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天时雨下得连绵不绝,明明是仲夏刚过,天却阴翳地像是要笼到地上。江锦华坐在窗檐旁的软榻上,捧着一盘别人送礼的新鲜西瓜,边啃边赏景。诚然屋外没什么景可赏,她就回头赏搁置桌上正打牌九的三人。
近两天云天青没太勤快的出现在她面前了,因为他遇到了个敌手,就是对医术一窍不通但却偏偏就是医圣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
云天青十分的嫉妒。
“医圣大人眼睛不瞎吧,他怎么会找的弟子好像都是歪瓜裂枣?”
应如澜慵懒的眨眨眼,好整以暇的望向作壁上观的江锦华,也不怕丢脸的选择幼儿园小孩经常使用的招式——告状:“师妹,他说你是歪瓜裂枣。”
?
江锦华啃了口西瓜,“你们吵架不要牵连我。”
云天青冷哼,“谁稀罕和他这个狗屁医术都不懂的草莽吵架。”
应如澜笑了笑,“我医术的确不是很好,但是我武功不错,你要是再不好好打牌,嘴里还念叨个没完的话,别怪我打的你说不出话来。”
啊还会威胁人呢?还有两幅面孔呢?
云天青愤怒甩手,拍桌而起,“你还想打我?你以为你会武功,我就是吃干饭的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哎,小爷我今个就要你看看什么是德体美全面发展的优秀青年!”
……
结果显而易见。
云天青被应如澜揍成了狗。
“江锦华你不救我就算了,毕竟他是你师兄,你护短我就不说什么了,但顾云依你为什么不帮我,我救过你一命啊,我还和你是队友,你为什么不帮我!”
顾云依打了个哈欠,看戏看的有些困了,一听话题跑到了自己身上,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我……帮你?我伤还没养好,我怎么帮你?何况,我也打不过他。”
云天青揉着青肿的一只眼,“他又不打女人!”
是吗?
顾云依看向应如澜,“你打女人吗?”
应如澜格外的不要脸不要皮,“打。”
“你看吧。”顾云依摊手,“我如果帮你现在揉着眼痛哭流涕的人就是我了,我才不干这么亏的事呢。”
云天青泪流满面,“我白救你了。”
应如澜嘤嘤嘤的提醒他:“你先骂的我。”
“谁让你这么蠢,这么得天得厚的身世,又拜在了鼎鼎大名的医圣名下,结果这么多年来连个风寒都能抓错药!”云天青觉得此事怪不得他。
应如澜冷笑,“那又关你屁事。”
江锦华慵懒的晃了晃演戏,听着耳畔的雨声望着院中的雨景,啃着西瓜,感慨着真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啊。
而就在打着牌九的三人突然因为牌九丢了一张而吵起来的时候,月灵慌张跑了进来附耳在江锦华耳边道,“户部尚书萧大人的儿子来找王妃,就在门口等着呢。”
谁啊?
大抵是江锦华眼中的困惑不解太过明显,月灵提醒道,“王妃您忘了吗,在皇上最开始下令将您赐婚给四皇子之前,您和户部尚书萧大人的儿子订的是娃娃亲。”
这又是哪门子的陈年旧帐?
“但是户部尚书萧大人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所以丞相很早就把这门婚事取消了。”
江锦华天真的偏了偏头,“既然取消了,他又来找我干什么?”
月灵摇了摇头,“萧公子没有直说,但是奴婢听说近些日子萧大人好像送了不少礼给监天鉴的张大人,外面人都说是萧大人想要给自己的儿子说亲,就挑中了监天鉴张大人女儿。”
这……又是个怎样神奇的事情走向啊。
“但是这些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灵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没有关系。”
江锦华摊了摊手表示不懂,她侧过脸,看了月灵一眼,发觉她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月灵立马笑得讨巧:“王妃你这样可真好看。”
江锦华噗嗤笑了出来,“算了,走,出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锦华被月灵一提醒倒是想起来那位萧大人的儿子萧羽了,他性格偏执阴暗,眼中只能瞧见利益,他也不肯回头也不肯接受失败。他早就做好了自己一生全部的规划,无论是婚事还是前程都力争利益最大化,所以当年对于这场指婚,萧羽是并不喜欢的,还暗中中伤她好多次,毕竟当时她还是名扬天下的“毒女”。
依她看来萧羽有绝对的可能性不知道此事,毕竟他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只迎娶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
所以今日他来找她,多半应该是为了让她帮忙。
厅前。
江锦华等下人领萧羽进来时和月灵闲着聊天,“你方才说萧大人给张大人送礼多半是因为看上了张大人的女儿?我也是觉得张大人的女儿和萧羽很般配,年岁相貌都称得上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突然有人说:“锦华,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雨下得风生水起,不断有雨丝被风带着往窗户里飘,雨水顺着屋檐噼里啪啦往下落,恨不能结成个水帘洞。跟着下人进来的萧羽表情沉痛,盯着她无声动了动嘴唇,隔着一条青石板路,定定打量着江锦华,他只长身立在那里,和檐前雨融成一片水墨。
江锦华同他隔着窗遥遥相望,她暗暗啧了声,疏离道:“萧公子。”
萧羽衣衫微湿,神色却格外淡然,他轻声却坚定的道,“那些并非是给张大人送的聘礼,我也绝不会迎娶张家小姐。”
江锦华含糊的轻笑,“这与我无关吧。”
“但我要解释给你听。”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偏执,江锦华打量着他,看他气色极好却故作体弱瘦削,多半是为了得她的同情,心里更加加重了他有求于自己的念头,便胸有成竹的轻笑了声,“这是萧公子的自由,我不干涉。”
见此萧羽也尴尬不已,不再进行无所谓的表白伤情了,半晌才哑声道,“当年退亲的事是我爹一手操办,我被我爹送到了很远的地方根本来不及回来告诉你,前两天我才回来,谁知道刚回来就听说了你和六皇子成亲了。锦华,我心里难受得很。”
江锦华现在心里恶心得很。
她笑不出来了,“萧公子消息听说的的确有些晚了,我与誉王殿下成亲已经四个月了,与你退亲应该有三四年了。”
咳……
萧羽眼见这天再聊下去就该聊死了,忙转移话题,“我不想浪费一生给我不爱的人,也不愿意耽误张小姐,可是现在我爹心意已决,我又完全没办法说服他,要是锦华有空,不如……”
“锦华锦华,本王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不知礼数,竟敢直呼誉王妃的名讳!”
话音刚落,靳南疆披一身清霜冷雨,倨傲冷漠的出现在了门口。
萧羽大骇,他明明是打听了今天靳南疆出门不在王府,他才来的,但靳南疆怎么会回来了?见状他忙跪下行礼,“臣等参见王爷。”
靳南疆疾步走到江锦华面前,慵懒的抬起下巴,用眼神示意她给自己解开披风,江锦华翻了个白眼还是很配合的给他解开了,也任由他拥自己入怀。
他斜睨着萧羽,冷笑着问,“只参见本王吗?”
萧羽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咬牙俯首,“参见王妃娘娘。”
靳南疆满意了,“嗯,礼行完了,退下吧。”
萧羽不敢有所怨言更不敢插话多说,忙不迭的行了礼后,狼狈的转身就走了,江锦华目送着他狼狈的身影,惋惜的啧了声,“我还等着看他究竟能厚脸皮到什么程度呢,王爷怎么就回来了?”
靳南疆心情十分不悦,“怎么,你倒是还怪本王坏了你的好事?”
“对啊。”江锦华像是没察觉到靳南疆眸色中隐藏的危险信息,仍笑得无邪,“我想好好羞辱羞辱他呢,毕竟先前他羞辱过我。”
靳南疆心中莫名的醋味都淡了,他自然知道先前江锦华顶着“毒女”的名头活的有多憋屈,而这个萧羽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完了江锦华的介绍解说,靳南疆思忖了下,“户部尚书萧大人近期被革职了,因为贪污受贿,朝中也无人帮他说话,所以他想着要找一个人在朝中说的上话的为他美言几句,找来找去就找到了监天鉴的张大人,因为张大人的女儿从小就喜欢那个萧羽,所以萧大人就这样将自己的儿子卖了。”
这倒是真的有其子必有其父。
江锦华笑意微凉,惋惜道,“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说瞎就瞎。”
靳南疆突然道,“距离萧羽和张小姐成亲还有一段时间,本王猜想他一定会再来骚扰你的,加上最近皇城里的雨下的也挺多,不如本王陪你去城郊游玩几日全当散心,如何?”
江锦华立刻戒备了起来,“王爷这样好心的吗?”
“是啊。”靳南疆理直气壮,“本王对锦锦一直很好。”才不会是因为誉王府现在人太多太乱,根本没有时间做羞羞的事情。
“那好吧。”她不是很喜欢下雨天,“不过说起来,王爷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因为想你,所以快马加鞭。”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