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疆:“……”
江锦华茫然的摸了摸脸,却因忘记了手上还有烤地瓜的脏污未清洗干净,成功将脸越摸越脏了,月灵按住她的手,和她一同进屋来到铜镜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花猫般的脸。
江锦华:“……”难怪方才回来之时,路上碰到的行人皆是一幅憋笑憋的严重至极的好笑神色,他们欲言又止,都在尽力憋笑,不过他们是因为靳南疆的原因不敢上前指明,那为何靳南疆却当做没看到一样?还有这张脸上的脏污灰痕,似乎颇为熟悉,像是有人蹭过一样。
江锦华瞬间脸色黑入锅底,怒声大叫:“王爷,这怎么搞的啊这是?”
靳南疆没留神,被吓的打了个寒颤,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本王觉得挺好看的。”
江锦华笑得阴测测的,“那我就给王爷你画一画,王爷也在街市上走一遭去?”
“这不行,本王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
江锦华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那你今天别睡主院了,我的记仇本子上今天写满了你的名字。”
“……”
靳南疆觉得自己还可以解救一下自己,“那本王方才的问题,锦锦还能不能帮我解释解释?”
江锦华冷酷无情,一脸“我最帅帅到山花乱颤”的表情,冷傲道:“别问,问就是滚。”
马车缓缓走过风口巷口。
靳南轩和顾云依坐在马车上一同回府,马车不大,但二人之间却离的很远,几支梅花半开欲放的放在角落,越发衬的车中熏香清雅扑鼻。靳南轩迟疑再三,终是没忍住寻了个话题问:“你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能坐下好声好气的谈一谈。今日我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爱的菜,不如我们就……”
顾云依淡淡打断他的话,“我爱吃的菜?我爱吃什么?”
“松鼠桂鱼,四喜包子,莲藕排骨汤……”靳南轩只是懵了下,便几乎是瞬间就说出了几道菜,的确是顾云依先前在王府里最爱吃的菜品,不说每天都吃,也是固定的过一段时间就得尝一尝的。
顾云依有些惊讶靳南轩竟然说对了,但面上却不显山露水,“那是以前,我现在不爱吃了。”
“那你现在爱吃什么,我让厨房现做。”靳南轩说了这话,又像是生怕她再找借口搪塞似的,又忙说,“我们毕竟是夫妻,虽然曾经是有些不愉快的事,但是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还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不能总是这样呕气。若是有什么误会,解开就行了,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好,我……我都是爱你的。”
他长睫轻颤,深邃双眸中满是不安,话音也带着微颤,长袖下的双手更是紧紧攥着,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自己即将流泄出的紧张忙乱。
这副模样,让顾云依下意识没去听他话里说了什么,而是神游太虚的想起来了她曾喂养过的一只小猫。小猫乖巧温顺,只是却很自卑畏惧,生病难受了不敢靠近,犯病了已经得到原谅也不敢靠近,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般的望着你。
它什么都不用做,就只需要做出这副委屈神情就行了。
但……顾云依偏偏就吃这一号。
故而方才准备好的冷漠又是土崩瓦解,她一面唾弃自己的心软,一面又唏嘘于靳南轩的变化,半晌才沉声应了个好。
靳南轩的状态瞬间春暖花开。
她似乎听到了靳南轩的笑声,但其实并没有,他仍然安静的坐在那里,仍是那副神态,但就是连眉眼棱角都写着春风骀荡。
这边靳南轩每日都忙活着追妻,对皇权龙椅便再没了争夺算计的心思,一颗心全部都扑在了如何讨顾云依欢心上。而那边江锦华仍和靳南疆不羞不臊的过着蜜里调油的日子,靳南疆重新接手了以前便得去御书房处理朝政的活计,下了朝便回府专心致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西凉国使臣之死也掀过了一页,边疆无争,百姓安居乐业,大辰皇城处处洋溢着岁月静好。
但有一人却不甘心了。
“砰——”
绘着彩绘祥云的花瓶被人用力拂开,掉落在地,摔得粉碎,那人还觉得不解气,又把桌上的另一个花瓶也砸在了地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猛然起身不住在屋中来回踱步,状态犹如困兽般疯魔。
“你莫不是疯了?”靳南岸压低了声音吼骂,“我早就说过顾云依是靳南轩的软肋,若是有了顾云依,自是能将靳南轩牢牢捏在掌心!你也早就说过,若是让靳南轩得到了顾云依,他便不会再有争权夺势的心思,那你为何还要将顾云依放出去?你知不知道当今的局势究竟如何,他靳南疆得皇帝赏识便算了,满朝文武都在夸赞他治理有方,这般下去不出一月,我敢保证这储君之位,必定是他没错!”
稳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岳沉岸连眉都未皱,气定神闲,轻飘飘的道,“储君之位是他的又如何?”
“如何?”这下彻底触到了靳南岸的死穴,他咬牙切齿走上前去,“先生莫不是忘记了我为何要找上先生,又让先生帮我做什么吗?我要储君之位,我要登基称帝!可是如果储君之位给了靳南疆,那我呢?我岂不是要一辈子仍要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他咬牙切齿,目眦尽裂。
像是联想到了那副卑微屈辱的生活是各种模样,靳南岸重重拂袖,冷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岳沉岸终于被吵的心烦的皱起眉,睁眼望向困兽般的靳南岸,沉声道:“八皇子大动肝火是因为如今靳南轩寻回了顾云依无心争斗,导致于朝廷中在无人牵制靳南疆,还是只因为自己做不上这东宫太子之位而怨怼?”
靳南岸冷傲的居高临下望着他,“我恨靳南疆,自然也想做太子。”
嗤。
岳沉岸唇角溢出一声嗤笑,“八皇子身后无母家撑腰,无战绩扶身,无百官拥护,无皇帝赏识,就想凭借一腔热血狼子野心登太子之位吗?八皇子这话,究竟是在折辱自己还是在折辱皇帝。”
靳南岸面色一寒。
“何况,这太子之位,无论是皇帝要立长还是要立贤,通通都轮不到你,八皇子在这里因此事暴跳如雷,岂不是在故意让我看你笑话。”
岳沉岸向来性格属于退让慵懒类,他不喜咄咄逼人,虽然做了不少恶事,也做了不少次的恶人,但对于靳南岸这个同谋,却向来是隐忍退让的,像当下这般字字诛心分毫不让,却是头一遭,让靳南岸瞬间就愣在了当场,脸上五颜六色,格外的难堪。
“岳沉岸!你莫要忘记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找上我说愿助我登上皇位,我便事事依你顺你,结果现在你如此挖苦于我,难道是想翻脸不认人吗?”
真是聒噪。
岳沉岸嫌恶的闭上眼,隐下了神色间的不耐烦,道:“与八皇子之约,我自是铭记在心,日夜不忘。我的意思也并非挖苦八皇子,只是想劝八皇子稍安勿躁,靳南轩近期的确窝囊,但我对顾云依却是了解的,她不可能会和靳南轩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她迟早会提和离的事,到那时,若是八皇子你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把,还怕靳南轩会继续缩头缩尾,不会和靳南疆撕破脸面吗?”
靳南岸皱起眉,犹豫问,“那这太子之位……”
“八皇子为何如此执着于太子之位?”岳沉岸皱起眉,“靳南轩就曾为太子十几年,可还不是一朝被蔑,被被皇帝贬为罪人,扔到了皇城三年有余?你若是将登基称帝的希望全都寄托于皇帝,那绝对是大错特错,毕竟这世道沦丧,人心易变,皇帝的心思更是瞬息万变难以揣测。倒是不如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靳南岸不由退后了两步,脚后跟踩到了花瓶碎片,有些尖锐的疼痛却拉回了他几分神思,他神色晦暗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要他自己排除异己,反叛称帝?
岳沉岸没有立刻说话,沉默半晌,冷静道:“我想说的便是八皇子心中所想。”
他沉声说:“至于当下,最重要的自是要他们二人反目为仇,八皇子才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之所以让顾云依回到靳南轩身边,自是有我的主意和算计,八皇子不必担忧。毕竟你我是同一条穿上的蚂蚱,我自是什么事都是偏向于八皇子的,八皇子实在没有必要怀疑我的衷心。”
靳南岸便没有再说话。
他明白了岳沉岸话中深意,虽觉心口巨石降落,但更多的却是脊背生寒的冷意。岳沉岸真是个能耐人,算计着这一切,就连自己的冲动都算计在其中,如此谋略,不愧是活了百年有余的老奸巨滑的老狐狸能想出来的办法。
他有些惴惴不安,“那我能做什么?”
岳沉岸睁开眼,指向门口,“离开之时记得带上门。”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