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王爷情比金坚,无论有没有子嗣都将会注定一生不离不弃。如果他做了皇帝,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里也只能全部写我的名讳,子嗣有没有都无妨,毕竟皇上还有诸多皇子们,且就说八皇子的皇妃都要生育,将来从旁户处领养个男孩就是,毕竟都是皇上的骨肉生下的孩子,何愁血脉问题会遭受威胁?”
江锦华淡定从容的给太后讲解着其中种种关系。
见太后神情动摇了些,江锦华便继续道:“但锦华和王爷相知相惜相爱相守的确不易,我们如今恩爱不移,王爷也能卸下心怀免受后宫妇人的明争暗斗,又有什么不好?既然我们二人相爱,为什么非要让他迎娶旁的女子进门?如此,对我公平吗?”
太后听此虽然已神色动摇许多,却还是较真着最后那道防线不肯做让步:“可是历来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的妃嫔大多数都是为了稳定朝纲或是为了平叛边疆,若是你不许他纳妾娶妃,将来朝堂如何平稳?”
似乎所有皇帝都会这样想。
所以选择的妃嫔都是官位较为特殊的那些人的女儿家。
但江锦华表示不接受。
“朝堂如何治理,王爷定然有办法,无需用女人做君臣关系的纽带,何况这事情也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王爷他不愿意迎娶旁人我也没得办法。但我也不能直接这样说,以免旁人非议王爷,所以我便认下了所谓千古妒妇的名声也无妨,诚然我也的确是妒妇,我想让王爷只看我一个,这,难道也不对吗?”
千古妒妇如何?
贤良淑德又如何?
她不想管。
何况……
江锦华望见太后听了这番话瞬间复杂的表情,也知她难以筛选出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必定是要用所谓的妇道来抨击她,江锦华甚至还在心里想好了该如何回击这番迂腐封建社会的言论,却没想到太后最后却是极为释然的笑了笑。
她轻轻拍了拍江锦华的手,怅然若失的道:“哀家当年若是也能像你这样想,就好咯。”
江锦华倒是来了兴趣:“祖奶奶,您为何这样说?”
难道也是个有故事的?
“哀家当年的夫君也是很喜欢哀家的,可哀家的娘亲却告诫哀家说一定要懂得什么是妇道,何况是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更不能嫉妒。于是哀家为了彰显哀家大度的性子,给哀家的夫君疯狂纳妾娶妃,哀家的夫君后来就慢慢疏远了哀家。直到哀家的夫君将要逝去的那时候,哀家才知道,哀家那样做其实是伤透了夫君的心。”
讲及往事,太后的眼眶也情不自禁的湿润了。
她伸手接过江锦华递送面前的手帕擦拭着混浊的眼泪,淡然道:“所以哀家不准备阻拦你们,也不准备用所谓的妇道来约束你。”太后讲到这里又难受的咳了半晌,好容易平复了呼吸躺在床上,轻笑着继续说,“你们一定要活的特别幸福啊。”
江锦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毕竟她初来乍到来到这个异世界时,第一个给予她温暖和公平的人,就是太后娘娘了。她将对江锦华母亲的愧疚和爱意,都转赠给了江锦华,甚至于她那般疼宠靳南疆,如今都能接受靳南疆可能一生无子无女的结果,去选择祝福他们。
离宫的时候越过层层曼曼的宫墙,绿柳红墙后是数不清的楼台朝堂,江锦华站在城墙上看了许久,难得下了半月的雨停了,虽是没有阳光,天依旧阴沉沉灰蒙蒙的,但好歹是没有下雨了。
晴天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般想着,她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对站在城墙下绿柳旁正在等她下来的靳南疆比了个手势,靳南疆有些懵,便站着她的模样也比了一个,江锦华就笑得更开心。她在太后那里走了一遭,靳南疆也去靳东临那里走了一回。
悲痛的血色似乎已经过去了。
“顾云依怎么样啦?”
下台阶的时候江锦华尚且在蹦着跳着,靳南疆时刻注意些脚下积水提醒她小心,听到这句问话倒是懵了一瞬,蹙眉道:“岳沉岸近日有将她接出誉王府的意图。”
“是嘛?”江锦华懵了下,撇撇嘴道,“不过这也挺正常的,毕竟如今靳南轩已经死了,他不用怕他再会被谁拆穿,何况他和我们并没有站在同一阵营,避免顾云依在我们手上会成为要挟他的把柄,想当然的他想着要将顾云依接走。”
不过今日太后的话倒是也提前给她敲响了警钟,江锦华紧皱着眉头,“如今靳南轩已死,太子的位置高悬不定,靳南岸肯定会惦记。而岳沉岸也并非省油的灯,所以我倒是担心着靳南岸接下来会对你下手。”
靳南疆:?
他的神色上写着显而易见的懵,“为何是我?”他反问,“应该是你才对,毕竟如今是你肚子没有动静。”
“……”江锦华咬牙切齿,“但如今我体内寒毒已解,身子也已经调理回来了,我肚子没动静还不是怪你不努力?”
哦,原来如此。
靳南疆瞬间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笑道:“那今日,锦锦你可莫要再求饶了。”
呸!
虎狼之词!
江锦华给他比了个鬼脸,表示老娘才不要听你叨叨这些有的没的。
回到誉王府的时候,倒是首当其冲的望见了正在前厅里坐着饮茶的顾云依,江锦华倒多少感觉有些意外,毕竟她前几天去乱葬岗折腾了一通后就一直在卧床休息,今日怎么起来了?但显然她起来了,还就坐在这里等着她们,必定不会有好事。
“长公主近日身体如何。”
顾云依听到声音不卑不亢的放下茶杯,冷淡的说,“誉王妃医术精湛,难道看不出我身体如何?”
“内伤一般都在心里,而心病沉疴难治,又向来都不会写在脸上。”江锦华对靳南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这才波澜不惊的走到了顾云依身侧坐下,也给自己斟了杯茶,“所以便莫说是我,只叫他华佗来,也是无法用肉眼可看的,何况自从你病倒后,为你把脉医治的向来是岳沉岸而并非是我,我又如何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呢。”
这言谈话语之中倒是免不得的会夹杂着些许私货。顾云依倒是没就着这个问题说下去,她眉眼透着倦怠之色,“靳南轩的尸体是你藏起来下葬了吧?”
江锦华撑着下巴,故作无辜:“长公主怎么这么说?”
“靳南轩那日叫你我前去金銮殿,叫我的目的我就不多说了,叫你就是为了让你给他收尸这点,无论是岳沉岸还是八皇子又或是殿中的内官都可以作证吧。”
江锦华眼波流转,倒是承认了:“是啊,因为他知道叫你给他收尸,是不可能的。”
顾云依垂着的长睫似乎颤了颤。
“我信奉的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信王的尸体在我这里我必定是已经将他好生安葬在旁人都不知道清净地方,免得他会被谁人打扰,所以,若是长公主你实在余怒未消,倒是不妨去信王府里放火去,实在没必要来此逼问我他尸体的下落。”
尸体。
顾云依却陷入了短暂的怀疑里。
可是靳南轩难道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死的在史书中悄无声息,甚至于还有些草率唐突如此憋屈的死了?
顾云依攥紧了手中的茶杯,面上却格外的淡漠认真:“我只是想要确定他真的死了。”
“这还有什么需要确定的?”江锦华觉得好笑,“他死在金銮殿里,死在岳沉岸的剑下,一剑穿心一剑穿腹,血流满地,你我都是看在了眼里的。何况他没有真气内力护体,怎么也抵抗不住岳沉岸下的死手,加之他那天又流了那样多的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你不是神女吗!”顾云依陡然发作,愤恨拍桌起身,茶杯受不住她突如其来的怒火中烧,在桌上被砸的粉碎,甚至于还扎破了她的手心,殷红的血顺着她掌纹指缝流出来,她却倔强的盯着江锦华的眼睛,逼问道:“你是神女,你想救谁不能救?只要你想救靳南轩,哪怕他奄奄一息你不照样是还能救!”
她这般模样倒像是疯魔了。
不过她这一抬头,江锦华倒是看到了她的右眼成了血红颜色,如被血液浸染了般,江锦华便突然感觉有些可笑,她就真的笑了出来。
“你这样高看我,我的确很开心。诚然如果我想救的话,说不准还真能将信王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江锦华顶着顾云依陡然间像是放松了的神色,近乎冷漠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但是我为什么要救他?我家夫君跟信王之间结下的梁子有多少,长公主你应当记得啊。何况就算是我想救他,那又能怎样?”
江锦华无奈的耸肩摊手,笑了笑,说:“他没有活下来的意念啊,他都不想活,我就算存心想救,又有何用?我毕竟是人,而并非神仙。”
“他也是人,他累了,想休息了,我为何要拉他回来?”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