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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荷
松才面馆。小哲别扭的夹着双腿吃着大肠面。柯晓一脸尴尬，一看见小哲夹着双腿憋屈的模样，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周围的顾客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一个胖乎乎的傻姑娘，一边吃面，一边傻笑着将吃进嘴里的面又吐了出来。就算这个傻姑娘长的还算清秀，大家都在吃面呢，难免吃不下去。
包松才看着他内定的儿媳妇如此模样，有些替儿子着急：这姑娘好是好，就是有些邋遢，这一来糟蹋粮食，二来倒胃口。难道现在年轻女性都流行这种吃相？难道真跟唐朝一样？那时以肥为美，现今以恶心为美？这姑娘是小兔崽子搀扶进来的，难道？包松才眼睛里忽然亮的发光。
包松才特地去伙房煮了些鸡蛋，端到了小哲桌上，低头小声说着：补补。包松才说完，还特地瞄了瞄小哲对面的柯晓。柯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埋头苦吃。
小哲愣住了。老头子这绝对是误会了。再一看柯晓这副模样，等于变相承认了老头子猥琐的想法。
“不是你想的……”小哲的话卡在了半截。包松才眉毛上挑，一副“我懂的”的模样。小哲这下慌了，一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囧样。吃货柯晓还是低着猛吃，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完了。小哲扶着“病号”，慢悠悠的在包松才猥琐发亮的兴奋目光下，走了出去。
柯晓这样子，完全是没有办法走路的。坐公交车又太挤，何况小哲也算是半个病号。只能打的了。刚招手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小哲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对人家姑娘好点，都到这份上了。”包松才发的。小哲面部表情真是精彩纷呈，不自觉的表演着眉毛舞。
柯晓说这个样子没法回去。只能在小哲那里借住一宿。小哲忽然想起某位泼辣女性的话，便让司机等等。他将柯晓送入屋内，就要离开。
“去哪儿？”柯晓一见小哲要出门，不由自主的问道。
“报社里有点事。”小哲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撒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柯晓立即就发现了小哲在说谎。她并没有追问。她觉得，现在这样的关系，没法追问，不合情合理。
“去哪？”司机说话的语气有些愤怒。
“白玫瑰酒吧。”小哲并没有意识到司机语气的异样。
司机开着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忽然就停了下来。
“不去。我下班了。”司机说完就开门下了车。无比高傲的点燃一根烟，悠闲的吞吐着。
“我说你怎么回事。不去就不去，刚才不是说好了么。现在怎么反悔了？我就不信打不到车。”小哲本来就想着今晚去酒吧的事情，心里烦躁的很。那种想见又不想见的矛盾感觉，非常的矫情。一听司机这番话，他立马就急了。
“你录音了吗，你脑子坏哒。我说不去就不去。”司机倒是一副，我就不载你，爱咋咋地的模样。
“次奥，我还就不信了。”
小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愣是等了20分钟，也没有看到一辆的士。他耷拉着脸，有些无奈。当看到先前的的士车停在那里动也不动后，他愤怒的上前，就要破口大骂。
“你个……”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你什么你？你脑子坏哒。找不到车就怪我哒。我们出租车司机不要吃饭哒。年纪轻轻，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哒。家里人没教你要有礼貌哒……”司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推。小哲算是没脾气了。跟这样的人说理，是说不清的。本来他倒是可以打电话给任墨。可任墨这个月不是这个班。这司机将人拉到这个地方，无非是坐地起价。他心一横，也不管了，不就是加你几个钱的事么。
“你说你要多少钱，我……”好像今天诸事不顺，小哲的话又被打断了。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要看我高不高兴收啊。你看我干吗？想打我啊？就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一个月都要碰上几百回。你打啊，看我讹不讹你。你以为你拳头大哒，来打我呀，打我呀。没出息的东西。”司机胡搅蛮缠，小哲也不好发作。小哲想起今早遇见的那个司机，好像存了号码。
“好。我不跟你争。你以为就你有车？我不会打电话？”小哲立刻拨打了电话。
“哟，还想叫人来打我。小子你没种，没得出息，有种，你自己来打我呀，你……”司机一看小哲这副气焰滔天的样子，以为小哲要呼叫帮手来收拾自己，忽然有些发急。他急起来倒是没有服软，继续开骂。还没骂完，他自己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顺手就想挂了。可一想到小哲似乎在呼叫帮手，他脑筋一抽，接了。这下，他露馅了。
小哲的电话就是打给他的。他就是早上的那个司机，叫黄小虎，挺唠叨的司机老哥们。
小哲也蒙了。早上这司机只是个话唠，难道还是个坐地起价的惯犯？果然老不老实，不看长相。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算我早上看走眼了。”小哲说完就要离开。
“我才看不起你呢。你脑子坏哒。一个人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你是专门当小白脸哒。”黄小虎急了。本来还鄙视小哲，没想到反被小哲鄙视了。
小哲意识到司机误会了。他也不想解释。对于一些热心肠的好心人，经常将好事办成坏事的故事，他听得太多了，所以黄小虎即使是出于好心，他也不想搭理。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了。
“脚踏两只船，一辈子没爱。”黄小虎大声叫了一句，就上了车。小哲听到黄小虎这般诅咒的话语，立马转身，上了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哪那么多的话。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说。”
“哟或，你还上我的车。本来你走了，我也就不管你了。你还敢上我车。”说完黄小虎下了车，将车锁住了。人走到副驾驶旁，抵住车门。
“我让你脚踏两只船，你今天哪也去不了。脑子坏哒，有了那么好的姑娘还出去勾三搭四。”黄小虎又开始悠闲的抽着烟，那姿势，充满正气。看在小哲眼里，那叫一个猥琐无赖。
小哲心里对泼辣女子的厌恶感，渐渐被眼前的黄小虎所取代抵消。可他又不能跟黄小虎硬来。说到底，黄小虎，也是出于好心。显然，他很讨厌这样不明就里的“假好人”。只是，他是个讲理的人。
“好了好了。你上来，我跟你说说。你误会了，其实……”
“我上来？我就不上来，一上来，你小子就跑了。好啊，看你小子倒是挺老实的，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看来这种事情，还真不能看长相。你是个没出息的人，你这样糟蹋人家小姑娘，人家家里人知道发，不会心痛哒。我最看不起你这种人。男人么，要专一，要对女人负责，像你这种……”
“我没有女朋友。”像是憋红了脸，小哲几乎是吼出来的。倒是吓了黄小虎一跳。黄小虎一看小哲这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愤怒。他也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但心里还是不认输。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坐到驾驶位。
“你怎么就没有女朋友了。我看这两个小姑娘就对你都挺有意思的。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选……”
“开车。我真的没有女朋友。”小哲也懒得解释。耽搁了这么多时间，不知道那泼妇上台了没有。隐隐有些期待。
黄小虎也不再唠叨。他老脸微红，有些看不透现在的年轻人之间的恋爱关系。明明女人很明白的告诉你，她喜欢你了，你怎么还看不透。现在的年轻人，都读书读的脑子坏了，没脑子哒。
的士平缓的开着。小哲陷入了头脑风暴里。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小哲也觉得黄小虎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没有哪个陌生女子会在半夜将一个陌生男子拖进屋里住一宿。他似乎觉得他认识那个泼妇。正是因为那种感觉，才导致他做出了尾随的举动。要是泼妇对他没有意思，就不会与他纠缠。说她是泼妇，她也不完全是。胡搅蛮缠的说要报警，不过是想再见到他的一种聪敏的举动。他自认为自己长的并不是车见车载，倾国倾城的模样。而泼妇长的也挺标致的。所以，泼妇必定是他认识的人，又或许，是某个暗恋自己的小师妹。他颇为自傲的自恋了一会。又暗淡下来。天下哪有这么大的一块美艳的馅饼砸到自己的脸上。就算是真砸下来了，以他这单薄的脸皮，能在不死的情况下接住，都算不错的了。他还真没遇见过这事，那时候天天有着女汉子柯晓陪着。完全是巾帼英雄的模样，他对所有女人的认知，似乎也就停在了汉纸的层面。他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恍然大悟。那么多人追柯晓，柯晓愣是没有答应。还一直在他面前以哥们相称。这是不是变相的杜绝其他女人向他靠近？也没有啊。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女人的情书啊，也没有女子向他表白。师姐不会，师妹也没有。或许，那个泼妇就是一个师妹。说不定看到他跟柯晓出双入对，误会了。所以没有追求。时至今日，胆子大了，大胆追求了？
每个男人都有自恋的一面。每个男人都会幻想别人对自己的爱慕之心。小哲不是圣人，当然也不能免俗。
黄小虎看着小哲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似乎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又重拾信心：就是个小白脸，还装。也不一定。要不就是个傻瓜，经过老夫的醍醐灌顶，认识到了两个小姑娘对他的暧昧？哎呀，不好，本来这小子，不知道两个小姑娘对他的暧昧，老夫这一提醒，他不会就有了做小白脸的有恃无恐吧。瞧我这张破嘴！
黄小虎颇为厌恶的看着身边的小哲，忽而厌恶他人，忽而鄙视自己这张嘴。开车的速度不知不觉的放慢了。
小哲继续自恋着。丝毫没有感觉到黄小虎的异样。师妹？很有可能啊。看那泼妇青涩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师妹的羞涩。在大学的阵营里，还未受到慵懒的熏陶。看那衣服干净的，完全不像是大四的姑娘。那头发闪亮的，哪像枯燥的大四姑娘？看那泼妇古灵精怪的样子，也不像是被考试摧残成百炼金刚的大四女汉纸。熟不知，他的身边就有着一个曾经也是大四的女汉纸。也干干净净，清新亮丽。怕是因为朝夕相对，已经熟若无睹。
他甜丝丝的想着，听学妹叫学长的滋味。那是一种高调的享受。趋于猥琐，趋于高傲，更趋于资格老，倍儿有面子。对泼妇的厌恶感，不知不觉的降到了最低。
车缓慢的开着。黄小虎已经开始为油费心痛了：带着这么一个傻不垃圾的未来小白脸，苦了我的一番好心，浪费了我的油钱！老黄啊，老黄！你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呢？哎，这个月的零花钱又要减少了，媳妇啊，你管钱管的这么紧，可知道你老公我，做好事从不留名啊？我的油钱，我的烟钱，我的老婆啊！
柯晓在沙发上坐着，无聊的看着电视节目。手中的遥控器快要被按烂了。她不停的换台。这哪里是看电视，完全是在检验遥控器的灵敏度嘛！她不停的换着台。眼睛看着电视机，眼里有着电视机传来的光。可她的眼里，渐渐看不到电视里的画面。她不停的在脑海里想着：他去哪里了，到底干什么去了？
她不停的想着所有的可能，就是不打小哲的电话。女人有时候听固执，宁愿胡思乱想，相信脑子里臆想出来的东西，也不愿意去了解真相。在她们眼里，她们想到的就是真相，唯一的真相。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柯晓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着小哲交了女朋友的想法比较靠谱。前段时间，小哲一直神神秘秘的，难道是那个时候找到的？柯晓有些慌了。她很想立刻拨通小哲的手机。她看着小哲的号码，手指不停的滑动着，就是不拨通。一狠心，按了手机号码，还没等“嘟嘟”声响起，她又再次挂断了电话。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心脏。她继续抚摸着手机，好像只要通过抚摸，就能知道小哲的行踪一般。她不停的上下翻着之前与小哲发的短信。如此反复。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更是感到一丝委屈。
“白痴！混账！”柯晓忽然憋出这么几个字，气呼呼的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刚过了十秒，她又迅速的拿起手机。再次反复抚摸着手机，上下翻动着信息，看着小哲暗淡的通讯头像。她越看越生气。刚想再次将手机扔出去。又觉得为了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万一弄坏了自己的手机，不值得。她轻轻的将手机放在一旁。继续折腾着电视机，遥控器被按的啪啪响。并不是所有的节目，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只是时间不对，人的心情不对。她对遥控器失去了兴趣。对电视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也感到很厌烦。她极不耐烦的关掉了电视。她躺在沙发上，蜷着身子。眼睛却不停的盯着手机。好像稍不留神，就会因为睡着了，而等不到某人的电话。好像只要她看着，某人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立马打电话给她，向她汇报今晚的情况：去哪儿玩了，跟谁见了面，做了些什么，吃的什么，玩的什么。“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白痴！憨货！”她气的发抖。身子更是瞬间坐立起来，右手迅速操起就在一边的手机。她按着那个让她生气的号码，立刻拨打了出去。可是，又没有等嘟嘟声响起，她再次挂断了电话。
“滚犊子！”她大骂了一声，带着柔弱的哭腔。将手机扔了出去，由于力气过大，手机砸向电视机。
“砰，啪。”手机与电视机接触后，发出了清脆沉稳的声响。还别说，别看电视机款式比较老旧，还是比较抗击打的。愣是一点事都没有。倒是柯晓的手机，智能的，不经摔。摔坏了。柯晓走到电视机前，拿起手机，看了看。确实坏了。她极其潇洒的松手，智能机摔的更彻底。她满足了，不再焦虑了，安心的躺在了沙发上。时间还没过去一分钟，她又开始了闹腾。
“白痴，大白痴！混账，小混账！”她在沙发上扑腾起来。十足的撒泼小女人样，“泼”的可爱，扑腾的诱人。哪还有半点女汉纸的模样。女人，终究是女人，即使再爷们，温柔与孱弱，也是她们的本质。柯晓这样的女爷们，平时看着爷们，晚上悄悄落泪的主。她们将坚强展示在人前。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将孤独与落寞拿出来，孤芳自赏，以泪洗脸。扑腾了好一会，她也累了，就睡着了。
白玫瑰酒吧到了。 一缕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