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的动静从酉时折腾到了亥时才消停,里面究竟是在折腾什么,就凭之后进屋去为王妃诊治的几个女医师也能猜测出一二。
信王府有人唏嘘有人高兴。
女人怎能一直宠着?
也有人不喜信王此举,毕竟强硬着逼着王妃和自己圆房,还将王妃折腾的颇惨,卧床养病这般久,实在过分。但这些都是后话。等靳南轩从妒火中烧中彻底清醒过来时,顾云依已在他身下陷入了昏迷,他慌张的去查探她的呼吸心跳,发觉虽是微弱却也是有的,松了口气,忙起身宣了女医师来为她诊治。
女医师检查了下,满床狼藉加王妃满身青肿伤痕和被绑缚的手堵住的嘴,再傻也反应过来这是二人床事的问题。
犹豫再三,终是盯着靳南轩铁青的脸,劝道:“王爷,无论怎样生气,都应当对娘娘小心些。”
靳南轩没有反驳。
他冷静了下来也将顾云依方才说的话全部回想了遍,觉得她和岳沉岸在一起的可能性极小,大多数都是因为她知道他的软肋死穴,所以故意那么说只是为了激怒他罢了,但心里仍像是塞了块石头,堵在那里,故而确定顾云依无事后,便直接起身去了岳沉岸那里。
岳沉岸正准备就寝,门被人一脚踹开时还是懵的,“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靳南轩提着两壶酒放在桌上,等岳沉岸穿戴整齐后,直接说,“本王今日大怒,不顾王妃的意愿与她圆房,把她伤的不轻。”
他自是盯着岳沉岸的神色的。
岳沉岸闻言睁大了眼,颇为惊讶,很快又皱起了眉来,像是不喜靳南轩这番行径,最后却只长叹了声,给两壶酒开了封,轻声问,“王爷这是心疼王妃,后悔了?”
靳南轩将视线收回,拿起酒壶来喝了一大口,淡淡道,“不悔。”
“哦?”
“她恨我,也比她无视我要好。”
岳沉岸无奈轻叹,“我是不懂这些恩怨情仇相爱相杀的戏码的,也无法站在同样的角度上为王爷出谋划策,只能陪王爷喝酒解闷了。”
靳南轩闻言抬眼看了眼岳沉岸,在岳沉岸发觉异常看过来时又轻飘飘转移了视线,须臾,他低声道,“本王突然想起你已送走自己夫人一月有余了吧?可还想念她?”
岳沉岸闻言面颊处迅速染上了红云,像是颇为不好意思,“当然想念啦,我虽是为她求医问药可她的腿仍旧一直不见起色,一个月前偶尔拜访得一神医愿意出手相助,我就将我夫人送去了。但神医是女神医,她所在的山上也没有个男人,故而也不允许我进去,我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她回来。不过最近我们有书信往来,我刚才这么迟才就寝,正是因为在给她写回信呢。”
这般啊。
靳南轩轻声应了,将壶中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后,起了身,“本王还有事,今日就不叨扰先生了,先生早睡。”
岳沉岸闻言也跟着起身,思忖一二,斟酌道:“王爷若是当真深爱娘娘,其实没必要用强,因为娘娘对王爷也并非无情无义,只是可能心中的坎儿有些跨不过去,所以才选择逃避。在下说这些也别无他意,只是不想看王爷有朝一日会后悔。”
岳沉岸这番话却似是笃定了他今后定然会后悔似的,他微微皱眉,略有不耐,却是到底没说出不耐的话来,只含糊的应了,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沉声道:“外郊近来的好几个商铺,往来资金都出了这问题,先生若是得空,便不妨抽身去一趟外郊处理一下,本王可以放给先生半个月的假。”
岳沉岸闻言惊喜一笑,“那还真是多谢王爷了。”
靳南轩没有再说话。
等到房间里重新恢复寂静,岳沉岸上前关住门,望着脚边自门缝处溢进屋的月光,忽的嗤笑了声,缓缓收紧了手心力道,将手中的酒壶生生按碎了。酒水洒落一地时,他有些茫然的垂眼望着酒水,望了会,又淡淡的勾起了唇角,踢开了碎片,将外袍脱下,上了床榻。
今晚倒是意外的做了场梦。
梦里是顾云依。
她被靳南轩死死压在身下,绝望的嘶吼着他的名字,声声泣血,最后像是意识到求救无门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就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岳沉岸在不远处观看着。
面无表情。
“我昨夜做了个梦。”用午饭时,江锦华想起昨天晚上那场光怪陆离的梦,说了一句就觉得余怒未消,恨恨的推开了面前的碗,瞬间没食欲了。
靳南疆不明所以,“什么梦?”
江锦华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靳南疆很是无辜茫然,正当他好奇是不是那场梦和自己有关时,就听江锦华恨恨的道,“我梦见靳南轩黑化了,把长公主囚禁了不说,还强行着和她行房事,长公主心高气傲,如何受得了这般折辱,便气恼至极不愿用饭,又被靳南轩撕开嘴巴往里面塞饭,最后长公主被虐待的骨瘦嶙峋,托人送信来给我求救。”
“……”
靳南轩会做出那种事情?不大可能。
“信王是怎样的人,你我应当心知肚明,当年遍寻不获失魂落魄了半年你忘记了?如今长公主大难不死的归来,他对长公主是向来都捧在手心的,怎会像你梦里所说的那般去故意折辱囚禁她?”
江锦华也知道靳南轩并非那种人,可是梦境里的事太过真实,醒来的心悸还的清清楚楚,加上靳南轩最近的确是软禁了顾云依不让她去见顾云依,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很难说,就免不了的会让她多想。
犹豫再三,她端起碗筷还是意难平:“信王最近为何要软禁长公主?是听了谁在背后乱嚼舌根,还是长公主不依不挠的要和离,而触到了他的逆鳞,他不想再掩饰自己了?”
靳南疆试着在心里分析了一下靳南轩的为人心性,但他最近变化甚大,还真没办法揣摩清楚,想到他能狠心将顾云依软禁,想必也算是冷下心来了,为了避免此后会出什么意外,他沉声道,“明日下朝,我便去寻他问个清楚。”
江锦华点点头,“那我明天就趁信王不在府中,悄悄潜进信王府去查探一下。”
“你还是乖乖待在府中为好。”靳南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不说是嘲讽,也属实算不上夸奖,“你不懂武功,真被信王府的人抓了个现成,跑不了就罢了,还丢人。”
江锦华:?
“改日,等夜清从外郊回来,让他去查探一下就是。”
那也行。
江锦华没太坚持,继续端起碗吃饭了。
岳沉岸前去外郊的事很快提上行程,几乎在第二日,管家便带着外郊商铺的账本就登门了,说了诸多注意事宜后,诚实的道:“王爷说外郊商铺的事刻不容缓,所以还希望先生您尽快提上日程,若是有什么旁的事需要交代,便由青衣帮你捎话回来就是。”
管家身后跟着个干练女子,二十岁的光景,扎着高马尾,眉眼淡漠飒爽,听到管家的话往前走了两步,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数。
岳沉岸微微挑眉看了眼管家,管家便立马上前解释,“青衣是江湖儿女,以前是在镖局做事的,最近阴差阳错才来的王府,懂些功夫,是个练家子。想来跟着先生这一路,也能照顾先生周全,毕竟外郊那里偏僻不说,还常有山贼出没,最让人头疼了。”
“既然如此,就多谢王爷美意了。”岳沉岸倒像是没明白青衣的用途似的,笑意盈盈的拱手道谢,随意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包裹,正要背在身上就被青衣抢过背了,他不依,坚持着要拿回来,“哪里有让女孩子帮我提东西的道理?”
青衣只道:“我是伺候先生的,没有让先生提东西的道理。”
岳沉岸试着去扯,却不料青衣力道极大,他这般用了七成力气却也没能将包裹扯回来,只能松手讪笑道,“青衣的力气倒是蛮大的。”
管家赔笑,“可不是,王府的护院都没有比得过她的。”
是吗?
岳沉岸微微凝眸,长发拂眼,遮住了他的思绪心神。
车马缓缓驶离皇城,在路过东街时,岳沉岸突然捂住了肚子叫住车夫停下就要下去,青衣有些不解,“先生要去何处?”
岳沉岸满脸痛苦之色,“许是吃坏了肚子,我得去个茅房,你们在此稍等。”
青衣忙道,“我在茅房外等先生。”
岳沉岸没拒绝,前脚去了茅房后脚就轻快的翻墙而出,他脚程极快,几乎是动用了轻功在跑,不多时就跑到了八皇子府外。门口的下人认得他,没有阻拦,他也没进去,只伸手掏了一封信递给了下人,“给八皇子。”说罢转身而去。
再说青衣。她正觉得先生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扯了个人询问先生的下落,却被告知里面没人,正大惊失色觉得人跑了,就见岳沉岸打开门走了出来。他面色如常,忽略了青衣方才的举动,“走吧。”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