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拒绝了他的提议，宋淼摇摇头，她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江华离开的方向，尽管心有不甘，但是既然让他不满意，她也只能更加努力。
同剧组的其他演员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这边，路见心头一紧，娱乐圈向来是再功利不过，今天江华评价的这一句“失望”，马上就会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
“还是先回去吧。”
他巧妙地用身体护住了她，趁着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护着她离开了。
这段戏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除了五姨太一如既往的犀利说辞之外，实在没有什么亮点，就她个人的表现来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很大的漏洞在里面。
回到房里，宋淼来来回回地把剧本看了好几次，她又烦躁又恨铁不成钢：
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剧本吃透！
一旁默默替她准备好了晚餐的方糖见她在那里走来走去，小声地道：
“淼淼姐，该吃饭了。你还是先吃饭吧。”
“到什么时候了？”
等方糖报了时间之后，宋淼微微有些吃惊，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这个点了。
她原本还想再看看剧本，但是看到方糖想劝又不敢劝的眼神，还是默默地把剧本放了下来：
“好，我们先吃饭。”
吃完饭之后，宋淼又开始翻着剧本，重要的地方她都用红笔勾了出来，但是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让江华失望，她还是不明白。
黑眼圈比昨天更深，宋淼的状态自然也更差了，没想到今天拍的戏份又变了，她听到江华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气宣布今天拍另外一场戏时，简直要疯了！
昨天不是还说她令他失望的吗？不完美的戏份应该要重新来过啊！
其余的人也跟她有同样的疑问，何萍见大家似乎都很惊讶，作为这里面资历较老的，她主动站出来问道：
“江老师，你昨天不是对拍摄的戏份不满意吗？为什么今天不重新拍了？”
“这一班演员里有好有差，就算我再拍一百遍，得到的结果也不会更好。”
江华毫不留情地道，不知为何，他这一番话刚刚落下，其余的人就把目光瞥向了宋淼。
忍受着这些质疑、看戏的目光，宋淼心中有些发冷，她知道自己不是正经科班出身，演技的确会有些不足，但是也不至于被这么评价。
她突然感觉，自己一腔热忱地追求“冯如烟”这个角色，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知道如何浑浑噩噩地走完了今天的拍摄，宋淼拍完一整场戏下来，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在戏里面，果然，江华的评价越发不留情面：
“既然不想拍好这场戏就别勉强！真以为这三个亿的投资是拿来玩的？”
其他人今天虽然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批评，但是没有一个的遭遇像宋淼一样的。
路见就是想安慰她，也无从说起。
如此又过了三天，众人才回过味来，不是宋淼的业务能力配不上这个角色，而是江华针对她。
他做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再又一次挨批之后，宋淼终于决定不再逆来顺受，她等江华骂完之后、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冷不丁地问道：
“江老师，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五天了。我觉得一直重复这样的流程不行，我想问问，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还请你指正。”
“我说不好就是不好，既然我说不好，那就一定有你做的不完美的地方。”
为她的问题稍稍惊了惊，不过江华很快又镇定下来，他的眼里带着浓浓的不善：
“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水平看来不怎么样，如果你是以这样的表现拿下了影后，我只能说，实在是太水了。”
全场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为他的这句话。
A类电影节的水准被他这样轻视，还有同为导演的刘程也无疑是被他暗搓搓地踩了一脚。
……
大家此时的心情复杂。
仍旧是看着他，宋淼因为睡眠不足和压力巨大而越发憔悴的眼睛亮得惊人，“看来著名的编剧跨行业、越俎代庖也不怎么样，同样一块木材，在刘程导演手里就能调教出一个影后，在你这里却只能沦为朽木。”
全场更加震惊了。
这还是前几天那个只知道一味哑忍的宋淼吗？
路见偏头看着她，她这几天因为压力巨大，所以身形都瘦了不少，整个人伶仃孑孓地立在那里，像是一把枯瘦的刃。
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发光的人。
她这样质疑自己的权威，江华周身的气势都猛地阴沉下来，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宋淼没有丝毫退缩的气势，最后，他在现场众人的盯视中，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你很好。”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现场的人都骤然松了口气，一旁坐在摄像机面前没说话的导演走了过来，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了宋淼一眼，然后道：
“宋淼，你可真是个人才！江华的那个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了！我反正是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我只是想问个明白。”
他们都觉得自己胆大又潇洒，可是他们都难以理解自己方才顶着压力的孤注一掷，宋淼的手心里满是汗，她苦涩一笑：
“我不觉得我比别人差在哪里，就算真的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也希望他能够指正告诉我。”
“没事，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轻松，路见安抚着她，他看向江华离开的方向，眼神中带着坚定：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原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按照之前江华的尿性，他一定会耍大牌不会再来片场了的，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拍摄的时候，这位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早，早得令人以为他是专门来训话的。
宋淼不知道今天又要遭受什么样的言语打击，她沉默地站在第一排演员里，看着江华的眼神没有太多善意。 犹把星芒比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