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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马里曼萨穆萨

　　1312年至1360年，马里帝国的富有逐渐为外界所知。

　　1312年，为了安全起见，马里国王将王位传给他的一个表侄子，踏上了探险之路。

　　这位国王是阿布·贝克尔二世（Abu Bakr II），是松迪亚塔的外甥。他舅舅是一位伟大的穆斯林征服者，将马里建成独立的王国。当时马里已有50多年的历史。它吞并了东部附近城市加奥（Gao）和马尼（Mani），控制了整个塞内加尔河流域。马里疆土一直延伸至非洲西海岸。

　　再向远处就是大洋。

　　他的表侄后来说：“前任国王认为能够到达大西洋的彼岸。他强烈希望能这样做。所以他准备了400艘船，一半装满劳力，一半装满金子、淡水和其他物资，这些物资足够维持数年。”阿布·贝克尔二世对新任命的舰队最高长官下达了严令：向西航行，直到快要用尽食物和淡水时才能回来。

　　很久以后，只有一艘船返航。船长向国王汇报，整支舰队都陷入激流，只有他的船得以幸免。“他们没有回来，”他告诉阿布·贝克尔二世，“没有人再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很显然，马里的探险队陷入了北赤道洋流。在信风的作用下，洋流向西流向了加勒比海。

　　再没有找到一点探险队的痕迹，但阿布·贝克尔二世仍旧相信他能够到达大洋的彼岸。他准备了一支更大的船队，共有2000艘船，一半的船只装满生活物资。他亲自乘坐头船出征。“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的表侄后来说，“以及所有跟随他的人。凭借继承人的身份，我就成了国王。”

　　作为国王的表侄和副手，穆萨（Musa）成为马里的曼萨（Mansa）。他的眼睛不再盯着西方，而是转向了相反的方向——通向麦加的东方。一位熟悉他的人说：“他非常虔诚，勤勉地祷告，诵读《古兰经》，赞颂真主。”他最大的愿望是去麦加朝觐。

　　但他的计划在12年后才得以实现。1324年，伊本·白图泰开始横跨非洲北部边缘之旅，穆萨也开始了他的朝觐之旅。他带着奴隶、士兵、官员和他妻子的500名女仆组成的商队，经过尼日尔河流域，朝着东北的开罗进发，然后穿过贸易路线和塔阿扎产盐区。

　　麦加仍在巴赫里苏丹的控制之下，而开罗是从西非到阿拉伯的必经之地。在那里，穆萨与廷臣伊本·埃米尔·哈吉卜（Ibn Amir Hajib），即旧开罗（Old Cairo）的总督，相处十分愉快。14世纪的阿拉伯历史学家奥马里（al-‘Umari）记载道：“穆萨告诉哈吉卜，他的国家十分广阔并且临海。他以武力征服了24座城市，包括这些城市周围的村庄和土地。”穆萨要求这些被征服的城市使用黄金作为贡品。

　　不论穆萨告诉了总督什么，总督在对话后坚信，非洲的黄金是从地里长出来的，长在金树上，这种树的根也是金的，只需拔出来抖一抖就可以得到黄金。他有这个错误的想法大概也是可以原谅的，因为马里商队的行为给人的印象就是，尼日尔山谷的黄金就像山羊奶一样普遍。伊本·赫勒敦说，穆萨带了成千上万块金锭，足足80担，每担重120多千克，总计超过10吨。在停留的这段时间里，他挥霍黄金，导致开罗黄金至少贬值了25%。“这个人把开罗变成了黄金的海洋，”总督后来说，“他给埃米尔的宫廷和王家重要官员都留下了1担金子作为礼物。”

　　但是，曼萨和他的会计官们都缺乏远见，在穿过开罗的旅途中，马里曼萨花掉了大部分钱。在朝觐克尔白结束后又经过这座城市时，他破产了。他不得不向开罗的放债人借钱，用于穿过沙漠返回马里的行程。放债的人向他索要复利，最后他用2.33倍的价格偿还了所有借款。

　　阿布·贝克尔二世向西的探险让穆萨登上了曼萨宝座。多亏穆萨向东的朝觐之旅，马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欧洲人绘制的世界地图上。犹太制图师亚伯拉罕·克列斯克（Abraham Cresques）为阿拉贡的佩德罗四世（Peter IV）绘制了宏大的加泰罗尼亚地图。在地图上，穆萨手持黄金节杖和黄金球，戴着黄金王冠，坐在黄金王位上。

　　在穆萨统治末期，欧洲一些国家的商人和使臣往返撒哈拉沙漠数次，他们寻找黄金，缔结联盟。1337年穆萨死后，马里依旧强大。外界关于马里的富有和长在土地里的钱财的夸张传说一直在流传。而在马里国内，各派系开始蠢蠢欲动。

　　地图14-1 鼎盛时期的马里帝国

　　穆萨的儿子马汉（Maghan）继承了他的王位，他曾在父亲长期不在国内时摄政。但他在位仅4年就去世了，他的叔叔苏莱曼（Sulayman）宣布继位。伊本·白图泰称苏莱曼是“最贪婪和最无用的人”。白图泰在苏莱曼当政期间曾到访马里，被告知苏丹有礼物赏赐，然后就收到了“三片面包、一片干鱼片和一碟酸牛奶”。他本以为赏赐至少是一匹马和一两件黄金礼服，因此非常生气。他直言不讳，对苏丹表达了不满，然后就获得了一座房子和待在马里期间的日常用品。

　　苏莱曼有理由怀疑这些来访者。穆萨死后，越来越多的外人来到马里，想寻找长在地里的黄金树，而且他们会利用马里人容易上当受骗的特点。前一代的老开罗总督提到，开罗商人肆意地剥削穆萨的商队。总督向历史学家奥马里解释道：“商人们曾告诉我他们在非洲人那里取得的利润。非洲人得用5第纳尔去买一件衬衫、斗篷、长袍或其他衣服，但实际这些东西连1第纳尔都不值。都是由于他们单纯朴素，太容易相信别人，他们才会受骗。”然后他又补充道：“再后来，这些非洲人对埃及人印象差到了极点，因为埃及人明显满嘴假话……还漫天要价。”

　　然而，很明显苏莱曼觉得伊本·白图泰不会带来什么危险，这份尊敬也在某种程度上抚慰了来访旅行者被冒犯的骄傲之心。伊本·白图泰在马里停留的两个月间，对这个王国提供的安全保障和公正待遇勉强表示了敬意。他写道：“在这里，旅者丝毫不用担心小偷和强盗。”他也表扬了马里人的虔诚，因为背诵整本《古兰经》对他们来说很寻常。奥马里记录道：

　　他们现在的曼萨叫苏莱曼，是曼萨穆萨的弟弟。他控制的土地是他哥哥靠征战统一起来，并使之成为伊斯兰教的土地的。在这里，他哥哥建造了无数的清真寺，还将周五作为穆斯林的祷告集会日，进行正午祷告的宣礼。他哥哥是最伟大的穆斯林苏丹。他统治着最广阔的疆土，拥有最庞大的军队。他最勇敢、最富有、最幸运，在对抗敌人时也取得了最多的胜利。 注释标题 Ibid., p. 261.

　　图14-1 加泰罗尼亚地图上的马里国王曼萨穆萨

　　图片来源：John Web/ The Art Archive at Art Resource, NY

　　在苏莱曼近20年的统治里，马里帝国被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权威下。伊本·白图泰说，跟其他国家的臣民相比，他的臣民“在国王面前贬低自己……”，他们匍匐在地，往头上撒土。苏莱曼享受着曼萨的豪华排场：手执黄金武器，身穿黄金盔甲，身边跟着成排的侍臣和突厥马穆鲁克骑兵，以及从埃及带回的奴隶战士。他们必须在他的面前保持严肃和忠诚。“无论是谁在曼萨上朝的时候打喷嚏，都会被严厉处罚。”奥马里解释说。

　　1359年苏莱曼死后，在他统治时期早已蠢蠢欲动的政治派系各自扶持穆萨的不同后代。这个国家分崩离析。

　　苏莱曼的儿子丰巴（Fomba）和马汉的儿子马利·贾塔二世（Mari Diata II）的支持者发动了内战。战争持续一年以后，丰巴被杀死，马利·贾塔二世得到了王位。14世纪的编年史家伊本·赫勒敦记载道：“他是他们中最邪恶的一个统治者。他对被统治者施以残忍暴政。”

　　政变后，许多马里人在塞内加尔河和冈比亚河流域之间起兵造反。他们不再顺从暴君马利·贾塔二世，而是结成了三个独立但相邻的家族联盟，分别是瓦洛（Waalo）、巴奥勒（Baol）和卡约尔（Kajoor）。他们都说沃洛夫（Wolof）语，相互独立但集结在一起，接受一个国王的管理。国王由部落中地位较高的人从部落中选出，这很像德意志统治者的选举方法。

　　根据传统，被选出的第一任国王拥有沃洛夫语名字：那迪亚迪亚那·恩迪亚耶（Ndiadiane N’Diaye）。关于他，我们所知甚少，但是传说中保留了一个关于他的生动细节。那迪亚迪亚那是位魔术师，他不是伊斯兰国王，而是传统的非洲统治者。马里国王曾统治过一片穆斯林地区，但在对穆斯林忠诚信仰的掩饰下，古老的做法仍然保留了下来。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