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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听取蛙声一片

妃卿不让 婉出清扬 5275 2021-04-06 06:24

  石道上,扑撒了整片整片的白光,像是侵华河畔那歌姬脸上厚厚的白粉。

  石道两旁,有风来,林木闻风而动,但深夜寂静,风也不大,簌簌的声响,只显山林静谧。

  黑衣人在石道上疾行,手中没有火把,天际那明亮的圆月足以照亮冷冰冰的路面。

  横切的山石虽坚,硬厚重,但毕竟年代久远,一条条裂缝在石阶凹槽处蔓延开来。

  透过裂缝,有蟋蟀露出了触须,但很快被疾行的步伐造成的响动吓回到了地面之下。

  黑衣人们扫视了四周,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后,逐渐在石道旁的密林深处消隐。

  密林真的很苍郁,里面郁郁苍苍。那里是明月照不透的黑暗。

  轿子在山脚下稳稳地停住,满头银发的老人首先钻出,其后是年轻的佳人身披银光而出。

  早已等候多时二人立于山道之前,一道弯腰躬身。

  “下官宗养才,见过娘娘,殿下。”

  “下官陈柏苍,见过娘娘,殿下。”

  顺王望了一眼周若彤,见周若彤点了点头,就对他二人说道:“四下无人,不必多礼。”

  “是。”

  陈柏苍起身后,悄悄地打量着周若彤。毕竟周若彤有没有亲身到了江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一个猜测。

  京城中,直到如今,还传着娘娘正蜗居在贵妃宫中。但明眼人心中皆以了然,泰山王萧克定携女进京,直到如今,宫中那位贵人还没有跳出来大杀四方,绝对不符合其脾性,想来是真的不再宫中了。

  陈柏苍心中暗自惊讶,见到周若彤本人后,不得不佩服此女好大的胆魄,竟然真的敢亲自前来江南整顿乱局。

  初入山道,自山脚缓缓而上,周若彤驻足观望。

  顺王站在了她的身边,知道她又忆起了月前那段不好的回忆。

  周若彤伸脚,将地上的落叶踢开。早已干涸的积血乌黑发紫,和泥灰混合在一起浸入了石面。

  “娘娘放心,方圆数十里,都有暗卫仔细侦查过,想来万无一失。”顺王在周若彤身边轻声说道。

  周若彤回头,就着月光露出了一口排列整齐的白牙笑道:“若是再敢来,有一个,杀一个便是了。”

  跟在身后的宗养才听到此言,他知晓周若彤的脾性,还没什么,倒是那陈柏苍的身子猛地一颤。

  宗养才瞥了他一眼,只道他是今夜见到娘娘真身,心中紧张,并未往心中去罢了。

  周若彤望向宗养才说道:“宇文靖这厮在何处,可是回了扬州?”

  宗养才回道:“宇文大人原想着近今日回去的,但听闻娘娘今日夜行,他放心不下,自领兵在城墙处候着呢。”

  这里的城墙,自然是前朝大明的城墙。

  宇文靖没有骑白马,他立于城墙之下,望着那没有秦淮河热闹却比秦淮河大了数倍的玄武湖,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摇着,双眼怔怔的有些出神。

  “你将消息告诉他了?”

  “不敢。”

  宗养才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周若彤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毕竟不是你。”

  一句话,听得宗养才又惊又喜。

  他在心中暗自劝诫自己,在娘娘身边,处处皆须小心。

  “陈大人。”周若彤又望向了陈柏苍,这一回,周若彤的目光显得有些灼灼逼人。

  陈柏苍赶忙向前,低头道:“下官在。”

  “近来可有朝中消息。”

  陈柏苍抬头,见周若彤正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陈柏苍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好。

  他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油汗,心中有些发虚。周若彤手段通天,她会不知朝中消息?若是知晓,还问自己,保不成是试探。

  他小心的揣摩了许久,有些嗫嚅的说道:“臣......臣不敢。”

  不是臣不知,而是臣不敢。

  这个回答很巧妙,若是换做以往的周若彤恐怕会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现在周若彤很不满意。

  周若彤扭过头去,走的有些快。

  山路有些崎岖,但娘娘的步伐很平稳。

  顺王虎背熊腰的跟在周若彤的身后,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保驾护航。

  宗养才望了陈柏苍一眼,露出了微微一笑。

  这一笑,也是意义非凡。

  “没什么不敢的。”周若彤的声音自前方飘来,听在陈柏苍的耳中如惊雷炸响。

  “有空多和你老师联系,若是他想知道本宫近来的情况......”周若彤的身子停下了,但终归没有回头,“就告诉他,本宫近来很生气。”

  陈柏苍知道,京城正闹得那件沸沸扬扬的大事,恐怕是让娘娘如刺在喉。

  他的脸上轻微的抽搐了起来,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一头是娘娘,一头是自己的恩师。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宗养才不禁对此人高看了一眼。敢在娘娘面前保持沉默,这是需要胆量的。

  宗养才自诩自己很有胆量,但他还是怕周若彤。因为周若彤能给他很多东西,很多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凡是能给予你的,必定能被收回。

  所以他才怕。

  周若彤嘴角挂起了圆弧,像是在笑。半露的笑容一如天边冷清的月华。

  山脚下,盛夏之夜,有蛙声轰鸣。

  望着满池的夏荷,笼着面纱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蛙声愈发的大了起来,一点不似山道旁那静谧的气氛。这里轰轰烈烈,好似要将水池掀翻。

  “有贵客迎门,你且去迎迎吧。”

  黑甲点了点头,就去迎客了,他心想,这两日,雨神寮舍内,贵客真的不少。

  黑甲行至湖边,见到了白衣的宇文靖摇着折扇在湖边小立。于文靖的大队人马并未跟至身旁,因为他知道,今夜,必定无人胆敢再重蹈王兴的覆辙。

  黑甲上前道:“可愿来小酌一杯。”

  “求之不得。”

  寮舍的竹帘静静的垂下,今夜无风,竹帘掀起,是因为还有客来。

  “上去了?”笼着面纱的女子问道。

  宇文靖知道她问的是谁,就说:“此刻想来也快登顶了。”

  楚香玉点了点头,“山头的月光顶好。”

  “不抵山下佳人。”宇文靖摇着折扇说道:“更何况,高处不胜寒。”

  “有理。”楚香玉的心情显然不错,夏夜有些躁动,不适合喝茶,所以她选择斟酒。

  宇文靖平常极少喝酒,但还是喝了。

  今夜难得。

  “胡世海此人怎样?”不知为何,面纱女子提起了新晋的掌銮仪卫事大臣。

  “见过几次,聊过几次,还喝过几次茶。”文士又端起一杯酒就着月光一饮而尽,“大儒!将才!”

  楚香玉将头上的面纱取下,月光洒了进来,桌上没有菜,只有酒。酒是清酒,杯是玉杯,月光在杯中聚集,很快就重新化作了一轮小小的明月。

  杯子里的明月比天上的小,但飘着酒香。

  楚香玉怔怔的望着那杯盏中的小月怔怔的出神,黑甲的呼吸声都小了,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是不敢打扰他。

  宇文靖知道面前的女子在想什么。

  “和秦朗比,毕竟还差了好多。”

  “差了多少?”

  楚香玉抬起了头,宇文靖望着她的双目,明明是背对着月光,但他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天上的月。

  “差一线,便是十万八千里啊。”

  宇文靖的折扇一收,池塘里顿时响起了如雷般的轰鸣。

  这些青蛙像是约好了似的,一齐停下,又一齐聒噪。

  黑甲心中想到,要不要射杀一些烤来吃。

  烤蛙下酒也是不错的。

  女子双手托腮,算不上漂亮的脸蛋望着宇文靖,她难得的露出了少有的小女孩的姿容,“你知道吗,今天有个和你一样喜欢摇扇子的人来了,只是他手中的扇子是羽扇......”

  周若彤一行人总算来到了紫龙山的山顶。

  山顶处,有一块巨石立于月下。

  转角处,一尊镶嵌在石壁中的弥勒在夏夜中袒胸露乳,面带微笑的躺卧在地。

  佛像下,蹲着一只很大的青蛙。

  很多人来到了顶端,藏在佛像下的青蛙冷冷的看着,不似其他同类,它似乎有些不怕生。

  宗养才一手撑着那块巨石,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看了一眼顺王和周若彤二人,心中暗自纳闷,此二人真是好体力。

  陈柏苍落在后面,不敢言语,自打山脚下那段问询后,他便什么也不敢多说,一路走来,数十里的山道,竟连劳累也忘了去。

  周若彤在山顶来回的溜达了几圈,站在山顶,逐渐感受到了夏风的清凉与惬意。瞭望而去,身下便是那玄武湖畔。

  天边一轮月,湖中一轮月。

  两月相呼,似为孪生。

  顺王也跟着周若彤探寻了一番,除了那块孤零零的巨石和拐角处的那尊冷冰冰的卧佛,他实在找不到了什么藏宝地。

  “是不是王兴那厮戏耍我等。”宗养才一手扶着巨石,一边喘着粗气,夜风一吹,早已被山间尘土沾染的官袍在风中凌乱,让他显得更为狼狈。

  周若彤没有说话,她掏出了那块自前朝留下的黄布。黄布上那四句不像诗的诗被月光照的清晰。

  冷风吹动破布在山顶扑啦啦的作响,周若彤环视了一眼四周,仍旧没有察出什么端倪。

  她望了一眼身下的湖水,虽没有白日的波光,但在月夜之下,也泛着淡青色的柔光。

  正当她细细思量之际,冷不防一声蛙鸣刺破了寂静。

  哇——的一声长鸣,嘶哑如老鸦咆哮。

  宗养才身子一震,陈柏苍自心事重回过神来,周若彤朝那蛙鸣处望去,只见一尊卧佛袒胸露乳,笑容藏在山石下的阴影了。

  周若彤收了那块源自前朝的黄布,大步朝那卧佛走去。

  佛是弥勒,相传为大明国难之际所造。

  佛法有云:末法时代,弥勒降世。 妃卿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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