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冲上前,说道:“这些东西摆放在这里,终归有些不太合适。这么大的数额,总要归置妥当些才是。不能每天都让刑部的人来看着,刑部也有刑部的事情,所以我寻思着,先把东西送到内廷府库去.......”
萧远歪着脑袋,朝皇甫冲眨了眨眼睛,然后就握着马鞭走了过去,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皇甫冲有些不满他的态度,毕竟内务府的大总管在京城中颇有些权柄与威望。
皇甫冲就说:“在下是内务府总管皇甫冲,这些东西合该归内务府管,所以在下.......”
“啪——”
一声脆响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甫冲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苏成坤张大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胆——”
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是两位公公一齐高喝。
萧远收了手,将马鞭别在腰畔,回头冷冷的看了两位公公一眼,然后对捂着脸的皇甫冲骂道:“我当你是什么样的东西,原来是翠柳宫周若彤的一条狗。这些东西都是我泰山王府的大半个家底子,别说你这条狗没资格来碰,就是你主子来了,也没资格碰。”
皇甫冲咽了一口口水,他朝后退了一大步,害怕萧远动手再打他,他面色不善的望向两位公公。
萧远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翠柳宫的一条狗,那你们呢?
皇甫冲寒声道:“两位公公!”
李欢走下了石阶,指着萧远骂道:“你虽贵为泰山王世子,但还未世袭罔替你老子的王爵,皇甫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命官,翠柳宫更是贵妃娘娘,你安敢如此无礼?”
萧远拍了拍手,然后望着李欢笑眯眯的走去,萧远每走一步,李欢就退后一步,没来由的,李欢从这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萧远平静的问道:“你又是哪个?”
李欢理了理衣衫,哼道:“咱家是司礼监的首席秉笔太监。”
“首席秉笔?”萧远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李欢心中一喜,看来你这个纨绔子弟也知道本公公的分量。
李欢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道:“你是不是叫李欢?”
李欢环臂在胸,盛气凌人,尖声尖气的说道:“正是咱家。”
萧远笑眯眯的再上前一步,笑道:“那你就是我负责照顾我妹妹的内侍太监了?”
李欢以为这小子在和自己套近乎,就说道:“念在娘娘的情分上,刚刚的事情,咱家就........”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一回,大家再次惊呆了。
他......他.....他竟然打了李公公。
李欢的左脸肿起,烫红一片,像是熟透的苹果。
萧远对着手心吹了一口气,冷笑道:“原来又是周若彤的一条狗。我妹妹在宫里被你们这些狗日的欺负,你们竟然还敢来老子面前显摆,老子今天不治治你们,天理难容。”
李欢反应过来后,先是捏尖了嗓子尖叫一声,长长的尖叫声刺破了长空,屋檐上和树枝头的林雀展翅而飞。
“给我拿下!”
“我看你们谁敢?”
萧远怒目而视,他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长鞭,然后大声叫道:“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奉旨入京,这些东西都是我泰山王府的东西,你们一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偷拿,都他妈不想活了吗?”
众人胆寒,这个年轻人虽然满口脏话,但是气势真的很足,一下子将大家震慑在了当场。
......
相王没事就喜欢在林子里遛鸟,他那肥嘟嘟的胖手托着臃肿的鸟笼子,从路这头走到路那头。
六部衙门近来无事,过两天该是士子科举的大日子,有的是宗养才忙活的,相王也是卯足了劲儿打算到时候去插上一脚,所以这断时间才会在府上休养生息。
他在心里头嘀咕,泰山王府上的那个年轻太岁入了京城已经十来天了,相王在江南道的时候,是经常去泰山府走动的,知道那个小崽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其他王爷私底下都给他取了个诨号,叫做立地太岁。足见此子性格。相王却是知晓,此子看似乖张,行事肆无忌惮,但是内秀于中,自有主张,到了京城,也该是个搅风搅雨的人物,不该如此低调才是。
就在相王嘀咕的时候,鸟笼里的鹦鹉叫道:“人来啦!人来啦!”
相王抬头,看着王福闷着头走了来,王福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说道:“殿下,刚刚贤良祠那边传来了消息,萧远打人了。”
相王的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像是一只准备睡觉的猫。
“打谁了?”
“打了司礼监的李公公和内务府的皇甫大人。”
相王无言,沉思了一会,然后拎起鸟笼,他起身将鸟笼打开,看着飞出来的鹦鹉,然后笑道:“飞吧飞吧,笼子压不住你哟。”
.......
陪着太子爷下了晚课,冯保保作为大伴儿,陪着萧君正在宫里走走逛逛。
因为先前的那次事件,虽说周若彤没有对萧湘沫禁足,但是萧湘沫也意识到了错误,知道自己连累了弟弟,所以在伤好后很识趣的没有来重明殿继续祸害他弟弟。
萧君正在前头走着,冯保保跟在后面,看着萧君正的挺拔的身姿,虽然才七岁,但是太子爷已经有了他父皇的三分威严,这让冯保保很是欣慰。
萧君正在树前停下,平视着前方,然后问道:“大伴儿,春华姑娘的伤好些了没。”
冯保保轻声笑道:“托小主子惦记,春华姑娘已经没了大碍,现在正在翠柳宫服侍娘娘呢。”
萧君正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冯保保有些疑惑,萧君正一向关心他姐姐,这回怎么没有问公主殿下的事情。
回到了司礼监,冯保保扭了扭脖子,有些疲惫。他坐在软塌上,立刻有小太监上前,跪在地上脱下了他的靴子。
“干爹——”
门外传来了哀嚎,冯保保的眉头皱起。
李欢和左权跪在地上,两人一同叩首,然后哭号道:“干爹,你要为儿子们做主啊。”
冯保保对随侍的小太监一挥手,小太监会意,悄悄地退下,冯保保看着他二人,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二人现在一个是司礼监的首席太监,一个是次席,哭哭啼啼的像个寡,妇,成何体统?”
两个人立刻站了起来,左权躬身说道:“干爹,非我等没了骨气,而是那泰山王家的世子仗势欺人啊。”
李欢凑上了左脸,说道:“干爹,您瞅瞅,这都给我打肿了。”
冯保保惊讶道:“你们跟着皇甫冲去收货,怎么被打啦?”
一听这话,李欢又是干嚎道:“干爹,儿子们是去收货,但是半路杀出来了泰山王府的世子萧远,先是对皇甫大人不敬,儿子顾及前些日子的事情,本不想计较,但是他变本加厉,竟然辱骂娘娘,儿子气不过去,就理论了两句,他......他......他竟然动手打儿子。干爹,您要给儿子做主啊。”
哗啦一下,冯保保从软塌上滑落在地。
他光脚站在地上,脸色阴沉的说道:“泰山王究竟想做什么?”
.......
翠柳宫内,周若彤望着跪在地上的皇甫冲,柳叶眉朝上挑了两下,露出了些许愁容。
听完了皇甫冲那可怜巴巴的哭诉,周若彤叹了一口气,说道:“快起来吧,也真是委屈你了。”
春华上前扶起了皇甫冲,还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
周若彤递过去了一杯参茶,皇甫冲连连道谢,他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盏,望着娘娘说道:“娘娘,这事儿,您得管管啊。”
周若彤想了一会,说道:“泰山王的儿子不是个东西,但我们不能和他计较。入宫省亲,本就是开心的事情,他乱来,坏了规矩,自有他老子教他,这事儿你吃点苦,吃点亏,本宫记在心里。”
皇甫冲嘴角一扯,露出了苦笑。
娘娘这话,已经把话说死,自己就是再有委屈,还能说些什么呢。知晓了娘娘的意思后,皇甫冲起身施礼,便告辞了。
等到他走远后,春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娘,要我看,这事儿怨不得皇甫大人,泰山王府的人,做的有些过头了。”
周若彤想了一下,然后叹道:“我又何尝不知。按理说,先前的那事便该过去了,咱们吃点亏也就算了,现在这个萧远故意挑事,本宫却不能接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本宫是贵妃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春华嘴角一扯,然后不满的说道:“以前没入宫时,只当这娘娘好是风光,入了宫,娘娘却是如此委屈,真是好没意思.......还有那林公子,也是拎不清,泰山王一家子有什么好的,他们走的那样亲近,我真是看错了人。”
周若彤伸手捏了捏春华的脸,笑道:“你这碎嘴女子,心里有气,就往情郎身上撒气,以后他林公子还敢把你娶进门?”
春华嘟起了嘴小声说道:“谁要嫁给他!”
周若彤调侃了春华两句后,便不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她对春华说道:“春华,你去找找那个死丫头,看看她在干什么,这两天是多事之秋,你替本宫警告她,万不敢再惹是生非。”
春华叹道:“娘娘,经过上次的那件事后,公主殿下知道错了,这两天都躲在宫殿里看书哩。”
周若彤重又坐下,望着窗外不住摇晃的翠柳,担忧的说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春华没有多言,抬脚出门。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