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暗香

第66章:以权谋私

暗香 容锦 10770 2021-04-06 07:34

  对于白荷而言这是一场令她意外的相遇,但真要说起有多意外,似乎也并不意外了。毕竟这是祝东风创建的私人银行不是吗?

  白荷拿着手包,站在原地与淡淡微笑的祝东风对视,她没有再继续向里面走去,而是率先开口道:“或许你要说‘真巧’?”

  本来以为她在看见自己会扭头就走的祝东风没想到她说这个,虽然她眼神冷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还肯跟他说话至少也是一件好事。

  祝东风笑意不变,“原本我是打算说‘好久不见’的,但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真巧。”顿了顿,他又微微一耸肩,说这两个词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俗套。

  “但是这对我来说不一样。我说过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你。”白荷的语气冷硬无比,她是真真切切地在记恨着祝东风,如今她根本不怕再惹怒他了,就算他再怎么冷血残忍她也都不怕了。

  最惨也不过就是一个‘死’,然而‘死’又让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世上,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倘若换做是以前,白荷对祝东风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的,即便是大声一点儿说话她也都要斟酌一下自己的语气。除了在床上时。

  而现在白荷几乎把对祝东风的憎恶写在了脸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表达着对祝东风的强烈不满,可即便是如此,祝东风也都没有生气,嘴角始终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他态度温和到不像是金洲祝九爷。

  “你不想看见我,我倒是很想看见你。”祝东风噙着笑,像个谦谦君子,“你站着不累?不如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白荷脚下未动毫厘,她可不信祝东风所谓的‘好好聊聊’,再者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

  “祝先生想跟我聊什么?聊你当年是如何让人放债给我父亲,还是如何让人追债到我家里?又或者是你想听我说,我母亲被大火包围时,她的呼救声有多么惨绝人寰?”白荷鼻子里发出一声讥讽的哼哧,“不过我想祝先生是不在意这些的。大象又怎么能注意到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呢?”

  祝东风沉默地敛眸看了她半晌,突然感叹:“过去我只知道你哄人很有一手,现在我发现你阴阳怪气的本事也很不错。你是拜了谁当师傅?”

  白荷不想接话,也不想跟祝东风打嘴仗,她转身准备开门离开。

  手才刚握上门把手,身后就慢悠悠地响起祝东风漫不经心的声音。他说:“你现在若是走了,那你的钱就永远取不出来了。”

  白荷用力地攥着门把手,她知道祝东风是会说到做到的,在他的私人银行里,他想要关闭谁的个人账户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她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明明就是祝东风间接害死了她的母亲,他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来威胁她?

  更可气的是白荷又不能不要钱。

  那是钱,是白荷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不是废纸。

  白荷使劲闭了闭眼睛,随即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她把手松开转身,毫无感情的目光投向气定神闲的祝东风。

  祝东风轻抬下巴:“坐。”

  白荷被他游刃有余的模样给气到了,真是恨不得立即走出这里再也不要看到他,可她不能。她只能走过去坐下,愠怒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祝先生这是以权谋私。”

  “你说的对。”祝东风点头,很赞同白荷的说法。

  白荷却更生气了。

  祝东风注意到了她起伏的比之前更厉害的胸口,轻轻一晒,他问:“你要取走全款?”

  “不可以吗?”白荷针锋反问。

  “可以,但任何取款金额超过五千的,一律都要提前三天预约。”祝东风挑了挑眉,问她:“这点你……应该清楚?”

  白荷一时没说话,她并不清楚这样的规定。

  她看了看祝东风隐隐带着戏谑的表情,冷声道:“我从来没听过取款还要预约的。”

  “你大可以现在出去到大堂随便找个人问问,或是你抽空到各个银行去看看他们的规定条例。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祝东风说得有理有据,白荷想不信都难。不过也无所谓,她要取款也不急于这一时,只是她自己想着早点把钱都拿到手里好算算离十万块还差多少,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白荷说:“那我现在预约。”

  银行的职员拿了取款单来,得知白荷的取款数额是一万一千五百块,需要提前预约。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祝东风,想说是不是该给白荷免去预约直接取款,却见祝东风淡淡地一抬下巴,示意她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

  职员明白了,又去拿来了一张预约单让白荷填上。并告诉白荷让她三天后也就是大后天下午两点过来,当然迟一些也没多大关系,全看白荷的时间安排。

  说完职员就拿着填好的预约单出去了,贵宾室里再次只剩下白荷跟祝东风两个人。

  预约完成白荷自然是要走的,但祝东风却问:“你拿这么多钱要做什么?”

  白荷拧着眉问:“这也是银行的规定?”

  “不是,我随便问问。”

  “那我是不是能选择不回答?还是说你又要以权谋私来威胁我?”

  祝东风笑了一声,说你不回答便是。

  白荷冷着张素净的脸一声不吭,祝东风又问:“你几时到新店去规整一下,尽快开张。十三闲暇时帮你摆置了一部分,但我想大约是不符合你的设想。还需你亲自上阵。”

  白荷说:“我很忙,没时间。”

  祝东风看她一眼:“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好说。”白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说:“等到我妹妹什么时候迷途知返了,我就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但就算是时间多到她无聊疯魔,她也不会去管理那家店铺了。

  这件事白荷暂时不打算跟祝东风说,她要等凑够十万块后直接去找他解约。

  祝东风看着她,“你把祝森山的事情告诉白月薇了?”

  不,白荷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月薇还是个小姑娘。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我怕告诉她会让她做恶梦。”

  “那你要白月薇迷途知返,有点困难。”祝东风说道。

  白荷淡漠地说:“这就不劳祝先生费心了。”

  祝东风被她张口一个‘祝先生’闭口一个‘祝先生’给逗笑了,说:“我听你叫‘九爷’听了有三年多了,现在听你一口一个‘祝先生’,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那我不叫就是了。”白荷从善如流,说我的事情办完了,先走了。

  祝东风喝了一口咖啡,摆摆手示意她别急,对她说:“你要如何劝白月薇迷途知返我不管,但是长安街的新店下个星期必须开业。你不要忘了。”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白荷皱着眉不满地说:“要开业你开便是了,我忘不忘的又有什么关系。”

  白荷的语气过于不屑了,听得祝东风感觉有些刺耳,他端着咖啡杯抬眼看了看她,见她也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含笑放下杯子,“白荷,你我之间的事情属于私人恩怨,我们不要带到生意场上去。这生意上的事,该认真对待还是要认真对待,不要消极情绪化,好吗?”

  第一次见祝东风这么谦和地说话,白荷不免就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但一看之下她就明白了,祝东风语气归语气,表情归表情。他话说得好听,表情却未必好看。

  就像是此刻,他嘴角有笑意,望着白荷的那双眼眼尾是平的,眼里微微泛着冷意。显然他口中的‘好吗’并不是在询问白荷的意思,换句话来说而是‘你听见了吗’,是强制性地要她听命的口吻。

  白荷觉得这人简直太可笑了。

  “你让我失去了母亲,隐瞒了我这么多年。然后你要求我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我们的生意上?你觉得这合理吗?或者说,这是一个人会说出的话吗?”祝东风言辞的荒谬让白荷没办法再跟他相处与同一屋檐下,多待一秒她都要疯。

  白荷摇摇头,起身。

  祝东风似乎是想阻止她离开,身子跟着动了动,但当白荷用她泛红的泪眼凶狠地瞪向自己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白荷开门离去。

  阿南坐在车里等着祝东风,然而却只等到擦着眼泪出来的白荷。他有些懵了,心想待会儿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引火烧身。

  约莫五分钟之后,祝东风也从瑞丰银行走了出来,白家的车早已没了影子。

  他的神色平静,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他大多数生气时表面上也是一派平和。

  阿南眼观鼻鼻观心地安分开车,坚决不多说话。直到祝东风说去一趟长安街,他才应了一声是。

  丝绸店近几日的收入不如前两天好,主要是风筝节过了,来看布料做新衣裳的女人也就少了。不过勉强还算是可以,暂时也亏不了。不过祝江云有挺长一段时日没过来了,晌午跟祝森山喝茶时也忘了提这件事,只能等回公馆再给他打个电话说。

  至于新店……

  “先放着吧。”祝东风如是说。

  之后的几天祝东风都没有再找白荷,他知道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白荷跟他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就让她自己先冷静冷静,刚好渝水的那五个人也要从捕房放出来了,他先处理他们。

  而白荷一直在想钱的事。她把存款拿到了手,又去典当行当了一些首饰,再问陆少野借了三万块,白訾翊拿出了两万整的积蓄。里外里加起来才六万七千块钱,还差三万二。

  白荷也不知道还能找谁去借。除了陆少野她也没有什么朋友了。

  杨柳?

  可她们认识也没多久,借钱似乎不太好。

  指望白家的谁能拿出点儿钱来更加是不可能的,个个都一毛不拔。

  最后是白訾翊说他去找傅景淮借。傅景淮三万两万的钱都不在话下,而且他为人赤忱正直,若是得知白荷需要帮助,他一定二话不说就拿出钱来。

  但是白荷却不想问傅景淮借钱,她连已经是好朋友的杨柳都不好意思去借,更不用说是没什么交情的傅景淮了。

  白訾翊说:“我以我的名义去借,不提你。”

  白荷有些犹豫。

  白訾翊又说:“不然剩下的钱你怎么办?”

  白荷抿了抿唇,点头说:“那就找傅大人试试吧。”不过她坚持要以自己名义写借据,让白訾翊代为转交给傅景淮。要真以白訾翊的名义,大太太知道又要抱屈了。

  白訾翊收好了借据,问白荷:“月薇是不是该出院了?她是回家住吧?”

  “明天出院。至于是回来还是去祝森山那儿……”白荷摇了摇头。自打那天白荷跟四姨太说了那些话后,四姨太就时不时地就拿祝森山年纪大却不懂心疼女人说事儿,白月薇只当她还在可惜没了的孩子,每次都为祝森山辩解。

  到后来四姨太说不动了,白月薇还是一心向着祝森山,甚至说出了以后还会再怀一个孩子补偿给他的这种荒唐话。

  白荷叹了口气:“我下午去看她,问问再说吧。”

  下午六点半多,白荷去了医院,还没到白月薇的病房时她远远看到四姨太和她的丫环,还有专门负责伺候白月薇的护工都在走廊里。

  白荷走了过去,也没问,扭头从关着的病房门玻璃上往里看,看到祝森山在里面和白月薇说话。

  “他怎么还没走?”白荷皱眉问。她是专门错过祝森山来的时间才来的,一般情况下祝森山五点半到,差不多六点就走,怎么今天例外了?

  四姨太坐在长椅上,说:“谁知道,还神神秘秘地说想跟月薇单独说会儿话。”

  白荷收回视线,转而看四姨太,“月薇说过吗?明天回不回家里?”

  “唉。听她话里的意思她还想住他那儿去。”四姨太一脸忧愁。

  白荷沉默了。

  病房门打开,祝森山走了出来,白荷跟四姨太都盯着他看。

  祝森山只看了白荷一眼,说:“你们安慰安慰她。”接着就走了。

  “他什么意思啊?”四姨太茫然道。

  白荷微蹙眉头,走进病房,白月薇坐在病床上咬着下唇哭得满脸泪痕,四姨太连忙问怎么了,她也不说话,就只是闷着声一个人哭,手都被她自己掐红了。

  四姨太劝着哄着好一会儿,白月薇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说:“他说……他说让……让我回……回家住……他不让我……住……住他那里了……”

  四姨太问:“为什么啊?”

  虽说这正合她们的意,但这祝森山主动提出来了,四姨太还有点儿不开心。感觉自己的女儿被玩弄了。

  “他说我还太小,应该以学业为重!”白月薇呜咽着哭出声音。

  “这、他说的也没错。”四姨太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看了看白荷,白荷却想,只要能把两人分开,她要哭就哭吧,哭过就好了。

  第二天白月薇被从医院接回了白家,虽说是回家了,她却一点儿也不开心,郁郁寡欢的模样连带着家里人都高兴不起来。

  白荷就不同了,这是她最高兴的一天,以至于她破天荒地盛了第二碗米饭。

  白月薇难过的无以复加,忍不住问她:“四姐,我被撵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是不是你又跟森山说了什么?”

  “我能跟他说什么?”

  “不然森山怎么会突然不让我去他那里住了?”昨天白月薇就想问白荷了,但一直忍着,现在是实在忍不了了。

  她和祝森山明明很好,没理由祝森山会拒绝她和自己住在一起。除非有人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而别人不可能,最有可能的还是从始至终都反对他们的白荷。

  白荷说:“也许他想通了。老男人和少女是没有结果的。”

  白月薇囊着鼻子生气地说:“我说了我喜欢他我不在乎他的年纪有多大,可你怎么就是要管我呢?你这样一次一次真的很烦!”

  “月薇!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四姐说话!”今日在家休息的白訾翊蹙眉斥道。

  白荷放下碗,直直地看着白月薇,音色冷淡:“你很烦?我也觉得自己烦。但若不是你做事不计后果甚至不用脑子,我又管你做什么?我就那么闲吗?”

  “那你别管我啊!你管我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妈!”白月薇一扔筷子,大声地说道:“我不吃了!烦死了!”

  她起身踢开椅子,大力地踩着步子回了房间。

  白月薇在家里一直都是乖乖女的形象,像这样反叛的样子白家人都是第一次见,惊得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啪’,又是一声响,白荷把筷子拍在了桌上。

  白訾翊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皱眉说:“你也不吃了?”

  “气饱了。”白荷挣开他的手,转身也回了房。

  这样一弄桌上也没谁还能继续吃下去,唯有大太太细嚼慢咽地不受任何影响。她看看白正廷,看看四姨太。

  吵吧闹吧,这就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孩子。连我儿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大太太再看自己生的白訾翊,越看越欢喜。

  午饭过后,白訾翊敲开了白荷的房门,白荷又在数钱,她准备明天一早就拿着钱去找祝东风。

  “别数了,总共就那么几沓,都数了好几遍了。”

  白荷听着他的话一顿,手落下去,无奈道:“我数到多少了?”

  白訾翊笑了,说别数了,不会错的。

  白荷不吭声,自顾自地把钱又装回到皮箱里。这钱都是白訾翊帮着去银行换的整钱,崭新的。

  “还在生月薇的气?”白訾翊看着她问。

  “没有。”白荷说。

  白訾翊不信,笑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说话有口无心的。等以后她长大了,她就知道谁是最关心她的人了。”

  白荷说:“我真的不生气了。我跟她气什么?她没有脑子。”

  白訾翊点头轻笑,“你说的对。家里最聪明的人就是你了。没有你,白家也撑不到今天。”

  以前白訾翊假借出国留学的名义南下当兵,不敢经常和家里联系,怕不小心露了馅儿,哪怕给母亲袁意打电话他也不敢多说,匆匆报了平安就挂。关于白荷的母亲去世,母亲袁意大约是怕他回来连提都不曾提一句,家中遭遇的变故也是尽力隐瞒着。

  一直到他回到金洲了他才知道白家经历了怎样的起起落落,他为自己的私欲而惭愧,更为白荷的坚强而骄傲。

  她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白家小姐,却被迫撑起了一片天。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不起你。”白訾翊微微笑着,“这个家该由我撑着的,却让你替我受难。”

  “你吃饭的时候没喝酒,说什么酒话?”白荷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说:“我也不是没怨过你。我就想凭什么你能出国留学我就要留在家里吃苦?不过发现你是在为国效力后,我就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国和家都要守,而国比家更难守。”

  白訾翊说你如果这么说那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白荷笑起来。

  她问白訾翊:“你今天晚上还要去练兵?”

  “嗯。怎么了?”

  “你明天早上八点回得来吗?我去和祝东风见面,想让你陪我。”白荷一个人去的话,还真没把握能顺利脱身。

  白訾翊没有犹豫地说:“好,我陪你去。”

  白荷嗯了一声,看着装了十万块钱的皮箱,心中有了底气。

  然而白訾翊信誓旦旦,到了次日早上八点,他却没能回来,来的竟然是傅景淮。

  白荷听到知了说傅景淮来了,正在堂屋里坐着,一脸茫然地就过去了。傅景淮见到她先是礼貌的一笑,接着笑容一僵,立即把脸转向一边,耳根瞬间涨红。

  “小姐!”知了轻声叫着,把披肩给白荷搭上。

  原来白荷睡晕了,忘了身上还穿着真丝吊带睡裙。这样的穿着配上她迷迷糊糊的表情,看着性感而慵懒。

  白荷守了守披肩,眯着双眸用略显喑哑的嗓音说道:“傅大人?” 暗香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