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岸最近时运不济。
先前分明跟岳沉岸讲过的,靳南轩此人极难掌控于股掌,因他对权势地位不上心,对皇帝的偏袒恩宠也不在意,先前还曾因过世的兰妃而惹过祸端留下过把柄,可最近却不知怎么的,修炼出了一幅铁石般的心肠,任是如何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靳南岸能拿捏住靳南轩,以确定他并非死人的至关重要的一点,便是,顾云依。
只要在涉及顾云依时,靳南轩才像是个正常人,会担心受怕会辗转难眠,靳南岸特别清楚的知道,想要拿捏住自己这位皇兄,只能用顾云依来。
他本来想的是用顾云依吊着靳南轩,让他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做同伙,但谁知岳沉岸偏偏不听,给顾云依足够多的自由,让顾云依及早的就在靳南轩那边露面现身,还住进信王府里。
岳沉岸这是在干什么?
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靳南岸怒不可遏,可进了天牢又被放出来的这段时日里,他根本无法靠近岳沉岸,好容易成亲那天和岳沉岸见了面,却被告知要冷静,说什么对于皇位,一定要慎重,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
呸。
如今呢?
这封书信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说他已经被信王怀疑,被支去了外郊,约莫半月光景回不了皇城。另外就说顾云依如今被靳南轩软禁囚在王府,要他去想办法将此事公之于众,把顾云依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
搞什么呢兄弟?
靳南岸怒火中烧,将这封信攥成一团废纸扔出了窗外,过了许久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低咒了声,命下人出去将书信捡了回来,他盯着书信上的寥寥数语,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岳沉岸对于顾云依向来都是格外能容忍的,先前我就曾看见过岳沉岸为了她的腿和她的眼,那真是费尽了心思的去寻医问药,如今看来,他那却并非像是对待棋子的态度。”
跟在靳南岸身边的下人是他的心腹,对这些事也称得上一句知根知底,犹豫了会,怀疑着问:“爷是觉得岳沉岸爱上了顾云依?”
靳南岸闻言微怔,爱?他刚在这品尝这个字,倒是突然感觉迷乱他心神的硝烟迷雾都散了个干净,一切的不同寻常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成大事者怎能拘泥于情爱?”靳南岸咬紧牙关,微微眯眼,“想来顾云依最近应当是还吵闹着要和离,所以才惹怒了信王而被囚禁用强的,信王多精明一人,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思透彻明通的紧,他想必也是看出了顾云依和岳沉岸之间的猫腻,所以故意支走的岳沉岸。”
下人纠结道,“那么,爷,这件事您想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靳南岸阴测测的笑了,“岳沉岸心疼顾云依,而我和岳沉岸时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是得帮衬着岳沉岸啊。”
下人没想明白其中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爷这是为何呀?”
“你说,若是顾云依被囚被用强被软禁在信王府的事,被誉王妃知道了,誉王妃会如何?”靳南岸大神哉哉的发问。
“誉王妃与顾云依惺惺相惜,听说此事定然是要帮顾云依出头。”
靳南岸便轻笑了声:“帮她出头,是否会惹怒信王?”
……
原是这般!
下人心领神会,“爷就是厉害!”
下了朝后信王就被靳南疆随意找了个借口拦下了,靳南疆四处瞥了瞥,轻声道,“信王若是方便,倒是不妨移步至街头寻个茶馆歇会。”
靳南轩微微挑眉看他,“誉王拦着本王,可是有事?”
“拙荆有事存疑,劳本王相问信王。”
他这般谦虚的口吻倒是让靳南轩有点吃不消,他不善应付这些,便只皱了皱眉,犹豫了下直接道:“若是事关信王妃,那便没必要给再问了,她是本王的王妃,出什么事做什么决定都容不得外人插手质疑。”
他倒是门儿清。
靳南疆淡淡一笑,没坚持这种问题:“既然如此,信王,请吧。”
靳南轩没拒绝。
今日茶馆极其安静,说书先生惹了风寒在家养病,没了说书先生的乡村志怪的故事和风月,茶馆的客人便少了一大半,不过也好,与他们来说是落了个清净。
一壶热茶,一盘点心。
靳南疆斟满了茶水,推给他,漫不经心的问:“信王最近与信王妃感情如何?”
“尚可。”
“本王听府中大夫云天青所说,前些时候信王将府中的红袖侧妃休妻后赶出了府,可是真的?”
靳南轩伸手接过茶杯,却没喝,只是放在掌心把玩摩挲着杯沿,对于此事倒是也没隐瞒:“当时迎娶红袖便是不得已而为之,本王这段时间也从未碰过她,加上如今信王妃归来,红袖也寻到了真爱可交付一生的人,本王自是得放她自由,何苦拘着她。”
靳南疆闻言轻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欣赏之意,“信王倒是豁达的君子,本王实在佩服。不过想来信王都已将府中唯一的侧妃都赶出了府,信王对王妃的情谊昭然若揭,最近应当就没有再争吵了吧?”
靳南轩睫毛轻颤。
你们恩爱夫妻倒是近些日子事情少了,学会查探别人了?靳南轩双眼极快的流露过些怨怼愤恨,却又极快消失不见,诸多情绪皆过眼,最后只留平淡如水,“自然。”
“那就好。”
而此时江锦华正犯懒躲在房里炼药,虽说她是真的不会做还魂丹,但皇帝免不了的会在王府安置眼线,她自然是要做做样子,何况近些日子正好赶上姨妈期,她也懒得出门。可刚用小秤量了药材准备剁碎时,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月灵正试图阻拦硬是闯进来的人。
云天青?
江锦华意外之余又格外气恼,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她分明说过自己今日难受不见人,云天青还要硬闯?她故意端起架子,冷斥道,“你真是……”
“我们真是蠢到家了!”云天青先发制人。
江锦华懵了,“你骂自己做甚?骂我就算了,这气上来了连自己都骂是什么操作?”
云天青气的脸色铁青,随手推开还要拦他的月灵,气汹汹的坐在了桌前,一会的功夫连眼睛都气红了,倒是让江锦华不敢责怪他了,“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你这是怎么了?”
“我们前几天在得知顾云依被软禁时,就该冲进信王府去讨要说法的,就不会让她平白无故的受此大辱!”
什么?
江锦华终于在错综复杂的思绪中挑出了几分明路,示意月灵不必拦着了,走近他正色问,“你说谁受此大辱?”
“顾云依!她不愿意坐吃等死的被靳南轩软禁,就想着逃跑,但是她坠崖捡回来的只有半条命,如何敌得过靳南轩这个大男人的气力?硬生生被他拉进主院里圆房了!伺候红袖的丫鬟和伺候靳南轩的丫鬟关系很熟,昨天在街上时遇见了,无意间说起的。”说着,云天青将桌上的茶壶当做了靳南轩,恨不得冲上去咬几口才解恨,挚友被这般凌辱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心高气傲的顾云依怎么面对这一切的,无能和愧疚几乎要将他的心给生生捏碎。
“你知道顾云依被折腾的有多惨吗?她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那里……都被撕裂了!”
江锦华彻底愣住。
摆在眼前的现实竟和她前天梦里梦到的场景一般无二?
这么巧的?
眼看着云天青就要哭的泣不成声了,江锦华虽是慌乱,也先要仍嫌弃的示意月灵去拿手帕给他擦擦,记得该有的礼数规矩,“你可能确定,那丫鬟所说属实?”
“那当然了!”头云天青恨恨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我方才还特意去问了为顾云依诊治的女医师,她们都是这么说的,还能有假不成?”
“人证物证都有,那就不必等了。”江锦华咬牙切齿,婚内软禁就算了,还强暴,靳南轩真是使的好手段,是当真觉得顾云依在大辰皇城背后无人、软弱可欺了是不是?“月灵,叫夜清带一些禁卫军跟我走。”
月灵尚且怔愣,“娘娘这是要去何处?”
“去信王府接人。”
可您这副咬牙切齿嫉恶如仇的模样,说是去杀人都不为过啊。
月灵不敢耽误,忙小跑着出了门去找夜清了,江锦华拽着云天青的袖子拉他,“你去找章丞相,让他带着大理寺和宫里的人去做个见证,若是此事属实,今天定不能让长公主继续留在信王府了!”
云天青立刻就明白江锦华这是动了真怒,立刻就去忙着打点了。
这边靳南疆仍和靳南轩再品茶闲谈,等府中的禁卫军被江锦华打出王府,满街乱转找到靳南轩时,靳南轩还不明所以,只皱起眉,“你怎么会在这里?本王不是让你留在王府保护娘娘吗?”
禁卫军被江锦华打怕了,抬眼又对上了靳南疆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意识就抖了抖,“誉王妃率人打进了信王府……”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