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依虽身受重伤,但有江锦华为其诊治,加上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千年灵芝万年参,这样折腾着调养着,仅过了一周左右就能下地走路了。
日光斜照。
下人搀着顾云依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她望着隐在楼阁亭台深处的水榭,有些得意的笑了出声。
真是因祸得福,虽然禁卫军棋差一招将剑刺的深了些,但她福大命大又有名医诊治,硬是捡回了条命,也因为重伤原因住在了信王府。想起前些天皇帝赶来信王府探望她时,话里话外暗中透露出的两国交好而想联姻的事,她就忍不住想跳起来高歌一曲以表欣喜若狂。
但……
她没忘记一旁的靳南轩,自己年幼时便常对他表白,但几次三番都被他拒绝,全程,他一直在冷眼旁观着她的一厢情愿。
顾云依没听到靳南轩开口,心中的欣喜已被浇灭大半,通红发烫的脸也隐隐透着苍白无力,咬紧了唇紧张的说,“这事还是要看轩哥哥是怎么想的,轩哥哥不同意,我必定不……”
靳南轩打断她,声音很轻,“我同意。”
?
外面有花来了。
飞花踩着一帘清梦,融入尘世,跌进靳南轩看向她的眼眸里。
干干净净。
他对上顾云依如遭雷劈不敢相信的脸,突然觉得似乎这场婚事他也并非如想象中的那张厌恶,于是他勾起了唇角,重复说,“我同意这场婚事。”
……
再加上靳南轩那时因她重伤刚愈,每日有大半时间都待在她屋内照顾,虽然那时他很倦怠,衣袖还沾着刚喂她服药的药渍,远远不如外界传闻中的不染世俗高岭之花,但在顾云依眼里,就是嫡仙啊!
是真的嫡仙啊!
哦豁,顾云依感觉脸又开始发烫了。
而这时有下人来禀,“长公主,誉王妃递交拜帖,想见长公主一面。”
“誉王妃是谁?”
下人尽心尽力的解释,“六皇子誉王殿下的正妃娘娘,也是大辰皇城有名的神女,她医术精湛远近闻名,长公主当时伤的严重,御医不敢随便下手,是誉王妃出面用药的。”
原来是她啊。
顾云依想到前段时日她派人调查大辰皇家之事时,也听说这名字,今日倒是要打照面了,她勾起唇淡定道,“让誉王妃在厅堂稍等,我即刻就去。”
太阳渐渐升起眨眼就已挂在头顶,青石板铺就御道上倒映着旭日霞光,如同一幅靓丽的织锦画卷。
江锦华随着下人引领来到信王府偏院。
偏院清幽。
流水小桥拢着似有百层千层的水榭楼阁,伴着碧绿潭水中的睡莲碧叶,缱绻着下了青石阶,停在了江锦华脚下。
江锦华稍等片刻,等到顾云依由着下人搀扶进来了,她行了礼坐下了,方偷偷打量着白衣胜雪的顾云依。
杨柳依依,美人如玉。
看来这顾云依倒的确五官精致,却并非病弱女子般的美感,反而带着飒爽英气,不与寻常女子相同,难怪能让子女无数的西凉王单独赠予她一分温柔。
顾云依举杯邀之,眉眼处扬起,宛如点缀红花般明艳,“早就听闻誉王妃医术精湛相貌无双,一见果真不虚呢,只是我这尚在病中未好利索,也不能亲自去誉王府拜谢,还请誉王妃不要怪罪。今日,我就以茶代酒,谢过誉王妃救命之恩。”
江锦华也举了杯,“长公主客气。”
两人同穿白衣,江锦华的美如花娇柳媚,清冽雅致,可使万物褪色;而顾云依的美便如山水画卷中的远山横湖,乍见如湖光山色澄澈,再品却知高山低谷俱是执拗。
谁能改变山决定了的事呢?
与此同时顾云依也在打量着江锦华,只暗暗叹着老天偏爱,这样的绝世容颜,难怪誉王对她偏宠,甚至不惜陷害了闲王,也要将江锦华收于府中。
只是那闲王……
她暗暗叹息着,又想起前两天收到的信件,觉得此事还是不要说给江锦华的好。
顾云依笑得眉梢眼底都带着暖阳般,“誉王妃此次拜访,可是关心我病情如何的?”
江锦华稍怔,顶着这道目光应了,顿了下方问,“长公主体内似乎是带着某种毒?”
顾云依稍怔,笑意收半,“誉王妃这话怎么说?”
“长公主莫要误会,我师傅为医圣,擅炼药也擅制毒,我有幸得他真传,对这世间万毒都带着好奇心,所以那日为长公主诊治时发觉长公主体中有毒,便想着为长公主医治。”江锦华像是没看懂顾云依的抵触情绪,目光微闪着,“何况我也听说皇上有意指婚信王殿下与长公主,长公主也不想将来生下的孩子也带着这种毒吧。”
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顾云依没有理由拒绝。她既然爱靳南轩爱的深沉,没理由不同意。
顾云依也是目光微闪,将笑意彻底收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为长公主解毒。”
顾云依嗤道,“本公主知道无功不受禄,何况现在信王与誉王剑拔弩张,为了东宫太子之位便要撕破脸面争到明处去了,誉王又怎会如此好心让你来为我治病?”
江锦华:……
他们剑拔弩张,还为了太子之位撕破了脸面?
怎么搞的?
“怎么会?”江锦华异常困惑,“信王殿下志不在皇位,誉王也不喜困囿在金銮,他们都不想做什么太子,怎么会闹得剑拔弩张不可开交?”
顾云依却彻底没心思与她聊天,借口疲累要休养,便冷色叫下人送客,江锦华虽是不解也没强求,回去后便将此事告之了靳南疆,靳南疆也很是懵,“近些日子,本王与大哥并未有任何冲突矛盾。”
“那长公主怎么会这样看待你们?”
靳南疆想了想,“信王应该从不曾对长公主说起过此事,加上百姓皆以为本王要与信王争东宫,所以编排出来的事吧。再不然……”
察觉到他话音顿住,江锦华替他说了下去,“再不然就是有心人在长公主耳边说了什么。”
对。
靳南疆思虑一二,“明日,本王邀信王前去游湖,将此事说明就好。”误会误会,解开了就不是误会了。
江锦华欣然同意。
于是后天江锦华再度看到了顾云依。
江锦华饮着靳南疆吩咐搬上游船的果酒,享着吹拂在耳际的微风,只觉碧空如洗四面无风,游船穿过芦苇微微,行驶于如镜面般平和的湖面,可谓是享受的不行。不过……她瞥了眼躺在躺椅上的云天青,深觉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不去丞相府守着你姐姐,偏要在这守着我是为了何?”
云天青的回答像是已经有了模板:“因为你是神女,不怕我身上的厄运。”
呸!
她现在是真想回到那会给自己几巴掌清醒清醒,她还想着去救赎人家,结果倒好被碰瓷了。
江锦华不愿和云天青浪费口舌,反正也说不过,便望向坐在船头赏景的靳南轩和顾云依二人,顺着她的角度只见顾云依红裙翩翩,正斜倚在软榻上和靳南轩贴近身躯说着什么,可能是说到了好笑的事,她抿唇笑起来,嗔怪的不轻不重的捶了靳南轩一下,一颦一笑万种风情。
这世间美分三万种,千篇一律是死板。
但美人就是美人,低眉顺耳自有别样风情。
江锦华还欲再看,唇边已被人递来了一块精致点心,她也发觉腹中有些饥饿,便顺着动作张嘴吃了,“王爷,你说他们两个般配吗?”
靳南疆却没看那二人,却沉声道:“没有本王与锦锦相配。”
“?”江锦华有些好笑,“我倒是觉得信王殿下温润如玉,皓月清风,这般不争不抢的性子倒与明朗灿烂的长公主般配。”
“作假得来的爱情,能长久几时?”云天青嘲弄的说。
江锦华瞪他一眼,忽的又笑了,“你饿不饿?”
云天青不明所以,“什么?”
江锦华环住靳南疆的脖颈逼他低下头,踮起脚尖就凑了上去,靳南疆眸色深沉,伸手揽紧了她纤细腰肢,对上她促狭的笑意,眯了眯眼,反守为攻。
这一吻直吻的江锦华腿软。
江锦华却没忘自己此举的目的,对着脸色都青了的云天青扬起下巴,得意道:“狗粮吃够了吗?”
云天青恨恨拂袖而去。
靳南疆格外纵容,甚至还暗暗得意,虽然气走了云天青,但禁锢着她腰肢的手却没收回,反而愈来愈用力,江锦华皱起眉刚想抱怨,就叫靳南疆贴近她耳际吹了一口气,声音喑哑已染了情欲,“锦锦,我们进船舫里去。”
她已经感觉到抵住自己的东西了!
白日宣淫!
这暗示也太明显了!
江锦华脸上发烫,忙伸手挡住他的脸,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有精力!”
靳南疆收紧了力道,“锦锦,本王对你向来有用不着的精力,趁现在天色还早,不如……”
而这时游船却好像突然撞上了什么东西猛烈的晃动了起来,只见自平如镜面的湖中钻出了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的落在船头船尾,将游船团团围住!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