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妹所在部队也正在忙得不可开交，她在屋里整理着行装。

　　一个警卫员进来对她说：“牛大姐，王军长叫你去，可能有什么事呢，也许你暂时走不成了，所以你先别急着整理行装。”

　　“会是什么事呢？”牛三妹眉头一皱，赶紧丢下手中的行装包裹，跑步来到王军长的办公室。

　　“报告军长，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王军长笑着对她说：“牛趋吉同志，你坐！”

　　王军长从桌上拿起两张相片，递到三妹面前：“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牛三妹一见相片，她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是铁钦和瑞华。这个瑞华十几年前是我的丈夫，那时我去他们的部队劝他，可他不愿走，就被我一枪打死了！”

　　牛三妹说到这儿，泪水开始打转了，可她不会让泪水就那样流出来。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再多的心伤与委屈都早已经沉淀成过去了。

　　“牛三妹同志，你先别急着激动，据我们的可靠消息说，你开枪打了瑞华后，当时他并未死去，他被铁钦救了后，两人又一起在部队干了这么多年，如今他俩已经被同时升职，重新部署了兵力，要阻碍祖国的解放大业！”

　　牛三妹的眼睛惊得大大的，她看着王军长，心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王军长注意到了她的激动情绪，就说：“三妹，我知道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现在瑞华已经请到了假，正在赶往老家的途中。”

　　她更是吃惊得不得了：“什么？他回家去了？”

　　王军长笑着说：“就是，他正在回家的途中。所以我把你找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军长，你还有什么事，不会只是告诉我他回家了这一件事吧？”

　　“三妹，其实问题很简单，我们就是想你也快快地回家去，立刻开始新工作，先把瑞华这件事摆平。”

　　牛三妹什么都明白了：“具体是什么样的指示？”

　　“我们得想办法争取他们的阵前起义，以减少我们的伤亡。如若不行，我们就得另行商量计策，你有把握劝降瑞华么？

　　牛三妹摇摇头：“瑞华的脾气我知道，他重情重义，我能不能劝降他，要看他这十几年来的心态有何变化。不过，反正我们也是夫妻，我想他不会对我下毒手的。我告诉他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或许他会有些反应。至于能不能成功，我现在还不敢打包票。”

　　“我相信我们的牛三妹同志一定会把这件事圆满地解决的！”

　　牛三妹笑着立阵：“谢谢军长的信任，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把此事办好！”

　　“你就尽快出发，争取在他回家之前你就已经在家里，然后办好这件事。”

　　牛三妹啪地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军长说：“好吧，你赶快就准备出发。我会派人送你们一段路程。我们的时间很紧任务也很重！”

　　王军长拍拍手，笑着送她出去。

　　牛三妹笑着在自己的房中收拾东西。

　　瑞英杰在旁边帮着忙：“娘，我们真的是回老家去么？”

　　“就是，你可以看到你的大舅二舅，大舅妈和二舅妈，还有你的哥哥，以及你的那些表兄表妹们。我也不知道现在你又有了多少个表兄表妹呢！”

　　“我就想见见我的哥哥，这还没有见到过他呢。”

　　“你还能见到你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父亲呢！”

　　英杰睁大了眼睛：“什么？我真的可以见到他么？你不是说，我父亲他……”

　　牛三妹摇头说：“他还没有死，今天王军长告诉我的，而且他现在正在赶往家的路上。所以我们得赶快回去。”

　　英杰虽然说盼望回去看到亲人们，但是对于父亲，她实在是不知道见到了时会有什么样的心情：“太好了，娘，我们现在就快点走！”

　　通往新阳县乡下去的路上，牛三妹和英杰坐在车里。

　　几百里的路程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军车送一段路后，就得走路，坐马车。考虑到她们母女两人的安危，王军长特意叫司机多送了她们一程。

　　司机开着车，和英杰说着话：“英杰，你可以回家见到你的亲人了，你心里怎么想的？”

　　英杰笑着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这心里激动着。”

　　在这样的年月里，十几年没有一点音信的亲人突然间又回来了，任谁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牛三妹自然是不知道家乡的情况怎么样了，更是不知道家里亲人都有些什么样的变化，这突然间就走在回家的路上了，她心里的激动又如何形容得了的呢？

　　车子开到了新阳县城，往牛三妹家去的路段无法行汽车了，牛三妹和司机告别了后，就赶紧到县城里租了一辆马车往家里赶。

　　一上马车，英杰就被困意完全笼罩，倚在母亲的怀里很快就睡去了。

　　牛三妹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并不熟悉，但知道这里已经是家乡的土地了，心里的感慨还是很多的。

　　赶车的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牛三妹因为身份特殊，她也不敢随便向人打听什么，只告诉车夫自己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然后就再也没有多的话语了。

　　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了，家里的亲人们，你们现在怎么样？牛三妹也无从知道自己的信他们是不是已经收到。

　　牛三妹也更并不知道，在通往老家的另外一条道上，瑞华也已经踏上了家乡的土地。

　　瑞华从车里下来，看着周边的景物，十多年的变化，早已经物是人非。

　　瑞华既兴奋又伤心，想不到自己一走就这么多年，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还能活着回来：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的儿子，我的亲人，你们都生活得好么？还有我的三妹呀，你现在在哪儿，你又怎么样了？

　　他们两个从不同的方向往家里赶时，在新阳县城里猫儿市巷上的姬若菊的店里。

　　她正在埋着整理着店里的东西，牛趋安出现在她的面前：“四妹，……”

　　姬若菊一惊，抬头看着他：“姐夫，你……”

　　他走近她，拍着她的肩膀说：“让你受苦了，你看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姬若菊流着泪说：“姐夫，你一去两三年都不来看我，虽然说只有几十里远的路程，可是这心的距离就实在是太远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想你？”

　　“我何偿不想来看你呀，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么做，对得起你姐么？”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我也不是真的怪你，你放心，这许久以来，我就是在心里想着你罢了，我也不敢奢求你一定要来看我。”

　　姬若菊拉着牛趋安坐在里屋的小桌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牛趋安看着姬若菊：“我怎么没有见到飞飞呢？”

　　“他见我忙着慌，就到她二姨家去了。”

　　“一个小孩子这么听话，你可真的会教呀。”

　　“前些年，他外公在时，就他外公带着，这两年，他外公走了后，他就时常都和我在一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他说话了，他虽然小，但是他真的很听话的。”

　　“真的难为你了，我当初……”

　　“姐夫，你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我自愿的，也是我的心愿，我既然敢做，那么我就得担起所有的责任！你放心，我还是我以前的话，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我都走过来了，现在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它还难不到我的。”

　　“你大姐还是希望你回家来住，我们互相照看着一点，日子总要好过一点。”

　　“我还是要仔细想想才是，我不想我这一去，让你为难。”

　　正在这时，姬若梅带着飞飞进来了。

　　飞飞突然看到眼前这个一脸胡茬的男人，吃了一惊，一下子就躲到了姬若菊的身后。

　　姬若梅说：“牛大哥，你怎么没有到家里去坐坐呢？”

　　“我一到就来了这里，贾进给你说的我在这里是不是？”

　　“就是他回来告诉我说，你在四妹的屋里，所以我就到这边来了。”

　　“二妹，这么多年了，四妹和飞飞多亏了你和二弟的照看。我这个做姐夫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真是不好意思。”

　　“都是一家人，别说那样的话。我看着四妹是应该的，她一个人又要做生意，又要带着一个孩子，真的辛苦她了。”

　　姬若菊拉着飞飞：“来，飞飞，他是你的大姨父，你快叫呀。这孩子，越长大一点还越是害羞了。”

　　飞飞一个劲儿地往身后藏着，就是不开口。

　　姬若梅说：“刚才你在路上的时候你还说，你要叫姨父的，怎么这会儿就傻了呢？”

　　姬若菊也拉着他的小手说：“来，咱飞飞乖，快来叫姨父。”

　　飞飞看着牛趋安，小声地叫了声：“大姨父。”

　　牛趋安流着泪，点点头：“来，我的乖乖，来，让大姨父抱抱你。”

　　飞飞从姬若菊身后出来，扭捏着走到他跟前，牛趋安一把抱住了他。

　　贾进吩咐做好了饭菜，叫他们赶紧一起吃了后要回去办正事了。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