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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血祭

妾闻春 东风著意 5251 2021-04-06 07:40

  祭天第三日,学子们要集中到楮宫来抄录《明经律典》,以供第二日的焚经祈福。

  卯时,柳十一便从榻上起身,姚七娘想着程九疑今日令她去泽宫一事,自也早早清醒。柳十一起身穿衣时,回过身却见姚七娘身子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带着朦胧睡意的脸来,不由得微微勾唇,询问道:“是我吵醒你了么?”

  姚七娘摇了摇头。

  柳十一颔首,将腰带系好,坐到了榻上,伸出手用拇指抚了抚姚七娘的脸道:“时辰尚早,不如再休息会?”

  姚七娘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按在了柳十一的手上,张口道:“夫主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一天我都要随学子们待在楮宫中抄录《明经律典》,若非要说个时辰,大概也是酉时以后了吧。”柳十一回道。

  姚七娘又乖巧的点点头,柔声回道:“那夫主早些回来。”

  柳十一又不由得抚着姚七娘的脸露出笑容来,她还未交心之时,便是面上强做乖顺,心中却有诸多算盘,恨不得下一刻便逃开她身边。如今虽是诸多波折,但她总算是信任于他,将他装到了心里头。

  而他一开始,也只是想将她庇护在身后,免她风雨免她流离。

  “我走了。”柳十一对姚七娘道,缩了回手,从榻上起身,背过身离去。走之前,又回过身看了姚七娘一眼。

  姚七娘朝他嫣然一笑,盖着被子躺在榻上。掐着指头算着过了半刻钟,便猛地起身来。下了榻,翻出昨日的衣物,从袖袋中拿出了程九疑昨日给她的那块玉牌。

  眯了眯眼,心中暗想,若是今日程九疑仍不将事情同她交代清楚,她定要闹腾一番。

  随后她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暗紫色的襦裙便出了门,刚出门,便见红蕉从对面的游廊上走来,姚七娘面上故作平静,迎了上去。

  “女郎这是要去哪?”红蕉见姚七娘这么早便换好衣物出门,不由得疑虑道。

  姚七娘回道:“昨日我有支钗子落在阿婉那里了,要去拿回来。”

  听是这般小事,红蕉便接道:“既是这般小事,婢子去帮女郎拿回来便是。”

  姚七娘摇了摇头道:“一个时辰之后便是学子们抄录《明经律典》的时候,阿婉也在其中,我去寻阿婉除了拿簪子外,还有些话要同她说。”

  虽是不知道姚七娘要同程婉说什么,但红蕉这么些年从不曾过问柳十一的事情,这条道理对姚七娘自然也适用,便一礼道:“既是如此,婢子也不打扰女郎了。”

  姚七娘点了点头,红蕉便转身离去。

  待红蕉走远,姚七娘才轻舒一口气,若是方才红蕉问她要去同程婉说什么,她还真答不上个所以然来。不过,总算没被发现。姚七娘想着,往泽宫的方向走去。

  钟山之上,祭坛之外,有诸多的宫殿,皆是大商所遗留下来的。虽是经过诸多修葺,但到底与大周的建筑风格有所不同,透着古朴简雅的气息。

  穿过几处甬道,这钟山之上虽是守卫森严,但若是只在路上走走,而不进那宫殿之中,是不会有人阻拦的。

  姚七娘走了半刻钟,终于到了泽宫前,与别处不同,泽宫前只是站着两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眉清目秀的道士,姚七娘从袖袋中拿出程九疑给她的玉牌,往那两个道士面前一递,而那两个道士甚至没有接过玉牌仔细查看,便直接让开了路,让姚七娘进了去。

  姚七娘小心翼翼的踏进了泽宫。

  泽宫内很是空旷,虽是青天白日的,但宫殿内很是昏暗,殿中四周皆燃着蜡烛,这才照亮了这处宫殿。

  室内极静极静,姚七娘心中惴惴,却仍是往前走了几步。

  “你来了。”清冷的男声落下,姚七娘脊背一凉,顺着声音看去,便见着程九疑从一处幕帘后走来,昏黄的烛火映在他脸上,仍是显得有些苍白。

  姚七娘下意识推开一步,好一会才出声道:“九疑道长。”

  程九疑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出声道:“你随我来。”

  姚七娘原是想直接开口询问身世,可是见到这样的程九疑,她总觉得还是先不要开口为好。程九疑走到前头,姚七娘跟在他后头,室内烛火明明灭灭,令姚七娘觉得有几分诡异。

  程九疑往领着姚七娘往幕帘后走去,而幕帘之后,又好像别是一番风景。

  “这是……什么地方……”姚七娘惊诧开口。

  一个巨大的方形池塘出现在姚七娘面前,分明不是荷华盛开的季节,但池塘中却有诸多荷花盛开,抬眼时,这处宫殿顶端没有任何东西遮挡,曦光从空中匀匀洒下,衬得一池芙蕖好似在发光一般,而池塘中间,有一个的方台,方台之上,一个巨大的鼎正放在中间。那鼎看起来已有诸多时日,但仍然带着几分刚毅的味道,立在那方台之上。

  “这是大周的开国祭器。”程九疑道。

  “你带来我这里做什么?”姚七娘不解的看向他,“这和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吗?”

  “有。”程九疑只回答一字,随后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来递给姚七娘。

  姚七娘没有接,只是抬眼看他道:“你要做什么。”

  程九疑见她一脸提防抵触的神情,不由戏谑出声道:“割了手,把血滴到池子里,我就告诉你,你是什么人,你的身世又是如何。”

  姚七娘一惊,程九疑虽是面上挂着笑意,那神情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他没在同她开玩笑。

  “九疑道长是在耍我吗?”姚七娘冷冷出声,问个身世而已,为什么要她割手?

  程九疑也知道姚七娘自是不会立刻信他,却也没有抽回匕首,只缓缓道:“姚小姑,你既是知道我是什么人,便也应该知道我可没有同一个小姑娘开玩笑的功夫,若要取你的血,我自有千万种办法,即便是要你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如今我让你自己来,不过是尊重你罢了。而且,你若是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些事情解释起来也方便些。”

  姚七娘盯着程九疑的眼睛,狐疑的接过匕首。

  “要多少血?”姚七娘抽出匕首来,冷刃落在眼里,明晃晃的很是打眼。

  “几滴,或是更多,你随意便好。”程九疑淡淡道。

  姚七娘咬咬牙,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池塘旁,一池芙蕖夭夭灼灼,令姚七娘不由得想起那日那个小姑娘递给她的那一株。

  “这些荷花,是常年开着的吗?”姚七娘出声,问了句和程九疑方才要求她所做毫无关系的事情,而破天荒的,程九疑却也回答了。

  “若我说自大周开国之时便开着,你信是不信?”程九疑的声音从姚七娘身后飘来。

  姚七娘叹息一声,从鞘中抽出匕首来,回声道:“信,如何不信,你能带着记忆轮回转世,他能长生不老,不死不伤,我又如何能不信?”

  细数往日诸多事情,姚七娘只觉荒唐,她不过一介庶民,却和这些人牵扯上关系,大周开国的秘辛,更甚者或是大商,无论有着怎么样的过往,其实都同她姚七娘没有关系……但是,母亲却和这些事有关系。

  十七年前,为何离开宁家?她的父亲又是谁?为何宁家要对她痛下杀手?

  这一切这一切,她都不明白。

  她只能去相信程九疑。

  几滴血能换来的真相,她该不该去尝试?

  “我的春儿……我的春儿……”母亲往昔的呼唤又在耳畔响起。母亲你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甚至不惜为了他离开家族……下嫁他人呢……

  姚七娘终于坚定的握住匕首,一刀下去,划开的三根指头上的血肉,鲜血随即渗出,落到了清澈的的荷花池中。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越流越多,姚七娘目视前方,神情有些恍惚又抽离。她看到了什么……好多的人,好多的血……汇成一条血池……鲜血落到池子中很快被稀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姚七娘呆愣住,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够了。”而姚七娘身后的程九疑却出声喝道,将姚七娘拉回身边。

  “方才我看到……”姚七娘想将刚才看到的画面告诉程九疑,程九疑却皱了眉,抓住了姚七娘那只受伤的手的手腕沉声道:“你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他神情阴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姚七娘看了他一眼,刚想再说些什么,程九疑却将自己的手覆在她受伤的手之上,姚七娘只觉手上一暖,随后痛觉消失,再低下头看时,手上的伤口却已经消失不见……

  “你……”姚七娘诧异出声,她知道程九疑并非恶人,只是刚出声便又滞住了。

  方才她手上的伤口,却出现在了程九疑的手上,一模一样。

  “你看那里。”程九疑却好似没有半分在意姚七娘诧异的神情,只是出声对姚七娘道。

  姚七娘顺着他的话,往池子看去,却见池子中一些原本含苞待放的荷花,此刻却已盛放,而在方台之上的青鼎之中,却幽幽的发着光。像是得到了什么灌溉一般,光晕久久不曾散去,反而愈加旺盛。

  “大周的开国礼器中的祭器,唯有得周氏一族的血脉灌溉才能使用,二十年一次。”

  “所以姚小姑,你如今清楚了么?” 妾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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