容易得到偏爱,就算是耍耍小聪明,也会得到多数人的原谅。
但是,我却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原谅了,我带着这份遗憾离去,请你,好好珍惜这个男人!
林晓晓执笔
她不知道林晓晓对童夏的爱有多深,只知道童夏现在这个样子,小卢,林晓晓,曾经爱慕他的那些花痴都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撤退,她想,或许,一切都尽在不言中吧,如果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似乎也不错。
童夏,如果这个世界狭窄得只剩这一点空间,只要身边陪着的人是你,我也不会觉得孤单。
她,呵地笑出了声。
现在,她每天除了守在童夏病床前说话,就是散步。因为孩子的关系,童家勉强让她住进了家里。清晨,她会不顾别人的眼光,挺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在高干大院的青石板路上,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流溢出一种怀孕时特有的温婉圣洁的光。
春节又要临近了,童夏依旧是那个样子,似乎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这个城市雪下起来就没怎么停过,天倒也不怎么冷,安诺和童夏挤在大大的床上,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肚子上,让他感受孩子的胎动。她知道童夏虽然昏迷着,但一定是有感觉的,他能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份心意。
“老公,呃,还是叫童夏好了。”安诺侧躺着,睡不着,和他说话,“我的预产期快到了,到时候你陪我进产房吧,要不我就在你这病房里生好了。”说完她又否决,“不行,据说大多数男人看了生产过程会受到惊吓,以后对那方面就没有兴趣了,你还是在产房外头等我好了,反正一刀剖开再缝上就行了,挺简单的。”
她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我只生这一胎的啊,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着孩子出生吗?这辈子就一次,看吧,好吗?醒过来看看啊!好吧?”
肚皮上童夏的右手似乎动了动,安诺差点心脏停跳,这是个错觉,是吧?
安诺更不踏实了,她随时随地都要紧紧握着旁边男人的手,就怕他醒来那一刻自己错过。
安诺打电话给秦皓,秦皓说一来可能是她的错觉,有可能只是胎动。二来嘛,即便是真的有点动作,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死透了,完全不给安诺一点希望。安诺气得挂了电话便自言自语:“死老鼠,你等着,看我让不让我家孩子认你做干爸!”
阵痛是在下午二时开始的,疼得她虚汗直冒。
她不是个有多大毅力能忍痛的人,已经哭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实,她好想说话,想大喊童夏的名字告诉他她很疼,可这个时候,什么矫情的事都做不出来了,只剩下疼!
医生早就准备好了,在产房里等着,童家的准备很充分。羊水破了,听医生说羊水浑浊,得剖腹,她当时泪直流,可就是咬着唇不说话。剖就剖吧,剧痛已经侵入了整个神经,她甚至觉得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安诺,要勇敢!瞧,你和童夏的孩子马上要出来了,他在看着你,他一定正在看着你。”临进手术室,秦皓在她耳边嚎。
奇迹般的,她有了力量,打了麻醉,她还完全能感觉到医生们在她肚子底下横割了一大刀,然后,用手从她的心脏附近慢慢地把孩子顺着挤压出来。不一会儿,孩子“哇哇”地哭出来,她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是不是很痛?”这是护士在问,可她们永远不知道,她的心已经空了一大块,那里才是最痛的地方。
出来后,她看到童夏的父母,哭了!
“真漂亮,像童夏小时候。”童妈抱着孙女爱不释手,宝宝在睡觉,格外乖。
安诺眼睛有点儿发酸,她想对他们说声对不起,她没能给他们生个孙子。
童夏,你已经睡了二百七十天了,突然间很想你,很想很想。她独自躺在被里紧咬着自己的手臂,眼泪又决堤般地流下来。月子里,她不能去看童夏,就又开始想他漂亮的笑脸,想他皱眉耍赖的模样,想他亲她的样子。
然后,无望地哭,脸陷进枕头里,像个孩子般痛哭着。
都说生产后身材恢复起来有些麻烦,可安诺真真是个怪,竟然迅速地瘦了下去,让人见了妒忌得要命。
她原本就瘦,怀孕的时候,也只是肚子大了。
孩子睡得正香甜。很乖巧,也很安静,从来不闹人,醒来了就睁着眼睛四处瞧。不哭不闹也就罢了,要真逗她,小家伙就咧着嘴笑,跟个小傻子一样。
看到秦皓的第一眼她就骂:“你这个打着专家旗号的庸医,骗子,还说昏迷的人会在关键时刻醒来,简直是扯淡。”
秦皓耸肩:“没醒也正常,就算意志力再坚强,可毕竟伤得太重了,还有生命迹象已经是奇迹了。”
安诺偏过头去,不想再跟他说话,但愿老天爷不是又耍她一次。还能怎么样呢?最坏的情况她都经历过了,锥心刺骨的疼也挺过来了,依她的经验看,下一次的疼痛会比上一次减轻,就当老天爷对她的考验好了。当然,如果老天爷坚持要一次次耍她,她也没办法,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出了月子,她索性搬到童夏的房里住。每天照顾完了孩子她会跑回去给童夏翻个身或者说两句闲话。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给童夏擦拭身体,突然停住了全部动作,原来她替童夏擦洗身体某一部位时,那里居然慢慢有了反应。安诺震惊地沿着他的身体缓缓看去,童夏正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两个人像是石雕一般对望着。
“你……在调戏我吗?”她问。
“不,是你在调戏我!”他答,“诺诺,我怕我死了你就会被别人照顾一辈子,我怕那些人照顾得没有我好,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醒过来。”
两人微微一笑,前尘往事,万种风情,归于一刹!泪水,再次奔涌而下,她轻轻吻上他的唇,阖上眼,足矣,这一生!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