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逼宫
距离萧定和李琅失踪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暮春时节一片莺飞草长。阿舟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气候渐暖而好转,偏偏肃州那边一直都没有她想要听到的消息。李玮加派人手的诏书也下发了五六天了,她本以为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而左鸣贺这边也以为肃州那边三天左右可以给他答复,谁知道第七天时他才收到信件。容不得多想,左鸣贺将那厚厚的信件拆开,越看越觉得心惊。见所有的文书浏览完后左鸣贺立刻拿着它们叫了马车,马不停蹄就赶去了萧府。
“大长公主,左大人说有急事找您,好像是肃州来消息啦!”岚浥欢快地跑过来禀报道。阿舟听后也回过神来,提着裙摆就要去迎。
左鸣贺匆匆忙忙跑进来,还没得阿舟开口他便拉着她进了房间并且关上门屏蔽左右。
“怎么了?不是肃州来消息了吗?”阿舟有些疑惑,问道。左鸣贺的脸色不太好,她心中一沉,做好了听坏消息的准备。
“大长公主最近和皇上有联系吗?他有下达过什么命令吗?”左鸣贺神情严肃,盯着阿舟问道。
阿舟一愣,想起来前几天李玮加派人手帮她在肃州寻人的事。莫非左鸣贺因为这事生气了?
“没有必要这样吧,皇上只是帮本宫加派了一千兵力寻人罢了,左大人真当大梁的天下什么都是你的了吗?”阿舟有些生气,冷冷道。
左鸣贺早就料到如此,深深叹了口气,拿出收到的信件道:“大长公主,这就是我在肃州收到的线报。容太妃的父亲有一个私生子,但是他的妻子容不下便将那对母子赶走了。那女子后来带着孩子嫁给了一姓章的穷秀才,孩子长大后参加科举成为了肃州的知府,也就是前几天死在狱中的章安仁。”
“这又关玮儿什么事?”阿舟更是一头雾水。
“所以说章安仁其实是皇上的舅舅,容太妃的亲弟弟。根据线报,章家非常贫苦,是容太妃暗中支援才造就了章安仁后来的为官之路。”左鸣贺缓缓说道。
阿舟眉头轻蹙,摇摇头道:“就算玮儿有个做知府的舅舅又如何,只不过是偏远之地的小吏,做不了什么事。”
“那如果广平王是皇上的姨父,还是一件小事吗?”左鸣贺神色一凛,继续道,“容太妃的妹妹容锦文被广平王抢去做了小妾,可是她很有手段,这些年来颇得宠爱,几乎盖过了正妃的风头。肃州知府是皇上的舅舅,广平王是皇上的姨丈,而先皇和萧将军去了肃州战场后便杳无音信,谁得利最大难道还不明显吗?”
阿舟脸色一白,却仍然不可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玮儿只是个孩子,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肃州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可能联系他们然后设计这一切……”
“我还调查了从容太妃寄去肃州的信件,她与肃州的联系不算频繁,然而今年却格外多。尤其是皇上下令表示要御驾亲征的那天她就送了一封信去肃州,最近的一封是您前几天和皇上见面后,那封信我的手下拦下来了。”说着左鸣贺便把这封信拿出来给阿舟看。
阿舟接过来看了几眼,上面简短写着:见调兵诏书后速去云裕崖附近,若李琅和萧定活着格杀勿论,无论生死务必将兵符找回送往京城。
阿舟看后只觉得呼吸困难,耳边嗡嗡作响。李玮睁着清澈的大眼睛,软软糯糯地说要帮她时的话还在脑海中回荡。原来如此,借着她思念萧定的名义在肃州调兵还让她瞒着左鸣贺,可笑的是她竟然还那般感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舟的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溢出来,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左鸣贺赶紧扶住她,叹气道:“更可怕的是我的手下发现肃州有大量的罗刹奸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和罗刹联系合作的,他们之间还有哪些阴谋。只是很显然,皇上和萧将军绝对是被李玮联合罗刹人设计埋伏了。一次性除掉了二哥和九哥,皇位自然而然只剩他一个人选。”
阿舟几乎要窒息了,原来萧定和李琅是被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孩子给送上了绝路,他还利用她对他的疼惜顺利登基。仔细想想其实能回忆起许多细节,在左鸣贺和其他朝臣要接受她一个女人登基为帝时,李玮就跑出来软软地撒娇以退为进。还明里暗里暗示左鸣贺有不轨之心,想利用她除掉左鸣贺。而且当初和萧定,李琅在商议御驾亲征的细节时,出门便看到李玮在门口玩耍。
是了,阿舟想起了更多细节,其实很多次她和李琅等人商议机密事件时李玮总在不远处玩耍。他偷听地光明正大,只是阿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阿舟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大手捏着,回头一看却是那个表面上天真无邪的孩子在笑着问她:“姑姑,你疼吗?”
“姑姑,玮儿好害怕。”“姑姑,玮儿喜欢姑姑。”“姑姑,玮儿有个惊喜想给你!”“姑姑,我可以吃一块荷花糕吗?”一声声稚嫩童真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阿舟痛苦地捂住双耳,眼泪也宛若决堤一般。
“是我害了乐居和琅儿,是我啊!我还感谢他增派了一千人手寻人,我太傻了……”阿舟呜咽道,眼皮重的抬不起来,羽睫上挂着泪珠,眼前的一切事物也因为泪水模糊不清。
“阿舟,你先冷静一下,至少李玮现在还没有找到兵符。他和罗刹的交易很有可能要兵符才能继续下去,更何况我前不久下发的调兵诏书只让他盖了个章没经他的手。”左鸣贺轻轻抚了抚阿舟的背柔声道,“现在看穿他的真面目还不迟,为了先皇和萧将军,我们一定要守住大梁的江山。”
阿舟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李琅和萧定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比起守护大梁的江山,更多的是因为心中的愤恨在燃烧。当初萧定的话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时萧定也委婉地暗示了她李玮可能有问题。
真是蠢不自知!呵,阿舟苦笑了一声,她慢慢站直身子,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去了房间将萧定临行前留下的荷包打开。果不其然,里面装着兵符和禁卫军的调令。这里面的兵符可以调动全国各地的军马,而禁卫军令可以让整个皇城尽在手中。
阿舟将那沉甸甸的兵符拿在手里,几乎没有犹豫她便直接对左鸣贺道:“你说过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对吧?现在开始,奉我为主!”
左鸣贺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调兵遣将的凭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好一会儿,倏尔轻笑着缓缓跪下恭敬道:“臣听大长公主的吩咐。”
阿舟眼睛微眯,叫了马车后便直奔皇宫。禁卫军统领闫隼看了令牌后马上调集所有禁卫军和御林军,一队人将皇宫重重围住,另一队人全副武装拿着兵器骑着马匹浩浩荡荡跟着阿舟进了皇宫。
这么多禁卫军一身利甲杀气重重地直入皇宫,不少太监和宫女都吓坏了,跪在两边瑟瑟发抖。春日的风已经十分温暖,可是走在前方的阿舟却满脸寒霜和杀意。
坐在正德殿看文书的李玮心中有些不安感,抬头间便看见禁卫军满脸肃杀涌进来将整个大殿围住,外面更是望不到头的黑甲如同黑云一般乌压压一片严阵以待守着。而他们恭敬地让开一条路,阿舟面无表情从中走了进来,直直看着座上的李玮。
“姑姑,你怎么来啦?”李玮马上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跑下座位抱着阿舟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和害怕,只带着懵懂无知的笑意。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不知道阿舟的逼宫行为。
这般纯真无邪的模样阿舟已经看够了,他就是利用这般的伪装将整个大梁悄无声息吞入腹中。阿舟的目光很冷,让李玮不禁打了个哆嗦。
“是玮儿做错什么了吗?”李玮松开了那温暖的怀抱,小声道。
阿舟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手抬起来抚着他的脸道:“玮儿是个好孩子对吧,前不久还帮姑姑在肃州找姑父呢。”
李玮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道:“姑姑不要担心,姑父一定会回来的。你还有玮儿,我会一直陪着姑姑,听姑姑的话。”
“他不会回来了,拜你所赐。”阿舟淡淡说道,并且将左鸣贺给她的信件拿出来摆在李玮的眼前。
李玮很明显脸色一白,接而又伪装出疑惑的样子道:“这是什么呀?玮儿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你要找的是这个吧。”阿舟不理会他的话,将兵符拿出来冷冷道。李玮更是瞳孔骤然放大,原来兵符从来都不在萧定的身上。
看见李玮惊愕的样子阿舟突然笑了,她苍白憔悴的脸色露出这样的笑显得十分诡异妖冶。
“你一直以来偷听我们的话从中作梗,先是利用李琅绊倒了太子,又联合罗刹害死了李琅和萧定。我待你不薄,你却这般回报我。”阿舟的眼神已经冷得可怕。
李玮双手攥起来,他害怕一向最温暖的姑姑却用这般冰冷的眼神和语气说话,他长叹一声道:“所以姑姑是要杀了玮儿吗?”他黑褐色的眼睛已经十分平静,比任何一个成年人还要稳重冷静。那童真无知的眼神只不过是伪装罢了,他惯用的伪装。
阿舟摇摇头,眼中无悲无喜,甚至没有生气。她冰凉的双手划过李玮的脸颊,一路往上摘下了那顶九龙盘珠的皇帽。
“我不会杀你,我会夺走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舟站了起来,将那象征皇权的明黄色官帽拿在手上把玩,又斜了一眼李玮道,“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萧定,他不在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