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39 两位皇帝

　　551年至579年间，伦巴第人占领意大利，波斯人进军阿拉伯，查士丁尼和库思老都将大位传给了不及他们本人的继承人。

　　在君士坦丁堡，鼠疫最终消散。与波斯人缔结的5年休战条约保护了东部边境。查士丁尼终于可以将注意力转回到征服西部上来。

　　在意大利，拜占庭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因此，查士丁尼派宦官将军纳尔西斯（Narses）前往意大利（贝利萨留最近刚刚退役），让他从格皮德人（Gepids）和伦巴第人中招募雇佣兵。

　　这两个部落均已同意定居在意大利北部边缘，但事实证明，从伦巴第人中更容易招募到能参与实战的雇佣兵。很久之前，伦巴第人可能就从波罗的海另一边的寒冷北方而来，古代的历史学者称这个地方为斯坎迪亚（Scandia）。他们在自己的口述历史中（几百年后，8世纪时由执事保罗记载整理）证实了这一说法：“（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各民族……人口增长过快，如今已经无法聚居在一起了，”保罗写道，“据说因此他们把整个族群一分为三，抽签决定哪些人必须舍弃家园，另寻他处容身。”伦巴第人就是抽中了签的那一支，他们被迫远走，寻找新的家园。

　　551年前后，纳尔西斯来到意大利，他将潘诺尼亚许给伦巴第人作新领地，以此换取他们的帮助。有了伦巴第人这支援军，他又重新发起了攻打东哥特人的战争。东哥特人的国王托提拉夺回了罗马，在那里而非在拉韦纳展开防御，但纳尔西斯招募的雇佣兵已有近3万人，这些人里不仅有伦巴第人，还有部分格皮德人，以及打算碰碰运气的匈人。当纳尔西斯对罗马展开袭击后，6000名东哥特人战死沙场，托提拉也不幸丧命。

　　哥特贵族推选出另一位国王，但他也命丧战场。纳尔西斯带领雇佣兵夺回拉韦纳，并将那里重建为一个拜占庭地方首府。东哥特人的统治已经结束，现在，以查士丁尼大帝的名义，意大利将由拜占庭派来的总督（exarch）接管，总督是军事指挥官，同时也有权管理民事事务。君士坦丁堡恢复了帝国往日的生气——但多年的战争刚刚结束，这场战争摧毁了农村，破坏了城市，人民生活在贫困之中。

　　552年，查士丁尼也再次掌管伊比利亚南部。西哥特国王惨遭谋害，整个宫廷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贵族阿塔纳吉尔德（Athanagild）将消息传到君士坦丁堡，（不明智地）为自己谋取王位而寻求帮助。拜占庭舰队前来支援，阿塔纳吉尔德夺取了王位，但在554年，拜占庭军队夺取了南部沿海的所有港口和要塞，查士丁尼在此建立拜占庭行省，首府设在卡塔赫纳（Cartagena）。

　　瘟疫过后，查士丁尼打开了胜利之门。他即将重建古罗马帝国，恢复旧日辉煌；如今，拜占庭的统治已延伸至地中海西部沿岸；罗马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但东边立刻又出现了新的挑战。

　　再一次，组织散漫的部落联盟统一成一个新的国家。自5世纪以来，来自中国北方，被中国人称之为突厥的游牧民族，向西拓疆，直达中亚。552年，他们的一位战争领袖土门（Bumin）召集自己的部落和盟友们一起聚集在阿尔泰山脉一个名叫额尔古纳昆（Ergenekon）的地方，自立为王。虽然具体情况我们也无从得知，但他能这样做，必然是靠多年征战打出来的威望。他还迎娶了前西魏皇室的公主，以此为他的暴力夺权增添了一重皇家的光环，并在于都斤（Otukan）建立了都城，自称“伊利可汗”。

　　由伊利可汗创建的新国家人称突厥汗国（Gokturk Khaghanate），也是第一个突厥人的王国。在伊利可汗的大本营位于高原之上，那里流传着很多关于突厥的传说：埃尔盖内孔是突厥人祖先的家园，在人们的记忆中，这里俨然一个如天堂一样的地方。

　　额尔古纳昆聚会之后不久，伊利可汗去世，其子木杆可汗（Mukhan）接掌这个全新的国家。木杆可汗开始攻打邻近的部落，扩张突厥领土，迫使离他最近的部落——游牧的阿瓦尔人（Avars）——向西方的波斯和拜占庭迁移。

　　558年，流离失所的阿瓦尔人来到了拜占庭边界，迫使查士丁尼收留他们。随后，他们继续向西，终于在多瑙河附近定居下来，就在格皮德人的东边。他们不是唯一受到新突厥汗国侵扰的民族；木杆可汗还征服了保加尔人（Bulgars）东部的部落，滋扰留在顿河西岸居住的部落。有些人越境进入拜占庭的土地，但查士丁尼并没有收留他们，而是将已经退休的贝利萨留召回，派遣手下最有经验的将领将他们驱逐出境。

　　地图39-1 拜占庭的最大领土

　　地图39-2 突厥汗国

　　地图39-3 意大利伦巴第

　　他成功了——这唤起了查士丁尼对共事了一辈子的老伙计曾有过的戒心。虽然查士丁尼已在位统治了数十年，但想必他仍觉得自己的皇位坐得不稳。562年，他指控贝利萨留贪污并将其监禁，但次年，他又动了怜悯之心，放他出狱并赦免了他。这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发生冲突。他们都死于565年；那一年，查士丁尼82岁，贝利萨留60岁。

　　随着查士丁尼的离世，罗马帝国也失去了任何再次复兴的机会。548年，狄奥多拉未生过子女就离世了，她可能死于癌症。查士丁尼此后也没有再婚，因此他没有子嗣。后来，他的侄子查士丁二世继位称帝。几乎与此同时，西部新收复的领土开始四分五裂。

　　在意大利，查士丁二世即位的第二年，拜占庭的统治受到鼠疫威胁。天主教执事保罗描述了感染者典型的大腿根部出现肿块和高热的症状、尚未被掩埋的成堆的尸体，以及变得空无一人和脆弱不堪的意大利。“百姓舍弃了家园，空荡冷清的房子里只剩看门狗。”他写道：

　　在你的眼前，世界又恢复了古老的寂静：田野里听不到任何声响，听不到牧羊人吹响口哨，没有人在牛群中警惕野兽，没有人去伤害家禽。庄稼早已过了收割的季节，眼看一天天过去却无人收割；眼看就要入冬了，葡萄园里落叶遍地，一串串葡萄却还亮闪闪地挂在枝头无人采摘；军号响彻日夜，如同战士的回声；似乎能听到军队的低喃；没有路人经过，也看不到凶手的影踪，但死者的尸体却已无法用肉眼辨别；田园变成了世人的坟墓，而百姓的住所则已成为野兽栖身之处。这些可怕的情景只发生在罗马人身上、发生在意大利境内。 注释标题 Paul the Deacon, 2.4.

　　瘟疫消失后，大片空旷的土地无人占据，因此，伦巴第国王阿尔博因（Alboin）将目光投向这里。

　　这是因为潘诺尼亚的土地已不够容纳他的人民了。他们的人口增长了，部分原因是他征服了邻近的鲁尔人和格皮德人这两个部落（据保罗的记述，他在战斗中杀死了格皮德国王，强行迎娶了这位国王的女儿，还按照落后的古老战争习俗把老国王的头骨制成了酒杯）。现在，伦巴第人的总人口超过了25万，他们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间。

　　568年，伦巴第人大批涌入意大利。569年，阿尔博因带领手下的伦巴第勇士征服米兰，开始向南一路挺进。意大利中部的拜占庭领土随即迅速沦陷。留在拜占庭人手中的领地只剩下两处：一处是南部沿海；另一处是从拉韦纳沿海岸线向南直到罗马的地方（就在这个地方，教宗本笃一世获得了拜占庭皇帝的保护）。意大利再次易手。

　　同时，西哥特国王雷奥韦吉尔德（Leovigild）——阿塔纳吉尔德的胞弟和接班人——登基称王，掌管伊比利亚，并忙于夺回在先祖手中丧失的土地。查士丁二世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防守，更不用说夺回有争议的土地了。拜占庭试图恢复古罗马的领地已经不可能了。

　　君士坦丁堡以东，萨珊波斯国王库思老一世的经历则与此完全相反。他对东部地区的征服（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消灭了嚈哒人）将波斯推向了权力的最高峰。库思老一世将其治下的广阔土地重新组织起来，一分为四，各分配一员大将统领。四个部分分别是从哒人手中夺得的远东部土地，王国的中部区域，西部与拜占庭边境相邻的地方，以及南部阿拉伯地区。

　　570年，库思老得到了扩大其在阿拉伯地区领土的机会。

　　阿克苏姆王国正打算穿过红海，攻击阿拉伯人的麦加城。攻击再次以圣战的形式展开：阿克苏姆国王阿伯拉哈（Abraha）是基督徒，而麦加则是传统阿拉伯宗教的中心。这里也同样不堪一击。麦加群龙无首，没人能够将人们组织起来进行有效的防御。阿拉伯人生于哪个部落就忠于哪个部落，部落是他们的伦理中心，也就是说他们对其他部落是不需要讲什么义气的。袭击另一个部落，劫掠他们的食物、牲畜和女人，这是常事，没什么道德上的对错。阿拉伯人生活在干旱的土地上，小国林立，冲突不断。麦加由出身名门望族的首领组成的会议主导，会议成员权力平等；按照惯例，所有人均不得在天房克尔白这处圣地动武，只有这件事说明他们还承认存在可能将所有部落团结起来的更加强大的力量。这里没有共同的法律约束，没有中央集权，也没有让人信服的战争领袖。即便是麦加最强大的部落，古莱什族（Quraysh），也被一分为三，领导人之间彼此争夺统治权。

　　阿克苏姆的阿伯拉哈不仅集结了军队和战船，还带了好几头大象——这也是阿拉伯战争中首次使用大象。他下令军队横跨红海，准备围攻麦加。但在他攻占整个城池之前，他的军队却因瘟疫溃不成军，无奈之下，他被迫撤兵。大象参战那年他不战而败，50年后，这件事在《古兰经》中留下了记录，人们认为这是天意：

　　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主怎样处治象的主人们吗？

　　难道他没有使他们的计谋变成无益的吗？

　　他曾派遣成群的鸟去伤他们，

　　以黏土石射击他们，

　　使他们变成吃剩的干草一样。 注释标题 Saunders, p. 14; Thomas F. Cleary, trans., The Essential Qu’ran (1988), Surah 105.

　　他们这次战败，不是因为手中没有利剑。

　　为了避免再次遭受攻击，南部的阿拉伯部落寻求库思老的援助。575年，他率步兵和海军舰队南下，进驻阿伯拉哈原来想要攻占的那块领地。

　　波斯的干预阻止了阿伯拉哈发动第二次进攻的企图。现在，基督教已经没有机会向东扩展至阿拉伯半岛了。麦加不会易主；古莱什部落将继续膜拜天房克尔白；古莱什部落的小孩，包括后人熟知的当时年仅5岁的穆罕默德，也不会在十字架下成长。

　　面对库思老对阿拉伯政治的干预，查士丁二世并未做出任何挑战。事实上，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据以弗所的约翰所说，当他对某人生气的时候，就会张嘴咬他们，只有当侍从们让他坐进一辆小车，拉着他围着宫殿转圈的时候，他才会平静下来。

　　帝国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皇帝了：几十年来，皇位上坐的都是狡黠精明的明君。查士丁二世的妻子索菲亚是大名鼎鼎的狄奥多拉的侄女，她说服查士丁二世指定其得力干将，侍从提比略（Tiberius），为他的摄政。查士丁二世同意了，直到578年他去世之前，都由索菲亚和提比略共同统治帝国。查士丁二世的葬礼之后，提比略正式加冕称帝；索菲亚表示，如果他与妻子离婚，她就愿意嫁给他，但是提比略拒绝了。

　　579年，也就是一年后，在位统治48年的波斯国王库思老一世去世。尽管库思老一世抛弃了马兹达克运动的信条，但他一直努力确保他的统治公平公正。后世历史学家泰伯里对他赞颂不已，罗列了库思老一世的一系列改革举措：血缘关系存疑的儿童仍然享有继承权；违背个人意愿结婚的妇女，如果愿意，可以选择离婚；被定罪的盗贼除接受刑罚外，还应做出赔偿；亲属或城邦必须供养寡妇和孤儿。此外，他还征服了新的领地，在波斯修建了运河和灌溉渠道等基础设施，重建了桥梁，修葺了村庄，道路得到精心维护，税务和行政官员都训练有素，军队也兵强马壮。

　　但是，查士丁尼大帝和库思老一世这两个伟大君主的相继离世，结束了两个帝国的辉煌时代。拜占庭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没有伟大的君主掌舵，波斯能否维持现有的强大，还有待观察。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