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双也没有办法了，不再给他送吃的，回家把牛大国抱怨了半天：“你那张臭嘴什么时候能够积点德呢？他一个快九十岁的老人了，你也六十多岁了，还有什么恩怨解不开呢？非得弄出笑话让人家看去？”

　　被顾双双抱怨，牛大国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不服气：“本来就是嘛，平时他都不关心一下咱们，一直都和建国他们生活在一起，什么都顾着他们，他的钱不都塞给建国他们两口子了么？既然这样，干嘛还来找我照顾呢？”

　　“你哪只眼睛看着他把钱给建国了？不要听别人瞎扯，有些人胡说八道你也信？就他那个性，向红他们姐弟几个回来，有好几次我看他们给他钱，他都没要多少呢，你说他把钱全部给了建国，这点我还真不愿意信。建国也不是没钱，他怎么可能要他的？”

　　屋里在闹矛盾，躺在医院里的牛建国并不知道，他也在听着牛佳芝的抱怨。

　　“爸，你瞧瞧你，给你说了多少次，让你把果园承包给别人，你就是不听，你就是把果了全卖了又值几个钱？这下倒好，伤了自己了吧！自己疼不说，还得耽搁我们！我倒是还可以抽点时间来陪陪你，开放远在江苏，你说他能请假回来么？我们一天到晚都忙，你就替我们省省心吧！”

　　牛佳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牛建国的想法自然是与她不一样的，任凭她怎么说，他就是不开腔，女儿抱怨归抱怨，但毕竟是自己父亲，还是尽心尽力地在医院里一直陪着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牛建国年纪也不小了，痊愈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牛佳芝家里有老有小，就不顾牛建国阻拦请了一个护工。

　　毕竟温红菊一个人护理他肯定有些吃不消，有个护工跑上跑下，总好过她一个老太婆。可是牛建国一听说护工每天要给的工资高达两百，他在心里就不愿意。

　　十天以后，牛建国基本能够下床活动了，就吵着要回家静养。医院也是病床紧张，既然病人要求出院，才巴不得你早点出院，好把床位挪给更需要的人呢！

　　出院那天，一回到家里，牛建国两口子和牛佳芝又傻眼了!

　　牛牾驷正在家里一个人煮饭，而且没有一点新鲜菜，看到桌上摆的臭豆腐，牛建国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脚不方便，他早已经冲到牛大国那边去，质问他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牛建国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牛牾驷微笑着说：“你气成那样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我和你哥他们的口味儿不一样，还不如我自己煮来吃方便呢！”

　　“爸，你就别替我哥说好话了，他那个人我还不知道么？肯定又拿气给你受了，要不然你怎么会一个人煮来吃？”牛建国气冲冲地拄着拐杖就要往外走。

　　牛牾驷赶紧让牛佳芝去拦住他：“算了，你也别那么大的气好不好，双双开始每天都给我送吃的过来的，可是我实在是吃不惯他们的伙食，我才自己做的。”他指了指桌上用锅盖盖着的东西说，“昨晚欣欣还给我送了菜来，我连一筷子都没动呢，她做的菜就是没你们两个做的好吃。”

　　温红菊去揭开盖子一看，是炖的鸡肉汤，还是有满满一海碗的，可是就没见有去过的迹象。这和平时自己做的也没有什么两样，他为什么不吃呢，温红菊什么都明白了。

　　她走过去拉着牛建国的胳膊说：“你别生气了，坐下来陪爸好好说说话，我马上就弄吃的。”同时给他递眼色。

　　牛建国这才到客厅里坐下，牛佳芝把爷爷扶来挨着父亲坐下：“你俩就好好说会儿话吧，我和妈弄好了吃的就叫你们。”

　　回到厨房，牛佳芝问母亲：“爷爷怎么不吃大娘做的菜呢？这么清淡的菜也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呀。”

　　“我估计你大伯肯定又说什么抱怨的话，让他伤心了。俗话说老还小，你爷爷肯定是受不了那气，所以宁愿吃臭豆腐也不会去吃他们做的菜的。要不然你爸不会那么生气。”

　　牛佳芝叹了口气：“爷爷也真是脾气倔到家了。也难怪二姑和五叔六叔他们和他老是处不来。叫他到城里去享福，他都不愿意去。”

　　温红菊笑了笑说：“这其中的原因肯定是多方面的，一来他习惯了在这山村里的生活，二来在城里他又看不到他的那些老朋友了，三来城里的生活节奏哪里像咱们家里，咱不说其他的，就说你叔他们那些房子小区，虽然漂亮，但哪里有咱们这里宽敞舒服，别说是他们的伙食不一定对你爷爷的胃口，就像你大娘做的这菜一样，稍微有点不对他的脾气，他就宁愿饿肚子也不吃。”

　　“爷爷也真是的，我的印象里，好像他和大伯一直就合不来。”

　　“他那怪脾气，除了和你爸合得来以外，他的哪个孩子都觉得他不好相处呢。”温红菊在这个家里也二三十年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我倒是从小就觉得他太严厉了一点，并不是不好相处呢。叔他们成年在外做生意上班，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时间久了，肯定就生疏了。”牛佳芝虽然嫁出去好几年了，这些年回来的时间不多，但对于爷爷的了解也不算少。

　　母女俩正说着，顾双双过来了，她先是到客厅里问候了牛建国的情况，然后来厨房和温红菊母女俩说话。

　　“佳芝，瞧把你累了，都比上次我看到你时，瘦了好多了。”双双打量着牛佳芝，微笑着说。

　　牛佳芝赶紧让她坐下，热情地叫着大娘，笑着说：“这样也好啊，我也用不着房间去减肥了。”

　　“你爸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会从树上跌下来嘛，那么大年纪了，我看还是不要让他管理果园了，承包给别人算了。”顾双双这话已经不知道和温红菊说过多少次了。

　　“我爸那一根筋，算了，我都懒得说他了，等我们开放转业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去管理果园了。毕竟现在果园又没我的份儿，都是开放的，他说了才算数的。对了，大娘，爷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做的菜，你瞧瞧，原封不动的摆着呢，一点没吃。”

　　顾双双回头一看桌上摆的菜，叹了口气，眼泪就开始往下流了：“还不是你大伯，不知道和他说了句什么话，你爷爷都准备和我们一起吃饭了，都屁股一拍就回来了，非要自己做吃的，不管我怎么劝，不管我给他端什么过来，他就是不动一筷子！”

　　“算了，咱不说这事儿。”温红菊安慰双双说，“以后咱们尽量小心些，不惹他生气就行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大家也都知道，不会有谁会刻意惹他生气，但是总有一些事儿是牛牾驷所看不习惯的，一看到某个儿女做了让他不太满意的事儿，说了让他不喜欢听的话，他都会唠叨一阵子。

　　听说温红菊和牛佳芝张罗着要给牛开放找个对象，牛牾驷可坐不住了。他让牛建国把牛开放的相片给找几张。

　　“爸，你要开放的相片干嘛？”牛建国好生奇怪，平时把一家人的相册拿出来看时，牛牾驷都会仔细地把每个家人都看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牛开放当兵的相片，他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这会儿他又要找几张来看，难道还没看够？

　　“你就别管了，给我几张，我有用。”牛牾驷笑着，挺神秘的样子。

　　牛建国有些想不通，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你孙儿了？要不让他请假回来探亲，你好好瞧瞧？”

　　“部队上的事儿哪能说请假就请假的？你还是给我相片吧，实在需要他回来时再说吧。”

　　牛建国把相册搬出来，放到他面前：“你自己挑吧，你喜欢哪张就拿去慢慢看。”

　　接下来的几天里，牛牾驷几乎天天都往街上走，喝酒喝茶都比平时大方许多，而且把牛开放的相片给每一个老朋友看。

　　几天之后，牛牾驷小心翼翼地把一个信封递给牛建国说：“我给咱开放找了几个姑娘，个人简历什么的都在里边，你寄去让开放选，他看中了哪个，咱就给他定哪个。”

　　牛建国一听，哑然失笑：“爸，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呢？别说现在咱不知道开放是什么想的，就算是他在家里，他会让咱们给他操这份心么？”

　　“哎，该操的心咱还是要操的，这都是好姑娘，都是我那些朋友帮忙挑选的他们的亲戚朋友里最优秀的，有老师，有工人，有公务员还有警察呢！”

　　牛建国把信封里的相片倒出来瞧了瞧，还真不错，每一张相片上的姑娘都笑得花儿一般灿烂，有的白净，有的肤色黑一点，有的胖点，有的瘦的，每一个都那么年轻漂亮。

　　牛牾驷指着肤色黑点的说：“这是以前我们鸟枪会的一个队员的孙子，皮肤是黑了点，但黑得带饱色呀。从小在山里长大，被太阳晒的，现在考上公务员吧，还是勤快得很呢，家里的活都要帮着干的。”

　　牛建国笑着说：“爸，这些姑娘都不错，可是咱开放是怎么想的，咱也替他做不了主呀！”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