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妃近日身体抱恙,加之八皇子的事情更是折腾的她心神交瘁,若是现在小蝶衣失踪的事情传到了她耳中,必定会伤及她的身体。
可偏偏这么大的事情,想瞒却也是瞒不住的。
江锦华思前想后,仍想不到良好的解决办法。
靳南疆立刻唤来府中暗卫,因其昨夜出事所以仍在府中的暗卫不多,且大多数都在主院里守着,所以问及今日可否有任何异常时,个个皆是一问三不知。
没有任何线索。
“这事瞒不了多长时间的,我还是得告诉八皇妃。”江锦华脸上尽是自责悔恨,毕竟这件事的漏洞在她,若非她嫌三人闹腾将他们都轰到了前厅里去,也不可能给岳沉岸留下任何的可乘之机。
虽是她并未明说,但凭借长时间养成的默契,靳南疆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愧疚懊恼,不由握住了她死死紧攥着这封战书的手,示意她放松,沉声提醒道:“锦锦,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江锦华瞬间打起精神,“对,得尽快找到小蝶衣才行,岳沉岸现在都是半个疯子,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觉得首当其冲,还是先看看这封战书里写了什么。”
战书?
江锦华懊恼道,“只顾得上生气着急,倒是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说着便展开了已经被她揉皱的不成模样了的这封书信。
笔迹疏朗飘逸,字若游云惊龙。
江锦华先前还没见过岳沉岸写的字,如今一打开倒是被懵了下,不由的低声嘟囔了句:“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这字没个几十年倒是也练不出来,只是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年岁长了字好了点,为人处世怎么这么腌臜呢,只会做这样的小人行径。”
靳南疆离她很近,自然听清了她的吐槽,但这种时候倒是也来不及做何变态,因为他看到战书里面写着的内容也颇为简练,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此事了了,等下一回。”
江锦华瞬间脸色一变。
“不好!”
而里间的吵闹动静到底是将睡在隔壁房间里的八皇妃惊醒了。她心中微窒感格外分明,不知为何总觉得呼吸困难,恰巧又见外面人来人往格外吵闹,便也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起身推开了门,恰巧看到两个丫鬟不知在小声嘟囔着什么,院子里围了不少的人。
八皇妃异常不解,便走上前去小声询问:“敢闻,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两个丫鬟聊天正聊到兴头上,当然没来得及回头看人,便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啧了声说:“出大事了,你还不知道呢?我们在说八皇妃呢。”
另一人啧了声,接道:“是啊,你说这八皇妃命是真苦啊,夫君现在痴傻了,女儿也被偷了,我听说偷她女儿的是八皇子的仇人,这肯定凶多吉少了……”
什么?
八皇妃满脸茫然神色,正待仔细再问却见两个丫鬟谈笑间回过了头,瞬间吓白了脸,忙不迭的跪下求饶赔罪。
八皇妃感觉自己听清了,又感觉自己似乎有瞬间的耳鸣。
她马上掀起裙摆疾步跑到房间里,猛然推开门,就看到屋里,脸色铁青的江锦华正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什么,靳南疆也满脸凝重神色。
“我……我……”八皇妃看到床榻上已然空空如也,瞬间就结巴了,却仍睁大了眼睛不让热泪涌出,固执却也认真的问:“我女儿呢?”
江锦华没有话说。
“她们刚才说,我女儿被人偷走了?”
江锦华见她双眼通红接近于目眦尽裂,却仍不让自己热泪涌出,不由走近几步咬牙道:“我会去找小蝶衣的,我一定会把她找到……”
八皇妃没听清后半句。
她只感觉眼前一阵发白,脚下悬空猛然打了个踉跄,重重的摔在了江锦华的怀里。
皇城里秋风落叶,飒飒细雨,无休无止。
连绵起伏的山脉望之尽是萧索落败的颜色,偶尔几支寒鸦自布满黑云的天际飞过,便划开了一线凉意。
深秋了。
屋内点了好几盏灯,江锦华给八皇妃做了检查服下了药,也弄来了补药好容易灌进去,几根银针取出后,八皇妃终于在日暮西下的时分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可算醒了。”江锦华松了口气,“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锦华后半段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衣袖就被八皇妃死死攥住,她大病初愈没得多少气力,可她此刻却死死的攥着江锦华的衣袖,用尽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跟着暴起,衬着惨白的肌肤越显病态。她瞪大了眼睛,颤声问:“宝宝找到了吗?”
这……
江锦华下意识的垂了垂眉眼。
只这一个动作,八皇妃眼里仅存的那点希冀和光就忽的被秋风吹灭了。
江锦华看不得这种场面,可偏偏往常骂起人来或者是讲起道理来堪称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可真真是安慰起人来,就只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做个哑巴。
还是靳南疆这时伸手将她拽到了身后,对着面若死灰的八皇妃凝重道:“本王会尽全力找回你的女儿,放心。岳沉岸虽是带走了小蝶衣,却也并非是神出鬼没,总有踪迹可循,另外他既然能放下战书,就证明可能暂时不会对小蝶衣动什么手脚,或者说,暂时,小蝶衣是安全的。”
安全?
八皇妃面上有片刻的茫然懵懂,“王爷你这话……”
“所以你尽管放心,这件事有本王在。”
“谢……谢谢。”
离开了东院,江锦华确定四下无人,才敢压低声音跟靳南疆谈论此事,“王爷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真的。”靳南疆沉声道,“岳沉岸若是想要对小蝶衣不利的话,在这里当场取了小蝶衣性命岂不就是干脆了断?”
也是啊。
江锦华瞬间脑海清明。
在东院里,在床榻上将小蝶衣杀害,这种血溅当场的画面岂不更有冲击力,岳沉岸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将小蝶衣带走?
但是若是如此的话,岳沉岸留下的这封战书上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
江锦华满脸茫然。
啧了声,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还是道:“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小蝶衣,岳沉岸总要有个藏身之所才行吧。”
“贼偷了东西得销赃,人做了坏事会藏起来。”江锦华又想了想,沉声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岳沉岸这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所以他的藏身之所必定不少。啧……看来我果然还是得再去拜访拜访苏破晓。”
“那本王便命夜清去尽快排查皇城里所有的婴幼儿。”
江锦华比了个手势:“可行。”
到达三千花的时候,老远就能看到门口处苏破晓正提着戒尺满大街的追团子,边揍边大喊道:“你给我回来,这么简单的送分题你都能做做错啊?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存了心的要气死我!”
江锦华:……
这种画面多少有点熟悉。
这时候小团子跑的没路了,看到江锦华立刻就往她身后钻。既然别人都当自己是救命稻草了,江锦华自然没有束手旁观的道理,便轻咳了声,伸手拽住了苏破晓的戒尺。
“苏掌柜,消消气,教导功课而已,何须如此动气。”
苏破晓掐腰,气的脸都红了:“这孩子就是故意想要气死我!那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
“有多简单啊?”江锦华倒是漫不经心,毕竟这些题目大人看起来总是简单幼稚的,全然不知放在孩子身上有多难,她还能分心揉了揉小团子头上的两个髻。
“一加一他写等于三!”
江锦华:“……”
一手拽住团子的后颈,就往苏破晓怀里一扔,面无表情的道:“交给你了,打吧。”
小团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不厚道!”
苏破晓举起戒尺半天,到底也是没下去手,气的咬牙切齿,找来小厮把团子抓住关回了房间去,这才掸去衣裳的灰尘,看向江锦华困惑问:“誉王妃来此可是有事?”
“有,岳沉岸他掳走了八皇子之女。”
苏破晓面上有片刻的空白,应了声,良久又皱起眉谨慎问道:“八皇子有闺女?”
“刚生的,刚满月。”
“我倒是听说过刚满月的婴孩的血都是最纯粹的,若是用来逆天改命或是以命续命,那真的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苏破晓摇了摇头,又啧了声说道,“不过这到底是太邪的邪术了,应该没几个人会用。等等,你刚刚说谁掳走了……”
江锦华的面色也很难看,提醒道:“岳沉岸。”
苏破晓当即变了脸色,火急火燎的回了房间取了笔墨来开始演算,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在他写满了两张纸后,指着那个数字给江锦华看。
江锦华皱眉:“三?”
“对,你应该最近都没听说过皇城里有人死于非命或者突然失踪的消息吧,可是岳沉岸现在没找到那本古书,就还需要续命,距离他下一次以命续命的时间……仅剩三天。”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