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疆顺着密道往前走,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亮光,之后就是很大的平地和一块巨石。应如澜正躺在巨石上面,翘着二郎腿,哼着歌。
很难听。
但靳南疆还是瞬间将心头沉甸甸的气松了一口,可他再看却没发现江锦华,不由迫切走上前晃了晃应如澜,问,“锦锦在哪里?”
应如澜被这般粗暴对待格外不开心,愤愤的用下巴努了努一个方向,靳南疆往他指的方向看,看到了一人躺在角落处的被血浸透的女人。
他心一咯噔。
从未有过的悲恸绝望铺天盖地朝他涌来,让他喉咙发紧,眼前一黑。
靳南疆呼吸加重,步履踉跄的往女人方向走去,手刚伸出去想要触她的脸时,突然发现了似乎有哪点不对劲。他皱起眉摒了所有伤情,认真的打量起这具女尸,果不其然发现了更多不对。身量、模样、头发长度、衣衫,似乎有很大的出入。
靳南疆似笑非笑的勾起唇,回身就提起应如澜的衣领,“那个根本就不是锦锦!”
啥?
应如澜无辜的眨眨眼,“我也没说那就是师妹啊。”
靳南疆咬牙切齿的贴近他的面颊,目光阴鸷,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那锦锦在哪儿!”
应如澜指向一处,“那儿!”
靳南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看到了女尸旁边靠着墙脸色煞白的李大仁,这下,他捏着应如澜衣领的手都在咯吱咯吱的响了,“本王没时间同你废话,你再不说,本王不介意打到你说实话为止。”
哦豁。
应如澜瞬间被激发起了斗志,“你这小身板还想着跟我打架?咋,我让你三招行不行?你能打得赢我我喊你爹!”
砰——
一招,完事。
靳南疆不掩戾色,“说!”
“啪嗒,啪嗒”
应如澜擦着鼻血欲哭无泪的指向老方向,“师妹往那里走了往那里走了!我都给你指几遍路了啊,你自己蠢意会错了怎么还能怪我打我啊,你这糙爷们也太不温柔了吧,等师妹出来我一定要她跟你算账!”
靳南疆凉凉的瞥向他。
某人从善如流:“你放心吧师妹夫,我刚才说的都是闹着玩的,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了,我是绝对不会跟师妹说的。”
呵。
靳南疆松开他,抬脚就往前面走。
但前方的路并非是一直一帆风顺,江锦华没走太远,前方的路就开始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阴暗,烛火越来越少,前方越来越暗,江锦华脚下放轻,情不自禁的呼吸加重。
她停了下来。
靠在墙角小声的呼吸着。
可她完全不敢放松,四周阴暗的仿佛随处都可能蛰伏着只巨大凶残的猛兽,就等着她放松时一下子扑过来将她咬死。冷汗一滴一滴的自额头滚落,滴在她眼睛里就是灼人的酸疼感,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闭上眼。
她这双眼睛在黑暗里视物可见度极小。
不知过了多久。
“咯噔,咯噔——”
有谁踩着夜色缓慢的踱步而来,那人似乎是暗夜里的主宰,正踩着巨大的怪兽,步伐冷静的像一只看到了自己美味食物的猎豹般优雅。
江锦华冷汗津津的贴在墙角处,迈不开腿跑也没有力气往后躲避。
她咽了口口水。
眼前人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可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更无处分辨他的神色。江锦华全身发麻,手指微颤,慌张咽了口口水,却听眼前人叫了她一声,声音遥远的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锦锦。”
江锦华腿一软,整个人都无力的栽倒在来人怀里。
那人忙拥住她,焦急询问,“锦锦,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靳南疆。
江锦华突然就感觉到心口的巨石松了下来,她伸手攥住了靳南疆的手,不给他挣扎的机会,攥的紧紧的,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靳南疆蹙眉,“锦锦,你的手为何这样凉?”
江锦华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你不要说话,让我靠一靠。”
回应她的是靳南疆宽厚而温暖的拥抱,他用的力气也很大,像是怕她感受不到似的,用的是熊抱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江锦华哑声道,“我怕黑。”
靳南疆担忧的攥住她的手,既是心疼又是埋怨,“为什么你不等着本王回来再来李大仁书房?又为什么刚才不和应如澜一起进来?你知道自己怕黑,为什么还要单枪匹马的往前走?”
江锦华并未生气,她凑上前,昏暗的环境中她什么都看不清,唯有靳南疆眸色中的担忧和后怕看的清清楚楚。想了想,她勾着唇角,踮起脚尖吻了他一口,“因为你啊。”
虽然那本书上的内容写的阴毒,但是既然记载着寒毒的解毒办法,她就想着要去试一试啊。
只因为是事关他的啊。
靳南疆眸色暗红渐浓,呼吸急促,他低着头紧紧拥着她加深了这个吻,吻法毫无技巧可言,只有霸道和强大的占有欲,那种力道几欲将她拆卸入腹,很快口腔中就血腥味弥漫,可他们都没有松口。
像是这样不松开就能天荒地老似的。
靳南疆的手突然伸入了她的衣衫,江锦华拧起眉,推开了靳南疆的胸膛好让自己能借机喘口气,“不行,一会来人了怎么办?”
靳南疆失笑,“我们速战速决。”
江锦华可不信按照靳南疆的体力能做到速战速决,“不行,不……啊你……”
……
“哈~”应如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向江锦华离去的方向,看向已面色煞白的李大仁,问,“李大啊,你说我师妹怎么还没出来?”
李大仁下巴脱臼了不能说话,只能呜哇呜哇。
应如澜很嫌弃,“得你闭嘴吧,我听不懂你嘟囔的啥,也不知道怎么能给你把下巴安回去,所以为了避免我心烦,你心寒,你还是闭嘴的好。”
李大仁再度倚在墙角做委屈可怜的形象。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念我师妹的日子是度日如年啊~”
他正百无聊赖的哼唱着小曲,突然瞥到了那方向走来了一人,是靳南疆,他模样神清气爽,正高兴的公主抱着面色酡红的江锦华走来,应如澜忙凑上前去,“师妹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崴脚了。”靳南疆轻描淡写,对上应如澜又挑眉道,“本王背着锦锦,你抱着李大仁上去。”
?
应如澜如遭雷劈,“你让我抱李大仁?”
靳南疆轻飘飘的问:“那你是想抱着李大仁旁边的那具尸体吗?”
应如澜看向那具女尸,女尸上衣已被黑色血迹浸泡透了,老远都能闻到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这要是动手抱了,别说血沾在他白色衣服上洗不干净,他做噩梦都得做好几天。于是很认真的说:“别了,李大仁就挺好的。”
这下事情总能能暂时搁置尘埃落定。
谁也没想到昔日懦弱无能的西蜀知府在遇到自己的双腿出事之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惜残害了四十多条生命来为自己治病,只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大仁最后吃了四十八颗人心就被抓了。
靳南疆立刻判刑,菜市场门口,午时三刻斩立决。
行刑当日,江锦华也去看了,她看到百姓纷纷唾弃李大仁,臭鸡蛋菜叶子仿佛都不要钱的砸了李大仁一身,百姓满口怨言,哭天抹泪,菜市场门口熙熙攘攘,若不是还有挺多衙役守着,估计会有不少人冲上刑台要打李大仁一顿。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看到监斩官手中令牌落地,江锦华忙转过头看向旁边倒茶的靳南疆。她看到眼前这杯茶里的茶叶还在先转浮沉,像是无数凡人想要平静安稳的一生却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不得不卷入纷杳的尘世。
有的人仍能保持赤子之心不改,有的人却被纷杳尘世染上了墨,良心都变成了黑心。
所有说人和人都是有区别的。
江锦华摇了摇头,“难怪那管家会那样费心费力的去找这么多妙龄少女,却又从来都不曾睡她们,原来都被他暗中送给了李大仁,也难怪那么多人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啊,居然将那些尸体都剁碎成了小块扔给了门口的乞丐。”
老实说,在她刚知道那些守在李大仁府中后院门口这么久的乞丐们,天天吃的都是那些妙龄少女的肉时,她是真的没控制住吐了个昏天暗地。可靳南疆却还非要插一脚去,硬是要说她是怀孕了。
折腾了十几个大夫来检查,通通说没有,他还不死心,把大夫赶了出去抱着她就进了屋开始造人了。
真是小气。
靳南疆神清气爽,“总之,这场赌注锦锦与本王谁都没有赢。”
江锦华:?
“王爷您耍赖是吗?分明是我赢了,这件事的背后指使分明就是李大仁而并非管家,管家不过是帮他背了个锅!”
靳南疆很冷静,“可管家也并非能置身事外。”
“可是罪魁祸首是李大仁!”
“罪魁祸首是李大仁和管家。”
江锦华咬牙切齿:“罪魁祸首!首!只能是一个人!”
“噢,本王就是耍赖,你能如何?”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