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温定宜又走到了书桌前。
温正清先是把一封信放到她手边,接着解释道,“据说是洛王妃得了疾病,突然去世了,这个你知道吗?”
温定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感觉不太可能,之前我在洛王府的时候,和她有过交集,不会是那种柔弱的女子。”
前世的记忆没了,温定宜不会对叶心瑶做的错事再耿耿于怀,但是她给自己的下毒的事,也在彰显着她的人品,记住她,也是理所当然。
“这就奇了怪了,不会是病死的,还能是怎样?按理来说,这个洛王如果能够得到叶家的帮助,坐上皇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叶家刚刚为战争立功,就出了这种事,对他实在是没有好处。”
“说不好,洛王那个人看着温和正经,实际上心思藏得很深,毕竟也是个从小不受宠的皇子,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除去撞上了好运,也离不开自己的努力。”
温定宜对于叶心瑶死去的事情,没有做过多的评价,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对契辽和漠北都没有影响的女人罢了,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可是,”温正清心中有其他的想法,尤其是把最近漠北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连起来,他总觉得,这个洛王行为很奇怪,很有可能会和温定宜有关。
至于更深层次的想法,他想到了,不过没有说出来。
“父王,您不会又想歪了吧,到底要孩儿和你说多少遍,您才肯相信我和那个漠北的洛王没有关系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早点回去吧。”
有些事情现在想多了也没有好处,只有等到了一定时间,才会漏出端倪。
他现在再怎么不放心,也都是瞎操心。
“那孩儿先走了。”
温定宜说着就向外迈步,由于在漠北半年的经历,她的走姿是越来越不淑女,芊芊提醒了她多次,也红着脸教了她很多次,可惜她却改不回来。
当然,也没有要改回来的必要。
女子贤惠婉约,这都是给外人看的,或者是讨好自家的相公,她没有顾虑,也就不用为难自己了。
只是,这一趟来的有些不顺,没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男人。
穆勒的身量很高,因为征战的原因,皮肤粗糙,身材也很结实,再加上脸上还带着伤,倒是颇有男人的魅力。
但是温定宜却对他这种类型的提不上来兴趣,她看世间的男子,向来也是看眼睛的,有时候,一双眼睛能够传达更多的信息。
而穆勒,的确是显得太过于执拗了。
这种骨子里的性格,是无论如何都改不了的。
在她走神的这个瞬间,人已经到了她跟前,想要离开已经是不可能。
三天前穆勒回来,她在宫里抱病躲了三天,现在倒好,直接就撞上了。
“阿宜,你回来了。”穆勒用深情地目光望向她,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距离他回朝已经三天了,需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期间也进宫很多趟,他好想像温知新他们一样,直接奔向宫中,但是终究身份不同,他不能。
稍微闲下来之后,又得知了温定宜生病的消息,更是让他担心不已。
温定宜相比起穆勒心中的波涛要平静许多,她平静地说道,“是啊,我回来了,这场战争,多亏了你的付出,有你,是契辽的幸事。”
如果说前半句还是两个人的寒暄,后半句就把话题扯到了国家上面。
像是暗示,也是在斩断某些还未说出口的情愫。
但是穆勒根本不会关注这么多,不管战场上有多么艰辛,在看到温定宜的这一眼,任何不好的情绪都没了。
“我是契辽的将军,这些是我的分内之事,倒是你,你在漠北过得好吗?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其实我一直想着去看你,只是碍于身份不便,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当然不会了,你是为契辽和百姓效忠的,当然不能为了我去做什么,而且,我在漠北过得挺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本来,温定宜是想要提起之前穆勒帮她挡箭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些不太合时宜。
“真的吗?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奔赴这么远的路,还见不到家人,一去就是大半年,不止是我,王上他们也肯定很担心,你既然这次回来了,就好好待在契辽,这里是你的家。”
“是呀,你说的不错,契辽是我的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肯定是有感情,只不过,以后还会不会走,我现在也没办法决定,得看这天下局势。”
话里话外,温定宜都在刻意和穆勒保持距离。
几句话下来,穆勒就算再不懂察言观色,也会知道温定宜的意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阿宜,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你生气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温定宜有些心虚。
“那你怎么对我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我只是风寒刚好,身体还不大舒服,可能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吧。”温定宜随意搪塞了个借口。
当初,穆勒找她表白,她就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但是现在一见,穆勒根本就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温定宜抬头向里面的温正清求救。
温正清抬了抬眼,就继续低头处理奏折,这些他们年轻人的私事,他可是没办法开口搅和。
“要不我等会儿回府中给你送些补品过来,这样也能帮助你恢复身体。”穆勒说着脸色还带着些许害羞在。
温定宜连忙拒绝,“不用了,宫里什么都有,我只要修养就好了。”
“那怎么行?这样我等会儿再给你送进来。”
话音一落,就有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啊?姐,要是你不想要的,可以给我啊,我可是来者不拒。”
温知新不知道是在外面看了多久,这会儿跑了出来,站在温定宜身边,看向穆勒的眼神很不友好。
他可是没有忘了,是谁一直否决他上战场的。
原本他就对穆家人没有好感,这次更是把那些尊重也都消磨掉了。
穆勒从温知新的语气也听得出来,他还在责怪自己,顾虑到温定宜也在,他认真地解释说,“之前开战初期,我考虑到王子年岁还小,不适宜上战场,如果有冒犯到的,还望原谅。”
“切,现在过来说好话,当初干什么去了,如果不是本王子立了军功,你才不会和我解释呢。”温知新撇了撇嘴,明显不把穆勒放在眼里。
温定宜隔着衣服拧了一把他胳膊上的肉,算是警告,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宜和穆家起正面冲突。
现在战争刚刚结束,穆家又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如果再传出去温知新这番话,只会让百姓觉得契辽的王上过分,对朝臣过于冷血。
听了温知新一番话,穆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本来是想找温定宜说话聊天的,现在多出来一个,还真是难对付。
“要不去我宫里坐坐吧,在这里说话被人瞧了去可是要笑话的。”
温定宜开口邀请,算是打破了这里的尴尬。
温知新却不依不饶地自言自语,“本来我说的就是事实,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如果你再胡说八道,那我给你的功课就得翻倍了。”温定宜说着又看向穆勒,“温知新现在越发不听管教,不给他点压力,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还小,大点就好了。”
“我不小了。”温知新又没能控制住自己。
去了温定宜的宫殿之后,三个人坐在院中桌前。
温知新瞪了芊芊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平时不是不让男子进来我姐的宫殿吗,怎么穆大将军来了,你倒是不拦了,看本王子好欺负是吗?”
“王子,不是这样的,”芊芊轻声解释道,“公主是女子,的确男女有异,但是破例之后,奴婢也再也没有说过这样阻拦的话,况且,穆将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不是我一个下人能随意指责的。”
“你倒是会说话。”听着芊芊话里的偏心,温知新越发觉得心中不痛快。
温定宜一时有些头疼,这两个人撞到一起,还真是不好收场。
如果是之前在漠北的话,不想见的人,两句话就能推掉,但是回了契辽,处处都得顾及。
一个国家如果想要发展,就必须维持内部的稳定。
“芊芊,你去泡一壶茶来。”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
为了防止温知新又为难自己身边的丫头,温定宜只能把人支走。
穆勒坐在温定宜对面,注视着温定宜的神情,和战场上的他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温定宜先开口,“不管怎么说,今天穆将军来宫中看我,这份情谊,我会记在心里的。”
“不必和我这么客气,阿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过去了这么多年,情分一直都在,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再说,”
没等他说完,温知新就插话打断了他,“还一口一个阿宜?这是你一个臣子该叫的吗?她是我的王姐,是契辽的公主,你该叫什么,不用我教你吧。”
阿宜这两个字,在他听来,实在是太过于亲昵了。
穆勒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染上了阴霾,被温知新如此说,他的面子上是真的挂不住。
“温知新,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回去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天黑之前做完,不然就别吃晚饭了。”
“什么?您就饶了我吧,那个实在是太复杂了,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懂绘图,你能不能换一个啊?”温知新说着就揪住了温定宜的衣服,言行举止都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温定宜无奈地摇了摇头,但语气依旧严厉,“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去找父王,让他好好教育你。”
“好,我错了,我这就去,总行了吧?”温知新垮下了脸,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穆勒一个警告的眼神。
穆勒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