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清第七次送锦绣织缎给月灵,又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后,彻底忍无可忍的回身冲到正坐在湖心亭里嗑瓜子赏花的江锦华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下来了。
“娘娘,属下知错了,收了神通吧。”
江锦华整理着衣衫袖口,用手帕擦拭着指尖处的污渍,像是没听明白这段话里的深意,仍在好整以暇的磕着瓜子,甚至还有空去问旁边翻阅古书的靳南疆,“王爷,你听到有人说话吗?”
夜清:呜呜呜。
没什么好说的,就给您磕个头吧,夜清剋就满面:“属下是真的知道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靳南疆终于忍无可忍的皱起了眉头,淡然的提醒道:“锦锦,诸事点到即止就好,小惩大诫便也罢了。”
江锦华认真的睁大眼睛反问,“如果我不愿意呢?王爷还想再拉着我去白日宣淫一把吗?”
靳南疆:……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誉王殿下表示自己格外茫然且无辜,不就是前两天一时兴起打算跟自家媳妇亲亲我我造人计划吗,结果自己媳妇就记恨上了自己,此后几天都推辞说身体不适,再问就说大姨父来了心情不好,硬是强行将他赶出了门外,所以誉王殿下也不敢再怎么管媳妇了。
能哄着就哄着。
夜清呜咽着,看样子都快哭了,“属下是真的很喜欢月灵,真的……”
江锦华侧目望着夜清,放下瓜子托腮认真的盘问,“你到底喜欢月灵哪点?我觉得夜清你身为王爷的统领总兵大人,不说地位尊贵却也并非寻常人等,就说现在不是总兵也挂着统领的职呢,四品的官职是必定有的,就凭借着这等官职地位,加上你还是誉王殿下的贴身贴心人,今后想要娶妻,什么样的千金小姐找不到?何况你还相貌堂堂风流倜傥,说句不过分的,就连郡主和公主也是配得上的,你怎么就会看上月灵那个丫头了呢?毕竟她又懒又馋的,我可没从她身上找到什么优点。”
这番话前半段部分的确听的夜清很受用,甚至还忍不住为此勾起了唇角而洋洋得意,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那听到最后,皱起的眉头都能变成Wi-Fi信号了,“娘娘你此言差矣,月灵年轻貌美善良大度,温柔体贴又贤良淑德,怎么会是又懒又馋的?娘娘,即便月灵是你的丫头,你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污人清白吧。”
“哟呵。”江锦华差点笑出声来,“你倒是还有脸来说指责我了呢,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身份是身份。”夜清却很执着的说,“冒犯到娘娘,属下稍后会自己去领罪受罚,但娘娘所说是假,属下便一定要为月灵反叛平冤。何况月灵虽然身份平平,但属下迎娶妻子是看其心境感觉,而并非看地位高低。郡主公主再好,与我离心也是不能要。而月灵就很好,属下就很中意她。”
江锦华趁着夜清不备,给靳南疆抛了个媚眼使了个眼色。
故意又问,“哟呵,这么喜欢月灵呀,那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对她告白呢?还给我扯出来一嘴什么很朦胧,你这么喜欢她还用朦胧?”
夜清脸刷的就红了,“这……这……”
“爱在心口难开?”江锦华替他说了。
夜清涨红了脸,咬牙应了。
行。
江锦华笑着站起身,淡定道,“你实话实说,有顶撞我的底气却并没有顶撞到我,所以不必要稍后去认罪领罚。”说着她拽住靳南疆的手,拉着他也跟自己站在一处,闲适淡淡的提醒道,“说起来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月灵是跟着你一起出来的,想必方才你的真情流露她也听到了不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慢慢说吧。”
夜清愣了,回头一看,身后十几步的距离月灵正站在那里。
傻了。
江锦华将整个院子都让给了夜清和月灵,兴高采烈的拉着靳南疆往外走,还不忘得意洋洋的问:“我挽救了一段爱情。”
靳南疆无奈道:“他们早就彼此看对了眼,无需你挽救。”
“不。”江锦华很是认真,“我说了挽救就是挽救。”
那行吧。
靳南疆不打算跟江锦华继续争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反正赢了对他来说并没有好处,这般手牵着手走出了王府就走入了街市中去,江锦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那掌管修建祭坛的人是谁你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是吏部的一个官员。”靳南疆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他是当初最先怂恿皇上立太子的人选之一,后来也是以至于站在靳南轩的立场上,想来应当是靳南轩的人。”
“挖出石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那个官员耳中,而官员也及早就被靳南轩收买了。”江锦华又想了想,“所以这件事最后肯定是传到了靳南轩耳中,那你说,靳南轩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石油容易燃烧且和易燃物放在一处也很容易爆炸。
且祭坛的确是这样出的问题。
靳南疆心底里已经有真相隐约的斩露出了眉目,似乎再往前想一想就能看清真相的尾巴,但现下证据缺乏,虽是道理说的通倒是却是缺乏着直接证据和人证。
江锦华知道靳南疆没有证据,便不会将怀疑的事说出来,便直接替他说了,“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必定是靳南轩从中捣鬼,他早就知道石油,自然也知道因祭坛周遭挖出石油的缘故,只要祭坛稍微起火就能全方位全方面的产生爆炸起火等情况,且那火势凶猛寻常水根本无法泼灭,所以才会提起在那周围埋伏了火药吧。”说着她又道,“毕竟天灾什么的,也太不可置信了,好好的哪里来的天灾?”
靳南疆顿了顿,轻声道:“找到证据,再做评断。”
行。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毕竟天灾过来没两天,皇上就突然宣布立靳南轩为太子,且还将处理祭坛的事交给了他,这会不会太急太快了?毕竟等靳南轩处理了祭坛和灾民的事,有了民心威望后,再立他也会太子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一些吗?至于监天鉴——监天鉴的人向来都没什么大用处,啧轻而易举的就能被收买,他们说的话也没什么可听信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既然知道又何必要如此心急的立太子?看上去草率马虎的很,倒像是在应付别人似的。”
应付别人?
靳南疆怔了怔,“立太子,能使应付谁?”
“应付那些天天叫嚷着要立太子立东宫的朝臣百姓们啊。”
靳南疆解释道:“你也说了,他们天天叫嚷,并非拖不了这一时半会,不必这样草率马虎。”
是哦。
江锦华倒是懵了下,仔细皱起眉来闭目凝神思索起此事的来龙去脉,倒是忽然的又想起来了之前被遗忘的点,“我记得之前祭坛失事是被有些人说成人祸的,而所谓的人祸便是远在祭坛不远处的城郊军营,军营里火药最多了。所以当时还有流言蜚语说会不会是军营里的炮弹落偏了方向落在了祭坛的位置,还有人将过错全部推给王爷你的呢,说这些都是王爷你在背后暗箱操作。”说到这里江锦华瞬间感觉一激灵,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一件事,“并且好像就是在此后不久,这些流言蜚语突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与此同时,王爷你手里的兵权也被皇帝收走,将一半都交给了靳南轩……所以这件事,会不会靳南轩是幕后主谋?”
这种可能性倒是从某种方面上来讲有些不大可能了。
靳南疆一万个不相信,正待要找理由否定江锦华时,却见眼前突然停了一人。来人一袭竹青长衣,天生笑脸,端的是眉眼弯弯的翩翩浊世公子形象,正是许久不见的八皇子靳南岸。
江锦华还有一瞬间没想起来他是谁,忙道,“原来是八皇子,真是失敬。”
“六哥,六嫂安好。”靳南岸浅笑着作揖行礼,环顾四野时,淡然指向旁边的街巷,温言道,“臣弟听闻那里的茶叶可谓皇城一绝,也承时节,都是新茶,正好最新的茶我已下来了,六哥六嫂可否赏脸跟臣弟前,让臣弟请二位一同喝一杯茶?”
这看似要请他们喝茶,其实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锦华给靳南疆使了个眼色:立太子的时候靳南岸可是在皇城里的,说不准还真的知道些什么风吹草动,否则今日也不会在此拦住我们。
靳南疆也给她使了个眼色:见机行事。
……真是言简意赅呢。
江锦华轻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看起来倒是要让八皇子破费了。”
靳南岸浅笑道,“臣弟的荣幸。”
不过靳南岸这段时间倒像是真的成熟了不少,毕竟这言谈举止之间都已经很难再轻松揣摩他的心境态度了。若是说以前的他就像一杯茶,虽然有沉淀却也大多数都是清澈的,可看清他的野心的话,那现在的他就是一碗粥,根本无法分辨上面洒着的究竟是糖还是盐。
一壶清茶,袅袅升腾。
茶香芬芳四溢。
江锦华淡定道:“八皇子不妨有话直说。”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