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诺曼人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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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诺曼人的征服
1042年至1066年,戈德温伯爵未能让儿子们登上王位,哈雷彗星掠过天际,诺曼底的威廉则征服了英格兰。
1042年,爱德华39岁,他的性格被永久地打上了幼年生活的烙印。他还不到13岁时,父亲就过世了,母亲再嫁给一个想杀死他的男人,然后他又被送到一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家去生活。因此他成长为一个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人,他因虔诚而闻名[他因此得到“忏悔者爱德华”(Edward the Confessor)的绰号],但同时他也心硬如铁、冷酷无情。贤人会议拥立他为国王之后,他刚一即位,就下令将他母亲的财物全部充公。“他拿走了母亲所有的黄金白银、珠宝玉石,以及她所拥有的其他贵重物品,”编年史家伍斯特的约翰这样写道,“因为……她给予他的太少了。”仇恨在他心中酝酿了这么多年,就算他现在当上了国王,也还是放不下。
爱德华很快就发现他的王位并不稳固。此时,实际上左右着贤人会议做出各种决议的,是统治着英格兰4个伯爵领地的那几个伯爵。他们位高权重,国王若是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就当不成国王。而戈德温,那个很会见风使舵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现在是4个伯爵中权势最大的一个。事实上,据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在《英王本纪》(Gesta Regum Anglorum)中的记载,戈德温甚至对国王说过这样的话:“我在英格兰的威信极高,我倾向于哪一方,命运之神就会向哪一方微笑。我要是支持你,就无人胆敢与你作对,反之亦然。”
也可能戈德温从未把如此明确的威胁说出口,但爱德华肯定明白这位老伯爵的权力大到何种地步。1045年,为了保证得到戈德温的支持,国王娶了戈德温的女儿伊迪丝(Edith)为妻,还给了戈德温的儿子哈拉尔“东安格利亚伯爵”(Earl of East Anglia)的封号。戈德温家族现在控制了4个伯爵领地中的两个,还占据了国王的寝宫。毫无疑问,老戈德温本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诞育下一任的英格兰国王。
但这桩婚姻很可能一直都有名无实。爱德华禁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在他可怕的童年里,他养成了钢铁一般的自制力,这使他得以与外界保持距离,使自己不受伤害,但这也使他无法与他人进行身体接触,无论对方是男是女。而且他也并不是特别喜欢伊迪丝,她不过是他与戈德温玩的政治游戏中的一枚棋子。就像亨廷顿的亨利所说的那样,他娶她不过是“为了以此为交换,好让强大的戈德温伯爵帮助自己保住国王之位而已”,他从未忘记过这一点。(另一位编年史家则说,谁看到这位新王后,都会既震慑于她的学识,又震惊于她“毫不谦虚,且容貌丑陋”。)
而且,他尚未完全屈服于戈德温的控制。之后有7年的时间,爱德华一直在努力赢得另外两位伯爵的忠诚,他们分别是麦西亚伯爵利奥夫里克和诺森布里亚伯爵斯沃德。这两位伯爵都觉得戈德温是个像蚂蟥一样的吸血鬼,除掉他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利的。到1051年的时候,爱德华觉得时机已到,于是他流放了戈德温、哈拉尔及其家族的所有其他成员。他将伊迪丝送进了女修道院,宣布将威塞克斯收归王室所有,并将年轻的哈拉尔·戈德温森的东安格利亚伯爵之位授予利奥夫里克的儿子,斯沃德得到的奖赏则是金银财宝和一个主教的职位。
图44-1 英格兰和丹麦王室
老戈德温逃往西法兰克,但他拒绝接受流亡国外的命运。据伍斯特的约翰所说,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能言善辩,十分擅长说服公众接受他的决定”。于是,他趁爱德华还来不及召集舰队阻拦的时候,赶紧纠集了一帮支持者,乘船沿泰晤士河而上,深入人民内部寻求支持。伍斯特的约翰说:“他会见伦敦市民,有的通过中间人,有的由他本人亲自接触……成功地使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他这一边。”此时,爱德华的军队已经召集起来,但他们都不愿与公众舆论作对。“几乎所有人都不愿意攻打他们的亲人和同胞,”约翰写道,“因此,双方贤明人士都出面帮助国王和伯爵握手言和。”
爱德华棋差一着,输了这一局。在戈德温煽动起来的压倒性支持面前,他让步了,重新封老戈德温为威塞克斯伯爵。他还被迫将伊迪丝从女修道院接了回来,又让利奥夫里克的儿子交回东安格利亚,将其归还给年轻的哈拉尔·戈德温森。
老戈德温并没能支撑多久,1053年复活节后的星期一,他死于中风,死后备极哀荣。但此时年轻的哈拉尔已颇具其父之风,他与父亲一样善于争取公众的支持。他亲切迷人、风度翩翩,是一位优秀的管理者。爱德华再次向公众舆论屈服,将老戈德温原来的威塞克斯伯爵之位授予了哈拉尔。
面对戈德温的手腕,其他几个伯爵都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权力。1054年,诺森布里亚伯爵斯沃德赢得了巨大的声誉,原因是他挥师北上,与苏格兰人对阵,在战斗中杀死了高王麦克白。苏格兰人又一次被迫宣誓效忠于英格兰国王。但哈拉尔·戈德温森的成就与此也不相上下,他向西部进军,痛击威尔士叛军,迫使他们也像苏格兰人那样俯首称臣。
1057年,哈拉尔和与他同样出自戈德温家族的几个兄弟在英格兰总共四个伯爵领地中占据了三个。其中最年长、最有权有势的大哥哈拉尔很快就证明他的权力堪比国王。当他的兄弟、诺森布里亚伯爵托斯蒂格开始提高税率并派兵强征税款,从而使诺森布里亚人民不胜其扰时,是哈拉尔出面约束他——这通常是君主的特权。他亲自领兵与托斯蒂格作战,将自己的兄弟击败,迫使其离开英格兰。托斯蒂格逃往挪威,在继承了“好人马格努斯”王位的挪威国王哈拉尔·哈德拉达(Harald Hardrada)的朝中躲了起来。托斯蒂格满腔怒火,等待着复仇的时机。
之后的一连串突发事件很快就给了他发泄的机会。
首先是1064年的某个时候,哈拉尔·戈德温森在海上遇到了一场常见的麻烦。当时他正在英吉利海峡航行,突然遇到一场风暴,船被吹向东方,最后在诺曼底海岸搁浅。哈拉尔现在既没有船,又没有人,也没有钱,只好向诺曼底公爵“私生子威廉”(William the Bastard)求助,希望对方向他提供这三样东西,好让他回家。
此时,诺曼底的一片混乱已经平息。艾玛的侄孙、“私生子威廉”继承爵位时只有7岁,此时他已长大成人,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了公国内的叛乱。1064年,他已36岁,军事经验极其丰富。
我们无从得知这两个男人见面之后究竟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流。就像大卫·豪沃思(David Howarth)所说的那样,有关这次会面,一共有9种不同的说法。哈拉尔为了回家,到底许给威廉什么样的好处,英格兰、诺曼和丹麦的史家对此各执一词。我们所能确定的是,当哈拉尔离开诺曼底时,“私生子威廉”已经决心要成为英格兰的下一任国王了。“忏悔者爱德华”已年过花甲,显然也不打算生育继承人了。威廉是他的表侄,也是与他血缘关系最近的成年男性亲属。哈拉尔的父亲戈德温曾经左右国王的人选,如今,哈拉尔本人也可以帮助威廉获得英格兰贵族的支持,但他也无法做出更多承诺了。毕竟让谁来当国王也不是他一个人(或其他任何人)说了算的,选举国王是英格兰贤人会议的任务。
总之威廉给哈拉尔·戈德温森提供了人员和船只,将他送回了英格兰。过了一年多一点,在1065年的圣诞庆祝活动期间,“忏悔者爱德华”病倒了。他死于1066年1月5日,并于翌日被葬在刚刚落成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就在同一天,爱德华甫一下葬,贤人会议即刻召开,选举哈拉尔·戈德温森为英格兰的下一任国王。
但他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几年之前,“忏悔者爱德华”就从匈牙利接回了“刚勇王埃德蒙”的孙子。埃德蒙的儿子,当年那个被瑞典国王救了一命的学步小儿,在匈牙利被抚养成人,娶了一位匈牙利妻子,生了个儿子名叫埃德加(Edgar)。“忏悔者爱德华”将埃德加带回英国,收为养子。
但埃德加当时只有15岁左右,而且基本上算是个外国人。贤人会议更倾向于选择一个成年人、一个已经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人来当国王。从《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可以看出,爱德华本人在临终前也曾建议由哈拉尔来继承王位。因此,哈拉尔·戈德温森于威斯敏斯特教堂被宣布为英格兰国王哈拉尔二世(HaroldⅡ),他是第一个在这里加冕的君主。
图44-2 巴约挂毯(Bayeux Tapestry)细部
旁观者指着飞过天空的哈雷彗星,右侧是哈拉尔和随从。图片来源:Erich Lessing / Art Resource, NY
“私生子威廉”立刻着手准备入侵。风向和潮汐条件对他不利,这暂时阻止了他,但哈拉尔知道,诺曼底公爵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确信诺曼人将在春暖花开之后天气条件允许的时候发动袭击,于是他组建了一支常备军,让他们安营扎寨,时刻保持高度警戒。在4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出现了可怕的天象,这进一步证实,确实有巨大的威胁正在逼近。据《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记载,那是“人们从未见过的景象……一颗长了毛的星星”。哈雷彗星的椭圆形轨道把它带进了英格兰人的视线,它在天空中闪耀了整整一个星期。
但到8月底的时候,哈拉尔开始放松警惕。英格兰陆军和海军已经等了好几个月:“整个夏秋两季,海边到处都驻扎着陆军……到圣母马利亚诞辰的时候,这些人的军粮已经见底,没人能让他们继续安心驻扎在那里了。因此国王允许他们解散各自返乡,自己也骑马返回内陆,船只则被遣往伦敦。”
圣母圣诞节是在9月8日,哈拉尔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不会有人赶在这个时候攻打英格兰。由于担心遇到风暴,船员们秋冬两季都不出海。两年前就是这样的风暴将哈拉尔抛到诺曼底海岸上去的。但就在哈拉尔返回伦敦,准备着手治理国家的时候,却发生了两件事情。其一是他的兄弟托斯蒂格的愤怒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他终于说服挪威国王哈拉尔,让其相信只要他能在英格兰海岸登陆,英格兰人就会抛弃哈拉尔·戈德温森,而投奔在他的旗下。于是这两个人从心怀不满的苏格兰人中征募了许多士兵和船只,他们时刻密切关注着南方哈拉尔军队的一举一动,当冬季英格兰部队开始拔营的时候,挪威和苏格兰联军随即发动入侵。
与此同时,显然完全是出于偶然,“私生子威廉”也失去了耐心。等了许久也等不到有利的风向,他已经等够了。于是,9月的第二个周末,他率领攻击舰队进入英吉利海峡,但在那里立即遭遇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有些船沉了,有些被风吹得偏离了航线,入侵部队的士兵也有一部分葬身鱼腹了。英格兰的哈拉尔二世对海上发生的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当时正在伦敦,突然从北方传来了可怕的消息:哈拉尔·哈德拉达和托斯蒂格已在约克附近登陆,哈拉尔的乌鸦旗帜就在他们的头顶上飘扬。仓促间一支英格兰军队集结起来前去阻击他们,却被敌人歼灭。约克已同意于9月25日正式投降,届时还将奉上人质。
哈拉尔二世付出了超人的努力,将四处分散的士兵聚集到一起,带着他们离开了伦敦。他们在约克计划投降的那天早上及时赶到。哈拉尔·哈德拉达和托斯蒂格骑马来到之前约定会面的地方,斯坦福桥(Stamford Bridge),却发现等在那里的不是好欺负的约克人和他们选出来的人质,而是英格兰国王和他的军队。
地图44-1 黑斯廷斯战役
两军立刻抽刀拔剑。亨廷顿的亨利为我们生动地描绘了这场战斗的景象。“这是一场殊死搏斗,”他说,
两军从黎明一直厮杀到中午,激战过后,挪威人被迫撤退……他们踩着阵亡将士的尸体逃过了河,又在那里继续坚守阵地。有一个应当青史留名的挪威人,他守在桥上,手持一把挪威特有的战斧,砍倒了40多个英格兰人。他一个人阻挡了整支英格兰军队的前进,坚持了将近9个小时。最后,还是有人划船来到桥板底下,用矛穿过桥的缝隙,才将他刺死。 注释标题 Henry of Huntingdon, p. 209.
英格兰军队蜂拥过桥,将挪威部队的残余力量屠杀殆尽。哈拉尔·哈德拉达和托斯蒂格两人都战死沙场。哈拉尔·哈德拉达的儿子率挪威人投降,哈拉尔二世接受了,将他们放回家去。哈拉尔·哈德拉达的儿子带领挪威余部返回了家乡:当初入侵英格兰的300多艘战船只剩下了24艘。
然而,哈拉尔二世如此来之不易的这场胜利却让他丢掉了自己的王国。他率领部下到约克来补充给养,打算稍加休整之后就启程回家。但还没等他们离开约克,就又来了一个信使,带来的消息比上一次更糟。几天前,“私生子威廉”已在南部海岸的佩文西(Pevensey)登陆,他带来的军队虽然在海峡遭风暴重创,兵力仍然不少于8000人。
哈拉尔急忙带着他大战之后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双脚酸痛的军队启程,又是一路急行军。10月5日,他们赶到英格兰南部,哈拉尔立即派使者去见威廉,试图通过非战争手段解决问题。但威廉的态度十分强硬。他坚持说“忏悔者爱德华”本是属意由他来继承英格兰王位的,他还进一步指责哈拉尔,说他当年在诺曼底船舶失事之后,曾向上帝发誓要将英格兰王位交给威廉。
一周的交涉无果,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威廉绝不可能不战而退。于是,10月14日,在黑斯廷斯(Hastings)附近的镇上,以步兵为主的英格兰军队对战由骑兵、步兵和弓箭手组成的诺曼军队。结果英格兰人纷纷战死。后来的故事对黑斯廷斯战役有许多细节的渲染,但《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的记录最早,故事讲得简短朴实:“哈拉尔国王召集了一支大军,在枯叶凋零的苹果树那里与敌人相遇,双方伤亡都十分惨重。战死的有哈拉尔国王、国王的两个弟弟利弗温(Leofwine)伯爵和戈斯伯爵,还有其他许多好汉。法兰克人占据了这块屠戮之地。”到了最后,戈德温家族的人全部战死,“私生子威廉”变成了“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
英格兰这边只剩下一个继承人——年轻的埃德加,他还留在伦敦。作为英格兰人的最后一次反抗,贤人会议决定加冕他为国王。埃德加虽然年幼,但并不愚蠢。他从仪仗队那里逃了出来,找到威廉,赶快向他投降。威廉将这个男孩送回诺曼底,下令给予他优待。“然后威廉来到威斯敏斯特,”《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中说,“大主教加冕他为国王。”
他现在成了英格兰国王威廉一世(WilliamⅠ),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得到正式加冕。英格兰人对维京人的抵抗已经结束,一位维京国王经由法兰西最终占据了英格兰的王位。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