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八皇妃信誓旦旦的说没关系倒并非是虚的,因为这一晚上的时间,江锦华都没听到东院里传来过任何异常的声响动静。
她起的早。
等应如澜和云天青一前一后都醒了,用过早饭后就领着他们前去东院拜访了,八皇妃前来开门,她气色却并不算特别差,只是眼眶通红,双眼红肿,看来定然是昨夜哭了许久。
“八皇妃莫要哭坏了身子。”
八皇妃轻声道:“多谢誉王妃挂怀,我没事。”
江锦华可不相信她真的没事,毕竟这郁结几乎都写在了她的脸上,眉宇间也是秋水盈盈愁思不解,但她现在操心的却该是靳南岸的病情如何,这种事还是交给“妇科圣手”应如澜才行,于是她就下意识给应如澜使了个眼色,应如澜立刻表示了解,轻车熟路的走上前道:“八皇妃请移步前厅,我给你仔细把个脉……”
床榻之上,靳南岸正咬着手指逗弄着小蝶衣玩。
小蝶衣笑,他也笑。
小蝶衣流口水,他也流。
他也……
江锦华瞬间就嫌恶的皱起眉来,很是恶心加头疼牙疼的偏过头,将旁边的云天青往前推了推,“把八皇子收拾干净,然后给他做个详细点的检查。”
云天青也很嫌弃啊,听这当场就不干了,“你怎么不去呢?”
“男女授受不亲。”
这理由要是能轻而易举唬弄过去云天青,那就真是奇了怪了,“你是个大夫还讲究个屁男女授受不亲啊?我都能去给女人接生,你怎么不能给男人擦脸擦手了?”
江锦华慢条斯理的瞥他一眼,“你猜如果我真给他擦脸洗手了的话,等我家王爷知晓了此事,遭罪的除了我还会有谁?”
“你少吓我,好端端的你不说我不说,誉王爷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
江锦华淡定挑眉:“你忘记了上次的事?”
云天青:……
“和上上次的事。”
云天青:……
“看来你想起来了,那很好,那你还让我给他擦脸擦手吗?”
云天青咬牙切齿的几乎就要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道:“行,我来,我来行了吧!”
江锦华淡定点头:“行。”
靳南岸虽是神志不清,偶尔的心神还停留在了三岁孩童时期,可到底还是绝大多数隐约记得些什么的,昨夜在这里住了一晚,今天看着虽然更傻了点,但眼神却多少带了点清明之意,于是便老老实实的被云天青拉下了床榻,胡乱拿着毛巾擦了擦手和脸,也包括身上的哈喇子……
很好,收拾干净又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八皇子。
洗干净了还能看。
江锦华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对着靳南岸歉意道:“忍着一点疼。”刚要冲着他头顶的穴位扎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加了句,“若是你忍不住疼,哭喊嚎叫声把小蝶衣吵哭了的话,我可没办法哄她啊,毕竟我向来对小孩子都是束手无策的。还有啊,八皇妃现在就在前厅,你喊一声她就能听到,想必你也不想让她为你多担忧费神吧?”
这话也不知靳南岸是否听进了心里去,不过江锦华施针时,靳南岸倒是的确未曾尖叫哭喊过,就是疼痛难忍时嘤咛了几声,像是想要叫却又顾忌着什么,结果硬生生被自己憋回去了。
江锦华扎了不多不少三十三针,他竟然一声都没喊出来过。
虽说后来真的在疯狂掉泪,却也没哭的很大声。
云天青见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觉得稀奇的不行,嘿嘿笑了两声,“看来他并没有完全痴傻,起码还留着几分心智在,都到这时候还知道要顾忌着八皇妃和小蝶衣呢。”
江锦华也觉得奇怪,“可是我检查的他中毒很深啊,不可能还保持着神志在。”
云天青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也大神哉哉的做着点评,“我检查的他也是中毒很深,并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好了呢,所以才觉得稀奇。”
这的确没什么道理可讲。
“稀罕事儿。”云天青嘿了两声,又乐了,“不过这应该也不是坏事,毕竟有几分神志在,无论是因为什么,都能证明他绝非无可救药了。”
这倒是实话。
但……
江锦华按住靳南岸的脑袋,将其中最长的一根银针慢慢抽离,看着银针上隐约泛着的黑光,啧啧了两声,将银针递给云天青,“嗅一嗅这上面是什么毒。”
云天青嗅了下,脸色微变:“失魂散?”
“鼻子挺不错的。”江锦华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继续一一取出靳南岸头上剩余的银针,冷声道,“就是失魂散,所以现在可以断定了,靳南岸之所以突然疯魔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下了足够剂量的失魂散的缘故。”
云天青满脸复杂神色,“可天牢里不是有重兵把守?难道岳沉岸他是神仙吗,能来无影去无踪?”
江锦华没有说话。
她也没想明白。
“何况……”云天青仍然觉得这件事里有很多说不过去的点,“何况岳沉岸想要的并非是靳南岸疯魔然后此事就能了了,他要的可是靳南岸的命。你说说,他既然都能钻进天牢里给他下失魂散了,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下点见血封喉的毒药一了百了?”
话糙理不糙。
江锦华淡定的伸手撑住脑袋斜睨了他一眼,云淡风轻道:“所以我想让你仔细给八皇子做个检查,看看他之所以疯魔,究竟是因为什么。”
云天青愣了愣,下意识的指了指旁边的银针,“不是失魂散吗?”
“是失魂散没错,但是你刚才也说过了,岳沉岸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进入到天牢里。哪怕他真是个大罗神仙,能进入到天牢里,又岂能只会八皇子下失魂散那样简单?”
这番话倒是成功把云天青绕晕了。
“那你说这些话不是白说了。”
江锦华额上青筋暴起,差点没被云天青给气出个好歹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耐着性子说道:“所以我让你给他做检查,看看是不是他体内早就有其失魂散了,只是不知用什么东西暂时压制着,而现在,岳沉岸跟八皇子闹翻了,自然也就不再继续给他压制失魂散的药,所以他才会突然疯魔。”
云天青隐约猜出来了点,“你是说跟无心药和离心散差不多的东西?”
江锦华用一种“你可算是猜出来了”的无奈眼神瞥了他一眼,应道:“嗯。如果现在把失魂散当做离心散,那做以对比的无心药,就还需要你仔细查一查了。毕竟虽然我也会制毒,但制作解药还是得靠你,毕竟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惊才绝艳与世无双嘛。”
这个彩虹屁吹的云天青身心舒畅,云天青明白了其中意思,当即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交给我,你就尽管放心。”说着就要将桌子上剩余的银针收起来,结果一个冷不防,银针直接就扎进手里了。江锦华看着都跟着手指一疼,刚伸出尔康手想帮他把银针取出,却见云天青大手一挥,“没关系,小问题,放心。”
说着云天青感觉就已然有些头晕,清楚的察觉到失魂散的药效在体内发作,他低咒了声岳沉岸,想着他虽然人品不行,但制毒倒是一把好手。
手握住银针刚要拔下来,结果手打了个哆嗦。
银针,断了。
云天青面色诡异的变了变,抑制不住一声惨叫冲破了云霄:“啊疼疼疼疼——”
江锦华:……
她只感觉格外糟心,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总是能做出来这么糟心的事呢。
放心?
放不了。
于是等应如澜简单给八皇妃检查完了身体,然后开药方将一切都事无巨细的处理完毕,按着江锦华的话安排八皇妃在隔壁放心躺下休息了这才推门而入,结果就看到江锦华正在给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云天青施针。
应如澜觉得稀罕,“这怎么回事啊这是?”
江锦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昏迷中的云天青一巴掌,翻了个白眼,无奈解释道:“他中毒了。”
“什么毒?”
江锦华头也没抬,“失魂散,八皇子也是中的这种毒,才会突然疯魔。”
应如澜哦了声,他是信得过自家师妹的医术的,便也不甚在意,看着床榻上靳南岸正一脸嗤笑的逗弄着小蝶衣也觉得没有意思,便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然后看到了旁边断裂的半根银针。应如澜拿起银针嗅了嗅,银针一头发黑,但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并且似乎还若隐若现有股子甜腻的花香味。
“师妹,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江锦华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刚扎完了手里的针,余光就扫到了应如澜似乎拿起银针舔了舔。
应如澜一脸嫌弃,“怎么闻着挺甜的,吃起来却是苦的?”
江锦华:……
应如澜放下银针,察觉到江锦华满脸生无可恋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是怪异,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师妹你怎么这么看我啊,这是啥东西?”
江锦华:……
一个两个的,都挺让人糟心的。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