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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罗马加强对属地的控制

　　公元前367年至公元前290年间，迦太基与叙拉古交战，而罗马也对任何处于进攻范围内的国家发动进攻。

　　当希腊人尝试着建立同盟（伯罗奔尼撒同盟、希腊同盟、提洛同盟以及效仿它们的科林斯同盟）的时候，拉丁姆（Latium，即拉丁平原）上的城邦也凝聚成一个同盟——拉丁同盟。罗马人称这个同盟为拉丁姆氏族（Nomen Latium）。虽然一个世纪以来它都与拉丁同盟城邦相处得很友好（罗马和同盟之间的第一个和平条约大概在公元前490年签署），罗马却从未加入这个同盟。罗马不想成为同盟中彼此平等的城邦中的一员。

　　在高卢人烧毁罗马后的30年里，罗马人重建了城墙，击退了来自邻国的各种攻击，出兵东至阿涅内河与更多的高卢人作战（李维说，罗马士兵“心惊胆战”地参加战斗，但“成千上万的野蛮人在战斗中被杀死”），而且遭遇了又一次贵族与平民间的对峙。这一次对峙于公元前367年以贵族的让步结束：平民可以正式参选执政官，而第一位平民执政官也在同年当选。

　　元老院宣布，需要额外设立一个节日庆祝这次和解，李维本人称其为“值得关注”的一年，因为“经过长时间的辩论，双方同意和解，并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达成一致意见”有点言过其实，因为贵族和平民还在不断激怒对方，但这一新的安排似乎在两个摩擦不断的阶级的关系中扮演了润滑油的角色。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罗马城内相对和平，所以统治者可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建立帝国上。

　　公元前358年，罗马说服拉丁同盟重新拟定和平条约。像之前一样，双方有义务在对方受到攻击时保卫对方。不过从现在开始，联合战役的战利品都将由双方平分，获胜后罗马得到的东西将会是同盟中所有城邦所获的总和。罗马不再是意大利半岛上一个普通的城市，它是跟整个拉丁同盟一样强大的政权。

　　公元前348年，罗马人又修改了另一个条约，这一次是与迦太基之间的条约。罗马战船仍然只能行驶到美丽海岬，不能再向西行驶得更远；迦太基人依然承诺不在拉丁人的领土上建立任何堡垒。但是，一个新的条件让和平条约变得略有不同：“如果迦太基在拉丁姆夺取了任何一座不受罗马控制的城市，他们可以留下货物和人，但要把城市交给罗马。”当时，迦太基是罗马在征服道路上的合作伙伴。即便罗马领导人已发誓与拉丁同盟建立友好关系，但罗马仍意图控制城邦之外的乡村。

　　在接下来的50年里，罗马的侵略导致其陷入四次战争和一次叛乱，而第五次战争也即将爆发。

　　利里河的对岸有一个部落联盟，统称为萨莫奈人。他们来自亚平宁山脉南部，生活在罗马南边、坎帕尼亚东海岸地区的农场和村庄中。除了善于务农，他们还是勇猛且令人生畏的战士，李维如此描述他们：“资源丰富，武力强大。”

　　早期罗马尽管同意将利里河作为跟萨莫奈人的边界，但却在公元前343年破坏协议，与萨莫奈人开战。罗马的官方记载对这一事件做出了清楚的解释，根据李维的说法，罗马人只是对一个处于绝境的民族的求援做出回应，因为萨莫奈人向住在西南海岸坎帕尼亚地区的人发动“不义之战”。但是在李维对事件的叙述中，罗马的野心却暴露无遗。坎帕尼亚的使者请求道：“事情到了目前的地步……坎帕尼亚不是被朋友兼并，就是被敌人吞并，你们，罗马人，必须自己占有它，而不是让（萨莫奈人）接管。对你们而言，这是一次善行；而对于他们，则是恶行……罗马人，你们的帮助足以保护我们，而且不管我们有什么……我们都将认为那是你们的。”

　　不管坎帕尼亚人的请求多么迫切，要想让罗马的其他邻国也请求罗马人吞并它们，却是不可能的。第一次萨莫奈战争是罗马走向帝国的下一步，但其开局并不是特别成功。公元前341年，第一次萨莫奈战争陷入僵局，双方同意签署条约。

　　第二场战争——与拉丁地区的战争——在第一次萨莫奈战争之后接踵而至。拉丁同盟城邦看到罗马在南部的行动后得出结论：没有任何条约能阻止罗马的扩张。经过复杂的政治角力，拉丁同盟城邦最终决定进攻罗马，而萨莫奈人为了阻止拉丁联盟的力量继续向南扩张加入了罗马阵营。

　　李维写道，这次战役对于罗马军队来说特别艰难，因为向其进军的拉丁人“与他们在语言、风俗、武器类型，尤其是在军事建制上都是一样的”。这让指挥军队的罗马执政官忧心忡忡。为防止罗马士兵分不清敌友，他们“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离自己的位置去攻打敌人”。

　　地图16-1 罗马的敌人和盟友

　　拉丁士兵和罗马-萨莫奈军队在卡普阿附近遭遇，发生了一场血战。罗马人“大肆屠杀对手，使其只有不到1/4的人活下来，从而打破了敌人的阵形”，而罗马全军也被“在军旗前……打散，他们身后同样是一片血腥”。虽然经过了如此惨烈的杀戮，两军还是重新集结对垒，再次冲锋厮杀。这一次，罗马人取得了胜利。

　　拉丁人投降后，罗马人占领了整个意大利的土地：不只是拉丁姆，还有坎帕尼亚北部和伊特鲁里亚南部。罗马根据被纳入罗马范围内的各民族的忠诚度来区别对待他们。李维说，拉丁人“被剥夺了各城市之间的通婚权、贸易权，以及召集议会的权利”，这削减了拉丁同盟城市之间的联系。站在罗马这边的坎帕尼亚人“获得了公民身份，但没有选举权”，其他几个同盟城市的居民也是如此。这是一个奇怪的特权类别，即半公民权（civitas sine suffragio）；新出现的半公民受到十二表法的保护，但无法参与罗马的决策。

　　罗马开始迅速地建立新殖民地，通过建设和征战扩展其边界。然而，羽翼渐丰的罗马并不稳定；李维用“变质的和平”这个短语来形容罗马与新征服的国家以及尚未征服的邻国之间的关系。

　　到了公元前326年，即使是“变质的和平”也无法继续了，萨莫奈战事再起。这次战争又是罗马挑起的；罗马人越过之前的边界，即利里河，在萨莫奈人的土地上建立殖民地。第二次萨莫奈战争持续了20多年，两军之间重复上演着一系列令双方都感到疲惫的冲突。

　　罗马人和萨莫奈人作战时，另一场冲突正在近海酝酿。罗马人正忙着在萨莫奈人的领土上活动时，一个名为阿贾托克勒斯（Agathocles）的野心勃勃的西西里人抓住时机，也想建立帝国。阿贾托克勒斯之前是叙拉古的一个制陶匠，他娶了个有钱的老婆，自己花钱招募了一支军队。公元前317年，他武力夺取了叙拉古的政权，自立为君，采用的是米罗达巴拉但/拿破仑/萨尔贡二世/居鲁士用过的老一套理由。狄奥多罗斯写道：“他宣称会将充分的自主权交还给人们。”这通说辞听起来非常空泛，因为他接着就开始征服西西里岛的其他部分了。

　　他把迦太基人赶出了西西里岛，而迦太基面对地中海中出现的这个强权，并不愿吃哑巴亏。公元前310年，迦太基海军封锁了叙拉古。阿贾托克勒斯对此做出的回应是派叙拉古军队去攻打迦太基。

　　迦太基人对这次意外袭击感到惊恐不安，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恐慌。迦太基的祭司还遵循着几个世纪前由推罗传入的古老迦南宗教的做法，将多达500个孩子作为祭品敬献给迦太基主神，以确保获得胜利。狄奥多罗斯写道，“他们认为自己忽略了由先辈建立起来的对神的敬仰”，于是急于弥补这一疏失，他们认为正是这个问题导致了阿贾托克勒斯的入侵：“他们的城市中有一座克洛诺斯（太阳神巴尔的希腊语名字，他是腓尼基人信奉的神）的青铜像，他伸着手，手掌朝上，向地面倾斜，因此每一个孩子被放在上面后都会滚下来，落到一个满是火焰的大坑中。”

　　这种可怕的仪式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胜利。不过迦太基并没有陷落，叙拉古也没有，于是双方在公元前306年签订了条约。阿贾托克勒斯继续当叙拉古的王，但迦太基人握有西西里岛西部的控制权。在这之后，公元前304年，罗马终于又一次与萨莫奈人讲和。同时，他们又开始了另一项建立帝国的工作。居鲁士曾设计了“皇家大道”，意图将国家最初的心脏地带与被征服的领土联系起来。罗马人也效仿这一做法，建造将罗马城和边远的领地联系起来的道路。执政官阿比乌斯·克劳狄（Appius Claudius）在公元前312年启动了这项工程，这条大道沿着海岸，通向坎帕尼亚的卡普阿。后来，这条道路以他的名字命名，称为“阿比乌大道”（Appian Way）。

　　罗马人与萨莫奈人的和平持续了6年。李维写道，公元前298年，执政官选举刚结束，谣言就开始在整个罗马蔓延：“伊特鲁里亚人和萨莫奈人在大量征兵……罗马的敌人正在集结自身和盟友的所有武力，积极备战。”利里河对岸的反罗马联盟不仅包括萨莫奈人和重整旗鼓的伊特鲁里亚人，还有从北部南下的高卢人的一支和翁布里亚人，后者是来自伊特鲁里亚东北部的亚平宁部落的联盟。这些不同的民族都愿意联合起来对抗罗马，这明确反映出他们对罗马的不断扩张有着日益强烈的危机感。

　　罗马军队迎战这一联盟武装，“第三次萨莫奈战争”就此开始。经过三年的苦战，战争在森提努姆（Sentinum）战役时达到高潮。森提努姆就位于亚平宁山脉另一边的翁布里亚。这很可能是当时罗马军队到达的最远距离，很多士兵也是第一次越过亚平宁山脉。李维写道：“发生在森提努姆的那场战役四海皆知。”

　　决战之日已定，萨莫奈人和高卢人参战。战斗开始后，伊特鲁里亚人和翁布里亚人去攻击罗马的大本营。但是三个逃兵将这些计划打乱……他们在夜间偷偷地找到（罗马指挥官）费边，告知他对手的作战意图。 注释标题 Ibid., 10.28, pp. 327–328.

　　面对四路联盟，罗马人无法招架，于是他们派出一支军队去突袭伊特鲁里亚和翁布里亚本土，伊特鲁里亚和翁布里亚的队伍只得赶紧返回家乡去保护他们的家人和农场。所以战斗开始后，罗马人面对的只剩下高卢人和萨莫奈人。李维说，他们在实力上“难分伯仲”。当高卢人驾驶战车冲下来时，罗马骑兵惊恐地四散开来。许多罗马士兵从未见过战车，一名将军当场丧命；不过，高卢人也死伤无数，单单是移开成堆的尸体就花了好几天时间。最后，双方都有数千人死亡，高卢人和萨莫奈人的防线被冲开，其营地失守，退路也被堵死。

　　现在，罗马人获得了对乡村地区的控制权，但是李维总结说，这些乡村“仍未获得和平”。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于公元前295年在森提努姆结束，但是，袭击、战争、反抗和起义又持续了五年。公元前290年，罗马人与萨莫奈人签署了另一个条约，结束了第三次萨莫奈战争。但是，即使在此之后，罗马士兵每年还是要远征，前往意大利半岛的北部和中部作战；罗马的势力吞没了整个乡村地区，并且在不断加强。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