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贾进和牛趋安拿好了东西准备回乡下时，姬若菊送牛趋安到门外。

　　牛趋安说：“四妹你再想想，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都可以回来，你大姐也是欢迎你回家来的。“

　　姬若菊眼里有泪说：“我还得想想。”

　　“我不会勉强你，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你就回来。我们都欢迎你！”

　　“好吧。”

　　“你和你二姐要小心，我们一处理完家中的事，就会回来。”

　　牛趋安上了车，和贾进一起走了。姬若菊呆呆地站着，看着远去的车子。

　　马车轮子在路上辗出深深的车辙。

　　这天早些时候，在牛家附近的瑞家院子废墟前。瑞华的汽车在遗址旁停了下来。

　　身着便装的瑞华走出车子，一见眼前的景象，他呆住了，很快他老泪纵横。

　　看这样子房子是不久才烧掉的，是怎么烧掉了呢？瑞华心里的谜团越裹越紧。

　　瑞华抚摸着残留的土墙，眼前浮现出昔日的辉煌：

　　就在这个院子里，十多年前，一到逢年过节时，就一定会张灯结彩，就一定会有许多的亲友人来车往。

　　牛三妹带着瑞英豪在院中放着烟花，瑞华在院中看着英豪在蹦跳着。

　　可是怎么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呢？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瑞华的警卫站在远处，看着他跪在了地上。

　　警卫过来，轻轻地对他说：“副师长，你别伤心了，我看不远处有一座房子，我们过去看看，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瑞华站在门口敲敲门。

　　姬若兰轻轻地打开门，她见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就问：“你是……”

　　瑞华面带微笑说：“这位大嫂，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人和事，不知道……”

　　姬若兰奇怪地说：“是什么样的人和事？”

　　“十多年前就住在这附近的。”

　　“你请进吧，我给你倒茶，咱们慢慢聊。”

　　瑞华进到院子中，坐在了桌旁。

　　姬若兰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这位大哥，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老家就是这儿的，十几年前我出门参了军，想不到现在回来的时候，已经人事全非了。”他脸上的伤悲怎么也掩饰不住了，眼泪居然掉了下来。

　　“哦，你贵姓？”

　　“免贵姓瑞，叫瑞华。大姐你……”

　　姬若兰呆了一下：“你真的是瑞华？”

　　瑞华看着她点点头，姬若兰已经老了，就算是当年瑞华看到过她，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会知道她是谁了。

　　姬若兰顿了顿又说：“你怎么才一个人回来呢？还有三妹呢？”

　　瑞华更惊：“你……你怎么认得三妹，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呢？”

　　“我是三妹的二嫂，牛趋安的妻子，我应该叫你妹夫的。”

　　瑞华连忙站起身：“你是二嫂？”

　　姬若兰擦着泪说：“你的前任二嫂，已经在很多年前去世了，我是在三妹来找你之后嫁给你二哥牛趋安的，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多年了。”

　　“我们三妹呢？她没有回来过么？”

　　“我听你二哥说，她接到你的信后就留下英豪去找你了，这一去就是十多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还以为她一直就和你一起的。”

　　“我们的儿子英豪呢？”

　　“英豪是他好孩子，他和我们的儿子向光已经参军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打仗呢！我真的担心他们。”

　　“哦，是参加的什么军队？”

　　“当然是工农革命队伍了，那才是咱们穷人的队伍呀。”

　　瑞华心里一紧，没有说更多的话，又问：“哦，我知道了。你和二哥怎么会搬到这个地方来住呢？还有大哥大嫂呢？”

　　姬若兰流着眼泪说：“你不知道，你和三妹走了后，他们一大家人就在你的院子里生活了几年，后来，你二哥在娶我之前就把房子修在了这个地方，你们那个大院就一直是大哥和大嫂住着。想不到不久前，牛老四回来了，他又来报仇，把你的大院一把火烧了，还烧死了你的大嫂！你大哥去找他报仇，想不到又被他活活打死了！”

　　瑞华啊了一声！

　　姬若兰看着瑞华：“这几天你二哥和众人都在想办法，想找到牛老四，他也实在是太狠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自己人。”

　　“我二哥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和我二妹弟贾进，还有肖九，另外就是你的两个侄子向顺和向利出去办事去了。可能就快回来了。”

　　这时院外传来向明的叫声：“娘，你快来，我这里有一封信。”

　　姬若兰赶紧打开院门，牛向明一阵风似的就进了院子，他见了院里的一个威武的男人，就看着不说话了。

　　姬若兰说：“向明，快叫你瑞姑父。”

　　牛向明不解说：“我瑞姑父和三姑一直都是部队的，怎么……”

　　“傻孩子，你姑父今天回来看咱们来了，你快叫呀。”

　　牛向明站到瑞华跟前，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姑父，我是向明。”

　　瑞华流着泪，一把把向明拉到跟前：“好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的哥哥一定比你更壮！”

　　“我两个哥哥都去参军打反动派去了！”

　　“向明，你说有信，是什么人来的，快给我看看。”

　　牛向明把信递给姬若兰：“有人偷偷带回来的，说是要亲自交给我爹。”

　　姬若兰看着信，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兄弟，你看看，这是三妹的来信呢。”

　　瑞华惊得睁着大大的眼睛：“你说什么？是三妹的来信？快快，给我看看。”

　　姬若兰把信递到瑞华手里。

　　瑞华抖着把信摊在手里，信封上写着：牛趋安二哥收，小妹牛三妹拜上。

　　正在这个时候，在通往村子里的路上，牛三妹和女儿瑞英杰正汗流满面地走着。

　　英杰说：“娘，这路也太难走了吧，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家呀，我已经走不动了。”

　　牛三妹拉着女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英杰，我们就快到家了。那时候，我就在那个树林子里采过蘑菇呢！”

　　“你是不是和爹就在那里认识的呢？”

　　牛三妹笑着说：“小孩子你懂什么？”

　　瑞英杰不笑了，说：“娘，我觉得我有时很可怜的，还没有出世就没有了爹，我真想叫一声爹呀！”

　　牛三妹眼里们着泪花，看着英杰，她没有说话了。

　　远处，太阳快落山了。

　　牛三妹赶紧起身说：“我们得走快一点了，要是天黑了还找不到人家的话，我就怕那林子里有狼呢！”

　　“我娘的枪法好着呢，怕什么？”

　　“可是，要是狼太多了，我又要对付狼，又要照顾你，我怎么应付得过来呀，所以我们还是快快地走路要紧，要是我们在天黑的时候就能到家就好了。”

　　两人又开始走路。

　　在黑哥的山寨里，牛趋祥和黑哥一同坐在大堂里喝着酒。

　　黑哥笑着看着牛趋祥说：“牛老弟，这一次的行动，我们要做得非常漂亮才行。”

　　“这个我知道。这么多年了，黑爷还信不过我么？我做事很少失手的呢。”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我们和另外几个的合作都要做得愉快一点，大家别弄成仇人就是了。特别是那个隐心。”

　　“隐心那个老道士，他其实现在有点怕事的，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他，只要事成之后，给他一点东西，他都会高兴得跳起来。”

　　“我们只要得到了那些武器装备，以后的日子我们就会天不怕地不怕了。到时我们就把这个地方建得固若金汤，我看那些个想打我们主意的人怎么办！”

　　“还是黑爷看问题看得深远啦，来，为了我们以后的事业，我敬你一杯！”

　　牛趋祥端起酒杯，和黑爷碰了杯，说：“我们下一步的行动，黑爷和他们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呢？”

　　“行动是已经安排好的了，但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为了不让这件事泄露出去，我们要到行动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牛趋祥眉头一皱说：“哦，我都不能知道么？”

　　“晚点我会将详细的计划告诉你的。来。先喝酒。”

　　两人又喝得个欢天喜地的，似乎明天所有的美好都摆在眼前了。

　　这个时候的牛家，瑞华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他拿着信，任凭泪水呀一个劲儿地流。

　　风轻轻地吹来，他的头发被乱了，花白的头发让他一下子就显得苍老了许多。

　　姬若兰过来给他倒茶水，看着他的眼睛说：“老弟，你……”

　　瑞华把手里的信递给姬若兰说：“二嫂，你看看吧，你说我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呀！”

　　姬若兰接过信，看了起来。

　　只见信上写着：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及侄儿侄女们，你们好：

　　见信如见面，十几年了，我好想念你们，只是这可恨的战争让我们骨肉不能见面！幸好，全国就要解放了，我们很快就要相聚在一起了！因为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就要被派往家乡协助当地组织搞好工作，这几天内就要出发了，我这心里呀，真的好激动呢！

　　我的女儿瑞英杰将一起回到家乡和亲人们团聚，英杰是瑞华的遗腹女。当初，我去部队劝瑞华时，他为了和铁钦的义气，没有和我离开那里。我在气愤之中开枪打死了他，过后我逃到了我们的部队当中，后来就生下了英杰。这么些年，我们母女在部队领导的关心下，迅速地成长着……” 牛建国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