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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一位改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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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第一位改革者

  大约在公元前2350年,一位苏美尔国王因对抗腐败与贫穷而失去王位。

  苏美尔人的独立性非常强,因此很难想象他们会认可自己的统治者拥有像埃及法老那么多的权力。要是统治者要求苏美尔公民为了彰显他们统治的辉煌而辛苦劳动二十年来建一座纪念碑,人民可能早就造反了。而且,苏美尔的任何一个国王也不会想到要去强迫其子民做这样的事。吉尔伽美什建立了四个城邦的联盟,这恐怕是苏美尔人见过的最接近统一王国的事情,而这次联盟差一点没等吉尔伽美什过世就瓦解了。他的儿子乌尔伽尔(Ur-Lugal)继承了他的王位,想方设法要保住这个统一的王国,但是由于连年战争,这些城邦的实力都被削弱了。另外,古埃及没有受到过边境以外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但是苏美尔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苏美尔东边,埃兰人一直虎视眈眈。

  埃兰人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城市里,它们位于海湾的东部,其历史和居住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苏美尔人的差不多一样长。像大多数远古时代的人一样,他们最初的起源也不为人所知,但是他们的城邦不仅在里海以南发展起来,而且沿着扎格罗斯山脉东部广袤的盐性沙漠高原的南部边界发展起来。

  大约从公元前2700年起,埃兰人也有了国王。苏萨(Susa)和阿万(Awan)是他们文明的中心。其中阿万(其确切位置尚不清楚)是两个城市中地位更重要的一个。埃兰人的任何国王对整个埃兰王国都有管辖权,阿万王的所作所为跟基什城邦的苏美尔国王没有什么不同。

  吉尔伽美什死后200年出现的铭文,向我们展示了两个王国之间的竞争。埃兰王国与苏美尔平原上的城邦,如乌鲁克、基什、乌尔、拉格什和后来实力不断增强的乌玛(Umma)等,为了争夺这片地区的控制权进行了一系列无休止的战争。

  苏美尔王表上有不少名字都被遗漏了,而且由于它在罗列同时在位的不同城邦的国王名字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有先后的继承关系似的,所以很难据此判断出确切的年代关系。不过我们确切地知道,吉尔伽美什的儿子继承父亲的王位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乌尔就征服了乌鲁克城,而后来乌尔“在战争中失败,阿万夺得了王权”。这似乎表明埃兰曾大举入侵;而且,基什的下一个王朝的诸位国王都有一个埃兰人的名字。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苏美尔城邦都落入了埃兰人之手。埃兰人入侵后过了一段时间,另一个几乎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正中心的城邦阿达布的苏美尔王聚集起人马,挑战埃兰人的霸主地位。

  这位国王名叫卢伽尔安尼蒙杜(Lugulannemundu),在位时间约在公元前2500年前后。为了驱逐埃兰人,他向由13个埃兰人控制的主要城邦组成的强大联盟发起了进攻。他在战争结束后刻写了铭文,记载了自己的胜利;他称自己是“四方之王”(即整个世界的霸主),并宣称他“让所有的异域都定期向他进贡,(并)为其子民带来了和平……(他)复兴了苏美尔”。

  地图12-1 苏美尔和埃兰之间征战不休的城邦

  如果他确实征服了那些地方,他就会组建起一个比吉尔伽美什所统治的大得多的临时帝国。但是卢伽尔安尼蒙杜的征战虽然可能从埃兰人手里拯救了苏美尔人,并且让其作为一种独立文化存在得更久一点,但是他同时代的人对之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史诗提到过这次征服活动。他的王国存在的时间也没有超过吉尔伽美什的王国。接下来发生在苏美尔平原上的事件是拉格什和乌玛两个城邦之间的边界争端,这是在一块普普通通的土地上的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无聊争端,但是它最终葬送了整个苏美尔文化。

  记录这场争端起点的铭文是在卢伽尔安尼蒙杜统治结束两三代后写成的,但那时他的王国已经分崩离析了。苏美尔国王统治所依靠的是武力外加人格魅力。他们的王国没有固定的官僚机构来维持国家运转。当王冠从一个勇士传给一个没有多大才能的儿子的时候,王国必然会崩溃。

  卢伽尔安尼蒙杜的王国衰落的速度非常之快,以至于他的家乡阿达布这座城市在苏美尔都丧失了原有的地位。拉格什和乌玛发生纷争期间,基什再度崛起,其国王也参与其中。拉格什和乌玛两个城邦大约相距80千米,相互都侵占有对方的领土。基什王麦西里姆(Mesilim)介入进来,并宣布苏美尔的审判神萨塔然(Sataran)向他显灵,告诉了他这两个城邦间应该遵守的合适边界。他提出立一座碑来标出边界线。碑文记述了这件事:“基什之王麦西里姆根据萨塔然的话做出了划分。”显然,这两个城邦同意了这一裁决。其实,直到现在,你也很难反驳神直接跟你说的话。

  然而,该协议并没有持续多久。麦西里姆去世之后,乌玛的新国王推倒了石碑,吞并了有争议的土地(这表明此前是由于他们慑于麦西里姆的威严,而不是出于对萨塔然神的尊重,才实现了短暂的和平)。乌玛霸占这片土地达两代之久。之后,拉格什的一位颇具军事才能的国王恩纳图姆(Eannatum)又将其夺回。

  我们对恩纳图姆的了解比对其他许多苏美尔王多,这是因为他非常喜欢让人竖立纪念碑并刻写铭文。他留下了苏美尔最著名的纪念碑——秃鹫碑。这块碑以连环画的形式展示了恩纳图姆战胜乌玛的情形。恩纳图姆的士兵戴着头盔,手持盾牌和长矛,一队一队地踩着敌人的尸体向前行进。秃鹫啄食尸体,叼走他们的头。铭文中写道:“敌人的尸体堆叠在平原上,他们倒地拜服,为自己的命运哭泣。”

  图12-1 秃鹫碑

  秃鹫碑上刻着秃鹫叼走战败士兵的头颅的图像,目的是庆祝拉格什国王的胜利。卢浮宫,巴黎。

  图片来源:埃里希·莱辛/艺术资源,纽约

  秃鹫碑显示了战争的一种超前形态。就武器而言,恩纳图姆的士兵不仅有矛,而且配有战斧和镰形剑;他们武装统一,这表明他们是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而不是由多个单独的战士临时组织起来的),而且这种概念已深入人心;他们排成整齐紧密的方阵前进,后来的战争证明,这种队形对于挡在亚历山大大帝征战道路上的那些国家是非常致命的;碑上的图案还显示,恩纳图姆自己驾着一辆骡子拉的战车。拉格什的恩纳图姆不仅利用这支组织严密的军队与乌玛对战,而且几乎打遍了苏美尔平原上的所有城邦。他与基什作战,与马里作战,还在边境上跟入侵的埃兰人作战。一生征战之后,他显然是战死在了沙场上。他的弟弟继承了王位。

  在接下来的第三代、第四代国王统治期间,拉格什和乌玛经常就边界线的具体位置而征战不休,另外,这些血腥的内战也偶然被埃兰人的入侵打断。乌玛的下一位国王让人焚烧麦西里姆的墓碑和高大的秃鹫碑。这么做基本上没有什么意义,因为碑都是石头做的,烧不坏,不过可能会让他的心情平复一些。恩纳图姆的弟弟将拉格什的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后来他被篡位者推翻。

  两个王国的纷争开始大约100年后,战争仍然在继续。拉格什现在的国王名叫乌鲁卡基那(Urukagina)。乌鲁卡基那算得上是“古代中东的吉米·卡特”,是第一个有社会公德心的苏美尔国王。他的这一了不起的长处同时也是他的弱点。

  与乌玛之间的战争并非拉格什所面临的唯一一个问题。乌鲁卡基那统治时期的一系列铭文描述了这个城邦衰落到了何种程度。它完全是由腐败的祭司和富人统治着,而弱者和穷人却饥寒交迫,充满恐惧。寺庙的土地本应在代表拉格什人民的情况下使用,此时却被不法的寺庙人员占为己有。工匠不得不乞讨食物,学徒拿不到工钱,就去垃圾桶捡拾剩饭剩菜。政府官员则想尽办法征收苛捐杂税,从剪羊毛到埋葬死尸都要交税(一个人要想埋葬自己的父亲,就要支付7罐啤酒和420块面包来给承办人作为好处费)。由于税负十分沉重,一些父母只有卖儿卖女为奴才能还债。一块碑文抱怨道:“从边界到大海,税吏无处不在。”这种沮丧的词句至今能够使我们产生共鸣。

  乌鲁卡基那撤销了大部分税吏,并且减轻了税负。他取消了公共事业的费用。他禁止官员和祭司抢占任何人的土地或财产来抵债,并赦免了大批的债务人。拉格什的官僚机构曾经是藏污纳垢之所,官员在里面进行政治分赃(这些官僚包括船夫的头头儿、钓捕鱼监察员以及“粮店监事”)。他显然还实行了政教分离,剥夺了祭司的权力,从而防止再出现麦西里姆借助萨塔然神的权威建立石碑的权力。他的史官写道:“无论在哪儿,都没有人再进一步谈及祭司法官……祭司再也不能侵占那些可怜人的家园。”

  乌鲁卡基那想要让拉格什重返公正的状态,就像诸神创立它时那样。“他使拉格什的居民从高利贷、饥饿、盗窃与谋杀之中解脱了出来,”史籍中写道,“他建立了amagi。寡妇和孤儿不再受有权有势的人欺侮:那是乌鲁卡基那跟拉格什的守护神宁吉尔苏(Ningirsu)所做的约定。”“amagi”是个楔形文字符号,意思似乎是免于恐惧的自由,代表了拉格什公民的生活是由某种不变的法典而不是强者的意志统治着。这可能是人类文字史上第一次出现意指“自由”的词汇;amagi的字面意思是“回到母亲身边”,反映了乌鲁卡基那渴望让拉格什返回更早、更纯洁的状态。乌鲁卡基那认为拉格什应该变成一个尊重神尤其是这座城市的守护神宁吉尔苏的意愿的城市。拉格什应当回到曾经的模式,回到理想的过去。从人类最早的时候开始,对不曾存在的辉煌过去的怀念往往就与社会改革联系在一起。

  乌鲁卡基那本人并没有从他发起的改革中获得什么好处。在近5000年过去之后,我们想要了解他内心的所思所想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行动表明,他是一个虔诚的人,这种信念超越了任何的政治私心。事实证明,乌鲁卡基那的正直是一种政治自杀。由于他禁止神职人员滥用职权,因此他很不受宗教人士的欢迎。更为严重的是,他代表穷人利益所采取的行动,让这个城市的富人也都记恨他。每一个苏美尔国王都是在长老会和青年会的辅佐下统治国家的,而长老会中的老人不可避免地有很多是城邦中的富人。这些人被称为卢加尔(lugal,意为“大人”)。在乌鲁卡基那的铭文中,这些人都因欺侮他们的穷邻居而受到过严厉的批评。他们不可能默默地承受这种公开指责而不怀恨在心。

  同时,拉格什的宿敌乌玛的王座被一个叫卢加尔扎格西(Lugalzaggesi)的人获得,他贪婪且野心勃勃。他带领大军向拉格什进攻,乌鲁卡基那的城邦沦陷了。

  很显然,卢加尔扎格西的征服进行得十分顺利,拉格什几乎没有进行什么抵抗。有关胜利的铭文中说:“当土地之王恩利尔将王权授予卢加尔扎格西的时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从日出到日落,都是他的土地;(而且)他让所有人都拜服于他……土地在他的统治之下欣欣向荣;苏美尔的所有酋长……都向他鞠躬。”这段铭文的用词表明,不仅拉格什的祭司,而且恩利尔的圣城尼普尔的祭司也跟征服者联手了。尼普尔强大的神职人员不可能因为他们南方城邦神职人员权力的被削弱而感到紧张,但这开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先例。即便长老会并未真的出手帮忙推翻乌鲁卡基那,他们肯定也没有奋力地为乌鲁卡基那而战。他的改革为他的政治生涯,甚至也可能包括他的生命带来了一个暴力的结局。

  一位史官的记述肯定了乌鲁卡基那的做法,并且预言这位好国王的大仇肯定有人会替他报。这位史官提醒人们说:“乌玛人摧毁了拉格什的砖墙,他们对守护神宁吉尔苏犯下了大罪;宁吉尔苏会砍下那些举起武器反对他的人的手。”这个记录的结尾是这样的:拉格什向卢加尔扎格西的守护神发出了乞求,乞求这位女神来看看他的罪恶带来了什么样的恶果。

  由于拉格什之战轻松获胜,卢加尔扎格西备受鼓舞,将他的网撒得更广了。他花了20年的时间在苏美尔四处征战。按他自己的说法,他的国土“从波斯湾沿着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而上,一直到达地中海”。但是把这片土地称为帝国未免有些夸张。卢加尔扎格西吹嘘说他的统治直达“高海”,可能是指他派兵攻打过黑海海滨。但是毫无疑问,在苏美尔历史上,卢加尔扎格西所做的努力,是到那时为止最有野心的征服行动,他要把苏美尔零星散布的城邦都纳入他的统治之下。

  当卢加尔扎格西背对北方,巡视他的新帝国时,报应来了。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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