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诏书
左鸣贺回去的那天晚上收到了来自肃州的线报,早前派去寻找皇上和萧将军的人他也吩咐过将容太妃家的信息搜集起来,现在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文书上写着容太妃原名容锦绣,是陇南郡知县容康的大女儿,他还有一个小女儿容锦文,容康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从此容家只有一个大伯容卓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没有崛起的希望了。这些资料无不显示着容太妃娘家的势微,对朝政没有威胁。可是左鸣贺偏偏就觉得蹊跷,又继续看了些关于容家多年前的事迹。
这一看倒是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容康娶了妻子后只生了两个女儿,但当时他与一个寡妇鬼混生了个儿子,容康的妻子泼辣坚决不认她们母子。最后那个寡妇和私生子最终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容锦绣十五岁被送进皇宫作妃子,她的妹妹被达官贵人抢去做了妾,至于是谁抢的既然没有详细记录。这看起来容家确实人口凋零,祸不单行,一般人看过就没兴趣再追究了。
左鸣贺却觉得许多事再往深查一查就会暴露真相,尤其是罗刹为何要联合广平王入侵大梁,而且现在竟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在平凉和岷州按兵不动 。京城并没有异动,但却像是总有消息能传去肃州。
“去查容康的私生子的去向,还有他的小女儿嫁与了谁为妾。另外,容卓那边最近几次收到容太妃的书信都是什么时候,全都要查清楚!”左鸣贺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吩咐了一番。虽然等消息回来还得需要好几天,他却也不肯放下任何蛛丝马迹。
手下应声后匆匆离去,左鸣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翌日一早,众朝臣便穿着郑重,屏气凝神参加今日的新皇登基典礼。这是今年的第二次新皇登基,大家也都很紧张希望大梁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礼官宣读了继位诏书,在阵阵钟声十三皇子李玮穿着宽大不合身的龙袍踩着红毯一步步走上金銮殿。他的左边是端敏大长公主牵着他的手,右边是左鸣贺神情肃穆并排跟着。
李玮虽然年纪小,可他表现得极为镇定,没有丝毫紧张怯场的样子。众朝臣注视着他坐上拿把金光灿灿的龙椅,所有人都齐齐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玮压抑住自己眼中得意的光芒,按照礼官所教的那样抬手道:“众卿家平身。”
稚嫩的童音在殿中回荡,众大臣站起身听候下一步命令。李玮清了清嗓子,看了身边的阿舟一眼说道:“朕继位实在是因皇兄无故失踪,罗刹又大军压境所迫。如今大梁内忧外患,朕虽年幼只能暂代君主,望在太傅大人和姑姑的辅佐下,与众卿家协力抗击外敌。年号及历法制度皆照旧,等皇兄平安归来朕便禅位还政,”
这话都是阿舟和左鸣贺事先交给他的,李玮一字不落重复了一遍。左鸣贺看他还算乖顺稍稍放了心,阿舟则觉得这孩子一向都是如此,更不无需提防他什么。
“皇上英明!天佑我大梁,大梁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们听后也放心了许多,至少这位幼君是为江山着想的。
接下来便是按照惯例祭祖祭天,说一些套话之类的。所有的流程都是阿舟和左鸣贺全程陪伴着,等整个登基典礼结束天也黑了。
终于到了能休息的时间,李玮也脱下了不合身的龙袍,和阿舟与左鸣贺坐一桌用晚膳。吃完饭后左鸣贺拿出一些文书交给李玮道:“陛下,如今大梁可供调配的军马全部加起来有八十余万,除去险要关口如关城的居庸关,翼州的山海关,肃州的嘉峪关和玉门关不能轻易调动,可供支配的军马只剩四十万,若是对付罗刹还是足够的。希望陛下签发调令,集结兵马,可派昭勇将军做主将,宣武将军为副将驱逐罗刹。”
这些文书中有已经拟好的调兵诏书,只待盖上玉玺签发下去。一般来说大量调兵需要兵符,这是君王给将领的凭证。可是虎符被李琅交给了萧定,两人失踪后短时间内也没法制造新的兵符。这就是为什么要抓紧册立新帝,用新帝的诏书和玉玺调兵遣将。李玮的作用不过盖章,作为权利的象征罢了,具体调兵和安排都控制在了左鸣贺手里。
李玮眸光闪动了一下,乖乖地点头派人拿来玉玺盖好了印章。左鸣贺检查后看一切无误才赶紧派人将诏书下发到将领手里。天色已晚,左鸣贺完成公事后便打算送阿舟一同出宫。
“姑姑,玮儿一个人在宫里害怕,你留下来陪玮儿好吗?”李玮却拉住了阿舟的衣袖,小声说道,眼中满是期盼。
阿舟本来想说好,左鸣贺却拦住了话头打断道:“皇上今年也十一岁了,该学会独当一面了。况且还有容太妃在宫中,大长公主家中事务繁多,就不陪皇上就寝了。”
说完左鸣贺便不由分说拉着阿舟就走,留得李玮站在原地的双眸阴鹜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人都走后容太妃便赶来皇宫,屏退左右后问道:“如何?兵符有到手吗?我这边找遍了皇宫都没有找到御林军和禁卫军的调动令牌,你这边怎么样?”
李玮冷哼一声道:“肃州那边没有消息,左鸣贺这个老狐狸又直接拟好了调兵诏书逼着朕盖章。本来想留姑姑住一晚打听一下兵符和调令的所在,被那个小子破坏了。现在调诏书都下发了,朕手上还是一无所有!”
容太妃大骇,捂住嘴道:“那怎么办?若是大军北上惹怒了罗刹我们的合作就泡汤了呀,咱们现在又没有兵权能调兵占领地盘,没了罗刹的帮扶可就满盘皆输了!”
“赶紧传信出去告诉那人,他们若是有应对之策最好,没有办法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肃州那边必须再派人抓紧搜寻,一定要把兵符找回来,朕怀疑禁卫军的调令也在那儿。”交代完这一切后李玮便下了逐客令,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的亲近欲望。
容太妃应下后不再多言,乖乖退了下去。
阿舟被左鸣贺拉走后也有些疑惑,在马车上时就不满说:“你不会还怀疑玮儿有问题吧?他一没有朝臣扶持,二没有外家做靠山,你不该对一个孩子这般冷漠无情。”失去了萧定和李琅后阿舟越发珍惜身边的亲人,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敢去相国寺告诉母后这个噩耗,怕她伤心过度出现意外。
左鸣贺薄唇微抿,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扣打着车壁,他叹气道:“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我们完全不清楚他背后倚靠谁。臣明白大长公主重情义,可十三皇子究竟如何过几天臣就能清楚了。”肃州那边的消息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京城。
阿舟不再多言,现在大梁的军事部署已经落实,她脑子里只有找回萧定这一个念头而已。不管是死是活,她一定要让萧定回来。
当天晚上白衣公子便收到了皇宫的急讯,他看过后也鲜有地皱起来眉头。不过只是一瞬他便了然,将信息扔进烛火中,看着它化为几缕青烟和灰烬后有拿出了纸笔。
“这封信送去皇宫,另外安排足够的人手在京城到肃州的路上做好埋伏,务必要把诏书拦截下来。”白衣公子将写好的信件交于手下,看着一片灯火通明的夜景陷入深思。
从窗外可以依稀看到皇城模糊的轮廓,夜风阵阵穿过窗棂吹动起白衣公子身上的衣物,虽然那面上的银色面具掩盖他的样貌和表情,被风吹起袖口后却能借着灯光清晰看到一道狰狞的疤痕如同蜈蚣一般隐入衣物深处。
“终于,我又回来了。”一声轻笑伴随着呓语般的喟叹消散了寂静的夜。
阿舟回去后的没过两天容太妃便邀她入宫小聚,如今的皇宫空荡荡的,再没有曾经的热闹。毕竟没有子嗣的妃子是要离开皇宫修行的,有子嗣的只剩下容太妃一人。皇室驾崩了一个皇帝,失踪了一个皇帝,太后又代发修行去了。如今只剩下了容太妃母子两个正经主子,冷清得有些可怕了。
“多谢大长公主赏脸进宫陪陪我们母子,玮儿也总是吵着想见姑姑。”容太妃坐在桌前给李玮剥着莲子,脸上一片慈爱的笑意。
阿舟也揪了揪李玮的小脸道:“玮儿要乖乖的,姑姑忙着找姑父呢,等找到以后就会经常陪着玮儿的。”说完这话阿舟自己都没底气了,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她真的找的到吗?
李玮看着眼见明媚的姑娘一下子憔悴衰弱了许多,他眼中也闪过一丝悲伤。容太妃将莲子放进他的嘴里,莲子心微苦的味道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对了姑姑,玮儿有个惊喜想给你!”李玮又扬起童真的笑容开心地说。
阿舟眉头一挑,以为是小孩子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结果李玮是拿上来一纸调兵诏书,已经盖上了玉玺。上面写着要求再调集肃州一千兵力去寻找李琅和萧定的下落。虽说肃州那边已经有左鸣贺派去的三千禁卫军,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消息。如今又是兵力紧缺的关口,阿舟也不好意思再找左鸣贺要求加派人手。
阿舟高兴地继续要落泪,眼前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却能体会她望夫心切的痛楚。李玮的小手拂了拂阿舟额前的碎发,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姑不要告诉太傅哦,玮儿怕他生气。”
“嗯,姑姑真的要谢谢玮儿。”阿舟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孩子,感激道。殊不知将头靠在她肩膀的李玮已经和容太妃交流完了眼神,嘴角扬起得逞的笑意。 重生之将军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