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华被靳南疆折腾狠了,整整两天都窝在床榻上没下来过,吃喝拉撒都是让靳南疆抱着做的,她气的不行,可打不过也骂不过还无赖不过,只能气。
故而靳南疆在知道错了,要道歉时,江锦华抬腿就是一脚:“今天别睡这张床!”
靳南疆嘤嘤嘤:“还是本王亲自将锦锦从虚无幻境中拉回来的,锦锦怎么还过河拆桥了呢?”
江锦华笑容阴森可怖:“我现在不止想拆桥,还想将桥烧成灰烬。”
靳南疆:可怕。
江锦华抬腿又是一脚:“下去下去滚下去。”
却没想到靳南疆下一步却从善如流的伸手抱住她的脚,抬手就将她双腿双手都按在了自己怀里,而江锦华不依不饶还在疯狂挪动挣扎着,过了会他哑声道,“锦锦你别动了,否则你再躺两天估计也起不来了。”
注意到他某处出现了变化的江锦华面色铁青。
这次毫不犹豫直接用力就是一蹬,“我都说了给我滚下去!”
靳南疆没防备住,猛然摔下了床,一张俊脸直接砸向了地面。
砰地一声巨响。
在外偷听的楚越和红竺听到这声闷响,来了个彼此心照不宣的四目相对,红竺笑的像偷了腥的猫儿:“看吧,我早就说了,能治住我这位六哥的只有嫂嫂。”
楚越想想前两日靳南疆神色认真的模样,他那般神色,仿若是披甲执锐的战士挺起胸膛上战场上的视死如归,虽然明知前方九死一生,却仍是不愿退缩。
为什么不愿退缩?
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人啊。
他就也跟着笑,伸手胡乱揉了揉红竺鼓起来的发髻,觉得有趣还多捏了捏,“是,公主说的都对,现在你总该相信他们两个都没什么事了,可以安心回去睡觉了吧?”
红竺昨天不知从哪儿听说的消息,说江锦华为了给自己找一些药入了一场幻境,迟迟不醒,后来靳南疆冷静不下来硬是也跟着入了江锦华的那场幻境,两人都陷入了幻境醒不过来。
她就慌了。
一夜也没睡,慌张赶过来,楚越便告诉她这些事都已尘埃落定了,虽是有些意外,过程也算是颇为坎坷曲折,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诸事都要看结局的。
有人享受过程,有人享受结局。
楚越仔细想了想,靳南疆和江锦华应该更想要的是个好些的结局吧,不过好在他们也的确有这样一个好的结局。
大辰皇城。
极近奢繁的宫殿错落有致,皆是蓝绿琉璃铺顶,遥遥只见绿瓦朱甍,如一幅描金琉璃穗的画儿,绘画在这如帛如锦的漠漠中原上。
深宫里却永远都是的肃穆孤冷,金碧辉煌的殿设,孤身一人的龙椅。
今日朝堂上仍是和以往一样。
有人拱手请命:“皇上,大辰国运亨通,乃百年千年的王陵宗脉,虽然皇上您龙体康健,但如今东宫之位经久高悬不定,再不立储君怕是会影响国运。”
靳南轩听了却只觉得可笑。
太子之位有这样重要?
皇帝稳坐龙椅,听了这话倒是并未动怒,他侧目看向那位谏言的大臣,似笑非笑的问:“那爱卿觉得朕这么多的皇子,谁堪得上这东宫太子之位?”
“臣以为信王殿下宽厚仁慈,有慈悲清净的心肠,称得上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又有人站出来:“禀皇上,臣有不同意见!”
皇帝伸手,“讲。”
“臣以为誉王殿下文武双全,掌管大辰兵马大权多年,为大辰开疆扩土保护边境,才是最适合太子之位的人选!”
……
皇帝目光无悲无喜,深深打量过所有朝臣的神色,沉声问:“可有人有其他的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
皇帝起身,“退朝。”
靳南轩同文武百官一样,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他俯拜在地时,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本来也就对所谓的东宫太子之位不感兴趣。
下了朝还没出宫,靳南轩就在转角处遇到了靳南岸,他仔细眯眼,恍惚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位八弟的事了,不过这突然被靳南岸拦住了去路,倒是让他突然想起来靳南疆要自己远离靳南岸的事情了。
靳南轩后退了两步,疏离道:“八弟可有事?”
靳南岸毕恭毕敬了行礼,他仔细环顾四野,确定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事,方轻笑着勾唇问,“皇兄对今日朝中想催促父皇立储君一事,有何意见?”
“父皇正值壮年,储君之事不必操之过急。”
“皇兄心肠软,不愿与兄弟相争,更不愿为了帝位而骨肉相残,臣弟自然知晓。”靳南岸皱起眉,像是颇为头疼,“只是臣弟前两日听闻皇兄不愿相信嫂嫂离世,还在暗中调查嫂嫂下落行踪,所以臣弟想要提醒皇兄一句,站的高了,嫂嫂才能看到皇兄。”
靳南岸果真不是表面上这样废柴与世无争,想不到他都已经将势力全部转到了暗处,但靳南岸竟还能发现那些人是他派去的。
扮猪吃老虎?
有趣。
靳南轩睫毛轻颤,眉眼冷傲的问:“你调查我?”
靳南岸轻笑屈身,“臣弟不敢。只是机缘巧合下听别人说起来一嘴,因为事关皇兄,臣弟便多留意了下,皇兄聪慧机敏,应该明白臣弟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吧。”
站的高了,别人才能看的到你。
一眼就看得到。
也正因为站的高了,别人才不敢对你的所作所为妄加置评。
你可以随意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去找自己想要找到的人,因为你的地位已经足够高,蝼蚁们尚且需要抬眼看你,又哪里敢对你有所怨言?
靳南轩微微垂眼仔细思索起他这三言两语中埋的陷阱,片刻后,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靳南岸问,“八弟对太子之位可有兴趣?”
“有皇兄和六皇兄在,哪里轮得到臣弟。”
靳南轩点头似乎对这句话颇为受用,但转眼间便嘲弄的勾了下唇角,“对啊,有誉王在,哪里用本王如此殚精竭虑?本王对皇权地位压根就不大关心,只是无奈生于帝王家,不容本王抽身而退罢了。誉王文武双全谋略无双,而本王并无大智,真真堪不起这千百年的王陵宗脉。”
这皇权如陷阱,走稳了万人之上,走岔了千夫所指。
谁人都懂这其中道理。
可谁能真正放弃。
靳南岸视线下移望向砖瓦石缝中的一抹碧绿青草,青草于劣势中拔根而起,生长的郁郁青青,像极了他努力想往上爬的可怜模样。
他笑意微凉。
淡淡的道,“旁人不曾生于帝王家,对皇权地位是怎么争也争不到手中的,而臣弟与皇兄身在帝王家,得天独厚有这个资本与条件,为何不争?皇兄现在寻找皇嫂都在暗地里寻,不敢被人察觉,可若是皇兄做了这大辰的储君,那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到时谁还敢对皇兄指指点点?”
靳南轩心神微动,却怎么也没想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何。
为了挑拨他和靳南疆的关系吗?
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应当只有如此才能解释靳南岸的心思和心机谋权才对吧。
靳南轩冷淡一笑,“本王或誉王或你,无论是推辞还是毛遂自荐,都不能左右父皇对储君人选的想法,八弟又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与本王周旋?父皇之命永不可违,想必储君之事父皇心中也早有决断,你我在此让贤也并无用处,相反。”
他又仔细环顾四周打量起布置格局,发现有一处死角他无法看清,那里足够藏下一个人,而相隔的距离也足以让那人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
但他没有上前去。
这深宫处处都隔墙有耳,在皇权谋斗的正中央,哪里能称得上是绝对的一方净土呢。
“相反。若是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意会错了本王与八弟推贤让能的意思,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误会你我有狼子野心?”
靳南岸深邃双眸中的打量讥讽渐渐消散,变得格外慎重小心,他眯着眼仔细打量着靳南轩,惊觉眼前人和刚从荒城返回王城的温润如玉的皇子,相差甚远。
成长了许多呢。
起码他现在都没办法将靳南轩玩弄于掌中了。
他收了所有神色,笑着拱手行礼,“皇兄谨言慎行,臣弟自然是懂的。臣弟与皇兄一心,既然皇兄苦寻皇嫂不得,臣弟也不可坐视不理,臣弟即刻便派人去暗中搜寻皇嫂的下落,等有了眉目再来拜访皇兄。既是如此,那臣弟就不在这里叨扰皇兄了,先行告退。”
靳南轩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八弟想要什么?”
靳南岸不曾回头,语气微凉,“臣弟与皇兄所愿截然相反。”
“本王不喜亏欠人情,若是八弟真的能找到她,本王倒是可以在不违背父皇意愿下伸手助你一臂之力,助你达成所愿。”
靳南岸慢慢勾起了唇角,眼底的光熠熠生辉。
他没掩饰自己的野心,“好啊,就凭皇兄此话,臣弟也必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寻找皇嫂。”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