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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两个字,却让苏妧全身都僵硬了一瞬,几乎忘了呼吸。
周围一时间静默得可怕,只有顺着剑锋缓缓流下的一滴血,落在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闷响,悄悄打破了沉默。
随着那一滴血落下,苏妧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只是周身的血肉骨骼仿佛都僵硬了,缓缓转身时,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格格作响的声音。
萧迟离她只有数步之遥,这样近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突然不认识这个男人了。
“你再说一次。”她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眼前男子的眉眼,一如记忆中深邃而分明,只是他此刻的眼神平静得让她觉得害怕。
“是我,”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重复了那两个字,还要再补充一句:“是我杀了伏羲神君,窃取了创世神之力。”
何其残忍的事实,被他用这样平静的口吻说来,苏妧忽然觉出了万箭攒心的痛。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最锋利的剑锋,在她心里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这些话,清辉明里暗里都说过,只不过当时苏妧一个字都不曾相信,直到这一刻,她亲耳听萧迟说出同样的话,才惊觉自己当初的自信有多盲目。
最可笑的,是直到此时此刻,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证据”二字。
萧迟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竟莫名带了点异样的笑意:“还需要证据吗?”
他摊开手,便有金色的闪电自他掌心腾空而起,天地骤然变色。
萧迟再度覆手,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万古星河便出现在他身后。
这是父亲的神力,父亲的星盘……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萧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伸手把她拥入怀中,伸手覆上她的眼睛。
苏妧下意识地顺着他的动作闭上了眼睛,然而眼前所见的并不是黑暗,而是电闪雷鸣。
眼前的山峰有着她熟悉的轮廓,正是不咸山的主峰!
只是天池中并没有水,湖中深不见底,还是一个火山口。
就在火山口的边沿,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相对而立,其中一人青衣翩然,正是她的父亲,而对面那个……
少年白衣出尘,英俊的眉目尚存少许稚气,并无如今的机算,甚至比她在冰湖中看到的那第一眼,还要稚嫩些许。
他的眉眼,她永远都不会认错,更何况还有他手中的承影剑。
苏妧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萧迟举起了手中剑,而她的父亲,就站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剑光掠过,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那一刻,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然而却被人牢牢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强烈的怒意瞬间点燃了血液,苏妧发出一声几乎不像是人的哀号,周身元力瞬间爆发,像是点燃了一枚炸弹!
萧迟被这她猛然爆发的力量正面击中,却只闷哼了一声,并没有放手。
此刻苏妧也不好过,这种爆发到极致的力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的每一寸经脉都像是在燃烧,被自己的力量从内部撕裂,偏偏丹田中的五色石还在不断地释放力量修补伤口,不断愈合,又再度撕裂,每一次都更痛彻心扉。
然而身体上的痛处,却远远敌不过精神上的凌迟。
就在苏妧终于挣脱了萧迟的禁锢,朝着父亲的方向伸出手的时候,眼前的幻象却随着她那一触而片片碎裂……原本清晰的场景瞬间化为乌有。
直到眼前重新被黑暗所包裹,苏妧才模糊地意识到,刚才她看到的那些,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的事。
就算她粉身碎骨,也无法冲进从前的回忆里,扭转乾坤。
亲眼所见,铁证如山……她眼底渐渐漫上了血色,手中的凝光剑仿佛也感应到了此刻她内心的动荡,发出一声悲鸣。
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对萧迟举剑的同时,剧痛陡然袭来。
像是有冰锥刺入了身后要穴,森冷寒意瞬间透骨,几乎将她的血液都冻结。
她的身后,是萧迟……
这个从前会让她放心托付终身的男人,哪怕是在她已经开始怀疑他杀了父亲的时候,她仍然本能地放心让自己背对着他。
只是这一次,她一败涂地。
她还没有机会对他举起剑,他已经抢先出手制住了她。
周身要穴被封,元力随之凝滞,如今她已无还手之力,更不要说是为父亲报仇了。
迎上她恨意满满的眼眸,萧迟的表情冷静得近乎淡漠:“这条命,现在还不能还你。”
他身后,那些神族人在目睹了这一幕后,脸上的茫然逐渐转为了欣喜。
苏妧看着他们眼中渐渐漫出的喜色,心下苍凉一片。
“星君,杀了她!”
“对,杀了她,就没人能再阻止我们了,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
苏妧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举起了承影剑,一如当日,他对着父亲举起剑一样。
冰冷的剑锋贴着脖颈一寸寸滑落,如冰冷的毒蛇,叫嚣着死亡的威胁,越是慢,越是煎熬。
就在她不耐烦地想让他痛快动手的时候,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心口陡然一阵刺痛……苏妧缓缓低头,便看到了那直刺心口的一剑。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又或许是,她前世今生经历的死亡次数太多,早已麻木。
最后那一刻,她竟然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脸颊和心早已被现实冻得冰冷,但内里的血泪竟然还是热的,只是,这残留的热度,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苏妧张了张口,想要说句狠话,然而脑海中千言万语闪过,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她的身体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向下倒去。
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竟然还是那个男人熟悉的脸容。
最后的感觉,竟然是落在眉心处那一抹熟悉的温热。
耳边传来萧迟的低语:“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苏妧努力想要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然而意识似乎已经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带走了,飘向了她再也无法掌控的方向…… 王爷诱宠入怀