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妈一生中只见过这一次的暴雨停住了。接着洪水也消退了。
林桦在邱光的所有遗物中只挑了一幅摆在他案头的写生画:一只正在寻找的黑蝴蝶。那是她在很久以前的一次黄昏时送给他的。她在画的右下角补上一只娇小的、带着绿宝石光泽的蝴蝶。她捧着它朝邱光、宗牧的衣冠冢走去。就在焚画的火柴已燃烧起来的那一刻里,她对绿蝴蝶不满起来。她拿起笔,将那只绿蝴蝶身上,抹上乌黑乌黑的颜料。在一缕青烟中,往事都永远地飘逝了,只有希望长留在人间。
她这才理解:原来世上人所共知的天才,其实都是一些幸存者和幸运者。一个没有成为天才的天才,将一个问题留给了她:人生的价值应如何去比较?人生应该怎样去求得永恒?
她打开画夹,凝视着被山洪浸泡过的邱光的遗作:大山的女儿们在黑蝴蝶的翼下躺着,那粒光亮虽然有些褪色了,但在天地之灵光照耀下,还闪烁着神奇、深奥的神采。
她似乎找到了答案,又不尽然。
她伫立着,面对肃穆的大山,让微风吹干睫毛上的几颗泪珠,才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对于野莽莽、绿苍苍的高山大岭,扭曲的防火道显得那么不和谐。她沉重地跨过了它,挤进了又一片林子,那里面既有凶险存在,又有她寻觅的捷径。
黑影还在林桦周围盘旋。
啊!黑蝴蝶!黑蝴蝶…… 疼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