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扎营兵部的确有骚动,原来不过是两个练兵场摩擦起了冲突,谁都不服谁,两个兵营的士兵就都跟着打了起来,他们打也是有所顾忌的,不敢闹腾到明面上,于是就聚众私斗,阵仗大了才被人发现。旁人处理劝和不容易,但这件事让靳南疆处理起来倒是十分简单,毕竟他是从战火硝烟里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还有着“战神”的名头,这些士兵大多都敬畏他,所以对于他说的话还是十分听从的。
只是这般处理下来,再想好了解决方案,等他弄完一切时已是三更天。
士兵劝道:“如今城门已关,王爷不妨在这里歇一晚上,明日再回。”
也只好如此。
待靳南疆睡了半夜,清晨踏着曙光回到誉王府里时,直接被眼前的迷惑场景给吓得步伐都带了踉跄。
前厅里。
应如澜、云天青还有靳南岸就直眉瞪眼的坐在地上,一个比一个哭闹的大声,那声音简直直击人的心灵。
旁边还扔了一地的拨浪鼓和玩偶。
最里面,江锦华正单手撑着脑袋倚在桌子上,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局面,但却不能接受,所以正生无可恋的盯着远方的水榭楼阁。
这番情景的确很迷惑。
原因是应如澜跟云天青在争抢什么东西,云天青当然不给,可无奈又打不过他,就一个劲的哭闹,然后不小心踢到了旁边靳南岸的脸,于是云天青和靳南岸都开始哭。而应如澜不知他们两个为什么哭,但是看着别人都哭,自己也就跟着哭就完事了,于是也跟着哭。
就有了这一幕。
江锦华生无可恋的长叹一口气,“带孩子真不是个简单容易的活啊……”
旁边的红袖正蹲在云天青旁边想着将他搀扶起来,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搬得动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所以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可无奈于这几个现如今心智架起来还不到十岁的男人都听不懂,只是眼见着有人哄,顿时哭的更起劲儿了。
“哎——”
江锦华又叹了口气。
门口处的靳南疆额上青筋暴起,顿觉这几人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有损形象,实在不能继续容忍魔音贯耳,便皱眉冷斥道:“都给本王闭嘴!”
“……”
三人倒是成功被吸引了视线看向靳南疆的方向,见他脸色铁青,眸里隐约还带着点山雨欲来的阴沉暴虐感,吓得三人瞬间就噤了声。
江锦华都看愣了,红袖哄了半天这三人都不给面子,靳南疆一嗓子出来这三人就都闭嘴了,“嘿,你们还真可以,欺软怕硬啊。”
但无论怎么说,他们不哭了都是好事,江锦华急忙让下人把这三人各自都弄回了自己房间里去,这才缓步走上前去,“王爷你可回来了。”
靳南疆神情柔和下来,但眉眼处的冷然仍带着几分,“这怎么回事?”
“嗯……”江锦华表情复杂,“此事说来玄幻,稍后再说不迟。八皇子疯魔的原因我已经查出来了,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靳南疆点了点头,又道:“岳沉岸所为?”
“应该是的,毕竟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这倒是不错。
“是一种名叫失魂散的东西,中毒者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丧失心智,看起来就像是失了几魂几魄似的,所以名为失魂散。而他们几个,都是因为中了失魂散的原因。”
靳南疆有些困惑,下意识的垂眼环顾四周,眼神迷茫而不解,就明晃晃的在用表情问她怎么回事。
江锦华轻咳了两声,倒是认真的开始解释这件事了,不过这件事发生的十分玄幻和迷幻,所以说到后面应如澜舔了一口带毒的银针时,把她都给气笑了。靳南疆倒是没笑,但是表情也是格外的复杂。
“所以我现在格外怀疑十方镇的吴小姐之所以要跟他提分手,就是因为他太笨了。”
靳南疆无奈摇头,倒是没有做以点评。
“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给应如澜和云天青用了解药,并且时间也短,毒素并没有蔓延全身,还是很容易就能解毒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俩醒的这么早。解药还没发挥作用,药倒是先失效了,所以他们就这么闹腾起来了。”
那这件事倒是的确称之为迷幻迷惑了。
靳南疆无奈摇头,迟疑一瞬,又问道:“锦锦,你既然有解药,为什么不给八皇子用上?”
“我不知他体内是否还有其他的余毒,所以不敢冒昧用药,毕竟岳沉岸此人向来讲究百密也要无一疏,我很难不怀疑这次不是环环相扣,我一用解药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且这失魂散的毒性,现如今已经传至八皇子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了,寻常解药对他也没有了效果。”
岳沉岸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靳南岸放过?
顿了顿,江锦华倒是想起来了点什么,紧张道:“如果靳南岸体内的毒真的是岳沉岸很早时为了掌控靳南岸而下的,那八皇妃体内是否也有毒在?”
靳南疆怔了怔,犹豫道:“可能。”
“我得去看看。”
八皇妃昨夜彻底难眠,看着自家夫君一幅虽是痴傻却仍带着几分神志在的哄她笑,就更加感觉心酸难受,憋屈了整夜都没休息,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正巧应如澜给的药里带着安神成分,她也就放心的睡了过去。江锦华推门而入的声响并没有吵醒她。
哎。
江锦华低低叹了口气,开始给八皇妃把脉。她的医术和毒术都挺不错,但若是有何隐在的毒在,她就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了,所以把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低声念叨了句得罪,便取出银针扎破了八皇妃的手指,取用了几滴血。
十指连心,八皇妃到底是因疼痛而皱了皱眉,可最后却没有醒。
江锦华蹑手蹑脚出了门。
“血是正常的,里面并没有任何毒素残留。”江锦华望着门口等候的靳南疆这样解释,想了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加了句,“不过我对隐在的毒向来不甚了解,所以若是求个保险,还是得云天青清醒了,让他来做个详细的检查。”
靳南疆点头应允。
江锦华抬眼看了看天色,“快正午了,按理来说再让他们睡个午觉的话,下午他们就能恢复。”不知想到什么她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也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怎么这么多精气神,小蝶衣都没他们能闹腾,自己一人在东院睡的可香了。”
靳南疆却怔了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她自己在东院?”
“是啊,八皇妃在隔壁休息,靳南岸也到了闹腾的点,我自然不能放他在房间里。”
“昨日兵营骚乱,夜清带兵镇压,到今日还未回来。”靳南疆沉声提醒。
江锦华隐约猜出了点什么,双眸瞬间睁大,犹豫道:“你是说……”
靳南疆眼底隐约现出几分焦急之色,“快去看看。”
东院里寻常都有重兵把守,但昨夜因靳南疆不在府中,夜清也去处理其他事情而导致于临近街道的东院的把守便不似往常森严。稍微有点拳脚功夫的人,翻个墙直接就能进入到东院里去。而岳沉岸也早就说过了不会放过八皇妃和小蝶衣,若是他趁着前院兵荒马乱,趁虚而入……
江锦华猛地推开门,两个下人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掀开曼帐,床上空无一人。
靳南疆脸色微变,立刻找来管家派人搜查小蝶衣的下落,再安排人将地上两个下人弄醒。还好中的不过是寻常迷香,所以弄醒倒是容易,急忙询问他们缘由。他们也懵了,“奴婢不知道,只是一进屋就感觉头晕目眩,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王爷恕罪……”
靳南疆啧了声,这才注意到江锦华一直在床边站着并没挪动分毫。他犹豫着上前,问道,“锦锦,怎么了?”
待他走近了才发现江锦华并非是望着空空如也的床,而是在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一张纸。
那张纸上首当其冲,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战书。”
除却岳沉岸绝对不会再有人给他们送战书了。
靳南疆危险性的眯了眯眼,却在这时听到江锦华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原来这才是岳沉岸的真是目的。”
“锦锦你在说什么?”
“他想跟我们玩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才绑架了小蝶衣,毕竟八皇妃和八皇子为了小蝶衣可是连性命都能豁出去的。只要岳沉岸手里有小蝶衣在,还愁取不了他们性命吗?”
江锦华却在这时突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而脊背生寒,“或者说,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小蝶衣。毕竟小蝶衣对八皇子和八皇妃来说是最重要的人,如果杀了小蝶衣,八皇子和八皇妃定然痛不欲生,等到那时可不就是报了仇?”
所以,说要杀了八皇子和八皇妃的话,就都是幌子?
那这个战书又是什么意思?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