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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岑乙又去了戚门壕。

　　他很感谢那里的村民，由于本心善良，使自己昨天的一番说辞产生了那么大的扭转作用。陈家卫的围墙他已经绕圈走了一遍，今天他想好好看看戚门壕。当然，心中还暗暗存了一个念头，很想偶遇那位长相端正的首席外客。当然明天也会在海船上遇到，但那时人太多了。

　　才走到戚门壕的大门口，就有一个少年叫喊起来：“首席外客，你太棒了，昨天晚上戚门壕家家都在夸你！你来有事？”

　　岑乙说：“就想参观一下戚门壕。”

　　少年说：“我陪你！”

　　戚门壕的建筑制式，更有军防气息。垣障、亭燧、坞壁的遗迹，是陈家卫所没有的。但这一些都已经颓零，有的已经变成了衰草间的砖墟和泥墩。村里的路，石板为多。房舍也大多由岩石砌成，而陈家卫主要是用砖木。总之，戚门壕更有一种“不安全中的安全感”。

　　戚门壕可看的东西，比陈家卫多，一圈绕下来，已经是薄暮时分。应该回陈家卫了，少年领着岑乙穿过村中一条中心路，朝大门口走去。

　　但就在这时，如雷击一般，岑乙突然站住，目光呆滞，把少年吓了一跳。

　　原来，一股晚饭的炊香正飘过来，而中间，最浓烈的，居然是葱油香！

　　葱油拌面，海叶阁院子东墙外传来的香味，唯一的、不可复制的葱油拌面香味，居然在这里飘出，这怎么可能？

　　一种特殊的气味会带出无限记忆。小火，细葱，久熬，冷却，满街气味都归它，家家户户吞口水……三位老学者一讲葱油拌面就得意忘形，只因他们见到过赵南助手的示范。这个助手，就是小丝。

　　小丝？难道小丝在这里？

　　几乎是异想天开，但葱油拌面是最强的证据。

　　岑乙一把抓过少年的手，问：“这种葱油的气味，你们这里一直有吗？”

　　少年说：“以前没有，是那个姐姐带来的，只有她会做。”

　　“姐姐？”岑乙问。

　　“就是昨天坐在你对面的那位首席外客啊。”少年说。

　　“是她？她就是小丝？”岑乙一下子拧不过来。他立即又追问少年，“她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皱起眉头想得有点艰难：“听说是宁波。不，是她的海船为了避开恶旋煞，靠岸宁波。船的出发地，好像是一个河口。”

　　“浏河口？”岑乙着急地问。

　　“对，浏河口，大人们经常说起这个地名。”少年说。

　　岑乙的手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又问：“还有别的女人和她在一起吗？”

　　他口中的“别的女人”，当然是指赵南。

　　“没有，就她一个人，明天也去武运岛。”少年说。

　　这么说，小丝将与自己一起，上岛找赵南。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后一站了。岑乙想。

　　少年问：“现在你想不想去找她？我领路。”

　　“不。”岑乙说。因为她究竟是不是小丝，还不能完全肯定。

　　葱油拌面虽然是最强的证据，但人世茫茫，很难说从浏河口上船的另一个人，一定做不出那样的风味。万一认错，有点对不起小丝。 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